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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木乃伊-第53章

小说: 木乃伊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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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收起脚:“谢谢。”

“这牌子很贵的吧。”

这次轮到我不置可否。

他倒也不介意我的沉默,目光继续往上,从我的礼服一直到我裹在身上的坎肩。继而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单纯呼气,还是某种嗤笑。

随后又道:“其他人死于互相袭击。四个人,四个人手里都握着枪,并且都维持着开枪的姿势。似乎是行车途中突然间一下子起了内讧,不过即使是内讧,我也从没见过有射击得那么整齐的一个案例。”说到这里顿了顿,他轻轻叹了口气:“所以说A,真太可惜了,为什么当时你就没能醒着,不然我猜,你一定会见到一幕让你终身难忘的东西。”

“无所谓。”我道:““最近我见过的能让我终身难忘的东西多到数不过来,所以,无所谓多一幕还是少一幕。”

“呵,是么。”挑了下眉,小钱冲我笑笑:“好吧,不提这个了,今天来还有件事要找你,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比较重要。”

“什么事?”

“关于那匹战国锦帛,你想起什么来了没?”

“没有,我早跟你说了,那时候我还小,而且发高烧到昏迷,对于那地方的左右东西,我差不多都忘干净了。”

“那你为什么还去长沙找庄秀英?”

最后那三个字一出,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细微的情绪变化很快入了那探员细长的眼睛里,他朝我微微一笑,好似得到了某种满足。

“庄婆婆是我爸生前的好友,我回国探望她,有问题么?”

“没问题,但她却因为你的到来而丢了命,这却又问题。”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点子上,虽然我尽量回避开来,也存着份侥幸。

但并不意外他能调查到这些。

“是的,她因为我的到来而丢了命,我想我爸爸一定不会原谅我。”

“那些追杀到她家的人是谁你知道么。”

我摇头:“不知道。”

“那女人过去是个巫医,当年你父亲带队挖掘那座西汉古墓的时候,他就把你寄宿在那女人家里,不是么。”

“是的,没错。”

“据我们了解,当年你病重的时候你父亲曾带你找过她,并且她医好了你。”

“什么?!”这句话令我吃了一惊。

爸爸他曾找娭毑医治过我?并且她医好了我??这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我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如果真是娭毑治好了我,爸爸为什么从没有告诉过我?!

于是当下我厉声追问:“你听谁说的!”

小钱看了我一眼,镜片后的目光微微有些闪烁。

“当地人。”片刻后他推了推镜架对我道。“给你治病的时候有不少人去围观来着,难道你父亲从来没对你说起过么。”

“……没有。”

他再次推了推镜架,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不难理解,也许他觉得巫医什么的传出去会令他难堪,毕竟他是个学者。”

这么说倒也有点道理,可真的是这样么?为什么对此我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我让你迷惑了是么。”见我不再吭声,小钱又问我。

“有点。”

“你也一样。”

“我?”

“你让我也迷惑。”

“为什么。”

他没有直面回答这问题,沉思片刻,话头一转,他突兀道:“你为什么要做贩卖古董的生意,A,你很缺钱么。”

我怔了怔,然后道:“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的爱好。”

“爱好,”他笑着挠了挠头:“呵……这爱好会要了你的命。”

“生活有点刺激才会比较精彩不是么。”

他笑得更深,并且点了点头。“那么,能不能透露下那个油王找你买的东西是什么,A,那个编号为00368m的东西。”

这问题令我心里再次咯噔一下。

这男人真的很喜欢搞突然袭击。每每绕那么大一圈子,把你绕晕了绕松懈了,然后突然给你一个措手不及。

不由自主将目光再次望向斐特拉曼,却随即发现小钱也正在朝他看。

难道他知道些什么了?

想到这,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自己的脸,我头微微一阵发晕。

险些跌倒,小钱眼明手快站起来扶了我一下:“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没睡好。”

这回答并没有让他满意,他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好一会儿,直到斐特拉曼无声无息走到他身边,将我从他手里接了过去,他才扬起嘴角,朝斐特拉曼微微一笑:“她脸色似乎不太好。”

“昨晚我们一宿没睡,她累了。”

斐特拉曼的回答令那年轻人细白的脸涨成粉红,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这么说,我还是先告辞让她休息下比较好。”

“是的。”

“那么这份东西我先放在这里,等你休息好了希望你能看一下。”

“交给我就行了。”伸出手,斐特拉曼将小钱试图递给我的一大包东西接到手里。

这举措似乎让小钱有了那么点情绪,因为有那么瞬间我看到他两条眉毛微微皱了皱。但很快就又舒展了开了,仍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然后他朝我看了一眼,嘴张了张似乎还想对我说些什么,不知怎的又住了嘴。

随即转身离开,直到门在他身后关上,我看了眼斐特拉曼手里的那包东西:“是什么?”

