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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变脸师爷-第25章

小说: 变脸师爷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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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一顿,“有理……元青那本速拿与我看,待我看过之后再决断!”

如此,沈白和陆元青又交换了各自手中的那本《风波鉴》。

沈白打开这本《风波鉴》后,略看了几眼,心底已是十分惊奇,他想问陆元青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一抬头,却见陆某人捧着那本被自己称为“淫书”的《风波鉴》,正聚精会神地看。

风波鉴(3)落魄书生

沈白轻轻咳了咳,陆某人不受打扰,依然沉迷书中,一边看还一边不住地点头。沈白只得道:“元青……”

无人理他。

沈白无奈大声道:“元青!”见陆元青终于抬头看他,眸子中却是一片清明,沈白微微惊讶,如此沉迷此书,却无半点儿脸红的反应,莫不是他的样子太呆,所以即使变色,也是看不出?

沈白试探道:“元青,此书你这般仔细读过,有何高论?”

陆元青欣然一笑,“大人这本书,和我那本有很大的不同。”

沈白取笑道:“这个自然,我说过这是本淫书……也亏你能看得这般仔细!”

陆元青却好脾气地一笑,“大人误会了,我说的这本书的不同,不在于其中的‘淫’,而在于其中的‘意’!”

“意?”沈白好奇道,“元青所谓的‘意’指的是什么?”

陆元青耐心说道:“大人,你还记得我之前曾和你提过,这《风波鉴》的笔者落魄书生,有些借文喻世之意吗?他的笔间似有许多不平,难抒胸臆,借着笔端,全部勾画了出来,这是我昨夜读过这本《风波鉴》的最大感受。”

说着,陆元青又将手中正在读的这本《风波鉴》递给沈白,“大人,可你再看这篇,虽然辞藻也很华丽,甚至可以说是精致,可是那种跃然纸上的郁结与壮志难酬之憾,我确实半点儿都读不到了。”

沈白微微想了想,“元青是说此书前后的笔者有所不同?”

陆元青欣然点头微笑,“正是如此。这就如同有人喜欢模仿名家字画一般,就算能做到一笔不差,可是那笔间之力和画中之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模仿和替代的,做文章也是如此,一篇好文章,必是笔者呕心沥血之作,珍之爱之,下笔必也极为慎重,所以字里行间难掩笔者之真性情,所谓字画有魂,文章亦是如此道理。”

见沈白深以为然地点头,陆元青才又道:“如此,我就有此猜测:这篇《风波鉴》之所以能有如此名头和感染力,绝不是大人之前鄙薄的以淫秽之言吸引这般简单,据我和大人有限的了解,读此书之人甚众,身份也参差不齐,难道这些人都是冲着‘淫秽’二字而来的吗?况且如此明目张胆地传抄艳书,难道不怕官府查禁吗?还有这个笔者落魄书生,他何以突然改变了自己的行文风格?我觉得像他这般有想法和抱负之人,又怎肯轻易把自己的心血变成淫书?如果不是他改变了自己的文风,那么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大人所看的这本《风波鉴》和我昨夜所读的那本,根本不是为同一人所著。”

沈白微微想了想其中的玄机,又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这本《风波鉴》,才点头道:“不错,元青所言应该不差。可此书如此畅销,为何突然更换作者呢?”

陆元青浅浅一笑,又开始信口胡说:“原因自然可以有很多很多……比如说,这个落魄书生和书坊闹翻了,不肯再继续把自己写的书交给书坊刻书印刷,而书坊又觉得此书目前可为书坊带来极大的利润,不肯放弃,所以另找了一人来续写这《风波鉴》。为了赢利,还添加了大量的淫秽描写……”

沈白竟然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又追问道:“还有呢?”

受到沈白的鼓励,陆元青继续心安理得地编故事,“当然,更刺激的还可能是,这个落魄书生忽然间不能再写这本《风波鉴》了,所以书坊没有办法,只得临时抓了一个人来充数,偏偏这个人是个写淫书的高手……”

沈白闷笑道:“那这落魄书生何以不继续写下去了呢?”

