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公主做海盗-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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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铁达穆冷漠地踹开了脚下的碎石，石头滚动地落下山谷，消失在深渊尽头，“村里的状况呢？”
“有三十个都国士兵。”
“三十个？”
凌空的狂风愈发放肆起来，好像要活生生地将人撕裂一般，然而铁达穆的身姿却越发坚韧挺拔，刚硬的轮廓时时刻刻散发出凌人的霸气。
“那么，就一个都不要留。”铁达穆举起手臂，盘旋的雪鹰立即拍打着翅膀停在他的手臂上，“反正很快，都国就不复存在了。”
“阿穆。”尽管铁达穆寻回了坚定的复仇信念，然而聆风的眼眸仍旧忧郁如临渊的深谷，因为他能感受到，在铁达穆这种平静的坚毅中，囚禁着一股多么强大而可怕的愤怒。
“她呢？你也要一并抹杀么？”
狠绝的目光倏地一下直直瞪在聆风的面上，好像仅凭那双眼中的怒火，就可以将他推向万丈悬崖。
“久微没有背叛者，而背叛久微的人……”铁达穆眼眸一眯，愈发狠戾，“只有死。”
握紧的铁拳宣泄着男人的盛怒，低沉的声线穿透坚硬的山石，回绕在山谷之间，徘徊不散。
最后的三个字，令聆风全身豁然一僵，再也问不出话来。
三月二十三，海神龙女诞辰。
如果说海龙真神是海域的神明，是一切的主宰，那么作为神明之女的海神龙女，则是守护海上旅者的女神。不过这与都国的王后宝座，倒是十分相得益彰。
而琉璃灯火通明的这一夜，所谓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却变成了诸多人心中难过的阻碍。既是美丽的事物，在这一刹也都化作了令人心痛的源头，好像对什么都会产生出一种厌恶的情绪，让人烦躁不堪。
漆黑的王宫，独中宫的灯火尤为耀眼，整座**的宫灯加在一起，都不能与其相较。仿佛这里便是黑夜中的明月，群星亦不可争辉。
清菀坐在床榻边，红色的床帐布置，看得她有些晃眼。随意地拂过一旁打着喜结的流苏，她不尤想起了当初的那个同心结，那个被金眸男子摩挲得已然古旧的物件，当初离开狂龙号时，她将同心结留给了铁达穆，自己则带走了那把匕首。
然而，如今唯一的定情之物也早已不知所踪，而换来得也不过是这场荒唐的婚宴。
琉璃流转的灯火，透亮光洁，清菀穿着火红的喜服，走到中间的圆桌前，桌上摆放着一对玲珑酒杯，红色的瓷杯配着鎏金的线条，很是好看。只是那么好看的物件，破碎起来却也同样那么简单。
王兄，这场犹如孩童般的嬉戏，终于可以提早结束了。
“菀儿。”
踱步而来的清睿，脚下的每一步都显示出他的喜悦，嘴角的笑意更是半晌没有收敛的意图。对于一份深情款款，隐忍多年的情愫来说，今夜的如愿以偿，恐怕是他此生最激动欣喜的时刻。
“睿。”
娇羞的新娘只是抬眸瞧了男子一眼，樱桃小嘴里轻念着自己丈夫的名字，没有多话，却要比任何言语都让人心醉。屏退了所有的女官，去掉了繁复的礼数，清睿独自进入今夜这座意味深长的寝殿中，将心爱的女子揽在怀中。
“菀儿，以后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了，永远……”清睿收紧双臂，再次肯定念道，“永远。”
靠在男子怀中的清菀，笑得委婉顺从，“是啊，从今以后，我们便要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深富含义的话语澎湃起清睿难以平复的心情，他拿起精致的玉壶倒了两杯酒，“菀儿，喝过合卺酒，你我便永不分离。”
瓷器轻轻地敲击声，在静谧的屋中轻盈如乐曲奏鸣，然而清睿一口饮尽之下，却发现女子只是默然地盯着手中的酒杯，呆若木鸡。
