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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人喝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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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跟我的条件一样,得是个男的。”

李缅宁一惊。小个男人接着说:“我瞅你不错,像个老实人。我也不挑别的,有住房、老实……”

各种荒诞、色情的传说涌入李缅宁脑海,他恐怖了:“干嘛呀?我可不乱来,我是个规矩人。”

“就看上你规矩了。”小个男人朝身后林深处一击掌,叫:“出来吧,这个凑合。”韩丽婷从一株松树后转了出来,盯着李缅宁。

小个男人问李缅宁:“你觉得我妹妹凑合么?”

“端好笛子,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要放松,脖子腰板挺直——你怎么把笛子横左边了?噢,左撇子。”

肖科平正在家里辅导两个鼻涕孩子学吹笛,给两个孩子纠正姿式。孩子们的两个俗妈,坐在一边像看圣人一样直勾勾地看看自已孩子。大门响了一声,李缅宁带着韩丽婷鬼鬼崇崇地进来。

李缅宁在门口让韩丽婷换拖鞋。

肖科平隔着门缝看见李缅宁带个女的回来,立刻坐不住了。她对小孩儿们说:“你们先吹哆来咪发嗦,我听听你们音准不准。”然后赶着来到李缅宁房间,一脸是笑,对韩丽婷十分热情:“来啦?李缅宁你快给人家倒茶。我那儿有苹果,你拿几个来给她削了皮吃——怎么称呼?”

她不拿眼上上下下打量韩丽婷,见她其实是姿色平常的女人,更加亲切了。韩丽婷不知这位是干嘛的,以为像李缅宁的女性血亲,于是也客气:“来了,姓韩。””噢,小韩。我姓肖,肖绑的肖,肖飞买药的肖。”

李缅宁低头在一边忙活,洗杯子沏茶。

那边房间传来两只笛子忽高忽低,参差吹出的:哆—来—咪……肖科平笑吟吟地望着韩丽婷:挺好的最近?”

“嗯,挺好的。”韩丽婷也望着肖科平笑。

两个女人就这么对望着,暖昧地互相看着笑,找不出话说,笛声停歇。肖科平一下从椅上子跳起来,往自己屋走:“你们先聊着,我那边还有两个学生。”她心情愉快地回到自己房间,看两个小孩正拿着笛子发呆,便说:“再吹一遍,刚才那遍我没听清。”

一个妈不满地看了下手表,计算一下时间。

两个小孩又开始吹笛,笛声刺耳。

肖科平视线一转,看到盘里的苹果,拿了两个,又抄起一把水果刀跑出屋。这回两个妈同时看了眼手表。

李缅宁把肖科平堵在门外,从门缝接过苹果刀:

“谢谢,你忙你的。”

然后用力关严门,见肖科平不再往里推了,才回来把苹果连忙一起递给韩丽婷。“吃,你自己削。”“不吃,喝茶就行了。”

李缅宁在边坐下,偏过头斜眼问:“你是哪厂的来着?”

“麻纺厂。”“噢,织麻袋的。”李缅宁仰头搜肠刮肚地想,“我好像认识一人也是你们厂的。”“叫什么名字?”“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好像姓刘,刘建力还是刘建设我记不精了。过去打过一段交道留了个印象。”

“刘建设?”韩丽婷也回忆。“哪个车间的?”

“好像是……你们那儿有粗纺车间吧?”

“有。”“那就是粗纺车间的。好像还是个头儿,车间主任什么的。”“粗纺车间没这人呀,我在那车间呆过。”

”那就不是粗纺车间的。你们那儿有混纺车间么?”

“没有。”“应该有啊。我记得那人不是粗纺车间的就是混纺车间的。”“你说那人是男的女的?”

“男的,长得有点阴阳人。”

“男的我们厂没姓刘的,只有个姓尤的。”

“那就是姓尤,反正我也记不清了。”“那也不对,姓的是个小伙子,才进厂没俩月,你说那人多大岁数了?”“跟我差不多大。”“那就不是,是不是工会那老牛呵?这人岁数倒跟你差不多大。个儿不高挺黑的……”

“甭管谁了吧,没准我记错了,那人根本不是你们厂的。”

“没准是毛纺厂的。一般人都容易把这两厂弄混。”

“那就是毛纺厂的。”“毛纺厂我也认识不少人……”

肖科平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串葡萄,一边摘着吃一边含笑说:“洗了串葡萄,给你们一点。”

她放下葡萄,笑瞟了他二人一眼,翩然离去。

韩丽婷笑完问李缅宁:“这女的是你妹妹?”

