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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深牢大狱-第15章

小说: 深牢大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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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房间。市局外线反映的情况,说明单成功虽然收纳刘川为子,其实仍然心有疑虑,生怕刘川出门一去,转身带了警察回来,把他捂在这里。所以他跛出门去,混迹街头,观察了几个小时没见动静,才惊魂稍定,回去休息。
旅馆就在前方,刘川按照景科长的一再嘱咐,关掉了电话。他一腔烦闷,走进旅馆,走进单成功住的房间。单成功正靠在床上看电视呢,那样子是在等他。刘川看到,单成功看他的眼神,不知是疑问还是焦急,那一脸刻意堆出的笑容,让刘川心头一阵发紧,脸上也难自然。单成功的语气故作轻松,看着刘川淡淡相问:
“没出事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清晨,六点,刘川和单成功一同起床,在刘川收拾行囊之际,单成功为刘川泡好了一碗方便面,还为他削了一个苹果。刘川问他怎么不吃,他说我不饿,你吃吧。刘川默默地吃了方便面,吃了苹果,吃完后他扛着一只挎肩的背包,站到门口,转身告别的时候,单成功上来拥抱了他。
刘川也拥抱了单成功,他能感受到单成功混乱的心跳,和胸腔里隐隐或有的一丝呜咽。
北京西客站钟楼上的时钟刚刚指向七点,站前广场的大小筒道就拥挤起来。到车站给刘川送行的除了景科长和他手下的侦察员外,天河监狱遣送科的科长老钟,也出人意料地来了。他们一行人迎着风站在事前约定的钟楼下面,凝神望着刘川钻出出租车,过街而来。他们头上风动的黑发和脸上凝重的庄严,让刘川一瞬间突然感动起来。