清睿心中猝然一顿，“菀儿，你怎么不喝？”
“我刚刚忽然觉得……”清菀缓缓抬眸看他，原本温柔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怀疑，“自己曾经和旁人喝过合卺酒。”
骤然放大的瞳孔，不可思议地盯着清菀，清睿想要说话辩解，但抽动的嘴角半晌都不能平复下来，好不容易，清睿用轻松的口吻，想要将这个问题一笔带过。
“怎么会呢？菀儿，你一定是睹物他想，产生了幻觉吧。”
“是么？”清菀偏着头，悠悠说道，“可为什么我还能记起那个人的名字？”
“什么？”倥偬间，清睿表情骤冷。
清菀对着眼前的男子，嫣然一笑，“王兄，真是遗憾呐，我已经想起来了。”
短短的一瞬，宫殿上下旋转，清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要从身体里跳出来，然后自己就会如同一具死尸，冰冷如漠北寒冰，阴寒入骨，顷刻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清菀跪坐在倒下的清睿身边，将他的头置在自己的膝上，方才他喝下的合卺酒中，早已掺进了崔太医所给的迷药。不过令她决定使用这个药物，而改变之前与王太后商议，带王上出宫亲征想法的缘由，是源于今日刚刚得知的一个消息。
跳动的烛火，漆黑的夜幕，清菀对着被绰约黑影笼罩的房梁顶端，平平淡淡道：“你可以下来了。”
掠过的黑影，身手极其快捷敏锐，黑色的夜行衣裹在来人的身上，掩去了所有的气息。
清菀对着黑衣人，莞尔一笑，“许久不见了，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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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交错（下）
更新时间2013928 20：54：57 字数：2242
“你的胆色依旧过人，明知道我要来，竟然还敢迷倒唯一能保护你的男人。”
身着黑衣的雪空，阴森的墨黑将他曾经一袭雪白清冷的气息全然颠覆，此刻男子的脸上只能看见冰寒如霜的阴冷，以及瞳眸中深不见底的仇恨。
那个清冷霜华、轻世脱俗的雪谷男子，到底也蜕变成了这炙热愠怒中，一抹耀眼的火焰。
清菀梳理着膝上清睿的鬓发，平平淡淡的声调不显丝毫的惧意。
“还是你以为，我只是来打骂你两句？”
雪白晶莹的手套豁然落在两人的眼帘之间，剔透如深冬的白雪，迷幻炫目，却也能置人于死地。
“我要来取的，是你的命。”
“我的？只是我的命？”清菀抬起的目光清澈镇定，犹如一潭镜湖，不起半点波澜，“你只要我的命，而不要他的命么？”
雪空瞥了一眼昏迷的男子，依旧面无表情，“没错，杀了他，很多事情都可以结束了。”
清菀轻笑的音调里，带着隐隐的嘲笑，“或许真的会结束呢，杀了他的话，都国就会失去帝王。不过，雪空，与此同时，那座位于边都的雪谷，也会失去他们的主人。”
雪谷？
雪空面色不动，“你不用煞费苦心地编出这些谎话，你的演技做派、行事作风，我都很清楚。”
雪空的双手微微举起，武林中人，从来只要见到他这一双冰凌手，便会怛然失色。但是明明跪坐在地上仰视他的女子，神色仍旧没有半点变化。原来真的有那么一种人上人，即是被人踩在脚下，也丝毫不损她的风韵气度，仿佛随时随地，她都能站在众人之上。
不过，他并不惧怕这样的人。因为他相信，这个天下，不会有谁能够抵过他这双冰凌手刃。
“我不会像铁达穆那样，听信你满嘴的谎言。”
“听你这么说，我真是深感安慰，想来铁达穆现下应当还活得很好。”
雪空提起铁达穆的名字时，眼眸没有半点哀伤和悲愤，虽然她没有想到会是雪空代表久微前来寻她复仇，但是清菀也只需要知晓铁达穆平安便好。
“你还会挂念他？你根本是个狠心的女人！”
清菀没有否认，只是笑得愈发温婉，“雪老前辈，现在在我的手上。”
“谎言。”
