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摇下一树梨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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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赶快去烧点热水姜汤。”凌月双目通红，仿若九幽恶神，目赤欲裂！
“把府里的大夫都叫到我房里来。”
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凌月将秋梦雨抱回了房里，小心地放到床上。
府里的大夫毕竟不远，凌月刚将秋梦雨放到床上，他们就到了。
“是受了风寒又没有好好调理造成的。”大夫知道情况紧急，很快召来了侍女，开了药方去抓药。
“王爷，姜汤到了。”侍女端来的姜汤，刚想伸手去喂秋梦雨，却被凌月一把接过，“我来吧。”
屋里的人除了昏迷着的秋梦雨和只顾着看秋梦雨的凌月，其他人脸上纷纷闪过一种讶异的颜色。
“王爷以前救过的人中，从来都没见有这么上心的……”许多人心底不禁感叹。这女人，他们并不陌生，正是五个月前嫁到太子府的“麻雀”！
只是如今这“凤凰”怎么飞到了咱王爷的府邸？
屋里的侍女大夫毕竟懂事，知道什么时候该守在旁边，什么时候该离开。所以纷纷退了开去。
凌月小心地一点点地将姜汤喂进秋梦雨的嘴里，可是她皓齿紧咬，似乎在受着很大的痛楚，姜汤全部都溢了出来，一点都没趟进她的喉头。
凌月眉头拧成了一团。
“云……云……”她喃喃着不知在说什么，凌月赶紧俯下身来，侧耳仔细听着她的一言一语，却听到她那似是呢喃，又似苦苦哀求，不断重复着的名字——凌云。看着她那娇美的面庞上，眉头紧紧地锁着，嫣红得不自然的唇一张一合。
凌月如同触电般浑身麻木，眼眸中带着一点茫然和一点疯狂。
“徐路，”他打喝一声，徐路应声而入，“将这个女人送回太子府！”
徐路楞了一下，“就这么送她回去？”
“太子府的女人，是你我能碰得了的？”凌月低吼了一声，声音却越来越低，直至自己都听不清楚。
“这样做，这女人会死的。”徐路说了一声，但还是不敢违背凌月的意愿，走到秋梦雨面前，正准备动手，又问了一句，“你真的确定？”徐路跟凌月虽然是主仆关系，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那一时糊涂的模样，他徐路又怎会不熟悉。
只这一句“你真的确定？”就将凌月问住了。
好像整个世界的从此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只言片语如魔音附耳萦绕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你真的确定，将她送回太子府？”
“你真的确定，让她就这样死去？”
“你真的确定……”
“你真的确定……”
凌月终于叹了口气，冷静许多，“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凌月看着秋梦雨，伸手轻轻拂过她紧皱的眉头，只是那眉头，犹如紧紧锁住的结，不曾送开半分。
“你过得，真是如此辛苦？”他轻轻絮语，仿似担心不小心惊吓着她。
这时吱呀一声，徐路端着一碗药水进来，放在一边，就走了出去。
凌月端来药，喂秋梦雨吃，她却依然是一滴也不肯下肚！两扇贝齿好似门神一样怎样都不肯放行。
凌月皱起眉头，竟然喝下一大口药水，一手托起她的头，狠狠地压上了她的唇！
他用火热舌尖扣开她的牙关，一点一点，将微苦的药水渡进她的嘴里，淌入她的喉头。
药是苦的，只是，为何接触到她小嘴里时，会是这般甘甜？
一口一口，直至整碗苦药都以化为她的甜美馨香时，他才离开了她的唇。
看着她的睫毛在轻轻颤抖，他的心也随着颤动，他近近凝视，轻轻地，伸出手拂过她的脸颊。
