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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路长情更长-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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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伤她有多深。当初他那样毫不眷恋的走掉,该是一种多么混帐的行为。那时候她的心情一定跟他一样惊慌、一样不知所措,他竟还拿锋利的言词伤她,讥笑她只是他父亲养的一条狗,他是个大混蛋!

总算觉悟到自己过去的行为有多过分的魏昕磊,这回算是遭到了报应。两年前他当着沈海贝的面走掉,两年后故事重新上演,沈海贝一样当着他的面提着行李离开,身边并且多了一个男人。

“都搬上车了吧?”多出的那个男人是于城邦,他来帮沈海贝搬家。

“应该已经没有行李了。”沈海贝点点头,表示她所有家当就只有那些,于城邦不由得微笑。

“妳的行李还真多,只有两只皮箱。”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是应该都是嫁妆一牛车的吗?她却什么东西也没有。

沈海贝闻言笑一笑,她有的东西其实并不少,但那些都是魏家买的,她不想带走。

“要离开了吗?”于城邦问沈海贝。

沈海贝空洞的眼睛中有些迟疑,但还是用力点了一下头,轻轻地说了声:

“嗯。”

不是太长的句子,但充满了涵义,这代表新生活的开始。

或许是旁观者清,于城邦下认为她真的能够完全抛弃过去,但她总算肯踏出第一步,也算是一种进步。

“我们走吧!”于城邦关上后车厢,就要扶沈海贝上车。沈海贝将手伸给他,正打算低头钻进前座的时候,身后不期然传来一声巨吼。

“海贝!”

沈海贝当场愣在原地。

“妳不能走!”

她不能走。

会说出这么霸道的话的人,除了磊哥之外不会有别人,他一直把她当作他的玩具。

沈海贝不知他是怎么知道她要走的消息,她猜多半是游伯伯讲的,但这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她要离开,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

“你没有权利说这样的话。”她僵硬的回道。

“我是妳的未婚夫,当然有权利阻止妳上别的男人的车。”魏昕磊万万想不到,她竟是和于城邦一起离开,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早被载走了。

“我们已经解除婚约,现在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请不要再搬出那套歪理,她受够了。

“我没答应要解除婚约,现在我们仍是未婚夫妻。”真正不讲理的人才是她,为何她总是忽略他的心意?

数学中的并行线,永远不可能交集。

沈海贝和魏昕磊,虽然不活在数学算式之中,情况却和并行线没两样,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怎么样都串不起来。

“所有该做的事我都做了,再也不欠你什么。”她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陪在他身边,又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帮他守住遗产,如果他还嫌不够的话,她也没有办法。

“不,妳还欠我一样东西。”他承认,他是个贪心的人,还想要更多。

“我还欠你什么?”沈海贝觉得很荒谬,几乎大笑起来。

“妳还欠我“爱”,这就是妳欠我的东西。”

魏昕磊突如其来的告白,不仅让沈海贝的笑容冻结,就连于城邦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爱妳,海贝。”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在大庭广众(奇*书*网。整*理*提*供)下倾诉对她的爱意。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不能没有妳,请妳留下来,不要走,让我们重新开始。”

这原本是在她梦中才会出现的话,如今却跃入现实中,震撼她的心弦。

沈海贝扶着车门的手因此而定住,表情因此而僵直,眼睛因此而泛出泪光。

她该相信他吗?

她能相信他吗?

这些话她等了十几二十年,在她梦中回响过百万次千万次,就在她已经绝望、决定放弃的时候,他却又意外说出这些话,这不是在为难她吗?

更糟的是,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也许眨眨眼,就会发现那只是个幻影,其实无所谓,反正她也看不见,真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认真的,海贝。”

这时,于城邦自愿主动充当她的眼睛。

“我跟Ray认识了一辈子,还没看过他这么赤裸的表情,他是真的爱妳。”

晶莹的泪珠,在这一刻终于完全滴落,滴在车窗上,也滴在她久旱不雨的心土上,慢慢汇聚成河。

他是真的爱妳。

这句话听来是如此陌生,简直像梦幻一样,她该接受这个梦境吗?会不会一觉醒来,梦境又消失不见,她又回到当初那个被未婚夫当面遗弃的可怜虫?

肩膀上传来一阵轻拍,彷佛在向她保证:不用怕,她会得到幸福的。

沈海贝转头面向于城邦,于城邦微笑,什么话都没有说,仅是将她的手从车门上拉下来,对着她摇头。

她没办法反应,因为她看不见,但她可以听见后车盖被打开的声音,他正在把她的行李搬下来。

“勇敢一点,海贝。”临走前于城邦对她说。“Ray跨出他的第一步,妳也该跨出妳的,别让无谓的自尊心阻挡妳的幸福。”

而后,他的车就开走了,呼啸而过的引擎声,一如他的为人那般潇洒。

沈海贝仍旧站在原地,既无法往前,亦不知道如何回头,只是孤独的站着。

“海贝……”

离她几公尺远的魏昕磊开始走向她,一步、两步……跨越更多障碍。

“海贝。”

这些障碍不存在于现实,但存在于他们的心里,将两人阻绝于宇宙之间,隔着银河遥遥相望。

曾经经历过的伤害,堆积成这条银河。

他们不是牛郎织女,随时可以走近对方、拥紧对方,然则横亘在他们心中的瞋与怨,比真实距离还要遥远,几乎遥不可及。

“原谅我,海贝,原谅我。”

若说有谁该承担这个责任,当是魏昕磊。

“是我不对,一切都是我的错,妳能不能忘记过去的哀伤,与我共创未来?”