不信的言辞里，雪空的眼神却是豁然一紧。
“嗯，的确有些说谎的成分。”清菀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不过也不应该是说谎，而是用词不当。雪谷上下四十三人，不是在我的手上，而是在我的控制之中。”
“不可能，师傅的冰凌手已然出神入化，江湖之中无人可以比及。”除非……
铿锵的话音忽然停了下来，雪空突然缄默其口，盯着女子的面色略显僵硬。
清菀嘴角一翘，“你已经想到了吧，就像捕捉猎物的方法，不是只有弩箭，还有绳索和陷阱，而要捕获一个武林高手，也并不一定要用武功。实则，雪空，从一开始，我对你说的话便不是威胁，而是善意的提醒。”
“雪空，你难道没有想过，都国王宫铜墙铁壁，宛若金汤，当真只是因为你武艺超群便可以轻易潜入，不被一个人发现，而又如此从容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么？”仰头的女子笑意盎然，一一揭破道，“从你清晨混入王宫的第一步开始，你便已在我的掌握之中，而我甚至只需要淡淡的一个吩咐，就可以在一天之内，掌握雪谷上下的性命。”
清菀低头对着昏睡的清睿，淡淡笑道：“王族的权利地位，的确十分好用。”
这是一个懂得如何摧毁旁人心理底线的女子，她会利用旁人心底最在乎的东西，去击破那人最脆弱的防线。所以，清菀在了解一个人，看透一个人的本质之前，总是最喜欢去知道那人最在乎的东西。那个地方，总是最容易被诱惑和利用的。
雪空听在耳中，胸中却积聚了一口怒气，“你想凭这几句话就让我乖乖打道回府？”
雪白泛光的手还是豁然出手，制住了清菀的颈项，一臂之距的杀气，即是清菀想要漠视掉这种感觉，也变得十分困难。不过这一瞬的压抑气息，或许正是雪空要让清菀明白，他到底有多少决心想要拿走她的项上人头。
清菀轻瞥了一眼雪空的手掌，这般近的瞧着这双荧光如星辰的手套，的确美艳至极。只是这双手的主人，到底能够承受住多少她口中的威胁。
“自然，你也可以视那些人的性命于不顾，就这样杀了我们。不过这样的话，你所做的就是我曾对久微所做的。为了完成自己的愿望，丢弃他们、背叛他们、牺牲他们。”
平行的高度，清菀无辜地眨着灵动的双眸，笑得如此轻蔑，“雪空，看来你和我，根本是同一类人啊。”
“住口！”
一直用笑颜来压倒对方气势的清菀，这一刻也渐渐收起了弯翘的嘴角，肃穆的眼神似是告诉对方，她说的话有多么认真。
“那么雪空，你要怎么选呢？是选择和我做不一样的人，还是选择和我做同一种人？”
“卑鄙的女人！你就是这样骗了铁达穆，骗了所有人！”
雪空的手劲随着他的心情越发激动，紧致发狠的力道不禁令清菀的脖颈生痛，窒息的疼痛迫使清菀身子后倾，然皱起眉宇下的眼睛却丝毫没有放过男子，坚定地甚至不见一点惧意。
“你以为你每次都能站在顶端，掌握别人的命运吗？！”雪空的瞳眸里已经看不见一点理智，只能感觉到一片混沌无尽的深渊，“你以为别人总是会听信你的威胁吗？你以为你的计谋每次都能成功吗？！”
女子坦然的眼眸里印出雪空狰狞的面容，然而此刻仿佛入魔的男子根本不能辨析出任何的区别，只有咬牙切齿的磨牙声响彻在两人的耳边。
“让你这种狠毒的女人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只会害死更多的人而已！你去死吧！”
没有办法说服他，一个人即便有着再好的筹码，也没有办法去说服一个失去理智的人。
她原本庆幸来的人是雪空，这个最理智冷静、清华如冰霜的男子，应当明白局势的轻重，懂得审时度势、弃车保帅，可是清菀却没有想到，她的言辞竟没有动摇雪空的想法，甚至愈发让他疯狂。
或者，这就是另一种终结吧。
倥偬间的龙凤红烛，落下一滴悲伤的烛泪，掩去了喜字的吉祥如意，让一切沉浸在了满满的红色之中。
就如同腾飞在空中的血珠，比火还要滚烫炙热，比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