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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和尚与哲学家-第37章

小说: 和尚与哲学家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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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真正意义的“佛教徒”,人们在佛陀身上寻求庇护,不是将他视为一个神,而是视为一个向导,视为觉醒的象征。人们还在他的教导,即佛法(达磨Dharma)中寻求庇护,这不是一种教条,而是一条道路。人们最终在群体也就是全体在这条道路上的旅伴中寻求庇护①。但佛教并不试图强行打开大门或使人改宗。这些对它毫无意义。

①这里的三个庇护即佛教所说的“三宝”:佛、法、僧。别,这些派别完全是欺骗,甚至有时是犯罪性的。因此,作为精神科学的佛教,它的真理和真实性就成问题了。

让—弗朗索瓦——正因为它不求助于在它看来实在是难以设想的强行改宗,佛教在一种与它诞生地的文明完全不同的文明中的嵌人,才是值得研究的;而且,如果这种嵌人还在坚持,则又是值得解释的。

马蒂厄——佛教没有征服的态度,它进行的更应说是一种精神影响。那些想要认识它的人必须自己走出第一步,通过他们自己的体验去发现它。此外,了解佛教在西藏和在中国盛行的方式是有趣的:一些伟大的哲人去那里旅行,他们的影响自然而然地将弟子们吸引到身边来,就像花蜜引来蜜蜂一样。

让—弗朗索瓦——在所有这些谈话中,我注意到了佛教语言的异常丰富的隐喻!……但这并没有使我不高兴。柏拉图也不断地求助于一些图像、神话和比喻。我完全赞同在哲学中引人诗歌,但我并不完全肯定诗歌足以回答人们提出的所有问题。

马蒂厄——那好,我将再用一种图像来回答你,说隐喻乃是“一根指向月亮的手指”。应该观看的是月亮而不是手指。一幅图像常常比一段长长的描述表达出更多的东西。

让—弗朗索瓦——对于西方文明来说,本质的问题是要了解,在西方文明所感受到的、而又不能够以自己的精神资源来满足的某些需要,与佛教或许能给这些提问带来的答案之间,存在着怎样的联系和汇合。只是,认为一种学说能够适用于回答某些问题的想法,也会是一个陷阱。在西方,有很多人依附于一些派

马蒂厄——哦……佛教研究的首要对象是精神的本质,它在这个领域只有两千五百年的经验!这就是它的真实性。至于其真理,怎么说呢……也许可以说是它的真理造成了它的力量。我相信这个真理通过事和人体现出来,并且经受住时间和环境的考验,这与那些只不过是真正的精神传统的赝品、其外表在遇到第一次考验时就崩溃的宗派正相反。那些吸引了大量依附者的宗派,其欺骗本质通常表现为各种内部的矛盾、丑闻,有时是仇恨,正如现实经常揭示的那样。形成对比的是,在西方,对于佛教兴趣的增长是更为谨慎的。“佛教中心”是这样一些场所,人们在那里常常看到一些朋友,他们在分享同样的希望,意欲将自己的努力联合起来以研究、实践,并且将经文和解释翻译为西方语文。他们的目的是让人们认识一种真正的、有生命力的传统。他们普遍为当地的民众积极地理解。

让—弗朗索瓦——我绝对不是将佛教这样一种两千多年的智慧与那些通常是怪异的、并已几乎总是坏人心术的宗派相比较,后者在当前猖獗,而且绝大多数属于诈骗行径。我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但是,由于我从来都警惕人性的各种冲动,我刚才只是想要让人注意,某些个体对于一种理论的迷恋,对于一些在他们眼里有威信的、然而又可能是骗子的师傅的迷恋,这种迷恋并不证明所涉及的学说就必然是好的。必须有一个补充的证明!

