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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承泣-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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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贴着许安,扬起脸。她的额头刚好到他的鼻尖,“嘿,我长高了吧?”
“长高了。”许安睁眼说瞎话。
“现在你比我高多少啊?”
“大概12cm。”许安的职业本能,对长度距离的预测还是非常精确的。
“12cm?”清绘得意地笑起来,终于到达情侣间的最佳距离了。
清绘今天穿了一件淡淡粉色的雪纺花苞裙,六厘米的玛丽珍鞋把她的小细腿拉得更长,慵懒而风情。只是脚上的高跟鞋不怎么听话,走起路来歪歪扭扭,这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
许安陪着她,一家店,一家店走过去,一面橱窗,一面橱窗看过去。唉,穿高跟鞋逛街,真的是女人的刑责。
在一家小店,清绘看见橱窗里面有一只一只用红线拴着的小瓷猫。每一只都有着不一样的寓意,白色是纯洁的初恋、蓝色是值得缅怀的回忆、黑色是永逝的爱情、绿色是生命的祝福……
清绘拿起一只清绿的小瓷猫,它弓着身体,好像正在伸懒腰,半眯着眼,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头上还簪着一支杨二车娜姆那样的大红花,活像一个花痴。
生得猫一样可爱的女店主走过来推荐,她圆头圆脑圆眼睛,有一点点婴儿肥,说话的时候喜欢眨眼睛,声音也是猫一样甜腻,撒娇一般:“这一种猫是求恋爱好运的,它会日日夜夜贴身守护你的爱情。”
“真的吗?”清绘欣喜地转身,朝站在门口等她的许安招手,指一指刚刚那只小瓷猫,撅着嘴巴撒娇:“你给我买。”
“好啊。”许安过去付钱。
“两块钱,谢谢。”女店主踩着一双比清绘还高的高跟鞋,她的腕上也有一只求恋爱好运的小瓷猫。这只小瓷猫一定很敬业,看它的主人,笑得多幸福。
“帮我系上。”清绘把手腕直直地伸到许安面前。
她真的好瘦,短短的红线多出长长的一截,许安系得小心翼翼,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她的胳膊。
“你养过猫吗?”清绘问她。
“养过,我家现在就有一只。”
“好像婺源那边每一户人家都会养猫,或是小狗。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养过,我妈不喜欢小动物。”
“我家那只猫你见过的。”
“啊?”清绘奇怪。
“就是在小饭店,你看到的那一只流浪猫,我带它一起回江西了。”
清绘想起来,就是在“熟脸”吃西湖醋鱼的那一只,黄白相间,巴掌大小,走路的时候毛线团一样滚来滚去。
“它还好吗?”清绘关心。
“很好的,它是我们村最胖的猫,非常非常懒,我妈说它: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许安一定很喜欢小动物吧,说起那只猫,他的话多了起来。
清绘也喜欢小动物,也喜欢、喜欢小动物的男生。喜欢小动物的人,一定都有一颗柔软的童稚的心。
“它叫什么名字?”清绘好奇。
“相思。”
“相思?”清绘大跌眼镜:“猫怎么会相思,猫的感情最直白了,你绝不会看到一只猫会偷偷喜欢上另一只猫。猫喜欢了谁,会大声叫出来,不管多凄厉。”
想想,有时候,人还没有一只猫勇敢,所以,人才需要猫来守护自己的感情。
清绘回到家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妈妈也在 ,正在帮清绘收拾房间。爸爸黑着脸坐在一边,手里随意翻着桌上的一本书。
“妈。”清绘开心地蹦起来,抱住妈妈的脖子。
“啊呦,这么大人了,放开放开。”妈妈虽然嘴上这样说,身体却转过来,任清绘抱着。
“清绘,你先坐下来,爸爸跟你谈一件事。”爸爸放下手里的书。
“什么事,你们要复婚吗?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你坐下。”爸爸的声音很严厉,不苟言笑。
清绘放开妈妈,乖乖地坐在床边。
“你跟小安是怎么回事?”爸爸问。
清绘终于知道爸爸、妈妈今天怎么回事了。
“没怎么回事。”她回答。
“没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爸爸咄咄逼人。
“你想我们怎么回事?”清绘反问,不甘示弱。
“你什么态度?”爸爸血红着眼睛。
“啊呦,你们说绕口令吗?”妈妈打断他们。他们虽然离婚,却还是分工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清绘,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小安在谈恋爱?”