陆元青顿了顿,却忽然正色道:“或许他被人关了起来,无法继续这本书的撰写,又或者……他已经死了。”

沈白一惊,“死了?”而后又微微摇头道,“元青又在信口胡说了吧?”

陆元青一脸悠然自得,“或许我之前所言是在胡说,但是我最后之言,却是发自肺腑这般认为的。”

沈白不解道:“元青何以认为这个落魄书生不是被人关了起来就是死了呢?”

陆元青解释道:“我朝这些自以为不是‘白丁’的读书人,大多都自恃高才有风骨,其实却是绣花枕头草包一大把,真正有理想和气节之人甚少。可这个落魄书生和他们不同,他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巧妙地融入了书中,借书喻世,这是何其无奈之举。可见此人虽有高才,但是现实中生活得肯定并不如意,但是他没有被现实打倒,他换了一种方式去抨击和揭露这个残酷的现实,所以他是真正的勇者。一个如此勇敢之人,是不会轻易赴死的。而从他的字里行间中,可以看出他在这本《风波鉴》中倾注了自己多少的心血,所以让他放弃撰写这本书,必也是难于登天。所以他除了死或者不能写下去了,他是不会停笔的,而他又不会自己寻死,所以……我猜此人不是身陷囹圄,就是已遭人毒手了!”

听到此处,沈白已是大大地吃惊,心中不由得对陆元青的观察力佩服至极,从一本书能看出这么多,他沈白不及此人!

沈白和陆元青或许都不是蠢人,但是陆元青有一点是沈白这个贵公子出身的人,永远无法企及的,那就是经历。虽然这个年轻的师爷对自己的往昔讳莫如深,绝口不提,但是沈白知道,他一定经历过什么事,而这些事是他沈白从不曾经历过,甚至是想象不到的。所以,沈白就是止不住地想要研究他。但是陆元青还是技高一筹,他早就看穿了沈白此人性情,所以先下手为强,逼他亲口说出,永不再查自己的来历。沈白是个读过圣贤书的君子,他不会因为自己对此人充满好奇而违背诺言,当然,沈白不食言,也是因为他非常清楚,一旦他食言,他将再也找不到陆元青这个人。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这么觉得,也清楚地知道,一定会是这样。

风波鉴(4)书杀二人

沈白想了很多,面上却是从容答道:“元青之言,或许有些道理……不过你我只不过读了这么两本《风波鉴》而已,就此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我决定从明日开始,全县征缴《风波鉴》一书,就算元青的猜测是杞人忧天,但是如此明目张胆不顾朝廷禁令的淫书,我决不能让它在我管辖的地方肆意蔓延开来。”

陆元青只是谦和一笑,“大人所言极是。”

沈白当夜很晚才睡下,晚饭之后他去了一趟沈笑暂居的客院,这丫头明明说是送信来的,可是自从进了衙门开始,就没办过半件正事,如若他不主动问起,想等这丫头自动想起,恐怕是难得很哪。

沈白站在门口清咳一声,“笑儿,可在房里?”

沈笑笑道:“小白哥哥吗?快进来!”

沈白微微一笑,推门走了进去,见沈笑在灯下捧了一本书在读,便开玩笑道:“笑儿在看什么书?竟然这么废寝忘食!”待走近一看,却赫然发现竟然又是一本《风波鉴》!

沈白神色微变,将那本书从沈笑手中抽出来,翻开仔细看了看内容,才松了一口气道:“笑儿,这本书是哪来的?”

沈笑被沈白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小白哥哥,你怎么了?”

沈白沉默半晌,又问:“你手中的两本《风波鉴》和我带回的那本,都该在我那里才对。那我问你,你现在看的这本,又是从何而来的?”

