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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夜行-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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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正在强迫他帮它做一些事情。它要不是会附身,就是紧贴着俞所,所以我们才会在俞所脸上看到另一张脸。”

“没错。”崔鸣好压低声音,非常紧张,“怎……怎么办?”

唐研随手从靠着门口的办公桌上拿起一张白纸,揉成纸团,就对着俞伦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纸团在距离俞伦右肩不远的地方弹了起来,随即那个东西倏然一闪,就如一个老鼠的影子那般,沿着墙角快速地遁走。

崔鸣好目瞪口呆,唐研居然用这种办法把几乎是挂在俞伦身上的怪物赶走,惊恐地问:“喂,你……那……那是什么?”

“我猜那是一种东西,”唐研说,“有重量的东西,你看。”他指了指刚才那个像老鼠影子蹿走的墙角,说,“有痕迹。”

崔鸣好集中注意力看着,那墙角最近几天没有扫,落了一些灰尘,而灰尘上居然有一些类似人的脚印之类的东西,一连串地向着后门出去了。

“那是什么?”

“那个东西的脚印。”唐研说,“一个能操纵俞所剪贴照片,还能化成一个小小的黑影逃走,又能留下脚印的东西……那至少……”

他还没说完,崔鸣好已经骇然说:“吸血鬼?”只有吸血鬼是能化作蝙蝠飞出去的……但他还没说完,唐研又微笑了:“……至少……那东西是有智商的。”

崔鸣好一怔,唐研说:“所以我们应当找一找,你说的值班登记表、那个奇怪的半夜电话、监控视频上的脸,以及这些照片之间有什么联系?”他微微带笑的样子很含蓄,斯文而又从容。

崔鸣好多看了他几眼,心情莫名其妙地镇定了一些:“对!如果那个东西有智商,它也许正在这里做一些什么事,弄明白了它在做什么事,就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还有它有没有危害!”

“对!”唐研很赞同,“首先,我认为这一张是一张重要的脸。”他抬起手来,随手一指,指到电脑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照片里居中的一张,崔鸣好一看,“啊”的一声惊叫,那张照片,就是他反反复复一直在别人脸上看到的那一张脸!

大鼻子、穷困潦倒、脏兮兮的男人的照片!

【6】

“这张脸,在所有照片里面重复了十三次。”唐研说,“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是谁也正是崔鸣好最大的疑惑:“这不就是刚才附在俞所脸上的那张脸?”

俞伦还呆呆地坐在电脑前,崔鸣好走上两步,推了他一下:“俞所?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是谁的照片?”

“啪”的一声,俞伦应手而倒,重重地摔在地上,那摔下的姿势和坐着的姿势一模一样。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僵硬很久了。

崔鸣好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俞伦摔倒的身体流出黄色的汁液,一股奇异的气味散发出来。崔鸣好僵硬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具躯体。

那无疑是一具尸体,还是一具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的尸体。

但如果俞伦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那昨天晚上和他值班的、今天早上和他说话的,尤其是打电话到指挥中心去确认报警电话的,又是谁?

那也是俞伦啊!那一如平时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尸体!

“唐……唐唐唐……”崔鸣好语无伦次,一步也不敢动,生怕做错了一个动作,地上那匪夷所思的尸体就会坐起来扑向自己。他的噩梦还在继续,竟一直没有醒来。

唐研说:“他死了。”

“不不不,”崔鸣好说,“他没死,他刚才还在和我说话。”他瞪大眼睛,坚持说,“他没死……他没死……什么也没发生……”

唐研极轻地叹了口气,“小崔,他真的死了。”他慢慢蹲下来,细看着俞伦的尸体,“你看,他的衣领里面有勒痕。”

崔鸣好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对自己说了些什么,才猛然惊醒一样:“俞所……俞所……”他终于蹲了下来,和唐研一起仔细看了地上的尸体。

俞伦的确是死了,身体的大部分已经腐败,衣领下隐约可见脖子上有一道紫红的勒痕,那可能就是致命伤。但已经死了的俞伦怎么能宛若活着一样说话、走路,甚至和崔鸣好一起值班?这不是崔鸣好的幻觉,唐研也是见过的。

俞伦的尸体绝大部分都包裹在穿着得很整齐的衣服下,看不出其他的伤痕,但除了脖子上那道伤痕以外,在他头顶的浓密头发底下还有一个圆形的、似枪伤又非枪伤的伤口,那伤口很深,隐约可见血管,让人感觉似乎深入脑髓,看起来也很像致命伤。

崔鸣好哆嗦着拿起手机来,颤抖的手指按来按去也按不动所长的电话。唐研按住他的手,说:“等一下,俞所死得太古怪,所长也未必安全,情况还没清楚之前,别轻信任何人。别忘了,俞所在倒下之前,我们俩都以为他是活人。”

崔鸣好毛骨悚然,唐研的意思就是说,他怀疑所长也是也是这样的怪物?

可是所长一切都好好的,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异样。崔鸣好想起他在所长室的反光里看到过的古怪倒影,打了个寒战,突然也不敢肯定所长就是没有问题的了,不由得深信唐研的话,在这个时候,相信谁都可能是错的。

“俞所死了,不知道他这几张照片是哪里来的,不过……”唐研看着电脑屏幕,俞所之前开着的电脑屏幕上除了一堆照片,还开着一个系统,失踪人口和无名尸体的数据库。

崔鸣好倒抽了一口气:“这些照片都是从失踪人口库和无名尸库里找出来的?那……那……”

“那就是说,他们很可能都是死人。”唐研指着那些照片,“但是很奇怪的,这些照片都不一样,但是照片里面的人却有很多是重复的。你看,这一张照片里的人——就是我刚才说的,重复了十三次。而这一张,”他指着另外一张灰头土脸、脸色青黑的男人的脸,再指着一张小眼睛的男人的脸,“这张脸重复了八次,这一张脸重复了五次。”

“失踪的人和无名尸体,难道总是能长着相差无几的脸吗?十三张相差无几、会被人误以为是同一个人的脸,那样的概率会有多少?何况还有八张相似的、五张相似的……数不胜数……”崔鸣好想起在俞伦和所长脸上都曾看到过一模一样的陌生人的脸,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从心头涌起,“那……那会是为什么?”

