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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中国骑兵-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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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饥荒,一半是天灾一半是人祸。天灾自不必说,1941年的洪涝,1942年的干旱,1943年的蝗虫……自然灾害接二连三,使老百姓断了收成。可是,往年间也有闹旱涝灾害的时候,日子却从来没有这么惨过。这一次,是日本鬼子的“三光”掠夺加剧了灾难的严重程度。
“四二九大‘扫荡’”之后,日军占领了冀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土地,鬼子在根据地大肆烧杀抢夺,仅元城附近的四个区就有二十六个村庄被烧毁,被抢走粮食一万四千多石、牲口两千多头,直接造成大批群众破产;在敌占区,日伪机构强行征收“户口税”、“牲畜税”、“田赋费”、“电杆费”、“护路费”、“门牌捐”、“居住证捐”……仅1942年4月至8月,每亩耕地平均对敌负担就达二百五十元以上,四个月的捐税超过了老百姓全年的收入;为加强对根据地的封锁,日伪军还强迫群众挖壕沟、建炮楼,全区一半以上劳动力被征调劳役,使得群众失去了进行灾后补救的机会。
另外,由于日军强迫冀南各区多种棉花少种麦子,而抗日政府却没有能够及时察觉敌人的经济意图。结果,收获下来的棉花被低价收走,日军再封锁粮食供应、提高粮价,根据地的老百姓就只好吃棉籽了。
战争的破坏和敌人的掠夺,使根据地民众的社会积蓄消耗殆尽,因而在自然灾害面前完全失去了抗衡能力。冀中和冀南曾经是太行山根据地的粮仓,现在,冀中根据地丢失,冀南不仅不能向太行山供粮,反而需要其他根据地的支援。从各游击区调拨过来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八路军不能眼看着老百姓挨饿,于是就不断降低军粮标准,从一斤半降到一斤,再从一斤降到八
两……
窝头没有了,只能喝稀粥,野菜和树皮也放进锅里煮,有人编了个顺口溜:“一顿二三两,颜色四五样,加水六七碗,八九十日粮。”真是十分形象。
每天喝两碗稀粥,走几步就消化光了。当时,无论步兵还是骑兵都取消了操练,大家闲躺着不动,保持体力,争取让肚子里的一点汤汤水水多保存一会儿。也有人听说延安在搞大生产运动,可大伙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别说新八路,就连老红军也没见过要部队去种地的。
刘春雷问张起旺:“连长,当初你们没吃食的时候怎么办?”
“简单,打地主呗!”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这办法现在也不行啊,放眼四周,个个饿得眼发蓝,打地主?地主家也没余粮呀!
人饿久了就发傻。出太阳的时候,士兵和老百姓都在场院里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木木呆呆的。有的人随口闲侃胡说八道,有的人闭目养神胡思乱想。况玉纯政委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给大家找点事情做,而且还不能耗费体力。政治处的李庭桂主任就想了个主意:学文化!