沈笑不解道:“看本书而已,哥哥怎么这般紧张?好好好,我说!我是在街上拾到的,你信不信?”

见沈白挑眉不语,沈笑着急辩解道:“真的真的!真的是我捡到的!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就是今天逛街时捡到的……不信你看!”沈笑扯过沈白手中的那本《风波鉴》,翻出旧书折痕,又推到沈白面前,“不信你看嘛!这是有人读过的旧书。我说是捡的就是捡的,我还会骗你不成?”

沈白在沈笑面前坐下来,摸了摸她的头,“笑儿,不要再读此书,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此书怪异得很……笑儿,如果你离家这段时间出了任何事情,爹娘都会很担心的,而且如果是在我管辖的地方出事,我更无法向爹交代。笑儿,你还小,所以爹娘宠爱你,但是你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要有起码的分寸才好!”

沈笑撅嘴嘟囔道:“我哪里没有分寸了?不过是看本书而已,况且那本假淫书,我不是自觉交给你了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人家做事要是没分寸,爹怎么会派我来送信……”

她嘴里絮絮叨叨,仍在抱怨着什么,沈白心底却是一叹:爹派笑儿送信的意思,他又岂会不明白?可见他之前在家书中提及的那件事,必然关系重大,重大到爹已经不信任信鸽,而让笑儿亲自送来。

沈白压抑着心底涌上的烦躁之感,换了张笑脸,安抚沈笑道:“是是是,我妹妹笑儿是个盖世女侠,不仅聪明慧黠,还行事稳妥……”

小女孩总是喜欢被人哄着,所以沈白运用了陆元青之前的技法,果然效果显著,见沈笑又没心没肺地开心起来,沈白才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还不把爹的信拿出来。”

哄着沈笑去睡了,沈白才拿着书信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犹豫了片刻,才掏出那封信,展开细瞧。是爹的字迹,苍劲有力。

沈白吾儿,继任汴城县令已有数月,未知一切【“文】可安好?吾儿之【“人】家信,为父已【“书】经收到,信中所【“屋】询之事,为父已从刑部略有耳闻。莱州一案牵连甚广,几位主审皆讳莫如深,况今涉案主嫌刘承安业已自尽身亡,此案悬日甚久,往昔多不可查。此案走向为父早已明了,吾儿也不必再挂心此案。京中诸事为父一肩担当,吾儿只要耐心留在汴城任上即可。信中提及十年前聿少春将军阵亡一事,其实背后隐情你我父子都知其异,但所虑者甚,吾儿行事莫急于此,奸佞之臣,早晚必不容于世。吾知吾儿,一如吾儿知父,但凡事切记忍耐!前刑部尚书厉奉元之前车之鉴犹在,吾儿当时刻铭记!吾儿出京之前,曾费解于为父之决定,如今吾儿可觉为父所定欠妥否?儿行千里,为父与你母甚忧,万事珍之重之!玉棠在吾儿身边,乃是为父万全之考量,玉棠武技出众,做事谨慎,为父甚安。吾儿与玉棠虽无兄弟之份,却有兄弟之情,为父也一直视其如己出,你二人在外当互相担待。此信我派笑儿带与吾儿,笑儿任性,吾儿是其兄,要多加照拂,并令其早日返家,切记切记!此信阅后,吾儿烧之即可。为父亲笔。

沈白皱起的眉又慢慢展开,他将此信凑近了烛火,点燃。他看着那载满了父亲笔迹的家信,就此变为一片飞灰,轻轻一吹,了无痕迹。

人算不如天算,更有俗语说得好,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总而言之,汴城县又发生了案子,就在沈白和陆元青决定征缴《风波鉴》的第二日凌晨。

报案的是名更夫,据说此人已被吓至神志不清了,风风火火就闯进了汴城县衙,连门口孔武有力的衙差都拦不住。事后衙差王满形容,那哪里是人该有的力气,根本就如发狂的野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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