最深的悔恨,随着最强力的拥抱,融入沈海贝麻痹的躯体。包围着她的体温是如此温暖,吐出来的气息是如此芬芳,像是寒冬后的暖阳,融化她心中的冰雪,却也使她不住溃堤。

起初,她的心是冰山,随着他的话一块一块剥落。

再来,剥落的冰块落入他的拥抱中融化成水,朝她心中的闸门涌去。

最后,她内心关闭已久的门终于打开了,对他的怨气及恨意也在同一个时间涌入,随着她的眼泪一起奔流。

“我恨你……”这是她最想说的话。

“我恨你。”再多的拥抱,都无法弥补她内心受到的创伤,和无止尽的孤寂。

“海贝……”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沈海贝呢喃。“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傻瓜,可是你总把我当成傻瓜对待,难道你以为我不会受伤?”

“海贝,我--”

“我不是傻瓜,更不是你眼中一无是处的笨女孩,我只是在忍耐,难道你看不出来?”

是的,他看不出来--不,不能说是看不出来,而是故意忽略,他对待她的残忍,连他自己看了都会不忍,何况她本人?

“我只能说对不起。”他愿意说一千次、一万次相同的话,只乞求她能原谅他。

“你是该说对不起。”她不原谅他,无论如何都不原谅。“你的行为使我成为笑柄,你知道有多少人背着我指指点点,说我一定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才坚持解除婚约?”

“海贝……”魏昕磊苍白了脸,他一点都不知情。

“还有,你就这样当着我的面走掉,你晓得当魏爸爸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竟然指责我没有想办法把你留下来,不配当人家的未婚妻吗?”

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任性之举,竟会对她造成这么剧烈的伤害。

“最可恶的是,我没有辩解的机会,魏爸爸就过世了。”她的痛,全反映在她破碎的语气里。“我被迫一夕长大,被迫承担原本不该属于我的责任,被迫独立,你说我不该恨你吗?”

应该,当然应该。

直到今天为止,魏昕磊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痛。她的转变不是偶然,而是经过淬炼后的结果,如果当初他没有那样走掉,她可以少受点折磨,多保留一些天真,是他折断了她的翅膀,使她无法飞行。

“对不起……”他不是故意要折断她的翅膀、不是故意要伤她的心,他只是……

“请原谅我的犹疑。”他心中的悔恨不下于她。“我早就爱上妳了,却因为内心那份该死的骄傲而蒙蔽住眼睛。我以为我对妳只有兄妹之情,不愿意人生受到操纵,却忽略了内心真正的感情。”

他内心真正的感情是爱她、保护她。她不仅是他父亲的天使,更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从他着迷地看着她的小脸那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们此生分不开的命运,他不晓得自己为何要挣扎。

“其实犹疑的人不只是你,我自己也很彷徨。”不只他挣扎过,沈海贝也是。

“我一直在思考自己是真的爱你,还是一种盲目的习惯?毕竟我们在一起太久了,一时之间很难区别。”人的一生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思考,她也不例外。

“最后我说服自己这只是个习惯。”她幽然苦笑。“既然是习惯,当然可以改变;或者说,必须改变,因为这种习惯只会带给我痛苦,没有什么好处。”

“海贝……”

“可是,该死的!”她忍不住啜泣。“当我亲耳听你说出“我爱妳”三个字,我才发现,我戒不了这个习惯,我又开始动摇了。”

倾倒在魏昕磊的怀里,沈海贝放声大哭。

“我是不是很没用,磊哥?”她的哭泣中有深深的无奈。“嘴上说要独立,其实心中还是渴望一座城堡。”

城堡里面有国王、有皇后,还有一大堆仆人。最重要的是,国王疼爱皇后,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天冷了加炉火,天热了为她变出特大号的冰淇淋。凡是她爱的,他都想办法做到,俨然是天地间最幸福的私人城堡。

“不只是妳没用,我也没有比妳坚强多少。”听了她的话以后,魏昕磊微笑回道。“我一样渴望那座城堡,一样希望我的皇后陪在我身边,毕竟那是我亲手为妳打造的城堡。”

他们都没有忘记,童年时许下的承诺;没有忘记,那年的海滩是多么美丽,阳光是多么耀眼,一如他们合力堆出来的城堡……

“看,城堡快堆好了!”十岁大的魏昕磊,带着一脸得意的表情,跟沈海贝炫耀。

“真的耶!”六岁大的沈海贝睁大眼睛,看着高高矗立的沙堡,总觉得小磊哥哥好厉害,可以去比赛了。

“我打算明年报名参加沙雕比赛。”他的确有这个想法。“我已经跟Jeff他们约好报名少年组,不久以后就会开始练习。”定要为他们这些华人子弟争一口气才行。

“小磊哥哥一定会得冠军的。”她对他充满信心。

“嗯,我一定会把冠军奖杯抱回家。”魏昕磊对自己也相当有自信,认为一定没有问题。

沈海贝甜美的笑一笑,嘴角上的梨涡在阳光的照耀下更为明显,笑容更加出色。

“妳想要什么?”看着即将成型的沙堡,魏昕磊随口问道。“是要烟囱呢,还是要电梯?我帮妳做。”烟囱方便让圣诞老公公进出,有了电梯以后就不必爬楼梯爬得那么辛苦,都是不错的选择。

“我两样都要!”她想要圣诞老公公,也不想爬楼梯。“我还要壁炉,还要荡秋千,还要用来储存冰淇淋的冰库和种一大堆草莓,那样我就可以每天吃草莓冰淇淋了。”

“妳真贪心。”魏昕磊闻言瞪大眼睛。“做那么多东西要花很多时间耶,而且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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