“凌云。”她轻呼一声，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心蓦然一痛，“那个时候，我若是不放手，那该多好！”
他任由着她紧紧地抓着，一动不动，生怕惊动了她。
许久，许久……
若是没有她不时呢喃着那个人的名字，就这么样过上一辈子，那该多好！
也许是药效发作了，她渐渐平息了下来，呼吸终于均匀了起来。
手上的力气也逐渐小去，终于轻轻放开。
凌月心底不知怎的，竟有一种落寞的感觉。
长叹一声，离开了屋子。
一个月，说是漫长，其实也是可以很短暂的。
秋梦雨在她醒来那天就回了太子府。
同时在一个月后的今天，也是太子的大喜之日！
今日太子纳妃，不是妾，而是皇上为他指的妻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白素馨，她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外家侄女，深受皇上皇后喜爱，从小就如同公主一般生活在宫里，她能成为太子妃，理所应当。
太子纳妃，整个太子府张灯结彩，百炮齐鸣，为了迎接太子府的女主人，甚至整个皇宫都灯火通明，贺喜之声不绝于耳。
花轿落地，凌云踢开轿门，喜婆连忙在轿前背出了今日的正主——白素馨。
透过红纱，白素馨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微微一笑，对着他点了点头。
凌云同样也笑了下以示回应。
他们两人从小便是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如今能风光将她娶进家门，心底自然喜悦非常。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跪！”
“二拜高堂之福缘，养育之恩莫相忘，跪！”
“夫妻对拜之偕老，互敬互爱结同心，跪！”
“送入洞房！”
凌云与白素馨两人携手，一步一停，走入了洞房。
凌云用如意秤掀开了白素馨的红纱，一同饮尽交杯酒。
白素馨脸红入火，浑身似水般软了下来，靠在凌云的怀里。
“云哥哥，这是不是个梦？”白素馨戴着凤冠霞披，衬出一张细腻娇美的瓜子脸，额间的一点殷红，朱唇红颊，一双柔软弯长的娥眉，一对脉脉含情的水润的细长丹凤眼。一双柔荑紧紧牵住凌云的那双结实有力的大手，呵气如兰。
无可否认，白素馨是美女，美得让人惊叹。只不过现在她的美，只为一个人展现。
“素馨……”凌云将白素馨轻轻拥入怀中，没有太多言语。
*
又是会仙亭，牡丹已然尽数谢去，换上了皑皑白装。偶尔从中露出的点点绿叶，就是众雪丛中的一点明星，虽没有了昔日富贵繁华的景色，此时凝白素雪的模样，虽美貌不减，却有着几分凄凉的味道。
一壶酒，两盏茶，三点灯火，四叠小菜……今日的秋梦雨一袭雪白的袍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凌月没来，她一人执着酒杯，惺忪地半眯着眼，静静赏着亭外雪景。
“独酌独饮有什么滋味？”凌月走来，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今日，他娶了她。”简单的字句从秋梦雨口中轻轻吐出，带着微薄的纯酒香气，没有看凌月半眼自顾地赏着她的雪景，出神。
凌月一杯饮尽，火辣辣的烈酒，在他喉咙烧过一道轨迹，不经意见看过她的眉眼，心，隐隐作痛。
“她终究，是太子的女人。”心底这般道来，又一杯酒浇过，入了愁肠。
“一个月了吧？”她问。
“嗯，”他模糊地应了一声，一个月了，她每夜都邀他来这会仙亭，浅斟浅饮，听她细细道来她踏入王府后的一点一滴。
她说：“我不是他的妻子呢，从进王府来，他从来都没碰过我，先前我努力做个能让他满意的好妻子，他不理不问，现在……现在我估计红杏出墙给他看，他还是不理不问，你说……他为了什么？”
她说：“我喜欢他，很早很早就喜欢他了。”