“不是。”“你姐姐?”“亲戚。”“什么亲戚?表姐表妹?”

“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

“老师,我这孩子是按小时交的钱,我希望他能在这段时间内多学些东西,我们的时间也宝贵,还要学钢琴、绘画。”

一个妈得巴得巴地跟肖科平唠叨。另一个妈嘴撅得能挂件大衣,一个劲翻白眼,给儿子用手绢捂着鼻子挢鼻涕:“挢,用力!”“你这孩子口型不好,应该给他整整牙,否则吹起来带哨音。”肖科平对另一个妈说:“你这儿倒是嘴大唇厚,我觉得他学锁呐可能更有前途。”妈们气鼓鼓地牵着孩儿们出门走了。

肖科平再次笑眯眯地推开李缅宁的房重不,大大方方进去,在他二人对面坐下,为韩丽婷添水。亲热地聊:

“终于走了。这些家长真烦以,也不管自己孩子什么条件,什么都敢让他学。没办法,总得挣几个钱……噢,李缅宁还没给你介绍我是谁呢吧?我是他妻子。不过你别吓一跳,我们已经离婚了,但还是好朋友——对么缅宁?”

小个男人正在和他的妻子,一个高他一头的丰满女人拥抱在一起,两广一边急切互相摸索着,一边像鸟儿似地彼此啄着,发出,阵阵啁啾声。

“你妹妹不会马上回来吧?”

“不会,起码十一点,互相通报完一般情况也得这时候,其间还得打会儿贫呢。”“哗”地一声,小个男人掀下小褂,露出广东武师的那种排骨。女人已接近于一摊泥,于兴奋、痴迷中犹有抱怨:“本来是明媒正娶,回回弄得跟通奸似的。”

小个男人于鱼跃中蓦地有所警觉,停在半空。

女人立刻觉察到了质量的变化:“怎么啦?”

“外边好像有人。”小个男人如去时那般敏捷撤“磅”下身。小个男人开了房门探邮头,韩丽婷坐在洒满月光的台阶上。屋内灯开了。这是间狭窄逼仄的旧平房,柜子挤柜子,箱子摞箱子,在大床和单人床之间挂着塑料布。单人床上摊着一件织一半的女式毛衣。女人装裹得像个伊兰妇女广塑料布帘后转出去亲热地对韩丽婷说:“没关系,不合适咱们再找,千万别将就,明儿再让你哥陪你去小树林蹲一晚上。”

韩丽婷朝嫂子笑笑,笑得很难看。

太阳如同一个红亮的煤球在灰蒙蒙牛城市边缘升起,缓慢爬升,在远空薄地被击中般地爆炸开来,溅射出极为耀眼的炽光,吞没了浑旨的轮廓。

纷如雨下的金色光雾笼罩了整个城市,那片皇官的重重金顶在这弥漫的金雾中赫然突出。

李缅宁领着一警卫正在挨间殿门开锁,揭封。

一所寝官殿门上的封条被撕破了,锁斜吊在一房发出晃荡声。警报声以晨曦中的庞大宫殿群中凄厉地响。警卫部队执枪从西面八方涌出来,一股股橄榄绿的以流在朱红的宫墙间跑动。顷刻间,层层殿门、通道都布满了摩擦掌、虎视耽耽的武装土耒。李缅宁从殿前退到汉白玉护栏旁,抬头向各处殿顶张望,眼神茫然。李缅宁在自已家藤椅上坐下,打了个呵欠。他困了,垂着头向床走去。外面传来施工工地的机械运行声和垂物敲击声以及间或响起的哨音,文一切都显得很渺远。

他刚坐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下身,便响起敲门声。

肖科平一本正经地走进来,若无其事地说:“你指甲刀借我使使。”李缅市拽过衣服,从兜里掏出套在一串钥题上的指甲刀扔过去,不与她的眼神接触:

