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禁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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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附近的几处帐篷转了一转,果然看见成群的羊倒在地上,嘴角吐着白沫,奄奄一息,身上的皮肉就像被火燎过一样,毛发全无,红通通地还直往下淌血。除了牲畜,还死了两个人,他们的死状和那些羊基本上一样,包括那种死不瞑目的眼神。
据周围的牧民说,死去的人和羊在临死前都喝了井里的水。脱里老人立刻用随身带的水勺子舀起木桶里的水查看,发现那水竟然泛着生锈一样的铁褐色。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糟了”,转身对女儿说:“你快去通知大家,井里的水有毒,不能再喝了!”
紧接着,脱里老人就带头出了帐子往东边走去,那里有一口水井,是以前在这里修铁路的部队挖的,具体是哪支部队就无从考证了,反正这是一个大大的善举,至少附近牧民的喝水问题解决了,让他们有了固定的水源,也正是因为这样,索伦河谷的这一片流域才一直有固定的人口居住,就连脱里老人酒馆里的酒,也是用这口井里的水酿成的。如果这口井有毒,那么附近就再也找不到可以饮用的水源了。
来到井边以后,脱里老人几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从井里摇了一桶水上来,舀出一瓢一看,满眼都是那种生锈的铁褐色。他刚把那瓢水泼到地上,不料沾了水的草叶立刻就被烧枯了,哧哧地直冒烟。
丁史和古教授都是学地质勘探出身,一看这种情况,就知道这水不仅有毒,还有酸性的腐蚀性元素,类似于某种地下岩浆的成分,这种水不要说喝了,就算沾到皮肤上,也会马上扒掉一层皮。
大家都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在丁史的提议下,有人找来了一块木牌,上面分别用蒙语和汉语写上“井水有毒,勿用”的字样,然后插在井边,又搬来一堆厚厚的树枝干草盖在井口。把这一切做完之后,他们才回到酒馆里商量对策。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这一个晚上,大家都过得提心吊胆,不敢碰任何跟水有关的东西,连酒馆里的酒也不敢喝了,因为没有人知道那口井里的水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每个人都在想着明天该怎么办,如果一直没有水喝,他们会活活渴死。
佛爷也在为这个事儿着急,他的商队原本打算再休整两天就要出发去戈壁滩的,正需要准备大量的水和食物,这也是他选择在这个小酒馆落脚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这里有一口水井,水源充足。现在出了这个情况,临时再上别的地方找水一定会浪费掉很多时间,最主要的是,他可以等,但是戈壁那边的情况不允许他等。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商量对策,丁史提议在附近重新打一眼井,因为索伦河谷是多水地区,再找一个水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个建议马上就被古教授给否决了。古教授说他还是太年轻草率,经验不足,目前来讲,井水中毒的真实原因还没有搞清楚,如果是有人投毒那另当别论,但如果是从源头上中毒,那么另掘新井也是徒劳的,因为这里明显是沙地化土质,土壤间缝隙大,这样就很容易使地下水中的毒质经由土壤渗透而传播到临近的水流带。何况,高原地带的河流大多数都是由一条母河分支而出,如果从母河那里就开始中毒了,那么所有的支流都会无一幸免,再打一万口井也是白搭。
古教授的这番话让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谁知道那条母河源自哪里、有多少分支、又和多少条河流交汇过?如果这真是母河中毒的话,那么将会成为草原上的大灾难。
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突然又传来那个沙哑的声音:“阴间复活了,阴间的河水倒流了,所以你们将会失去水源。想要挽救这一切,只有亲自去一趟阴间。”
刘明瑞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瘸着腿往帐篷外冲去,非想逮住这个威胁说要弄死他的人看看是谁。但还没有等他冲到门口,就被丁史拦住了,丁史说:“不能出去,一出去他就跑了!”
“你知道他是谁?”刘明瑞小声问。
“不知道。”丁史同样用很小的声音回答他,“不过,冲上次他说的那番话来看,他对十年前的张文一事件了解得很多,所以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要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一旁的佛爷这时干咳了两声,示意他们两个闭上嘴巴,然后他对着门口的方向沉声问了一句:“阴间是个什么地方?”