马蒂厄——这样一种证明只能由长期精神实践的结果带来。人们说:“学习的结果是掌握自己,实践的结果是消极情绪的衰落。”一阵暂时的迷恋几乎没有价值。

让—弗朗索瓦——这正是我刚才要说的!显然,如果我们仅仅局限于对事实的纯粹而简单的观察,则在佛教与宗派之间没有任何可能的类比。然而不应忘记,一些有时甚至是杰出的心灵也任自已被无聊的言语所欺骗。我认识一些伟大的医生,他们参加一些彻头彻尾的恶作剧,并已多年相信它们,屈从于他们的宗派的所有苛求!作为对真理的证明,不应满足于一些人类存在者对于一种可能是伪造品的精神性所感到的真诚向往,因为不幸的是,人类存在者具有一种可恶的倾向,对随便什么东西都感到向往!这就是为什么证明的责任总是落在进行教育的人身上。

马蒂厄——一条真正的精神道路包含对自己严格要求而对他人宽容,这与那些宗派恰恰相反,在这些宗派里常常是人们对他人苛求,而自己则公然地违背他所宣扬的理想。但是基本的区别则是,各种宗派都不建立在任何真正形而上学的原则之上:它们通常是产生于由各种互不相关的因素和伪传统碎片组成的诸说混合,这些因素和碎片与任何真正的精神传播都无联系。因此,它们不可能导致一个持久的精神进步,只能产生混乱和幻想破灭。

信仰、礼仪与迷信

让—弗朗索瓦——礼仪性的虔诚,即人们批判的“过分虔诚”(bigoterie),如圣水,念珠,小树枝,对于一切赦罪、对于各种圣事或某些祷告语的功效、对于燃烧蜡烛一事的信任,这是绝大多数宗教里都有的,它与人们赋予佛教的纯净化了的侧面恰好相反。在很多人中,一些知识分子能够被佛教这种智慧吸引,却又对某些已确定宗教的表象感到厌恶,这些表象在他们看来是大戏剧式的、太形式主义的或非理性的,而这种礼仪性的虔诚似乎就是使得他们如此的原因之一。但是,我觉得这里所涉及的是佛教的一个被理想化了的图像,当人们从远处观察它,当人们认识它的学说而并不在场观看它的日常实践时,就会有这种图像。而当人们在佛教国家里旅行,当人们进入寺院时,人们就看到异常繁多的修行实践、歌唱、行列、跪拜等,对于像我这样一个不可知论者,这些似乎与迷信或者东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或犹太教中的强制性仪式是相同的种类。我甚至要说,某些修行实践,就它们在二十世纪的今天在我们眼下展现的那样来看,似乎更加接近于中世纪的天主教而不是当今的天主教。是不是在数千年的时间里,佛教实践的一种有些非理性的、外来的和机械仪式的特征会嵌人佛陀的智慧之中?

马蒂厄——首先,在佛教中,也像在所有的精神传统和宗教传统中一样,应该在迷信与仪式之间进行区分。信仰如果与道理对立并且脱离了对仪式的深刻意义的理解,就变成了迷信。仪式有一个意义(拉丁文的ritus一词意思也是“端正的行动”)。它要求一种反思、二种静观、一种祈祷、一种沉思。在歌唱中念诵的言词的意思总是一个对静观的召唤。这在西藏佛教的情况下尤其是真实的。当人对仪式的内容本身、对于被念诵的经文弯腰致敬时,人们将它作为一个向导,在其中发现佛教沉思的各种因素——空、爱和同情。一种仪式,就是在寺院富于启示的环境中、在由神圣音乐所加强的安宁的氛围里被引导的精神实践,这种神圣音乐的目的不是要使情绪激化,而恰恰是要使情绪平静并且有助于心思的集中。这种音乐是被设想为一种祭献物,而不是一种艺术表达。有些仪式日夜不断地持续举行一个多星期。它们的目的是引导实践者们普遍投入一个紧张实践的阶段。在对一句曼茶罗(mandala)的沉思中,人们强调集中精神的技术并且要求一种非常丰富的象征。

