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人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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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回不了头啦！”一想到叶青最后的怒气，我就没有勇气回去。我伤了他的心。”
“哦，是回不了头还是不愿意回头。”
“我。。。。。”是啊，为什么呢。我真的就回不了头了吗？还是不愿再回头。
当我再回过神来，老头已经不见了。也许是个高人吧。也许他说得对，我并不适合这里。可是我忘不了乔生，忘不了他对我的好，忘不了他对我的誓言：无论生老病死，十娘永远是我最爱的人。
我在这街上来来回回转了三天，乔生并没有出现。第四天的正午的时候，街上热闹非凡。一队官兵正护着一顶官轿，从街上穿过。但那个轿子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听到轿子那人说：“快点”。那声音，那语调分明是乔生。我欢欣雀跃。我终于找到乔生了。第一次在没有叶青的情况下，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对了，叶青还好吗？他还在生气吗？
我没有时间去发呆，乔生的轿子已经走远了。如今，我的法力被抽取，只有靠武功自卫。因此追赶乔生也只是靠脚力。可我，并不胜脚力。追赶着乔生，一上午不到，我的脚就已经被磨破了。疼得厉害，走不了了。此时，乔生的轿子已经不知去向。我心里是一种难以道出的滋味，明明刚刚相遇，却又不知去向。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再一次的熄灭。天啊，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正在我抱怨的时候，刚好有两个人经过。从他们口中，我得知乔生升职了，要到洛阳去做官。虽然，我不知道洛阳在哪，可是只要知道他在哪，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我再一次燃起了希望之火。
我以为我们很快就会重逢了，就会在一起了。可。。。。。。可是，当我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洛阳时，我的心都碎了。他已经有了妻子。他的妻子是权臣的女儿，所以他才升了官。我好恨，好狠。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
我开始怀疑我为他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我本可以飞升成仙的，可是为了他，我功力全无流落人间；我本有一个温暖的家，为了他，我与父亲断绝关系，逃出家门，另家门蒙羞；我本有一个从小玩到大，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我这边的朋友，可为了她，我的朋友第一次冲我发脾气，要我走；为了他，我放弃了安逸的生活，来到凡尘；为了他，我跋山涉水，磨破双脚。为了他，我与强盗对抗，险些丧命；为了他，我不顾风吹雨打，远行千里。可我所做的这些都值得吗？





（十二）

（十二）
我在洛阳又遇见了，那个老人。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须发尽白。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他很和蔼。
“老人家，你也在这里啊。”
“嗯。姑娘，前途渺茫还是回去吧。家里有很多人盼着你回去呢。”
“老人家。。。。。。”我有些呜噎。我好委屈，好伤心。乔生他骗了我。
我还是决定回去了。毕竟，乔生已是有妇之夫，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不能破坏他的家庭。我要走了。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总之要去一个没有乔生的地方，要离开他。离他越远越好。
下雨啦，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流进嘴里，咸咸的。我走在大街上，任凭雨水冲刷着身子，脑子里却都是乔生。他的武艺，他的琴技，他的才华，他的声音，他的容貌，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十娘，你真美！”
“十娘，呵呵。。。。。。十娘，我就是喜欢这样喊你的名字，看你的脸。”
“无论生老病死，十娘永远是我最爱的人。”
我满脑子都是他。他的身影开始晃动，开始打转。头好晕啊。。。。。。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已是三天后。这三天都是一个老妇人张妈在照顾我。
她是一个好人，没儿没女，住在翠云阁。他是个妓女，当年红遍了大江南北，年纪大了就买下了翠云阁。翠云阁不是怡红院，这里收养的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有男有女。她就教他们各种技能，各种求生的能力。她一切都为他们着想，为他们默默的付出。为了他们，什么脏活累活她都干得。她并不是想得到他们的回报，只是她最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只是她最知道无父无母是多么凄苦；只是她最知道人情冷漠是多么让人心寒；只是她不愿让她的不幸再次发生在他人身上。
在她的精心的料理下，孩子们渐渐的有了出息。翠云阁已经出了五个状元，十七个贵妇。可是这些飞黄腾达的孩子都没有回来看过她。原因就是因为她是妓女，翠云阁是个不太正经的地方。在一个不太正经的地方由妓女养大，这什么时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如今他们是官老爷，贵妇人。可不能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可翠云阁到底是不是不正经的地方，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这里是有唱曲的，也有跳舞的。但绝不是怡红院那种。在这里唱歌，跳舞的，也是张妈收养的，他们不愿离去，靠唱曲跳舞赚些钱补给家用。这个庞大的家系只靠张妈是不够的。更何况如今，张妈已经年过花甲了。
年复一年，张妈从没有抱怨过。她总是默默地收留一个有一个无家可归者，毫不保留的奉献，然后，静静地看他们离开再也不会来。。。。。。
“在躺一躺吧，烧还没退。”她将热毛巾敷在我额头时对我说。
“这是哪？”看着周围的物品，我确定这不是地狱。
“以后你会知道的。对了，姑娘，你为什么会一个人晕倒在街头呢？”
“我。。。。。。”口未开，泪千行。一腔恨，满腹酸，言难尽，悲无穷。唉！一心苦楚怎诉说，谁堪指路明。我将几乎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当然除了我是妖。听完我的故事后，她只是紧紧的抱着我，轻轻的说：“别哭了孩子，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本不愿开口可还是说了：“不知道。”
“先住下来吧。”
就这样我暂时留在了翠云阁。