“我想只要明白刚才溜走的那个影子到底在干什么,就会知道是为什么。”唐研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本子,崔鸣好又愣住了——值班登记本。

那本子不知道怎么从所长室凭空出现到了这里,就如它一直都安分守己地待在俞伦的桌上一样。唐研随手一翻,就翻到了八月十三日那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天登记本的折痕特别明显,就像被人深深拗过一样。

八月十三日,没几行记载,只是登记了某夫妻吵架、邻里吵架,以及有个工厂的员工来报告说他同宿舍的工友失踪了。

唐研和崔鸣好的目光都落在了“失踪”两个字上,随即他们的目光落在失踪人口数据库上——难道,这就是这个登记本屡次出现的原因?

根据值班登记本的记载,那个被报失踪的工人姓程,叫程实。

【7】

值班登记表记录得很详细,程实的身高体重、体表特征、身份证号码、年龄职业,在失踪人员登记表上记得清清楚楚,还贴了一张程实的照片。唐研和崔鸣好不约而同地凑过去细看那照片,那虽然是一张拍得歪歪扭扭的不合格证件照,但照片里的人灰头土脸,一个大鼻子,赫然是第十四张“脸”。

八月十三日,上星期的最后一天,是星期天。这一天,有人报案一个叫作程实的工人失踪了。一个星期后,李花派出所的监控中莫名地出现了程实的脸,接着俞伦离奇死亡,留下了一堆古怪的照片。有一个神秘的影子从死亡多日的俞伦身上逃走,在影子离开俞伦之前,俞伦的脸居然和程实一模一样。

这些怪事之间,有什么联系?那个能让人变脸的怪影操纵着人体,究竟在做什么?

这一切显然要从程实的失踪开始查起,崔鸣好看着八月十三日那薄薄的一张纸,看了好几遍,除了夹着报程实失踪的那张表格之外,实在也看不出什么花样。突然唐研轻轻地问:“那一天,这个叫作章龙的人来报警,有人去找过程实吗?”

崔鸣好微微一惊,看了下八月十三日的出警人,说:“那天是俞所值班,我看一下……”他在系统里查询了一下,指着报警下的记录,“有,俞所有录入回馈‘经出警民警到××厂实地调查,程实并未向工厂提出辞职,其于八月十二日离开宿舍,至今未归。对其工友进行走访,没有人知道程实的去向’。”

“那就是说,程实的失踪,俞所是有调查的。”唐研说,“但是俞所却死了。”微微一顿,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俞伦的尸体,“而且是……死了好几天了。”

崔鸣好也不是生嫩的新警了,皱了皱眉头,说:“程实八月十二日离开宿舍,为什么八月十三日章龙就知道他失踪了?出去玩玩一两天不回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为什么章龙要来报案?”

“所以现在就是要找到这个章龙,问清楚八月十三日那天,到底发生过什么?”唐研微微一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但在出去找章龙之前,我们还是应该确认一下所长的状况。”

崔鸣好抬头望了一下楼上,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办公室外诡异的人影,所长室里奇怪的倒影,所长会安然无恙吗?

就在这个时候,所长倒是自己从楼上下来了,两人看着所长的背影潇洒地从三楼下来,提着个包大步向门外走去,在阳光下丝毫没有异样,好像和尸体扯不上任何关系。他并没有走进办公室,所以压根儿没有看见俞伦的尸体,这也情有可原。唐研和崔鸣好就这么迟疑了一下,所长就走了,而今天值班的劳青副所长姗姗来迟,刚好进来,也上了三楼。

“糟糕,俞……俞所的事要不要给教导员他们说声……”崔鸣好开始发愁,俞伦的尸体横在地上,怎么样都不可能不理不睬。就在他发愁的时候,唐研把目光转向已经走到院子里的所长身上,透过二楼的窗户,依稀可见所长的头顶上依稀有一团帽子模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哪有人穿着警服,却戴着自己的帽子,而不戴警帽的?

“小崔!小崔!”上楼拿点东西的教导员突然开始叫人,“怎么搞的?怎么到处都是泥巴?晚上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啊?”崔鸣好吓得跳了起来,“我来了,我来了……”他嘴上说要上去,却惊恐地看着唐研,唐研善解人意地微笑道:“我和你一起上去。”

听到这句话,崔鸣好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敢再自己一个人单独在这栋楼里走动,仿佛一不小心,在走廊拐弯的某个地方,就会有熟悉的人猛地倒下变成一具尸体,或者是在某个根本不该看见人脸的地方,看见那张熟悉的人脸。

教导员的办公室就在所长室的隔壁,里面原本种植了几盆绿色植物,现在盆栽里面的植物都被人拔了出来,泥巴撒了一地,花盆里现在就是一个个深坑,原来种在里面的黑色植物已经横七竖八地被扔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间办公室前后的门都是锁着的,没有钥匙人根本不可能进来,崔鸣好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泥土,原来昨天晚上,那个声音不是爬进了所长室,是爬进了教导员的房间。可是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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