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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姜侯令-第68章

小说: 姜侯令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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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含笑不语。这话刘知琼也说过。可惜,他没有过多的时日去指点这个风烟万里的大好山河……
在最后的日子里,他不得不离开长安殿,离开姜夏,回到柳府。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反复地搜罗着那些妄废中宫的朝臣的罪证,默默等着项婴赴死的契机。
是日晨起,在主厅里用茶,他再次见到了顾四娘,他已经很久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见到她来,他一个皱眉,倏尔起身便走。
她却拦住了他,抿唇忐忑,却带了分坚决:“我有身孕了。”
如平地惊雷,柳卿礼不得不僵住了身体……脑中自然的浮起那个夜晚的荒唐……她用这种方式来陷害他,而他竟然丝毫没有办法,就这样被心魔困住,从每一个清晨,到每一个黄昏,日日夜夜,任由那愤懑啃噬着残存的最后一分尊严。
隐隐有热泪从顾四娘干涸而空洞的眼窝中缓缓流出,似烛泪一般滚烫滚烫连珠般落下。他的耳边是她痛楚可怜的控诉,她一遍遍说着她的苦,说着他的无情……只是到了最后,她终于拉扯着他声嘶力竭地哭喊出了那个名字……
阿夏,阿夏,她洞悉了他最深的情愫,带着无尽的怨毒和痛恨,字字句句刺人耳膜……
挣扎、纠缠、拉扯,推拒……
“住口!住口!”压抑了多日的暴怒,愤懑,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温文,狰狞的绝望纵横在他的脸上,数年的痛楚都化作仇恨,最终无可抑制的爆发开来,“你懂什么!你如何能与她相比!”
顾四娘被他大力地掼进椅子里,泪水盈睫地与他四目相接。她亦是痛,亦是怒的;一声声哭出来,破碎了言语,只是不甘地质问着,哭喊着。
听着她的喝问,柳卿礼再忍不住,猩红了眼睛,死死地瞪着她,语声里是二十五年的凄凉与悲切:“列祖列宗?哈哈……我如何就对不起了?!我父亲从来就不喜欢我,他心里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柳卿书!他不过就是断了腿嘛,我呢?我病了,饿了,痛了,谁管过!谁在乎过!”
“你应当很早就认识我才对。花街柳巷,青楼楚馆,我可没少去,当年整个京城都知道我纨绔……就像整个京城都知道柳卿书是长安第一公子……呵呵,断了腿又怎样?裴表姐,薛小姐,还不是个个都喜欢他?!”说到此节,柳卿礼呼吸急促起来,捂住心口,伏身不住咳嗽,直咳得浑身颤抖,“咳咳…当年,我在长安殿外跪了一天,王懿就是不肯收我;你可知为何?……呵呵,心术不正!呵呵……呵……咳咳!我爹也这么说我……十九岁那年,师父告诉我活不过而立。我告诉我父亲……可,他不信,他骂我,他还赶了处了家门……说没有这么个笃信巫蛊,不学无术的儿子…呵呵,咳咳!咳咳!…这些你不知道吧?”
柳卿礼伸手抓住顾四娘的一只手臂,仿佛整个人真的在这一刹那老去,他目光里有着绝然的痛楚,是他二十五年不得放下的执念。肋下隐隐的疼痛仿佛令知觉亦渐渐远去,顾四娘想扶住不住咳嗽的他,却被他猝不及防的推开!
什么都是柳卿书的!他无论如何的用心用力,却如何也逾越不过他!他挣开顾四娘,看着门外的芭蕉细雨,一瞬间克制的泪全部涌了出来。这一生他从未真正得到过什么,从未得到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柳卿礼撕心地笑着,一手死死捂住痛楚不堪的心口,剧烈的咳嗽伴随着放肆的笑声,分外刺耳。
“噗——”
眼前漫漫铺开的血红像长安暮春的花,艳艳灼灼,直烧到天边仍不见败意。抬手紧捂住嘴,血水却从指缝中不断喷咳出来……
顾四娘惊慌地扑过来,想要扶住他。柳卿礼身形微闪,堪堪地避开,眸中透出鄙弃与憎恶:“咳咳……咳咳,你别碰我!咳咳!”