让—弗朗索瓦——曼茶罗,你能不能对它进行确切的定义?我对之只有很粗浅的认识。

马蒂厄——曼茶罗是对宇宙和各种存在者的象征性再现,其表现形式为一个完美的场所和一些在这场所中居住的神灵。曼茶罗中所说的“神灵”不是神,因为,正如我已经着重指出的,佛教既不是一神教更不是多神教。这是佛性的一些范型(archetypes)、一些表象。对于曼茶罗的沉思,乃是锻炼人们所称的“纯净视觉”,也就是锻炼对所有存在者心中固有的佛性的感知。这些形象化(visualisation)的技术有助于将我们对于世界的通常感受——一种纯与不纯、善与恶的混合物——改造成为一种对于现象世界的根本完善的实现。通过将我们自己和我们周围的各种存在者一样,形象化为西藏神殿的“神灵”这种完美的范型,人们使自己习惯于这种观念,即佛性存在于每个存在者心中。人们因此不再在存在者的外部样式——丑或美,朋友或敌人——之间进行区分。总之,这些技术是些熟练的手段,用以重新发现在我们自己和每个存在者心中固有的完善。最后,还必须强调指出,在那些西藏师傅看来,仪式只具有一种完全相对的重要性,那些专一地献身于沉思的隐修士就抛弃一切形式的仪式。有些师傅,例如伟大的瑜伽师米拉莱帕,甚至公开诋毁宗教仪式和礼仪。精神技术的多样性就是这样与信奉者的多样性相适应,并且从属于精神实践的不同层次。

让—弗朗索瓦——是的,可是有一天在加德满都,我们注意到大群的佛教信徒来到这个巨大的纪念物周围进行祷告……这种纪念物叫什么?我忘了。

马蒂厄——窣堵波(stotipa)①。

①意译灵庙、方坟、圆家、高显处等。梵文前亦可加Bouddha,音译为佛陀窣堵波,其讹略为浮图,即佛塔。

让—弗朗索瓦——不错,这些信徒在好几个小时里排成队围着这座窣堵波转,总是按顺时针方向,因为我在先前的一次不丹的旅行中了解到,当人们想要围着一座殿堂或一座窣堵波转时,必须是按顺时针方向,这是出于一个我一时想不起来的神秘原因,而关于这个原因人们从来也没有给我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难道这就不是纯粹而又简单的迷信?

马蒂厄——这是一个重要之点。人们所称的“平常生活”,其绝大多数的行动是不是仅仅功用性的、不存在任何深刻意义的?行走经常最终是为了尽快到达某个地方而移动;吃是为了填充自己的胃;劳动是为了尽可能多地制造,等等。然而,在一个精神生活深入到整个生存之中的社会里,那些最平常的行动也有一个意义。就观念上而言,实际上不再有任何平常的东西。例如,当人行走时,他认为这是走向觉醒;点燃火的同时,人们希望“人类存在者的所有消极情绪都被烧掉”;在吃的时候人们想“愿每个人都能尝到沉思的美味”;在开一扇门时,“愿解放之门向所有存在者打开”,等等。在窣堵波这个事例中,西藏人认为围绕它转一个小时要比做一些转折意义更加丰富。一座窣堵波就是佛陀的精神的象征(铭文象征其言语,雕像象征其肉体)。由于右边被视为尊贵的位置,为表示对佛陀和他的教导的尊敬,他们便始终让窣堵波在自己右边转着走,也就是按顺时针的方向走。一边这样做,他们的精神就奔向佛陀,因而也就奔向他的教导。

让—弗朗索瓦——为什么会有所有这些壁画,它们表现了明显超自然的存在者?我原相信在佛教中没有任何的神?

马蒂厄——再说一遍,这不是一些被认为天生具有固有存在的神。这些神灵是象征性的。一个“神灵”的面貌代表着一,即绝对。他的双臂是与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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