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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农民帝国-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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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倒是有个也去看病的老太太,说这孩子看着像是吓着了。

金来喜发火,“吓着了是嘛病?有这种病吗?”

米秀君说,“是啊,人家大夫也这么问,说那是迷信……”没等米秀君把话说完,金来喜也忽然像被吓着了一样,抱起儿子就向外跑。一口气来到郭存先家,推开院门累得直喘大气。郭存先的儿子传福已经能满地跑了,奶奶孙月清坐在板凳上守着。看见金来喜急眉火眼、疯疯癫癫,怀里的孩子也哭得快上不来气了,米秀君从后边赶上来,直骂他疯了。孙月清吓得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来喜这是怎么啦,怎么把孩子吓成这样?”

金来喜也不搭腔,竟自催问孙月清:“大婶,二爷在家吗?”

孙月清用手指指小南屋:“在!”

小传福跑到南屋门前大声喊叫:“爷爷,来人找你,有个小孩吓哭了。”

过了好一阵子南屋的门才开了,疯子二爷从屋里出来。天还很热,他却长裤子长褂子,长胡子长头发,头上竟没有一点汗,脸上红得发亮,看不出多大岁数,许多年前看见他就是这样。他走到金来喜跟前,看着他怀里的孩子,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顶……孩子立刻就不哭了,瞪着两只黑眼珠看着二爷。

金来喜和他老婆在一边看傻了……

孙月清说,“快把孩子交给二爷抱抱,不生病不长灾的,我们家小福子从小就不知道嘛叫不好受。”

金来喜赶忙把儿子交到二爷手里,孩子伸着小胳膊,似乎是想摸二爷的胡子……金来喜抓这个空向南屋里探头,嚯,屋里够热闹的,鸡呀鸭呀狗呀羊的全在屋里,站着的趴着的,吃东西,闭眼睡觉的,各守其道,相安无事。屋里热烘烘的,却没有邪味,似乎倒有一股很好闻的特别味道。他心里不免悚然一震,觉得自己头发都挓挲起来了,小心翼翼地退出来,转身冲着疯子二爷就深鞠一躬:“二爷,您真是神了!”后边还有话他想说却没敢说出来:要不郭存先能成大事嘛,有二爷保佑着他没有干不了的!

疯子二爷把孩子还给米秀君,孩子一回到娘怀里,便扎头寻奶吃,叼到奶头后就闭上眼睛踏踏实实地吸吮起来。金来喜两口子说了感谢的话,正要出门,郭存先从外边一步迈进来。来喜说:“这么巧?”

“巧什么巧?我听说你回来了,到家里去找你,才知道你到这儿来了。孩子好啦?”

金来喜挑起大拇哥:“活神仙!他让媳妇抱儿子先走,随后才问郭存先:怎么,找我有事?”

郭存先把他引到院子外边,在大门外的空地上蹲下来,问金来喜,这块地方盖三间房没问题吧?

“有富裕。”金来喜打量着眼前的空地,说跟现在的房子连成一个大院子,走同一个大门也行,单独圈个院子,另开一个大门也行。“想嘛时候盖呀?”

“越快越好。”郭存先咂着牙花,“现在有点麻烦,我也没地方说去,跟你念叨念叨,你别再给我向外传了。存志老大不小的了,就是不想结婚,天天跟二爷学医谈道,种草栽树、喂鸡养狗。他不敢明说不娶,怕惹老娘生气,就想等着把婚事泡散,拖黄了。人家那头催了好几次,听口气再不办事就吹,人家又不是找不着主儿。最近老娘急得一宿宿地睡不着……我想得来硬的了,把房子盖好点,只要有了房子,我就是摁着他的脑袋也得跟人家拜堂成亲!”

“这好办,我从工地上叫几个人回来,由我把着线,让他们一人一面墙,也就是三五天的活。你定日子吧,误不了过年的时候办喜事。”

“那哪来得及?现脱坯怎么也得等干了哇。”

“什么什么?你还想盖土坯的,脑瓜怎么了?咱自己的工程队,自己的窑厂烧的砖,你看王顺的食品厂、郭存孝的磨面房,哪个不是红砖到顶。你怎么还想弄个土坯房,说不定过两年又得拆。”

“你说的那不都是集体的吗,我这不是私人盖房吗?”