顾四娘的手僵硬的留在空中,含泪的看着他,急遽的咳着,似乎要把命咳尽了才好。
良久,柳卿礼慢慢止住了咳嗽,抬手狠狠地擦去脸上的血泪,淡淡的看着顾四娘,冷笑一声,款款道:“这世上,只有她对我笑,对我好。” 在那一刹那,他的眸子在雨声里仿佛笼上一层什么,隔得看不清,“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她究竟有多好。” 抬起头来,他望着窗外的细雨芭蕉,唇畔噙起一丝清弧,“那年,我们在清风明月楼上,把酒言欢,畅谈天下……她靠进我怀里,告诉我,她信我!她信我一定能比过柳卿书——从那一刻起,我知道,这世上再无一人会那样明白我,正如这世上再无一人会是她。”
她是世上唯一信他的人,唯一对他好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失望!他暗暗发誓,有生之年,他一定会倾尽所能,给她所有。她想的,他要给;她不想的,他也要给!
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耗尽一生心计,背负万世骂名,他终究为她扫清了一切。血染长安的‘丙子之变’,他让所有妄废中宫的人陪他一起灰飞烟灭。
他将柳卿礼三个字从族谱中连根拔起,自请除名。家谱除名是何等重罚,一旦除名,就是彻底断绝血亲关系,变成孤家寡人。死后无坟可入,无碑可立;就是城外群葬之地也容不下无祖之人。如此他再不是柳家人,‘犯上谋逆,株连九族’的打嘴,他便可一人担下,再无需连累家眷。
是非报应,善恶功过,均由他自己一身担承。
弥留之际,她冒着风雪奔赴到他身旁。满头的青丝覆在他的膝头,如同当年她带着少女的明媚,酒醉卧倒在他怀里,一声声的告诉他‘卿礼,你一定能比过他’。她是心狠之人,天下人都知道她的狠毒阴冷,只有他知道,她是何等的可怜;她本是一世荣华的首辅女儿,她合该幸福美满,合该事事顺心,合该终日展颜;可在一夕之间,她失却一切……是这天下欠她,欠她的!
如今,她无助地伏在他的膝头,求着他,莫要离她而去,莫要留她一人……她的哭声字字尖锐扎在心上,扎进又拔出,那种抽离的痛楚激得他说不出话来。
师傅曾说过众生皆苦,老病死,怨憎会,恩爱别,所欲不得,所以苦的根源是爱。如能灭绝爱欲,便能得涅槃,从此脱离六道轮回,进入西方极乐。
可是佛陀自己,就没有爱欲么?他有妻有子,他也有牵挂吧?他提出灭爱欲,正是因为受过爱欲之苦吧?爱欲真能灭的话,为何到死时才得解脱么?涅槃,寂灭,作灭、灭度、寂、无生、择灭、离系、解脱,不管有多少种叫法,都是死而已。只有死,才能灭尽一切爱欲。所以,师傅描绘出一个死后的世界,一个西方极乐世界,以弥补世人为灭爱欲抛弃的种种……
碧落黄泉,他耗尽一生,如何也舍不得灭却心头那一抹亮色。他宁可永堕焦热地狱,也不要拔除和她之间的牵绊纠缠。
哀恸欲绝的泪顺着下颌滴落,慢慢滑落在她的额头上,他往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世上唯一对他真心好,真心笑的人……他再也见不到了。
眼前浮现昨日自己伏案提笔的样子……
湘妃竹管的湖笔缓缓抿过,第一等的羊毫,徽墨庆宣,没有这些,如何配得上,这些字。
“予阿夏如晤,如有来世——”
笔尖停在信纸上方许久,再次转折动作。
“如有来世,愿为布衣人家。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惠尔好我,携手同归……”
搁笔,吹干二十六个字,所有的情意全在笔里;他修不来这一世,只能求一求来世。
窗棂开合的瞬间,有冷风肆意闯入,横冲直撞,重重飞雪,风雪终是拂面而来,不着痕迹地带了入骨清寒,摇动满室烛焰纷乱……
抖心抖肺的咳嗽,呛出血水,溅落在书案上。
苦笑一声,在烛台上点燃手中的信笺。
何必,让她余生都心有歉疚呢?