“是。”清绘回答得干脆,斩钉截铁。
“他是个瘸子。”妈妈小声又惋惜地说。
“他原来不是,他瘸都是我害的,当年他敲门按门铃,是我没有开门。”
妈妈沉默了。
爸爸接过话题:“就算是你造成的,我们弥补的方式有许多,但决不能是你的幸福。”
“不是弥补,是喜欢,是两情相悦。”
“他只是个木匠,你是大学生。”
“鲥鱼多刺、海棠无香、阿喀琉斯之踵,世事多有遗憾,为什么我们不能包容一点。况且,我有理论,他有实践,将来我们可以一起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事业。”
“看来你心意已决?”爸爸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
“是。”清绘再次斩钉截铁。
“爱不是之乎者也,爱是柴米油盐……”妈妈也吼起来,爸爸妈妈终于同时唱起了红脸。
“爱也不是朝三暮四。”清绘冷笑。
清绘一剑穿心。妈妈捂着肚子,痛得踉跄。那是清绘的来处,生命的原乡。
“滚。”爸爸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咆哮。
“完全可以。”清绘强忍眼泪,“爸,从小到大,你每次跟妈妈吵架,我都站在你这边。你跟妈妈离婚,我也站在你这边。妈妈嫌弃你穷,嫌弃你没出息,我不嫌弃。我一直以我有一个清贫乐道、超脱世俗的爸爸为荣。妈妈嫌弃许安,我不奇怪,我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你也嫌弃,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同类……”
“我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我和你妈就是前车之鉴,贫贱夫妻百事哀。”爸爸打断清绘。
清绘深呼吸,倔强一笑,“四年前,在你和妈妈之间,我选择了你,今天,在你和许安之间,我选择许安。”
清绘摔门而去。
妈妈号啕大哭:“报应啊,报应,你祸害别人的女儿,现在别人也来祸害你的女儿了,我早说让她跟大鱼多亲近……”
“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年轻的爱情,何其相似,如洪水猛兽一般汹涌彪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六亲不认。
 
   第四十章 '本章字数:2246 最新更新时间:20110326 19:28:40。0'
 
清绘敲敲门,许安正在看书,收音机开在一边,飞机灯荧荧地亮着,像是一小朵星光。清绘发现台灯底座贴了一只奋起翅膀的小鸟,刚好遮在生锈的地方。
“我们说说话好吗?”清绘在灯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好啊。”许安把书收起来。
“说点什么呢?”
“随便你。”
“我说我小时候的事情给你听啊?”
“好。”
“那我讲三件事?”
“好。”
“第一件事,小时候,老师让我们填家庭资料,我妈妈的名字叫许丽珠,我居然写成了许丽球。老师在班上说过之后,我被同学整整笑了一学期。爸爸安慰我,中国文字博大精深,浩瀚如烟海。插队的时候,有一次写劳动心得,他把‘歇’写成了‘喝’:队长带领我们抬大粪,我们干得很起劲,谁都不敢喝一喝。后来我们实在有些累,就背着队长偷偷喝了喝。”
清绘说完第一件事,停下来,看见许安低着头。她问:“你在听吗?”
