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薄凉-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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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方老爷好像已经离不开她了。”
“是啊，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过，听得那人冷笑一声：“我是不会让她不会影响大局的，一切依然在我们的掌控中。”“老爷英明。”
月光煞是清冷，嘴角上那一丝狡黠愈发冰寒刺骨。
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赏月了。“渊儿，对不起”他声音有些低沉，说的极其肯切。“秋儿的事，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我很想将其忘记，只念得他的好。但无奈总是充斥心间，我未说话，想来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秋儿留给你的信，我看过了。并且昨夜世木做法，秋儿亲口说，此事与你无关。”“是吗？这个木姑娘真的很特别。改天，让我见见她吧。”“好。我和爹说过了，你以后不用呆在这里了。”
“不是有卖身契吗？”“你看，卖身契。”扶昔不知从哪里拿出的卖身契在我眼前晃了晃。“爹把它给我了，让我还给你。”不听话的我眼眶湿润，满腹的委屈也跟着跑了出来。
“渊儿，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过去了，都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小莲早早起来帮忙收拾东西。几个月来，若没有小莲，恐怕我真的难以撑下来：“小莲，若你不嫌弃，就跟我走吧，做我的丫鬟，同我一起离开。”
小莲怔了会道：“小姐，小莲只是个下人，在这里住的久了，从不奢望能够离开。”“小蝶不在，我的心里始终是空唠唠的，像是缺了点什么，总觉得不完整。亏了遇见你，同我一起走吧！”我拉起了她的手。小莲看着我，高兴的点点头。
“渊儿，东西收拾好了吗？”“恩。”“走吧！”出了东苑，远远的见到扶海。他真是越来越憔悴了，人也瘦了一大圈。向我走来的第一句话是：“恭喜你。”
“谢谢！”“大哥，你怎么来了？”“我。”扶海迟疑了好一会，道：“来看看雪渊。”“有我在就好了。”听得扶昔的话，扶海微笑开口：“好，那我先走了。”
我一直最为亏欠的，就是这个背影。当所有人都不信我时，只有他选择相信。二十年了，他从未变过。
屋里的摆设，一如既往，只是时光流转，人也变了模样。“小蝶怎么不在？”“小蝶？”扶昔有一瞬间的犹豫，我充满期待的望着他，可他越发犹豫的神情令我不安。“小蝶已经被赶出方府了。”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直以为她还在方府，谁成想，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为什么，你们骗我骗的好苦，她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你们让她去哪儿啊？”我想我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这方府的人。
“对不起，我现在差人去问问。看看小蝶去了哪里？”扶昔的话并没缓解我心中的苦楚。饿了冷了凉了，该到哪里栖身啊？
“小姐，吃些东西吧。一天未吃了，身子受不住啊。”我看那点心，实在没有胃口：“做的再精致，也不如原来的味道。”
“恭喜，恭喜啊！”我循声望去，一袭青衣，楚楚衣衫。丰盈窈窕，方桃譬李。虽戴着面具，但仍然抵挡不住秀气。暗香袭人，淡雅如仙。眉宇之间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想必这位一定就是是木姑娘？”
那女子笑语嫣然：“小女子世木，见过雪渊小姐。”“快来坐。小莲，上茶！”“小莲？”“小莲是我北苑相识的，她一直很照顾我。如若没有她，我恐怕早就支撑不下。”我不想再次揭开沉痛的往事，所以话至此处，有意不在继续。
“所以，你感激，就把她带了回来。”我笑着默许。“听说还有一个被赶出方府的丫鬟，她是。”“她名唤小蝶，从小就来到了林府，我们情同姐妹。但因为我，她被赶出方府，无家可归。她自幼就未出过林府，真不知她被赶出方府后，要怎么过活，我对不起她。”我颇为动情的娓娓道来。
“雪渊小姐不必过度悲伤，人各有命，她也有她自己的路要走。相信她可以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世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泪光。
“但愿吧！”我的嘴角牵起一抹无力的笑。“对了，今天是来向你道喜的。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香囊？好精致熟悉的手工。”
世木一笑：“这种普通的做工到处都是，小姐见过的一定要比这好上千万倍。只是这是特制的香料，我闻听小姐夜夜睡得不安稳。把这个戴在身上，以后定会睡的安稳。”
“木姑娘有心了。”“好了，不打扰雪渊小姐了，世木告退。”“多留一会儿吧。”我想挽留她，难得遇见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我弥足珍贵。“不了，谢小姐。”
我一颤，呆呆的望着世木的离开。我望着手中的香囊，做工其实一般，但这份心意，恐怕就不是一般了。
“她来做什么？”扶昔与世木撞了个面。“只是来坐坐。”“对不起，无人知道小蝶的去向。”
我早已料到，既然狠心将其赶出府，又怎么会在乎她的死活。“知道了。”
第二日的清晨，阳光甚好，这是几个月来，最为懒散的晨曦。“渊儿，走，我们出去透透气。”还不等我开口，就拉起我的手。
再次走进缘昔苑，刹那间感慨万千。仿佛历经了沧桑，一时难以置信。
“渊儿，还记得吗？”“怎会不记得，在东苑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会想起这个地方。但是每当日落西山的时候，我总是会害怕，会恐惧。”