他没吭声,只将那包东西随手丢到了桌子上。

东西并没有包得很紧,落到桌子上的一瞬随即就散了开了,原来是一摞文件,还夹杂着不少打印出来的相片。有几张落到了地上,我推开斐特拉曼的手走了过去,从地上拾起一张看了看,随即一呆。

因为我在照片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很熟悉,因为几天前我才在上海的街头跟他有过一番追逐战。

可是这张照片的年代却是1939。

1939年36号坑墓的挖掘现场照片,为什么伊甸园会出现在那里面……

第六十三章 说是‘人影’,那‘人’却是没有头颅的

再次回到长沙,天阴有点雾蒙蒙的,气温很低,冷得让我几乎感觉不到骨头里钻出来的疼痛。

小钱说,照片上那个几乎和伊甸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叫易登,他是当年失踪的两名法国探险者之一。但他并不是法国人,他只是在法国斯特拉斯堡拿的学位,之后在卢浮宫博物馆从事研究工作,一直到他失踪。

但就算是联邦调查局的人也没能查到易登的国籍,他证件上写着玻利维亚,但那证件后来被确认为是假的,以当时的技术来说伪造得很高明的一份假证件。而他也并不像是南美洲人,小钱说如果光看长相的话,他可能更接近雅利安人种一些。

至于卢浮宫那边,小钱说他们对于这种几十年前的工作人员所保留下来的档案不多,易登的资料尤其少,大部分都是些研究论文和笔记。此外,他流传在外的照片也极少,除了证件和那张挖掘现场里拍的,没能再找到任何一张他在其它场合所拍的照片。

看上去似乎是个谜一样的人物,根据卢浮宫提供的资料来看,他的 格也相当孤僻,几乎独来独往的一个人,不知怎的却和一同失踪的那名法国人走得很近。1939年他能得以加入那支考古队,似乎也是因为那名法国人牵的线,而他的专长是非洲象形文字,这对于那支考古队来说无疑是相当有价值的,因而虽然当时他所能提供的私人资料少之又少,队伍还是破例吸纳了他。

有意思的是,易登在英语里的意思就是伊甸园。

所以有那么一小会儿,我感觉易登和伊甸园之前是有某种联系的。同名可能是巧合,但两个长得几乎完全一样的人有着相同的名字,这就很难再说是某种巧合了。因此我想,他们会不会也许是祖孙俩?这么一来,似乎也就间接解释了为什么伊甸园会让我替他寻找斐特拉曼的坟墓,因为易登是由于参与挖掘了那座墓,所以导致的失踪。

但这念头没多久就被后来小钱的进一步说法给否定了。

他说易登没有婚姻史。

没有婚姻史,没有子女,哪怕领养的也没有。

既然这样,怎么会有孙子。

甚至这个人连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属都没有。小钱说,无论是学校资料还是博物馆的资料,易登的家庭成员一栏里始终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文件里提到过他的家人。易登是个孤儿,一个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孤儿。

这样一来,显然两个人有血缘关系的可能 就微乎其微了,那么伊甸园让我给他找斐特拉曼坟墓的动机,又成了一团似是而非的迷雾。或者也不排除存有另一种可能 ,那种可能 在我脑子里逗留过短短一瞬,但很快被我自己否定。

那就是伊甸园这个人会不会同斐特拉曼一样,具有不死之身。

当时他和另一名法国人一起失踪之后,也许他确实是死了,之后,同斐特拉曼一样,他又被某种力量复活给复活,醒在了几十年后的现在。

但后来细想,这种可能 几乎为零。

古埃及制造了那么多木乃伊,成功被复活的恐怕只有斐特拉曼一个。神不会这样无限度地让人为所欲为,不然,这地球只怕早就被无限复活的人给占满了,生育这项功能,于是也就成了多余。

车到长沙博物馆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雨,湿嗒嗒的让气温又下降了几度,下车的时候身上的疼痛又开始发作了起来,我嚼了几粒止痛片,勾着斐特拉曼的手腕朝大楼左手方向走了过去。

这地方一切都和我记忆当中没太大变化,所以虽然十多年没有来过,仍是很容易地找到了当年那扇父亲带我走过数次的小门。

门开右手就是一道狭窄的木楼梯,上世纪六十年代搭的,古朴厚重,踩上去一阵阵吱吱嘎嘎的响声,依稀能闻到一股特殊的纸张混合着防腐药水的味道,无比熟悉,熟悉得让人心里头隐隐有点发慌。

“找谁?”

刚上了两节楼梯,听见有人问我。

回头看原来是保安。

“我找王教授。”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又朝我身边的斐特拉曼看了看。“王建清?”

“是的,王建清。”

“有访客单吗。”

“没有,他是我爸爸的同事。”

“你爸爸的同事?”他又仔细朝我看了一眼,目光有些犹疑。

我走下楼梯给他让出一条道:“不如你帮我先去问问他?就说艾清源的女儿来了,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个面。”

他点了下头,蹬蹬蹬几步上了楼,一边还朝下看了我几眼,好似我会趁机搞什么鬼。

我当作没看见,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搓了搓疼痛的身 ,听见脚步声目光落到斐特拉曼身上,他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慢慢踱着步,一边看着墙上的馆所简介和照片。

“我爸爸以前在这里工作,小时候这里就像我半个家。”

“他做什么的,和你一样?”斐特拉曼似乎对那些青铜的器皿照片有点兴趣,站在镜框前细看着,一边问我。

“不是。”我笑笑。“他是保护这些东西的,我则是贩卖这些东西的。”

他回头朝我看了一眼:“没什么不同。”

“哦?”

“无论保护还是贩卖,你们都让它们离开了它们的主人。”

我怔了怔。

似乎很久以来我都快忘了这男人的本质存在,此时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也是件文物,因而,这种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最有种难以言明的力度。

“但也正因为此,才让后来的人可以了解这些东西属于它们年代的那些历史。”想了想,我回答。

他嘴角牵了牵,一种不置可否的神情。“历史?已经过去的东西,何必再去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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