（十三）

（十三）
我在翠云阁，也没什么事要干，只是帮助张妈做些简单的家务。最多的时候还是和孩子们一起玩。他们的游戏很奇怪，很有趣。每次我都拉着他们和我一起游戏，直道他们累了。累了，我们就坐下来休息。而这时候他们总是缠着我，要我教他们弹琴。弹什么呢？既然要教学生，自然要教自己最拿手的。什么曲子自己最拿手呢？自然是《广陵散》。这是我学的第一首曲子，自是我弹得最多弹得最熟的曲子。
琴音一起，思绪飘飞。又想起叶青，我的朋友。你还好吗？我多么希望你能在我的身边。像往常一样，听我抱怨，听我将一肚子的委屈对你哭诉。。。。。。
“姐姐，你弹得真好听啊。”
“呵呵。。。。。。小妹妹喜欢吗？”
“嗯”
“我教你吧？”
“好。好。”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好。。。。。好，你们一个一个来。”
我抱着女孩，拿着她的手，拨动琴弦。仿佛又回到过去。在那茅屋前，柳树下，我面对着琴坐着。乔生双臂环绕着我，不时的拨动琴弦纠正我的错误。很温柔，很认真。我偷偷的看着他，心里很开心，很暖。多么希望时间就亭子那一刻，永远，永远。。。。。。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时那个乔生竟会弃我不顾。可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呢？现在倒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想尽一切办法的要去忘记。
在这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在努力地去让自己忙碌，让自己和孩子们一起游戏，一起放声的大笑。我以为我很开心，我以为我可以忘掉他。可，可，可我还是忘不了他。。。。。。
“姐姐，你怎么哭了？”
“我。。。。。”谁知我竟让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了。
“你们还是出去玩吧，我有话要和姐姐说。十娘，你怎么了？”张妈很细心，也很善解人意。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又想起他了？”
“嗯。。。。。”我原本想摇头的，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还爱他？”
“我不知道。我本想忘了他的。可我还是又想起了他。”
“既然忘不了，又何必难为自己，非要去忘记呢？”
“可他已经有妻子了。我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那你爱他什么呢？”
“嗯——他有才华，武功又好，弹得一手好琴。还有——他对我很好。他对我说，会永远爱我。嗯——还有——还有他是个好人。总之还有许多许多。。。。。。”
“你看，你爱他，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妻子啊。更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啊。”
“可。。。。。。”我本想说，可是他也没说他已经有了妻子啊。如果他说了，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爱上他的。在我们妖族，无论是尊贵无比的妖王，还是微不足道的小妖，都是一夫一妻的。我们已背叛爱情，拆散家庭为耻。可现在，我爱上了他，已经无法自拔。我该怎么办？
“你也不必太担心。如你所说，他那么有才学。会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我想他是真的爱你。你也别太伤心了。也许，也许他只是迫不得已。活在这世上，可没有那么简单，那么自由。很多时候，你会觉得无可奈何，迫不得已。”张妈自始至终都在耐心的开导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出于好意。
“张妈，你不用担心了。我会慢慢的忘掉他的。毕竟他已经有了妻子，我不能去破坏他的家庭。”我宣誓一样的说。说给张妈听，也说给自己听。
“嗯。孩子，开心是过，不开心还是要过。想开点吧。”张妈是个好人，事实证明她确实是个好人。
在那之后，我就总对自己说，乔生是爱我的。他只是迫不得已的。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他已经有了家庭。而我决不能去破坏他的家庭。决不能。。。。。。





（十四）

（十四）
因为无处可去，所以我一直留在翠云阁，成了一名歌姬。胭脂水粉，玉坠金钗，我不喜欢。我只喜欢清清淡淡。兴来时，吟诗高歌弹琵琶；悲来时，顿足恸哭洒血泪。我用忙碌来时自己忘却；用舞曲来让自己欢笑；用酒精来使自己麻醉。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去想乔生，不会去想叶青。这两个男人，一个伤了我的人，一个被我伤了的人。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我的名气越来越大，就连京城的显贵们都会来听我弹琴。当然，他们并不会明目张胆的来，只会偷偷摸摸的来。他们有的是王亲国戚，有的是奸诈狡猾的污吏，有的则是被称为青天大老爷的“君子”。他们外表看上去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心里想的比所谓的恶人更肮脏，更不堪。
世人就是这样带着各种伪装。永远无法看到他们的真实面孔，无法看懂他们。你越是觉得他们难以捉摸，他们就越觉得有安全感。。。。。。与妖的世界比起来，人类的世界，太肮脏了。我开始可怜他们了。他们终日忙着争名夺利，到头来却终是一场空，还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以为我已经看惯了这人世间的种种。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天长地久，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我不免会时时想起乔生。当我看着世人的狡诈与冷酷，还有那嗜血的本性时，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昔日那个满怀壮志，超凡脱俗得乔生也难逃旧窠。难道只有摒弃天性，低头于俗世才能活在这世上吗？难道，每个人都会由儿时的天真善良变成一个狡诈冷酷的人吗？乔生啊，乔生，你真的变了吗？
就在我疑惑的时刻，我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