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精灵-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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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成了人人唾骂的死耗子。”　
两只猫听不懂老两口有关政治方面的谈话，相继从屋里来到了院里。　
自从党章里规定的领袖**人摔死后，在这个公社里不让养猫的事，好像就没有人认真的去管了。既没有人说养猫是合法，也没有人说是非法，一切都是稀里糊涂的，一切都凭革委会头头的心情而定。说你非法就非法，不非法也是非法，说你不非法就不非法，非法也是不非法，这真是无法无天。　
大花猫卧在屋檐下，懒懒地晒着太阳。　
五短猫则爬上了高高的烟囱，趴在烟囱口上装着瞌睡。眼睛眯成一条缝，正在偷窥着飞来飞去的麻雀。当一群麻雀从一动不动的睡猫身边掠过时，突然它伸出巴掌打下来一只，五短猫也因用力过猛跌了下来。　
掉下来的麻雀，被大花猫趁机叼走了。五短猫因从高处跌下来崴了脚，一瘸一拐的走进屋里向主人求助。　
杜老太太隔着玻璃窗看见了院里发生的一幕，顺口说了一句：“爬的越高，摔的越狠。”　
老孙头见五短猫没有折断骨头，只是无大碍的崴伤。就用火烤软了一帖膏药，再用布条缠裹到猫的伤处。一边缠着一边说：“坏什么地方都不能坏骨头，骨头坏了就不好治了。要是骨头坏透了，那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杜老太太站到了炕上，把墙壁上贴着的林彪题词的宣传画“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慢慢地揭了下来。紧接着又把放在窗台上的《毛主席语录》打开，找到了的印有“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的那页，看了看林彪的题词，然后，用力的撕了下去。　
被包扎后五短猫，又一瘸一拐的重新回到了院里。　
这时，大花猫已经把麻雀吃得只剩一堆羽毛了。　
五短猫费了挺大的劲，还弄伤了脚，却一点都没尝到麻雀的味道，只好灰溜溜的趴在了门槛处。虽然，五短猫被老孙头带回家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大花猫还是没有完全消除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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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杜老太太与黄猫
杜老太太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平日的时候，听丈夫的鼾声就像听催眠曲一样。今晚，听起来怎么都像听起床号。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林彪能反对毛主席，也猜不透文化大革命还要搞多长的时间，更不知道丈夫，什么时候能摘掉特务嫌疑分子的帽子。　
翻来覆去的她，想了很多很多不着边际的事，最后又想起了自己的陈年往事。　
杜老太太的名子叫杜月娥。清末光绪二十四年，出生在一个苏北的大户人家。家里面非常富裕和殷实，还养了几只非常漂亮的家猫。无忧无虑的她逐渐地长大了，出落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姑娘。由于，她喜爱经常抱着小猫玩，还有人们戏称她是“猫女”。　