她说：“他已经忘了，当年他为我摇下了一树梨花……”
秋梦雨每说一个字，就似刻在了他心上，只是最后一句，“摇下一树梨花”，他却怔住了！
竟然是她？
还不等他多想，秋梦雨仿佛再也忍耐不住，竟然扑到凌月的怀里，在他的肩头大声哭了起来。
凌月身子在瞬间一片僵硬，全身上下都被石化一般，再也不能动上一动。
第四章 初觉恋意
她似在他耳边抽泣，肩上传来她淡淡的温暖，鼻里嗅着从她发上飘来的淡淡清香。仿佛梦境里的情景在此刻竟然发生了。
凌月犹豫了下，伸手抱住了她，紧紧，紧紧……
如果这一刻，能是永远，那有多好！
听着她的哭声渐渐小去，渐渐化作均匀的呼吸，他终于放下心来，只是抱着她的手，不曾松开。
低头就能很容易触到那柔美的额，一双微蹙的眉头就连熟睡时都舍不得松开。原本明若繁星的眼如今也化为了娇细的一线，长长的睫毛就如停驻在花上的蝶翼，轻轻地抖动着。
轻扇微风，几点烛光，惶惶不安地摇曳，带来点点寒气。他抱着又紧了些。一股暖意袭来，在这寒冷的雪夜里，是那么地明显。她本能地向着那股温柔靠去，嗅着刚阳的气息，小手放在他的胸前，安稳地睡去。
腮边两缕发丝轻柔地触着他，犹如淘气的孩子一般，时触时离。
苍天为凭，白雪为引。一股柔情氤氲在他的胸中，不自觉地，抚上了她轻蹙的柳眉，缓缓解开千千结，终于见着她舒展的眉头，轻呼了一口气，又突然生怕连呼吸也会吵醒她。
一双深邃的眸子，不再古井无波，不知何时，又移向了她那只不点而赤的唇，娇艳若滴。
凌月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她呵气如兰，却不能阻止半分他的悸动，反倒让他的心跳，刚为剧烈，更为快速。
他只觉得此刻喉头嘶哑，忆起一个月前以吻喂药时那甘甜的气息，他现在，只想从那只樱唇里求来一丝清凉。
“不可以，”心底一声呻吟，他印上了她的唇。
如果这就是爱，他就爱了。
“我等你爱上我，好吗？”他低声轻语，虽然此时熟睡的她听不到。
外面白雪纷飞，他们两人相互依偎着……
*
冬日里的清晨，竟能来得如此之快。似乎只不过短暂的一瞬，天边就已泛起了鱼肚白，而怀里的秋梦雨，也随着醒来。
秋梦雨一觉醒来，虽然因为宿醉头很疼，全身也酸软无力，只是身周被暖暖的刚阳气息包围，甚是舒服，懒懒地挪动几下，想要继续享受这般温暖。
“醒了？”他宠溺地问着怀里的可人儿。
秋梦雨听见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哪里还顾得冬日里那股温暖，猛地从凌月怀里弹了出来，脸上绯红一片。“你……”
“你睡着了。”凌月细细瞧着秋梦雨，只见她此刻脸上红彤彤的煞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捏。
“我……我该回去了。”秋梦雨敛下眉，不敢看他，吞吞吐吐地说。
“我送你……”凌月心底长叹一声，她，如今终究还不是他的！
会仙亭到太子府的距离只有两里不到，凌月的脚步走得很慢，只为能够，多看她一眼。秋梦雨却是如同跑步一般，想要小跑回太子府。偶尔回过头来看到远远被落在后面的凌月，这才停下来等他。
短短两里路，竟能走到接近半个时辰！
“我到了。”她说。
凌月对她微微一笑，“你进去吧。”
她转身离去，不曾回头，不曾看到他眸子里透露而出的哀伤……
如果你能在路途上舍与一个回眸，也许此生从此就不一样了。
*
步入太子府，昨夜的喧嚣已渐渐平静，几个侍女已经开始在庭院里打扫。秋梦雨不受宠，是显而易见的，进入这太子府半年来，太子从未在她屋子里留宿过。也因此，秋梦雨走入太子府时，并没有人斜眼看她一眼。
毕竟这位“妃子”夜不归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又是难熬的一日。”秋梦雨倒也习惯了侍女们的漠视，自己一人，步步小心地走回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