门外的人答非所问:“石包里的玉是镇守阴间的祭物,你们私自取走了它,所以才会令阴间大开,河水倒流。过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都会被阴间吞噬,人将不再是人,鬼也不再是鬼。”
“那么,阴间在哪儿?”佛爷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寒意。
“飒口。”门外的声音落地,一个细瘦的影子飘忽而去。
第四章 花衣勃额
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世上怎么能有活人自由进出“阴间”?能去往“阴间”的,当然都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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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佛爷就开始张罗人手,要去阴间给大家寻找干净的水源。
虽然丁史坚定地认为佛爷这号人绝不会有这么好的良心,但是他也不明白这个胖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凭之前的种种线索猜测——佛爷既然知道让古教授去偷那块玉,想必早就知道关于那玉的某些秘密,这个秘密也许正是跟阴间有关的,只不过他一直不知道“阴间”在什么地方而已,这下子阴差阳错居然被他找到了线索,当然不会错过机会,无论如何都得找个借口去一趟。
没办法,虽然丁史不知道“阴间”是个什么鬼地方,但是如果想拿回那个铁盒子,只能跟着佛爷他们去。出发前,古教授把他叫到一边悄悄叮嘱他要小心,佛爷表面上是组织大家一起去找水源,其实不过是想多给自己找几个替死鬼罢了,关键时刻好有人垫背。
除了丁史,刘明瑞也要去,因为他太想知道那个在门外说话的人是谁了,听那个人的口气,似乎清楚他当年在朝鲜战场上的那次诡异经历。另外,这个刘明瑞其实跟古教授十年前就见过面,他们都一同去过内蒙古靠近边境的那处深山,也就是挖出阿剌海别青大墓的那次,只不过古教授已经不记得刘明瑞了,但是刘明瑞却对他印象很深,因为那次就是古教授负责把他们的军车带进山里的。
旧日的同事再次重逢,心里难免有一种亲切感,仿佛又找回了过去那种热火朝天闹革命的感觉,所以刘明瑞特别愿意跟古教授待在一起,觉得见到他就是见到领导了。
巴尔虎和他的仆人那海也要跟着去,因为对于巴尔虎来讲,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为了赢得脱里大叔一家的喜欢,他打算做一次大英雄。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由古教授带路,一行人就起程往飒口方向去了。
飒口,其实是白阿铁路附近的一片老林子。白阿铁路,建于1931—1937年,是由白城通往阿尔山的一条铁路线,它不仅是内蒙古东部地区的重要横向运输干线,也是沟通内蒙古与东北地区经济联系的重要通道。
当年,日本人曾部署重兵长期占领过这一线,不仅沿线设有军营、火车站,还有巨大的军需仓库和多处飞机场。苏联红军很大一个军团当时就是沿着这条线路开进中国与日军作战的,所以白阿线一带既残存着日寇的侵略遗迹,也保留着前苏军的烈士墓地。
而这个地方之所以叫“飒口”,则取其字意“立风”。飒,形容的是一种风声。据说,那老林子里并不是常常有风,但每遇风来,必如雷鸣怒吼,势如破竹,响声十分慑人,再加上盛传已久的“吃人雾”传说,平时根本就没有人敢往这里走。
“少爷,你还是在外面等着我吧,我替你进去就可以了。”那海看了看那阴森森的老林子,担心巴尔虎进去以后万一有什么闪失,回去没法向主人家交待,于是趁着没人注意把他拉到一边,好心好意地劝了起来。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又连挨了两脚,只听巴尔虎大声呵斥道:“你个熊!你是不是连姑娘也打算替我娶了?滚!”
“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海委屈地刚想辩解,屁股上又吃了一脚,吓得他只好住了嘴。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闹了?”佛爷回头训了他们一句,“咱们现在已经到林子口了,大家都警惕点儿,跟紧队伍。”
“佛爷,你说如果真到了那个什么‘阴间’,我们几个还能叫‘人’吗?”走在最前边的刘明瑞有心想活跃一下气氛,故作轻松地问道。
佛爷笑了笑:“人和鬼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人只比鬼多了一口活气而已。”
一行人这时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边说话边往里走,刘明瑞和古教授也搭上了讪,询问他当年在那座深山里到底挖出了些什么,古教授觉得当年那件事知道的人越多,麻烦就会越多,于是含糊其辞地推说自己也只是奉上级命令去的,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刘明瑞见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老林深处,每个人都感到四周冷飕飕的,好像连光线都渐渐看不见了,林子里越来越阴暗,一眼都看不到头,不知道这幽深的老林子到底通向什么地方。
穿过一片小灌木丛之后,一片巨大的“尸山”葛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数不清的白骨层层叠加,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垒成一个小山丘的形状,也不知道最上面的那些尸骨是被什么东西丢上去的。就在那些白骨的骨缝中间,闪着一团团绿莹莹的鬼火,似乎随时准备跳出来扑人一样,人的眼睛一看到它们,身上就会不由自主地起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林子里的树木突然无风而动,树叶哗哗作响,一个荒腔走调的声音咿咿呀呀地响起,像是在啜泣,又像是在呻吟,一会儿疯狂,一会儿又哀怜:
没有辕的车,人往哪儿坐?
灵魂被鬼捉走,人怎么能活?
回来吧,宝贝的灵魂。
花衣勃额,为你治服了恶魔。
没有轮子的车,人往哪儿坐?
灵魂被鬼带进了坟墓。怎么能活?
回来吧,宝贝的灵魂,
花衣勃额,为你驱走了恶魔。
这声音古里古怪的,时远时近,也无法确定唱歌的到底是人是鬼。
“这唱的是什么?”刘明瑞忍不住问。
“是一种萨满教的招魂曲。”古教授警觉地说,“这声音是来引路的,想要去‘阴间’,就跟着它走。”
丁史见他如此肯定,忍不住小声问道:“古教授,两年前,你们‘914’是不是也同样到过‘阴间’?否则你怎么知道这声音是来引路的?”
“两年前,我们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走完真正的‘阴间’。”古教授似乎不愿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个问题,对他使了个眼色,“快走,一会儿大雾就要来了,如果我们被卷进雾里,马上就会变成那座尸山上的另外一堆白骨!”
说话间,队伍已经加快了脚步,循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往老林更深处走去。那歌声渐渐清晰了一些,不再飘忽不定,但却始终看不见唱歌的人或鬼在哪里。
又走了一会儿,那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一条小道,笔直笔直的,也看不清通向哪里。
“古然,你确定这个方向没有错吗?”佛爷停了下来,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一圈。
“应该不会错,两年前我们就是跟着那歌声走的,除非他这次不想把我们引向阴间。”古教授看了看佛爷,“那次把我们引到阴间的,也是这个歌声。”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