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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别无选择-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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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诺伸着舌头,摇着尾巴。埃德加把皮带扣进狗颈圈里。他们要外出一个小时。埃德加低头看着桌子,那地方放着个纸箱邮包,外表亮闪闪的,跟他18个月前收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布鲁诺呜咽着,埃德加怀疑它是因为烦躁而呜咽呢,还是因为嗅出了主人的恐惧。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不论如何,埃德加需要透透气。

18个月前的那个邮包由法医全面检验了一遍,警方一无所获。相对而言,埃德加根据以往的经验断定,无能的执法部门这次也不会有什么发现。18个月前,马克没有听他的话。埃德加希望这样的错误不要重演。

他朝门口走去,布鲁诺带路。空气不错。他走到屋外,做了个深呼吸。尽管这改变不了他的容貌,但不无益处。埃德加和布鲁诺沿着那条熟悉的路线走着,但埃德加鬼使神差般地转向右面——家族墓地。他天天都见到它,但经常是熟视无睹。他从来没有探访过那些墓碑。但是今天,他突然感到像着了魔一样。布鲁诺对改变路线非常吃惊,不情愿地跟在后面。

埃德加迈过那道矮篱笆。他的腿哆嗦着,毕竟年龄不饶人了。走路越来越困难,很多时候他都使用起了拐杖。他买了一根,传说达希尔·哈梅特'x9'在患肺结核期间用的就是这种拐杖。但出于某种原因,埃德加和布鲁诺在一起时从不随身带着。心里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别扭。

布鲁诺犹豫了一下,然后跳过篱笆。他们一起站在两块最近竖起的墓碑前。埃德加尽力不去思考生与死的问题,不去考虑财富与幸福的关系问题。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最好留给别人吧。他意识到自己以前也许不是个好父亲。这一点他是从他父亲那里体会到的,而他父亲也是从他身上体会到的。最后,也许是他的冷漠使他得以幸存。如果以前他满怀感情地爱着自己的孩了们,如果以前他与他们生活得水乳交融,他琢磨他能够使他们得以幸存。

狗又开始呜咽起来。埃德加低头看着他的伙伴,紧盯着它的眼睛。“该走了,伙计,”他轻柔地说。屋子的前门开了,埃德加转过身,看到弟弟卡森朝自己冲过来。埃德加看到了弟弟脸上的表情。

“天哪,”卡森大声嚷嚷着。

“我猜你看到了那个邮包。”

“是的,当然喽。你给马克打电话了吗?”

“没有,”

“好,”卡森说。“这是个玩笑,一定是的。”

埃德加没有回答。

“你不同意吗?”卡森问。

“不知道。”

“她不可能还活着。”

埃德加轻轻拽了拽狗皮带。“最好等着拿到化验结果,”他说。“那样我们才会心里有数。”

我喜欢晚上工作,一直如此。我很幸运选择了这个职业,我热爱我的工作。它永远都不会令人讨厌,也不会单调乏味,更+是举手之劳那么简单。我一头扎进工作,就像一个烦恼的运动员一样,比赛时物我两忘。我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会竭尽全力。

然而今天夜里——看到雷切尔后的第三个夜里——我却没有工作。一个人坐在小巧舒适的书房里,调换着电视频道。与大多数男人一样,我不停地摁着遥控器。我能连看几个钟头电视,却什么也没看进去。去年,伦尼和谢里尔送了我一台DVD影碟机。我核对了一下上面的即时时间,9点钟刚过。我能守着一部DVD片看下去,一直到11点上床睡觉。

我刚把租来的DVD碟片从盒子里拿出来,正准备放进机子里——人类还没有发明干这事的遥控器——这时我听到一声狗叫。我站起来。街道下面新搬来了一户人家,与我这儿隔着两栋房子。他们好像有四五个小孩,当一家有那么多孩子时,你很难说清到底有几个。他们长得似乎都大差不差。尽管我还没有登门拜访过,但是我看到他们的院子里有一条爱尔兰猎狼犬,块头大概跟一辆福特探索者汽车差不多。我相信这是它的叫声。

我把窗帘推到两边。向窗外望去,由于某种原因种我

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我对眼前的景象没有感到吃惊。

那个女人就站在18个月前我看到过她的同一个地方。长长的外套,长长的头发,两手插在衣袋里——一切还是原样。

我担心她逃出我的视野,但又不想让她看到我。我跪在地上,就像一条超级大警犬,悄悄挪到窗户侧面。后背和脸紧贴着墙,心里盘算着我的选择。

首先,现在我没有看她。这意味着她可能离开,而我却注意不到。不行。我得冒险看一眼。这是当务之急。

我转过头,偷偷地瞄了一眼。还在那里。那个女人还在前门口,但是她已向前挪近了几步。这意味着什么呢,我一头雾水。那现在如何是好?到门口去与她面对面?这个主意似乎妙得很。要是她逃跑,嘿,我想我会逮住她的。

我冒险又窥探了一眼,脑袋就那么猛地一转。就在此时,我意识到那个女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我这扇窗户。我向后一倒。该死的,她看到我了。没有退路了,我的双手抓住窗户底部,准备打开它。但是她已经急匆匆地朝街区上面走了。

噢,不,这次可不行。

我身上穿的是外科手术服——据我了解,每个医生都有几套当做家常便服——而且光着脚。我疾步跑到门口,猛地推开门。那个女人差点就到街区的最上面了。当看到我出现在门口时,她匆匆的脚步变成了一路狂奔。