**三年，也就是公历1914年，袁世凯在中国北京当了权，治理无方，国无宁日。国势渐强的日本人对德国宣战，派兵占领了中国青岛的德军要地。鲁南和苏北那一带闹得兵荒马乱。　
一个深夜，子弹打的像放鞭一样，杜家的高宅大院被一伙持枪的土匪火烧成灰，财产被抢劫一空，家人不幸皆亡。　
16岁的杜月娥侥幸死里逃生，值钱的东西未拿一件，只是孤身抱出一只平日里最喜欢的小黄猫逃到了客栈，没想到的是小黄猫嘴里竟叼出了一块玉佩。以后有幸，碰到了从东北来到此地采购中药材的一对郎中父子。后来，侠义的老郎中收养了她，并最终成了少郎中的媳妇。　
杜月娥跟随着这对郎中父子，来到了东北行医治病，逐渐熟悉了关东的风俗习惯。她平日里尊重公公和婆婆，精心照料着比自己小1岁的丈夫。小夫妻俩在老郎中身边学习医术，全家老少携手患难，共度风雨。　
她侍小黄猫如同家中的亲人，那是她唯一与家族有点关系的生命。　
丈夫全家也非常喜欢她从枪林弹雨中抱出来的小黄猫。小黄猫也成了他们家赤胆忠心的小伙计。　
刚开始，他们家住在北城墙外的崇寿寺白塔附近。杜月娥陪着婆婆经常到巷内的财神庙去烧香拜佛，孙家郎中父子经常到小西门外的药王庙瞻仰先人，小黄猫每次都在庙外耐心的等着他们出来，差不多是寸步不离。　
有一次，小夫妻俩带着一小布袋大洋，去城里中街的天益堂买药上货。几个奉军的兵痞子，在省城的大北门设卡搜身。见钱眼开的兵痞子，刚把钱袋子从她丈夫的手里抢走，跟随在后面的小黄猫，一口又叼回了钱袋子，并疾风般地跑进了城里。兵痞子眼瞅着猫跑，还追不上，只能是骂了一通人就罢了。避免了他们家很大的损失。以后，小夫妻俩进城购药材的时候就把钱袋子绑在小黄猫的身上，猫先独自进城后，在长安寺的西墙根等着他们俩过关来取钱。　
后来，他们家又搬到了新落成的北市场。小黄猫也变成了老黄猫。在那里，他们家一直把老态龙钟的黄猫服侍到闭上了眼睛。杜月娥一直精心保存着那块猫嘴叼出来的玉佩做纪念。　
想着想着，杜月娥终于闭上了沉重的眼皮，渐入梦境。　
她梦见了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家，穿着绣花的对襟小袄，蹲在庭院里逗着小黄猫玩。突然小黄猫又变成了人见人怕的大老虎，咬死了去她家抢劫的土匪。也吓跑了脑后梳着“猪尾巴”辫子的清兵，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奉军，腰跨战刀手牵大狼狗的日本宪兵，嘴叼匕首肩着长矛的红卫兵造反派。　
她梦到文化大革命结束了，人们穿着的衣服告别了黑灰蓝，各种服饰争奇斗妍；人们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满桌的酒菜看的眼花缭乱；人们可以自由的交谈，不必担心被扣上帽子改造世界观。　
她梦见全家人都在省城团圆，女儿、女婿和外孙子都露出了张张笑脸，还有他们夫妻俩所养过的猫全部都回来了，围着全家人平安幸福的转着圈……　
　　第一百零二章　　一段尘封的往事
老孙头一觉醒来，见老伴还没起来做饭。就眯缝着眼睛，在炕头上思西想东，回忆近远，甚至浮现出老父亲线条分明的脸，想起了老父亲经常叙述的尘封往事。　
孙启东的父亲孙郎中，生于光绪三年，也就是公历1877年。17岁那年，中日之间发生了甲午战争。先是，清兵扛着三角黄龙旗，从他家门口过去援助朝鲜抗日，村里面的女人沏茶送水，男人帮助喂马擦汗。后是，击败清兵的日本马队，从他家门口过北上奉天，村里面有的男人被杀，有的女人被奸。就连他家里养的一只母猫，也被日军的马鞭打坏了双眼。　
据说，那场战争中国输的很惨。在陆地的版图上，辽东半岛被全部攻占。在海上的恶战中，大清帝国的军舰差不多全部被击沉不见。李鸿章还低三下四的与日本人，签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　
孙郎中18岁那年，日本人离开了他的家乡，撤离了辽东半岛。他开始独立行医，并治好了自家母猫的一只眼。　
两年以后，沙俄军队又把他的家乡霸占，一占就是7年。是人就不可避免会有病，从外国来的**子，也经常找他看过病，可从来也没给过一文钱。甚至，还强行的抱走了他家母猫下的小猫崽。　