“我这指甲刀可是连脚指甲都绞。”

肖科平拿了指甲刀并不离去,只是不住瞅李缅宁,一边剪着指甲身子倚在门框上。

她的眼中充满活泼的笑章:“她比我想象的要漂亮。”

躺下去的李缅宁睁眼,严肃地仰望她。

肖科平也严肃,点头:“真的,很不错。”说完忍不住便笑,一笑就不可收拾,站在门口笑弯了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嘲笑,你别多心。想问一下,不是大街上现拣的吧?”说着又笑起来,自己强迫制止了自己,口中连说:“骚瑞骚瑞——她是干嘛的?看上去像知识分子。”

说完再次捂住了眼睛,低头控制了好一会儿,再露出脸,费用实是很正经了。李缅宁也很正经地回答:“电大中交系的讲师。”“噢——”肖科平点头,走到藤椅前坐下。“你还挺有追求的嘛。”相当执着。美貌钱财我不爱,重要的是参加。心心相印我俩就手拉手。”“你还挺懂感情。”“我从来都感情细腻。”李缅宁仰面朝独看着天花板说,“只不过是跟你一起生活使我变庸俗了在这之前我还会弹吉它呢。”“谁为看《鼹鼠的故事》跟我急频道?”

“我再庸俗也没看国产影片哭过。”

“对,你的心肠是铁打的,只会为我妈在咱家多住几天动感情。”“你呢?我爸去七了,点了多少天眼药水?”

“我流产都快死在医院里了,你还在别人家聊撒谎说在路上被交通警扣了。你懂感情?你除了爱自已你还爱过谁哪怕小狗小猫呢。别坑人家学中文的大龄青年了!”

“你瞧你泼得还像个小家碧玉么?”

“我就这样儿怎么啦?肖科平昂首挺胸,“我这样儿的你还没处找去呢。”说完得意回屋.又吃小胡桃又啃苹果梨。—会儿,长笛声从她的房间飘出,曲调悠扬。

长笛在钢琴的伴奏下曲调依旧悠扬。

肖科平坐一家豪华酒店的宽阔大厅的有人工竹林和喷泉的角落,为咖啡座上正在谈笑的中外男女们吹奏乐曲。

人和曲子都很典雅。酒店的场面也很气派,很上流,使用了很多金色,红丝绒和壳晶晶的镜子,金矿老板的府邸也不过如此吧。

很多中国人进来都有些害羞呢。

一曲终了,咖啡座上的男女仍自说笑,连那些应该很文明应该视长笛为家乡小曲的金发洋人也人无人回顾。

这时,就像跌倒后的一把搀扶,就像委屈时的一声垂询,从远处响起一个人清脆、有节奏的掌声。

肖科平循声望去,只见一高大白胖西服革履的男人,庄重地朝她一下下鼓掌。肖科平在行李房里脱下长裙换了便装,拎了笛盒出来,沿着昏暗的走廊低头往外走。

那个鼓掌的男人站在走廊口注视着她走来。

她抬头看到他,很快又垂下眸子。

钱康微笑地开口唤她:“肖科平——不认识我了?”

钱康像个训练有素的侍者扶椅请肖科平就座。肖科平顺手把坤包放在一边。她那个同事仍在喷泉边的竹林中弹钢琴,旁若无人。

“想起来了么?”钱康在肖科平对面坐下,“我是三班的,你是四班的,咱们两个班的教室斜对门。”

肖科平暖昧地笑。“两杯咖啡,一定要放糖!”放康对侍女说“当然你不会对我有什么印象,我对你可印象深刻,说仰慕也不过分。”

“是么。”肖科平用匙搅和咖啡,回头瞟了一眼她那个正在弹琴的同事。“决不瞎说!”钱康大口喝了下咖啡,“我记得你那会儿学校就吹笛儿。有次党的生日,你们校宣传队在操场演出,你吹的是《太阳照在塔什库尔干》。瞧我连当时你吹的曲子都记得,啊啊啊噔,嘿啦啦……是这调儿吧?”

“不错。”“你现在还在那什么乐团么?”

“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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