“在啊,在等你讲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小学二年级写第一篇作文,我写的是一个同学在花圃里拔草,一枚玫瑰花刺刺破了他的手指,他依然坚持拔草。爸爸表扬我,一枚玫瑰花刺,这个‘枚’用得好,不是一根,一支。受了表扬之后,我特别开心,从此就迷上了写作文,现在想来,这就所谓的赏识教育吧。”
“那第三件事呢?”许安抬起头问。
“第三件事,有一段时间,写作文的时候,我偏执地认为四个字的成语用得多,就是好作文。我在一篇作文里写做完家务,我看着自己的丰功伟绩无比自豪。爸爸在旁边批注,丰功伟绩大词小用了。可我还是坚持,我觉得少了四个字就不是好作文了,于是,爸爸在丰功伟绩上加了一对引号。”
“你还在听吗?”清绘说完第三件事,又问许安。
“当然在听。”
“那你知道这三件事分别叫做什么吗?”
“叫什么?”许安不知道。
“第一件叫做安慰;第二件叫做砥砺;第三件叫做成全。”
“很羡慕你有一个这样的爸爸。”
“初中的时候,附近的旧学校搬迁,许多书都被焚毁了,乱糟糟地堆在操场,无人问津。我和爸爸冒着雨一摞一摞地搬回家,放在微波炉里烤。爸爸说中国什么时候有耶鲁大学那样的图书馆就好了,那座图书馆里面只要有一点火星,巨大玻璃宫里的氧气会被立即吸走,防止火灾。”
“我搬过来的时候,你爸爸就告诉我,在这个房间不能抽烟,小心火烛。”
“我一直很崇拜我爸。”
“我知道。”
“可是刚刚,我们吵架了。他要我离开这个家。我很难过。”
“不要难过,没有哪个爸爸会记恨自己的孩子一辈子,真的。”
“我知道。”清绘点点头,她突然觉得有一种没着没落的无助感,“许安,今天在这里,我给你讲我的身世,多希望几十年之后,我还能在这里,给你讲我的身后事。”
许安又一次低下头,不再说话,龙尾砚一样厚重沉默的男人。
“还有,你怎么能在飞机旁边贴一只小鸟,一只小鸟足够让一架飞机机毁人亡。”
“我在一本书上剪的……”
“我知道,那是一本童话书,讲一只小鸟爱上了一架飞机。它全心全意、奋不顾身,却不知道,那只是一架飞机,而不是它所喜欢的大鸟……”
   夜色渐渐暗下来,窗外那盏如豆的街灯已经修好了,变成了一颗黄澄澄的大鸭梨,亮着融融温暖的光。街灯下面,一个人坐在路边绿岛的护墩上香甜地啃着一个面包。他戴着一顶旅行社发的小黄帽,穿着旧式西服,旁边是他的行李。
“看,那位老先生,一直在找他的旧情人。”清绘指给许安看,“我在许多地方遇见过他,大东门街、文昌阁、九巷、明月湖……”
许安站起来,探身看窗外,“我在报纸上看过,说他在网络很红,大家叫他‘思念哥’。”
收音机摆在窗台,许安一靠近,声音立刻被打扰,节目里播的是林夕的《再见二丁目》,含糊不明的粤语,曲折喧扰的啸叫,听不清大笑姑婆到底在唱什么。
“她唱的到底是‘明明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还是‘明明过得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清绘问许安。
“我也没有听清,好像是明明过得很快乐。”许安这样回答,也许是因为误会快乐比误会不快乐更容易快乐吧。
收音机没有倒退键,错过了只能错过。
清绘捧着整理箱,打开柜子,开始收拾衣服,还有一些喜欢的书。
许安看见柜子里,一排的木头玫瑰。“这些你还留着?”
“是啊。”
“都褪色了,扔了吧。”
“我舍不得。”清绘这样说的时候,眼泪掉下来。
“你怎么哭了?”
“你抱抱我好吗?”
许安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往前一步,也不说话,微微抬起头,看向窗外,眼神黯淡而倦怠,像是沾染了此刻窗外天空的颜色、灰度、还有温度。
清绘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结婚了。”他的声音,烟火坠地般轻。
清绘脑中一片混沌,半天才哭出声来,“你为什么要结婚啊?我那么喜欢你。”她哭得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像一只小鸟疲倦地收拢起翅膀,太多的委屈淋了大雨的羽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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