第三卷 第三章

他们看着刘川走近,默默与他握手,景科长话不多言,只是简短地告诉他站台的位置,告诉他他会在另一个车厢里,与他同往秦水。真正与刘川做临行嘱托的,倒是刘川的科长老钟,他低声说道:刘川,你家的事,我们尽力帮你处理,国家的事,咱们不能耽误。你过去是公大的学生,现在是监狱的干警,我今天来,也是代表监狱领导,代表组织,要求你务必站好最后一班岗,打好最后这一仗,希望你退役前能交给组织一个圆满的答卷。
老钟的话虽然一腔说教,老生常谈,但他语调慈祥,态度诚恳,他半哑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天然的洞穿力,将刘川胸口的热血,缓缓点燃。刘川毕竟年轻,受不住几句慷慨激昂的鼓舞,昨天憋了一肚子的牢骚不满,此时已经无法说出。他握了老钟宽厚温暖的手掌,欲言又止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草草扫过。他不知此时应该重复一下自己的现实困难,还是索性发表几句豪言壮语,想想无论述说困难还是壮言豪迈,场面恐怕都不自然。所以他什么都不再说了,一言未发地离开他们,独自走向车站大楼,走向大楼的入口。他知道他们的目光会一直尾随他的背影,一直目睹他在人流中消失。
早上八点,当火车开出北京,把都市的高楼大厦渐次抛在天际之外,刘川看到了一片辽阔的田野。田野使他的感觉立即脱离了城市,脱离了昨天。昨天恍如隔世。他的头脑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再次一件件地想起计划中的今天,今天原本要做的一切。按照计划的安排,他此时应该走进万和公司的大门,公司各部门、下属各单位的经理们已坐在会议室里翘首以待,等待着万和公司新一代掌门人安抚士气,发布命令;会后,他要签署王律师带来的一系列文件,授权王律师立即处理那些已经刻不容缓的法律争端;然后,他将赶往医院,赶到奶奶床前,赶到医生的办公室里,代表亲属听取会诊的意见。他希望能在医院陪伴奶奶至少三个小时,然后在下午三点半之前,赶到航天桥那个胡同口去,去接季文竹,然后,向她讲清一切,然后,两人重归于好。然后他开车载着她前往燕莎商城,为那个要过生日的制片商买下一个大卫杜夫牌的打火机。刘川原想,等奶奶身体康复,等公司化险为夷,等一切成为过往,他也要当一回制片商,投资帮季文竹拍一部电视剧,让季文竹当主演,请陆毅陈坤佟大为之类最红的小生和她搭档,让季文竹也和他们一样,一夜成名,一飞冲天。
火车显然早已驶出了北京的边界,耳中的笛鸣,眼中的旷野,无不告诉刘川,他今天计划中要见的这些人,谁也不会知道,他此时此刻,已独身一人,端坐于西行列车的一个窗前,开始了一场崎岖难料的探险。
列车驶出百里地后他的心情稍定,估计王律师季文竹们已经起床,或已经睡醒,他看着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开始打电话推掉今天所有的约定。他打了四个电话——公司、王律师、医院、季文竹,向他们说明自己有急事要外出几天,很快就会返回北京。在电话中他无法做出详细解释,因此能听出每一个人对他的不辞而别都感到万分惊讶,对他的一再失约都感到非常无奈,非常不满……
第二天傍晚,六时三十分,二二八次列车准点开进了阴雨绵绵的秦水车站。
刘川走出车站的第一件事,是在车站对面嘈杂的夜市里,买了一把折叠伞。他撑了这把黑色的小伞,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在似有似无的细雨里,在泥泞肮脏的小街上,一路打听着方向,向这个城市的边缘蹒跚。
他在走过两条短巷以后,搭上了一辆载人的三轮摩托,嘟嘟嘟地颠簸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单成功给他的那个地址。那是一条半城半乡的偏僻小街,一排低矮的民居错落相衔,街的尽头被一扇巨大的铁门极不协调地突然收束,铁门紧闭的院子静无声息,门上斑驳的漆锈让人隐隐好奇。
刘川一看到这扇巨大的铁门,即按约定和景科长通了最后一次电话,用暗语表示他已找到了地方。景科长也用暗语做了回答,告诉他有两位便衣就跟在他的身后。刘川回头张望一眼,整条小街人迹寥寥,看不到公安便衣的任何踪影,不知他们此时正躲在哪个墙角门洞。
他按原定的要求,关闭了手机的电源,然后向那扇铁门迈步走去。背负着身后暗黄的路灯,刘川能看到自己模糊不清的身影,歪歪斜斜地张贴在铁门正中。那身影举起一只长长的手臂,铁门旋即发出了粗糙而又残破的响声。
刘川击门良久,院内无人应声。
他离开铁门,走到相邻不远的一家店铺,借问前边那院子的主人是姓范吗?店主闷声不答,只是点头。刘川又问,他家没人吗?店主又连连摇头表示不知。
刘川只好走出店铺,站在雨后冷清的路旁,目光穿透整条寒酸的街巷,除了少数简陋的门窗泄露出零星的灯火,整条小街暗淡无光。
刘川用手机给北京丰台的旅馆打了电话,电话打到了单成功的房间。单成功正守在电话机前,从时间上他可以推算刘川已经到达秦水,此时应有消息过来。刘川在电话里告诉单成功他已找到老范的住处,但老范不在,家中无人。他问单成功老范还有其他住处吗,他会不会这一段根本不在秦水?单成功说那你去“大富豪”找找他吧,“大富豪”那边有好多餐厅酒吧,那一带都是老范的地盘。
那一带都是老范的地盘?
单成功最初对刘川说起老范,只说他是个开煤窑的。秦水是个煤城,这些年国矿日渐衰微,私矿恣行无忌,几人十几人承包的小煤窑更是遍地开花。但从单成功后来的言谈话语中,刘川渐渐听明白了,老范在秦水,在秦水的城南一带,是个“老大”!那一带的歌厅酒吧夜总会,有不少是向老范交保护费的。其中这家名叫“大富豪”的夜总会,就是因为交不起保护费而让老范强买强卖盘过去的。
打听“大富豪”的地址比打听老范的住处要容易多了。和刘川意料的一样,“大富豪”离大铁门不算太远,不过间隔两条街衢。而出乎刘川意料的是,那家名为“大富豪”的夜总会竟会破旧得如此名不副实。它的规模虽然不算太小,除包房外,光散座大厅就放得下三十余张台子,但里里外外的装潢陈设却和这座城市一样,简陋得与富豪二字风马牛不相及。