把战士们按文化水平高低分成好几个班,学问大的念报纸,学问低的认生字。
人数最多的是文化班,这实际上就是个扫盲班。负责上课的老师是刘春雷班上的新战士——人称“半截秀才”的李大鹏,他还有个外号叫“皮皮”。
大鹏其实并不大,当时才十七岁。他是个烈士遗孤,父亲是顺直军委早期的干部,搞地下兵运时被晋军陈长捷部杀害了。母亲改嫁后,年幼的大鹏就跟着舅舅和舅妈生活。元城战役后,舅舅老舒调到骑兵团当供给处处长,大鹏也跑来参加骑兵。
李大鹏从小就跟着长辈闹革命,颠沛流离,见多识广,特别能说会道,高兴的时候说“笑得不亦乐乎”,辛苦时说“累得呜呼哀哉”,活像个“半截秀才”。有一次聊天,他向大伙比画:地球怎么围着太阳转,太阳又是怎么转,月亮又怎么转,还说星星也都在打转转……在场的人都不相信,心说:天上星星那么多,要是都转圈岂不是乱套了,万一碰到一起掉下来怎么办?于是大家起哄不认账,把“半截秀才”气哭了,直到边乔参谋跑过来主持公道才算作罢。

“半截秀才”的文化水平也确实是半截。别看他说话挺“文”的,念报纸也能够从头到尾不停顿,可让他写字就完蛋了,很简单的一个字,握着笔半天写不对,他自己说这叫做“提笔忘字”。大家却很怀疑:“不对吧,你念报纸的时候,小嘴皮吧嗒吧嗒挺利索,那些字兴许是瞎蒙着读出来的。”因此,他又得了外号,叫“皮皮”,意思是说就只有嘴皮子厉害。
不管“皮皮”的嘴皮子如何,给“文化班”扫盲的资格是够的。开课第一天,他教的是“大小人,上中下,天下工人是一家”。二连三班长刘长生一听就不同意:“不对不对,我听说人家私塾先生上课,讲的是‘人之初,性本善’。”
“也行也行,那样正规些。”大鹏老师倒是好说话,马上就改学《三字经》。
可是,“半截秀才”就是半截秀才,才念到“苟不教,性乃迁”就忘了下一句,停在那里“苟不教……苟不教……”地嘟囔了半天。刘长生又不耐烦了:“狗都被武工队打死了,哪里还会叫?”
大家哄堂大笑。“皮皮”跑来找大刘说:“班长,你去教课吧,这个老师我可当不了。”
于是只好换成刘春雷当老师,李庭桂主任临时编了课本,第一课是“老大爷、老大娘、大哥、大嫂、小弟弟、小妹妹,我们是人民的八路军”。
认生字难倒了不少人,可战士都很认真。上课时借老乡的门板当黑板,下课后把门板还了,大伙就到人家门口蹲着,歪着脑袋看字迹,还拿木棍在地上学着画。房东老大娘乐了,说:“八路军给咱家派了好些个歪脖子门神。”刘长生一边刷马一边用手指头在马身上写字,写到一半忘记了,于是他的手就这么举着,冲着马屁股直发呆。大家看见了都笑,说这小子魔怔了。
被说成是“魔怔”的还有一连一排长胡彦明。胡排长文武双全,还很爱学习,一张报纸到了他手上,翻来覆去看上一天都舍不得放下。元城战役中,他捡到一本北平陆军大学的小册子,叫什么《航空判读》,高兴得不得了,一有空就抱着书看。
其他人看不懂内容,只认得封面上画着的飞机。大家就琢磨这飞行员是从哪里钻到飞机肚子里面去的,问胡彦明,他也不知道。
“那么,你这书里头讲的是啥?”
“是说怎么在飞机上看地形的。”
大伙都笑:“扯淡吧,连飞机的门都找不到,还看地形呢,简直魔怔!”