“你跟集体能分得开吗?要不是你挑头郭家店能有今天这番气势?说到家的话,大队上就是给你盖栋楼都应该。你是郭家店的一杆旗,如果连你也不敢建砖房,不敢显富冒富,那我们还干个嘛劲?永远都住土坯房,现在就已经不愁吃不愁喝了,大家就成天在墙根底下蹲着磨牙玩儿吧。”

郭存先腾地从地上站起来:“你这个理由倒是让我心里动了,我们搞好郭家店是为了嘛?说到底还不就是想发财致富。如果连我都不敢带头冒个尖,还是穷光荣,穷有理,那还有嘛奔头?好,就听你的,给存志盖砖房。”

“这就对了,就是要让四邻八乡都看看,过去老东乡的地主老财都没有住过砖房,现在咱就敢盖砖房了。这事交给我,你就别管了。”

郭存先还不放心,再叮嘱一遍:“集体的便宜咱一分钱不沾,你让会计明算账。”

“那是自然,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按出厂的价格核算得清清楚楚,反正不沾集体的便宜,这两年我们谁手里没俩钱?别说盖三间砖房,你要是真想盖一栋三层小楼,也是跟闹着玩似的。”

说好郭存先盖房的钱从他年终的个人收入里扣除,新房建成后还要在大墙上贴一张价目表。以后凡是郭家店的人,谁要想盖砖房都是这个价格。

秋天干燥,情也躁。

刘玉成跟崔兰在水库工地上俨然成了小两口儿。玉梅也看出点儿意思,她便在工地上待的时间就越来越短,后来她送了晌午饭,一块吃过后收拾一下就回家。工地上便只剩下刘玉成和崔兰,两个人一块儿装土,然后崔兰帮着一块推车,其实她使不上多大劲,但跟在刘玉成身边,身体挨着身体,便让他力大无穷。特别是她的胸脯有意无意地老会蹭着他的手臂,直蹭得他脑门上冒汗,身上起火……他不敢看她,她却偏要追逐他躲闪的眼光,会常常掏出自己手绢为他擦汗,眼睛里荡漾着迷醉的媚态。

挖河工地、水库工地,就是男人们兴风作浪的地方,旁边如果有女人经过,就恨不得喊破嗓子、用眼睛扒了人家的衣服,怎么能容忍还是地主出身的刘玉成跟一个外村的贫农姑娘天天上演“夫妻双双把家还”!他们起过哄、喊过口号、也骂过脏话……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崔兰这么一个小干巴女子,刚断跟她的柔顺一样多,别人闲话越多,她对刘玉成就越是亲热,看来是铁了心要跟他在侮辱中一起毁灭!

欧广明每来一次都帮着刘玉成干一会儿活儿,还不断跟他和崔兰俩开玩笑,问他们嘛时候办事。他想,这俩人真是要成了。这个地主小子交了什么好运?外人又哪儿会想到,欧广明帮刘玉成实际上是在帮自己,刘玉成跟崔兰一成,他就可以娶刘玉梅了。他这么来工地上诈唬了几趟,还真把郭家店的光棍们给镇唬住了。本村的人不闹,外村人就不会乍刺儿。

很快,刘玉成分到的水库工程连带崔兰家承包的土方都到了收尾阶段,剩下的活儿两天便可轻松地干完,可刘玉成惦记着郭存先要派给他的新活儿,他一铆劲儿,拉了点儿晚,当天就完工了。看着自己干出来的这片彻底利索的工地,两人相对长舒一口气……本来是很高兴的事,心里却忽然生出一种落寞,一时都找不到话要说,甚至后悔今天这么赶累,活儿干完了就各奔东西,谁也见不到谁了。但两人谁也不愿意把这层意思捅破。