日俄战争期间这里战火频繁，交战双方都不把中国人当人看，草菅人命，不足为怪。孙郎中家也饱受战火的骚扰，养的几只猫也被炮弹炸死了，只剩下两只刚睁开眼的小猫。以后，获胜的日本人卷土重来。他的行医生活更加艰难，日本人有事没事经常捣乱。　
有一次，他家的猫在一家日本人门前，捕捉戏玩了一只小老鼠，日本人硬说侮辱了大日本的国威，非让养猫的人给死老鼠披麻戴孝，并且要勒死家猫给死耗子当祭品。忍无可忍的孙郎中，趁着夜色痛揍了那个叫松崎的日本人，放生了那只家猫，连夜带着老婆和儿子孙启东，一起逃出了关东州的辖地。　
宣统二年，也就是1910年的秋天，一路北上经复州、盖平、海城和辽阳的孙郎中全家，终于到达了奉天城。33岁的他靠着不错的医术，在这里生存下来，挣碗饭吃。后来，就在“九门”外的白塔旁边租了两间房子，由于待人和蔼，价钱便宜，连治病带卖药，干的还挺红火。可是，孙郎中总觉得家中少了猫，就像缺点什么东西。　
**三年，孙郎中带着15岁儿子孙启东，从家里步行经骡马市和太清宫到小西边门，乘马拉铁道车从小西边门又到了奉天驿火车站。然后，第一次坐火车进了山海关，去河北、山东和江苏一带去采购药材。　
他们在客栈巧遇到了蒙难的杜月娥，也看到了杜月娥怀中的小黄猫。　
孙郎中见一个如此爱猫的女孩，也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就毫不犹豫地收养了女孩和那只小猫。孙启东和杜月娥，也因猫喜牵了这段姻缘。虽然，当时的婚姻是父母亲包办的，但却让两个爱猫的人结缘一生。　
杜月娥睡醒了，慢慢地从炕上坐起来。　
她端祥了一会儿丈夫的脸，又给老伴向上轻轻地拉了拉被子，掖了掖被角。然后，悄悄的下地去做饭了。　
正沉浸在回忆之中的孙启东，并没有睁开眼睛，默默地享受着幸福的一刻。　
虽然，随着岁月慢慢地流逝，他们都已经是年过七旬老人。时光的钝刀，也缓缓地将皱纹雕刻在了两个人的脸上。但是老孙头却觉得，年轮般的皱纹象征着他们夫妻之间的地久天长，历经风雨的皱纹应该得到尊重，应该赢得人们的喝采鼓掌。　
老孙头想到这里坐了起来，自己使劲的拍了两下巴掌。　
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巴掌声，把在外屋地做饭的杜月娥吓了一跳。　
巴掌声引来一阵善意的埋怨声……　
　　第一百零三章　　想起哥哥的往事
初冬里的一场“雨淞”，过冷的毛毛雨不断的滴落下来。给枯干的草皮上、树枝上、岩崖上、柴禾垛上和屋顶上，披上了一层晶莹的“冰衣”。冰层越来越厚，重量越来越沉。细小的树枝被压断，房子像神话中的水晶龙宫，屋檐下悬垂着形态奇特的透明冰棱。　
孙丽珍盘腿坐在靠窗前的炕上，手持针线在缝补一件破了洞的衣服。　
两只小猫北北和南南卧靠在她的身旁，眼睛盯着那飞针走线的手。她一边缝着衣服，一边惦念着远方已经年老的父母。她想起了30岁才生她的母亲也经常干针线活，想起了白发苍苍的父亲提着毛笔写药方的认真神情，也想起了长她3岁的哥哥的模样。尽管哥哥已经过世多年，但那一幕幕还清晰地映在她的眼帘。　
她哥哥出生的年份特别好记，就是省城正式开通有轨电车的1925年。她哥哥从小顽皮淘气，特别喜欢自己家的猫。6岁的时候，日军发动了事变，炮击北大营和飞机场，占领全城。沈阳沦陷后的4个月，日军吞并了3倍于日本国土的整个东北，3000多万东北人民被奴役了14年，50多万人的东北**大军进入关内。　
发生事变的当晚，他们家里养的小猫有两只彻夜未归。1只是名叫“鸳鸯眼”的花猫，另1只是叫“龟蛇会”的白猫。第二天凌晨，她哥哥趁父母未注意，偷偷地跑了出去，寻找不归的家猫。后来，发现了两只小猫的尸体，都躺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那只“鸳鸯眼”被日军的机关枪打得像筛子一样，另一只“龟蛇会”看样子是受伤后想爬回家，被日军的坦克车压死。从此以后，她的哥哥特别仇狠日本人，想方设法的利用自家猫，来捉弄和报复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