胡彦明也不反驳,自己又接着看书。

1942年12月,刘春雷被抽调到军区参加军事培训。当时,各部队的操练停了,可战斗骨干的素质提高却不能放松,军区因此抽调了部分战士进行轮训。
培训学校的学员来自主力部队和游击队,分成好几个队,根据队长的姓氏编代号,队长姓张叫“张庄”,队长姓王就叫“王庄”。刘春雷他们的“庄主”是被刘邓首长称为“三军楷模”的郭好礼(1943年牺牲)。
学校里除了射击、刺杀、爆破和工兵作业训练,也学习理论知识。上课时席地而坐,两个人合用一本书,用子弹壳改装的“钢笔”记笔记。政治课学的是《论持久战》、《中国革命和共产党》,还有艾思奇的《大众哲学》;敌工课,就是教大家说几句日本话;上统战课的时候,请来一个日本人作报告。这人是在山东莘县被刘金魁活捉的日军机枪弹药手秋山良照。刘春雷心想:要是“川老汉”还活着该多好,他的俘虏成了“反战同盟”的书记,他又有牛皮可以吹了……
大刘最喜欢的课程是游击战术和军事教练,看地图、认地形、排兵布阵,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很实用。
有一次搞战术演练,轮到刘春雷当组长。两边各十几个人,比赛看谁先占领一个小村子。大刘心想这还不简单,带着大家数完“一、二、三”就开跑,结果气喘吁吁还是慢了一步。他不服气,说对方的距离比他们的短,不公平。结果教员骂他是“猪脑子”,说:“你们地势高,他们地势低。如果你不急着往村里跑,先在那边坡上架几杆枪,他们还敢跟你比赛跑吗?在战场上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讲!”刘春雷顿时觉得这战术里面还真有名堂,兴趣更浓了。
还有一次练习攻城爆破,学员轮流当排长。对面坡坎上站着几个教员当裁判,他们说谁死了谁就算是死了。
有个“排长”设计的是两人组,连续派出了三个爆破组都没有成功,又接着派出第四组。刚冲到一半,裁决教员(现在叫“总导演”)郭好礼的旗子一挥:“把排长撤了,他不及格。”这排长想不通,说:“前面的人派了六组不成功都没事,我才派四组……”教员讲评道:第一,你连续派四组突击,走的都是相同路线,没有总结经验,不动脑子就不能及格;第二,你派出的前三组战士都已经牺牲了,到第四组你还想不到要自己上,不能身先士卒,你就不配当排长!
从此,刘春雷明白了八路军的指挥员应该怎么做。
学习结束时,陈再道司令来讲话。他说:战术理论是死的,人是活的,要多动脑子总结经验,要打得巧才能打得好;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有什么武器就打什么样的仗。机枪、大炮是武器,土枪、长矛也是武器,甚至毛笔、标语也是武器,要发挥我们的长处,牵着敌人的鼻子走。
轮训毕业后再去锻炼,实际上就是参加武装工作队。
武工队是实施“精兵简政”、“一元化领导”和“机关工作军事化”的具体措施。在当时,除一部分民兵参加县区武装打游击外,大批民兵在“不丢失一支枪”的原则下回到乡里开展生产自救。而八路军则抽调骨干力量和区干部一起深入敌后,给群众撑腰。
1943年初,冀南共有武工队二十一支,队员四百多人。
武工队里除了刘春雷这样的八路军,还有区干部,一个组七八个人,三个组合成一队就有二三十人。培训班学员组成的武工队是生力军,一般都被派往环境最艰苦的地区,有时候还被冠以这个“支队”那个“部队”的名称,虚张声势。大刘他们要去的是枣南、南宫、隆平、平乡一带。在这些地方,敌人的据点、岗楼、公路和壕沟已经形成了网络,不仅我军大部队进不去,甚至连地下工作人员也撤出来了。
到敌人的腹地去战斗,什么凶险的情况都可能出现(仅仅一个月后,刘春雷的教官郭好礼队长就在敌后牺牲了)。临出发前,每个八路军战士都向党组织发下了誓约:我宣誓,在任何情况下,不怕危险,不怕困难,坚持工作,坚持战斗,有死在自己岗位上的决心,绝不动摇;个人利益服从党的利益,服从民族的利益,一切听从组织的决定……

跟随武工队一起行动的地方干部是不用宣誓的,可是,一位中年妇女也站起来举起了拳头。她不识字,对着党旗激动地说:“我也赌咒发誓,情愿牺牲也不投降。我保证努力工作,不泄露秘密,反正死也不屈服,说什么也不中。上有青天下有黄泉,说话不算,天打五雷轰!”
这位女同志是冯大姐,是个刚强果断、办事有条理的妇女干部。她多次和武工队在敌后活动,无论环境多么危险、条件多么艰难,从不示弱,甚至从来不会显得疲倦,大家都很佩服她。
冯大姐的丈夫很早就帮八路军跑交通。有一年鬼子“清乡”,正值河里涨大水,敌人把渡船封锁了。她十四岁的儿子知道父亲水性不好,就抱了一串葫芦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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