我赤脚追了上去。一想到这双脚,我就感到有点可笑。靠两条腿跑步我不是最快的,可能一条腿我也不是跑得最快的——可我在这儿追赶着一个奇怪的女人,原因是她正站在我的屋前。我不知道自己想从中发现点什么。那个女人也许是在散步,我把她吓坏了。她可能会打电话叫警察。我想像得出他们的反应,充其量是我杀了我的家人,并且逍遥法外。现在我正绕着左邻右舍追逐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我没有停步。

那个女人向右拐到了菲利浦公路上。她领先不少,我甩开胳膊,迈开两腿,想跟上她的步子。人行道上的鹅卵石硌进我的脚底。我尽量捡有草的地方落脚。现在她逃出了我的视线,我也是狼狈不堪。我可能跑了100码,我能听到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鼻涕开始流了出来。

我到达街道尽头,转向右面。

这条公路很长,笔直笔直的,灯光很亮。换句话说,我应该还能看得见她。出于一些说不出的原因,我看了看身后。但女人也不在那边。我沿着她经过的路线跑下去。我向下瞧了瞧莫宁赛德家的车道,没有她的踪迹。

那个女人消失了。

但如何消失的?

她不可能跑得那么快。卡尔·刘易斯'x10'也跑不了那么快。我停下来,两手放在双膝上,吸进一些必需的氧气。想一想看。噢,她会住在这些房子的某一栋里吗?有可能。如果确实如此,那说明什么呢?那就意味着她正在邻居家门口散步。她看到一些自己感到好奇的事。她就驻足看看。

就像她18个月前那样吗?

首先,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女人。

难道会有两个女人驻足在你的屋前,在相同的位置像雕像一样矗立着吗?

有可能。或者可能是同一个女人。可能她就是喜欢看房子,可能她在研究着房子结构之类的东西。

噢,是的。朝思暮想中的70年代风格的错层式乡村建筑。不过如果她单纯是在参观,那为什么要逃之夭夭呢?

我不知道,马克,但也许——这只是黑暗中的一种突然而强烈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某个疯子在追她?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又跑起来,寻找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但是当我经过朱克家的房子时,我停了下来。

可能吗?

那个女人消失得踪影皆无。我已检查过公路的两端,两边都找不着她。那就意味着,A:她住在其中一栋房子里,B:她藏在某个地方。

或者C:她跑上了朱克家那条树林里的小路。

小时候,我们有时会穿过朱克家的后院。那里有一条小路通向中学的球场。这条路不太好辨认,而且朱克老太太实在不喜欢我们穿过她的草坪。虽然她从来不说半个不字,但她会站在窗边,蜂窝般的头发亮光光的,目光炯炯地俯视着我们。过了一阵儿,我们不再走那条小路,而是绕道走远路。

我左瞅右看,没有她的踪迹。

难道那女人可能知道这条小路?

我一头扎进朱克家后院的黑暗中。我有点希望朱克老太太就在她那扇厨房的窗前、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但几年前她就搬到斯科特达勒去了。以后谁住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了。我甚至不知道那条小路是否还在。

院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房子里没有亮灯,我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小路的确切位置。事实上,马上就想起来了。人们回忆起什么东西时就是这样,自动就回想起来了。我朝它跑过去,有个东西重重地撞在我脑袋上,我感到砰的一声,摔了个仰面朝天。

我的头晕乎乎的。我向上看去。在微弱的月光下,我看到一副秋千架,就是眼下流行的木头做的那种。我童年时这里没有这个东西,况且黑暗中我没看见它。我感到头晕目眩,但是现在关键是时间。我虚张声势地跳起来,趔趄着返回去。

小路还在那儿。

我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它前进。树枝抽打着我的脸庞。我并不在乎。被一个树根绊倒了,我毫不介意。朱克小路并不长,大概四五十英尺的样子。它通向一块很大的开阔地,地里是橄榄球场和棒球场。我仍在快速前进。如果她走的是这条路,我就会在那个大娱乐场里发现她。

我能够看到球场边停车场里的朦朦胧胧的荧光。我闯进那片开阔地,迅速扫视着四周。我看到几根橄榄球柱和一个球网。

但没有任何女人。

见鬼了。

我被她甩掉了。我的心沉了下去。莫名其妙,我的意思是当你琢磨这事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从前到后真是气人。我低头看看我的脚,它们伤痕累累。我感到右脚板有一股细流,可能是血。我觉得像个白痴,一个吃了败仗的白痴。想到这里,我转了身……

别急。

远处停车场的灯光下,有一辆汽车。仅此一辆,孤零零地停在那儿。我暗暗点头,并顺着思路想下去。假设那辆车是那个女人的。为什么不是?如果不是,那既无所失,也无所获。但如果是的话,如果是她把车停在那里,这才合情合理。她停下车,穿过树林,站在我的屋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决心探个究竟。

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那是她的车——那我就能断定她尚未离开。我不明白的是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她发现了我,她逃跑,她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她意识到我可能跟在她后面。

我差点打了个响指。那个神秘的女人知道我在这附近长大,因此可能记得这条小路。如果我这么做的话,如果我莫名其妙地断定(正如我已经这么做了)她会利用这条小路,之后我就会在这片开阔地发现她。那么她会怎么做?

我想到这里,答案呼之即出。

她会藏在小路边的树丛中。

那个神秘的女人此时也许正在看着我呢。

是的,我知道这种看法只能算是一种没有根据的推测。但是我觉得正确,非常正确。那下一步做什么?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大声说了句:“见鬼了。”我弯着腰,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尽量不使自己暴露,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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