扶昔紧紧的抱着我：“不要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我们相互依偎在恋人湖旁，直到日暮降临。“渊儿，还记得上次我给讲的故事吗？”“当然记得。”“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双眸垂落，问道：“后来怎么了？”“那对恋人定居再此，原本相濡以沫，好似神仙眷侣。可惜天公不作美，那女子竟身患不治之症。”扶昔有些惋惜。
“那可如何是好？”“男子不离不弃的日夜陪伴与呵护，但仍旧没能挽救女子的性命。后来，女子溘然离世，男子悲痛欲绝，恨不能随女子而去。”
“人们总是认为，生死离别，生者总是最痛苦的一方。殊不知，逝者已逝，化作孤魂野鬼，日夜垂泪，谁又能听的见呢？”
“或许吧。不过后来，女子虽然离世，但那男子依旧不离不弃，日夜守候在女子的衣冠冢旁。风雨无阻。”
“结果呢？”“结果，结果就是男子心力交瘁，最终倒在墓旁化为白骨。”
“若女子没有落入轮回，一定一定会回来看他的。”“人不过浮萍一叶，能遇所爱之人，相伴终老是上天的宠爱。即使阴阳相隔，只要心中有情，也是上天的眷恋。”
“不过是最为平淡的生活，竟也要夺去。怎会如此残忍？”我有些难过。“渊儿？”他轻唤道。“嗯？”
“不要离开我，好吗？”他紧紧的抱着我，我真切的感觉着他的温情。却无法将话脱出口，只能依偎在他怀中悄悄伤怀。
凉意袭来，我们回到屋内。扶昔只是在地上简单铺了被子，然后满意的钻了进去。还笑着对我道：“快睡吧！”我不忍：“地上那么凉，你会生病的。”
他一笑，敲着自己胸膛道：“放心，我的身体好着呢！”那一夜，我许久才入睡。想到扶昔就在自己身边，不时的会偷笑，又生怕他发现拿来取笑我。所以才知道，那种滋味也不好受。
“少爷，快来啊！”女孩清脆悦耳的笑声并没有吸引那位少爷。那位少爷似乎并不在意，全神贯注的盯着长廊上的那位女子。
“姑娘，姑娘。”那位少爷不顾女孩的呼喊，跑了过去。但是姑娘似乎没有听见转身离开，少爷惊慌失措：“姑娘，等一等，等一等。”
“姑娘！”只是这一个镜头，让海少爷从梦中惊醒。“少爷，怎么了。”阿贵急忙跑过来。
扶海向屋内看了看，又是一个奇怪的梦。“少爷，要不请木姑娘过来！”“不必了，你睡去吧！”
琴儿见世木又在看星星，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琴儿也凑热闹的看了看，却看不出任何门道。悄悄的走了过去：“小姐，夜深了，歇息吧！”见世木没有回答，琴儿又道了句：“小姐，小姐。”
“什么事？”世木阴沉的声音让琴儿有些胆战。“很晚了，歇息吧！”琴儿小声说道。“你去睡吧！”天上星宿的位置，正在发生着悄然奇怪的变化。只恨自己道行尚浅，暂时还不能参透这其中全部的精髓所在。
也许是昨夜笑得太多，睡得太晚。这天早上，我很晚才醒来。扶昔见我朦胧惺忪，笑着说：“你醒了。”我笑着点点头。
“看，我给你做了什么。”我惊叹他竟然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不禁称奇：“你还会生火做饭呢？”他很自豪：“当然，这些年一直在外经商，经常露宿荒郊野外，什么不会啊！来，尝尝我买的银耳莲子羹。”
“闻着就好香。”过了会，我才缓过神来，质疑道：“不对，这是你买的？”“我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呢。”扶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想得美。不过这么早，让你去城里买东西，辛苦你了。”我想起之前的那段日子，他可是什么都不会，买个东西都懒得去。而如今，竟然会讨我的欢心。
他憨笑：“不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真的是我做的，我发誓。”见他一本正经信誓旦旦的样子，煞是好笑：“知道了。”
吃过饭，我们一起回到方府。西苑门外，我再一次见到扶海坐在门外的石凳上。我轻声道：“扶海，扶海。”扶海睁开眼睛，默了会，才缓缓问道：“回来了？”“恩。”
“大哥。”扶昔。扶海似乎显得有些尴尬，解释道：“雪渊一夜未归，我有些担心。见你们在一起，我就放心多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或许我本该说些什么的，但是话就含在嘴里，不肯吐出来。
“王忠啊！最近庄上怎么样啊？”方老爷漫不经心，也只是例行的问问。“挺好的。只是，最近有一个浙江的老板说要一万匹上好的绸缎和一千旦的粮食。这个小人不敢做决定。”
“昔儿不在吗？”方老爷。“昔少爷，自从雪渊小姐回到西苑之后。就很少过问庄上和米行里的事了。”王忠有些为难。“什么？把昔儿叫过来。”方老爷显然吃了一惊。
所以王忠拦住了刚刚回来的扶昔：“昔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儿？”“何事？”“老爷叫你过去。”
“爹，您找昔儿。”“最近忙什么呢？”方老爷面露阴暗。“没什么？怎么了？”扶昔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近日来，一直同雪渊一起，也就将庄上的事情暂且搁置。想必爹一定知道了。
“多久没有过问庄里的事了？”果然，方老爷开门见山的问。“对不起，爹。”扶昔下意识的认错。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方老爷听到扶昔认错不免心软。“我知道你喜欢那丫头。”方老爷索性直言。“爹，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昔儿求爹成全。”扶昔有些激动，既然爹主动提及此时，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更不允许之前的事再次发生。
“以前的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断不会放下庄里的事。可这一次，是不是雪渊在你耳边说了什么，让你玩物丧志。”“与渊儿无关。”扶昔连忙否认。如果因此而使得雪渊在爹心中的印象有所下降，就得不偿失。
“那你因何变得如此不求上进。”扶昔的否认并未换来方老爷的理解，反而使方老爷的语气更加阴冷。“一切都是昔儿的错，昔儿以后不会了。”
“昔儿，男子汉要顶天立地，是要成就大事的。怎能被儿女情长所牵绊？爹平常都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方老爷心中不免有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