火苗灼烧到手指,烫穿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身心,紧紧捏着信纸一角,不肯松手。
后话:多年后,太子即位,史称周明帝,依照柳卿礼生前遗计,将天蜀公主诱骗来周,扣押为质,已胁蜀王。刘昱投鼠忌器,兵败如山;耗战三年,天蜀终降,裂国为郡,归入大周版图。此后,明帝一意孤行,力排众议,追封柳卿礼为异姓王侯,并为他设庙享奠,将其尸骨移送皇陵,以示对昔日先师的哀敬。此乃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

〖方升宴番外〗  青梅误
☆、总角


方升宴下了学,早早的已经埋伏好了;等爹下了朝,一定和谢叔叔一起来,哼!他就等着好好吓吓谢猪头。
前几日吃饭的时候,敢和他抢菜,结果被他抽了凳子,哈,当场一屁股坐地上了。方升宴想着就觉得好笑,趴在树枝上,笑着等那猪头来。
方谢两家世代交好,方槐和谢功权更是昔日北疆一同杀敌的战友。如今,谢功权弃戎从文,官拜太尉,权倾朝野;而方槐也是权位不低的平南都督,俩家都颇有根基背景,两家的家眷也常不避嫌,方升宴和谢之妍便是打小的青梅竹马。
两个孩子都是独子,从小骄纵惯了,常常一同瞒着大人溜去街头的茶肆捣蛋,戏弄府里的下人不说,动不动就捉弄其他同僚孩子,半分规矩也没有。
不过,俩人没少打闹,见面便疯玩吵闹,没片刻安宁;有时候闹得狠了,还得让下人将俩人拉开。
方升宴的床头放着花花绿绿的发带,他最爱去扯她的辫子,呼啦一下,头发就全散开了,他举着发带早跑开去,不忘开怀的喊一句:“猪头!来追我呀。”
自然少不得换来她一顿胖揍,结果两人必定都是鼻青脸肿的。久而久之,攒起来的发带都可以摆个小摊了。
最狠的一次,两人捉弄光禄寺卿薛肇的一双儿女,捅了树梢的蜂窝;可怜薛简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扎得满头是包,刚爬起来去追打方升宴,结果被谢之妍伸出一脚绊倒在地,嗡嗡的蜜蜂自蜂窝里飞出来。谢之妍只喊了句:“方哥哥,快跑!”说完,抓着方升宴的手就飞奔了去,俩人逃命似的跑,却是一路幸灾乐祸的笑。方升宴还不忘扮了个鬼脸,扭头去看薛简霆被蜂群围攻的窘样。
这事闹得着实狠了,两人被罚着连饭也不许吃,在学堂里跪着,等着父母探看薛简霆回来来教训。
“猪头,都怪你!”
“混蛋,还不是你的错!”
“你还敢说!”
“怕你啊!”
…………
父母还没回来,俩人跪着已经吵开了。
“混账!”一声雷霆。
两人闻的父亲的声响,忙噤了口,忙乖乖的瞪着地板,一副知错的样子。
方槐拎着方升宴一旁就吼开了,气的到处找鸡毛掸子,方升宴早就习惯他爹的脾性,也不回嘴,听凭他爹骂个痛快。
谢功权鲜少对女儿疾言厉色,只是,这次委实闹得不像话;想来是自己太宠溺之过,养得她无法无天,再不管教,大了指不定做下什么来!上次把方升宴推下水,结果自己闹着出走,还是姜御丞给找回来的;上上次和方升宴在酒窖酒里下泻药,全府半夜鸡飞狗跳的……思及此,谢功权一手抄起书案上的水晶戒尺,拉过女儿的手就要打。
结果袖子一紧,谢功权一低头发现方升宴不知何时,整个人重重的扒在他手上,冲着谢之妍大喊:“猪头,快逃啊!”
谢之妍忙爬起来,飞也似的奔了去,一面回头跳着笑:“爹爹饶我这回,下回再不敢了。”
眼见方槐脸色发青,方升宴自然也是脚底抹油,嘻嘻笑着溜之大吉,谢功权想伸手拦他,可他人虽小却机灵敏捷的不行,一溜烟的哪里抓得住,还不忘吐了吐舌头:“姓薛的那家伙经不起玩,关我和妍妹妹什么事……”
满府都怕这两混世小魔王,平日里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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