第三卷 第四章

夜总会虽然简陋得像摊牛屎,但牛屎上依然插满朵朵“鲜花”,刘川一进去就能感觉得到,在那些灯光暧昧的角落,闪动着无数贪婪的目光,在这里招蜂惹蝶的小姐,穿得比大城市的同类还要暴露,脸上涂抹得还要夸张。也许因为这里肉少狼多,生意并不太好,所以刘川刚一落座,就有四五个小姐一起上来和他亲热,透过厚厚的脂粉可以看出,她们有的几乎尚未成年,有的则已徐娘半老。刘川懒得与她们纠缠,出手大方地为她们每人要了一杯饮料,然后开口打听老范的下落。
老范名叫范本才,对这位范本才的来龙去脉,那几个小姐你问我我问她谁也说不太清,叫来一旁的服务生问问,也同样一脸茫然。刘川不由心中纳闷,范本才既是这一带的老大,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怎会一无所知?
小姐们的饮料很快喝完,个个自行其是地喊服务生又添一杯,服务生除添饮料之外,又自行其是地给他们上了一个果盘。刘川问不到老范,坐着无聊,便喊服务生过来结账。服务生也没拿账单,只拿了一张手记的小票,过来上下嘴唇一碰,居然吓了刘川一跳。
“八千三。”
“八千三?”刘川说,“你搞错了吧?”
“没错,就是八千三。”服务生很平静地给他看那张小票,上面的数字龙飞凤舞,刘川仓促中仅仅看清了果盘的价格,那个没点自送的果盘竟然要价四千元整,这也是小票中最为醒目的一个数字。刘川还未看清其他饮料的价格,身边已经围上了四五条壮汉,其中一个拍拍刘川的肩膀,一脸冰冷横眉喝问:
“咳,这位朋友,想赖账吗?”
刘川说:“我没想赖账,他这账单不对,我想对一对……”
那汉子不容刘川说完便问服务生:“多少钱?八千三?”他接过小票往刘川手上一拍:“价钱都写着哪,很清楚!你看好了赶快交钱,别嗦!”
这架势让刘川看清楚了,这是一家宰人的黑店。在这种地方,对价格的一切异议都注定无效,一切争执也就变得毫无必要。他想了几秒后重新坐下,板起脸对服务生说:“叫你们经理过来,你告诉你们经理,我是范本才的朋友,专门到这儿找他来的!范本才,你们认识吗?”
服务生不知所答,转脸去看为首的壮汉。壮汉愣了一下,声气略减,反问刘川:“你是范老板什么人?”
刘川说:“朋友!”
“朋友?”壮汉打量刘川的样子,从外形上看刘川刚刚长大成人,眉宇神态稚气未消,壮汉显然不信地问道:“你跟范老板怎么认识的?”
“你别管我怎么认识的,”刘川说,“就是范老板让我到这儿来找他的。你们叫范老板来,他叫我付多少钱,我付!”
壮汉抬头,命令一个瘦骨精灵的家伙:“小虫,你去叫小康来,他在后面打牌呢。”
那个叫小虫的瘦子应声走了,壮汉也带人散去,容刘川一个人坐着。小姐们也都躲远了,远远地看他,交头接耳地议论。
没过多久那帮壮汉去而复来,这回他们簇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冷面青年,那青年二十七八岁年龄,相貌威猛,一脸杀气,走到刘川面前,眼睛上下一扫,打量得极不客气。
身后的壮汉说了句:“就是他。”
青年冷冷看了刘川一眼,只一眼,便移步转身,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来:“骗子。”这两个字如同一道命令,刘川立即被壮汉们围住,提着衣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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