正赶上没有月亮的日子,却有满天繁星,仍然能看得到崔兰眼睛里放射出的光芒,定定地烧灼着刘玉成,让他明显感到自己身上发生了动静,似乎是血液流动的声音,有一阵阵的热流涌动起来……他又饥渴,又绝望。谁都有一肚子的心事,可谁都没法先张嘴。崔兰不管怎么说是女的,认为刘玉成对自己的心事知道得很清楚,男人就该先开口跟她捅破这层窗户纸……可刘玉成又怎么敢先开口呢?他是从小被批斗的主儿,你帮人家干活人家自然对你有好感,万不敢靠这点好感就得寸进尺,真相信人家会不嫌弃你地主家庭这顶大帽子。好不容易能让一个女的不嫌弃你、不躲避你,就已经很不错了,千万别让人家为难,连这点好感都给吓跑了……只好低声说:走吧,回家吧。

崔兰仍旧仰脸看着他,轻轻地说:“玉成哥,天太晚了我害怕,你先送送我吧。”

“好,这好办。”刘玉成骑着车送崔兰回家。路上两个人别别扭扭地走着哑巴路,很快就到了麻坡店村边上,刘玉成停住了车,两臂稳稳地把住车把,等着崔兰下来。崔兰却在车上坐着不动,悄声说:“玉成哥,我的两条腿坐麻了,动不了啦,你抱我下来吧……”

刘玉成的脑袋里“轰”地一声,又听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声音……他小心地支住推车,伸出手臂从车里把崔兰抱起来,一低头便闻到了女人体内发出的那股令他迷狂的味道,随即却又感到一种恐惧和忧愁,像鬼魂一样在后面盯着他。崔兰身子轻飘飘地就势伸开两只胳膊搂住了玉成的脖子,两片绵软湿润的嘴唇贴在了刘玉成干燥火烫的嘴上……

从道边的黑暗处猛然传出一声断喝:“刘玉成你不要脸!”

崔良拄着一根棍子从黑影里蹿出来,扑到跟前抡起来就打,边打边骂:“刘玉成你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刘玉成不躲不闪,站着让崔良打。崔兰抓住崔良的棍子,哭喊道:“爹,你疯了,还有没有良心!”

崔良也跟闺女喊道:“他不就救了我一条腿吗?用这条腿就想换我的闺女?没门,我现在就把这条腿还给他!”崔良又抡起棍子抽打自己还没有痊愈的伤腿。

崔兰一把夺过棍子扔到路边的黑影里:“爹,告诉你吧,我已经是刘玉成的人了,你同意我们就养你的老,你不同意我现在就跟他走,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刘玉成听见这话又惊又喜,惊的是崔兰为了镇住她爹竟敢这么糟践自己,喜的是知道她是死心塌地要跟着自己了……

崔良竟号啕大哭:“小兰呐,他是地主哇,你跟他一辈子会遭大罪的。不光你这一辈子完了,你就是有了孩子也被人瞧不起,代代受气啊!”

“遭罪受气我都认了,我就图的人好。这三个多月刘玉成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歪脑筋,人家救你帮咱根本就没打算图报,都是你自个儿瞎猜。再说了,他要不是地主,凭什么非要我哇?我哪儿降人,还得带着个爹……”崔兰截然打住话头,转身走到刘玉成跟前,先抚摸他的后背,小声问道:“没打坏吧?”

刘玉成摇摇头:“没事,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别惹老人生气,有嘛事以后再说。”

崔兰扳过刘玉成的身子,让他的脸对着自己,口气十分坚决地说:“不用以后再说了,今天索性就说定了,明后两天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等你派人来提亲,顺便把结婚的日子也定下来,我什么东西也不要。如果明后两天等不到你的人,大后天我就自己过去了。玉成你甭想甩掉我,我这辈子就算赖上你了。”

她说着又抱住刘玉成,脸上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他一脖子……

郭存先嫌大队部的土房子里憋屈,便跑到“独一份”食品厂的大砖房里召开支部扩大会。他这一“扩”,郭家店的党支部会就“大”得没边了,把全村十四个生产队的正副队长、食品厂的厂长、工程队的正副队长、砖窑的窑头、磨面房的房主……都“扩”进来了,完全不管这些人里头有一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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