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不足道-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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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薇觉得自己仿佛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尽管每天不足三个小时的睡眠已经令她头晕脑胀，但还是咬紧牙关坚持挺住。
可她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醒来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凌若寒写满担忧的面孔。
她看得出他也十分憔悴，眼底布满暗红的血丝，下颌青黑的胡茬亦没来得及打理。
“若寒，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拉起她失却了血色的柔荑，放在唇边。
“小薇，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大家都已经尽力了。也许，林氏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全赖天意。”
她扯出一个鼓励的笑容，他却读出了笑容背后的深深落寞。
“若寒，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自己开一家小餐厅或者咖啡馆，不求顾客盈门，只希望来用餐或喝咖啡的人都能享受一刻的轻松惬意。”她凝眸望向他，“如果，这次林氏……真的垮了，你愿意陪我实现梦想么？”
他闻言目光一滞，却终究不忍心拒绝。
“小薇，我当然会陪着你。”
☆、抉择
果真，不久后便发现市场上针对林氏的恶意收购。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山穷水尽之时，竟出现了一丝转机。
经过前段时间的周密调查，终于掌握了有毒菌类的来源。
负责采购的人员中，有一个人为了拿回扣，通过朋友帮忙联系，直接从山民手中购得一批菌类，谁知那些野山菌是霉变后经过漂洗重新风干来以次充好的。
根据层层线索，警方最终锁定了贩卖变质菌类的山民刘某，并将其拘留。同时以公徇私的采购员张某也受到相应处罚。
更令人欣慰的是，大部分客户决定对林氏予以谅解，银行也开始恢复受理林氏的信贷业务。
又经过两个多月的奔忙，林氏最终转危为安。
“这次多亏了小薇和若寒，要不是你们跑前跑后，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是——”
为了庆祝林氏顺利度过难关，林治中特意把二女儿和女婿叫回家里吃饭。
“爸，瞧您说的，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林小薇一边给父亲布菜，一边笑着说。
“好了，够多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呀，多照顾一下若寒，啊。”
“知道啦。”说着给若寒夹了一筷子鱼肉，“若寒，多吃点儿。”
“小薇，你也多吃一些。”
看到女儿女婿夫妻恩爱，林父不禁“龙颜大悦”。
“这次林氏置之死地而后生，可喜可贺。你们小两口是不是也得有点儿表示啊？”
“爸，需要怎么表示，您尽管开口。”
“我呀，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外孙。”
见小两口相对无言，林治中呵呵一笑，转移话题，“来来来，吃菜，吃菜。”
旖旎缱绻过后，林小薇被凌若寒“扛”进浴室。
趴在他精壮的脊背上，她不由暗忖，某人今夜似乎格外狂躁，难不成是受了老爸那番话的刺激？
“若寒……别……”她已经被他折磨的筋疲力尽，连连告饶。
他却一改往日的“怜香惜玉”，恨不能把怀中尤物吃干抹净。
结果，这澡一洗就洗了近两个小时。
望着身旁早已熟睡的人儿，凌若寒穿好衣服走向阳台，在手机上按下一串数字。
“大哥？”
“是我。事情都处理好了？”
“放心，已经按你的吩咐搞定了。可是大哥……”
“不必多问。”
“大哥，业务上的事儿我不便插嘴，但有件事我还是想问……”
“你知道，我可能不会回答。就这样吧，再联络。”
挂断电话，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是我。”
“嗯。”
“你……还好吗？”
“还好。你……和小薇呢？”
“你……会介意我们有孩子么？”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半晌才重新有了声音。
“既然……是夫妻，这是你们的权力。”
“小薇的父亲想抱外孙。”
“那……你们怎么想？”
“我……不知道。”
“凌先生，说实话，你……爱上她了么？”
“我……不知道。”
“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无论如何，请你……好好守护她。祝你们幸福。”
他……爱上她了么？
如果，看到她受伤晕倒时会感到锥心的痛，算是爱的话。
如果，决定为她放弃深埋心中多年的仇恨和报复，算是爱的话。
她被一阵诱人的芳香唤醒。
睁开眼时，便见一个“围裙男”手中端着两只餐盘走进来。
电光石火间，脑海中闪现出似曾相识的画面，竟让她痴痴怔愣。
凌若寒放下餐盘，回头便见晏起的佳人正“直勾勾”望着他，更要命的是，锦被微堕，露出雪白的香肩和若隐若现的酥胸，教他不由呼吸一滞。
直到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面孔，林小薇才惊觉自己的失神。
他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乖，起来吃饭了。”
她下意识地掀开被子，却在他忽然灼热的目光下猛地意识到什么，顿时双腮绯红。
“再不快点儿，我都吃饱了。”他揉揉她乌亮的发丝，戏谑道。
吃着糯软清香的荷叶粥和爽口的小菜，她的思绪不禁回到许久前的那个清晨。
那是她由女孩儿蜕变为女人的第一个早上。
她嚼着面包牛奶窝在沙发里，幻想着未来的幸福图景。
如今，梦想变为现实。
只是，旧人换了新人。
她承认自己很难忘了他。
毕竟，那是第一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
也是第一个教她如此心痛的男人。
然而，即便爱得再深，痛得再深，也终究是过眼云烟。
惟有眼前，才是实实在在可触可感的幸福，不是么？
于是她对身畔的人儿展颜一笑，轻声耳语，“若寒，我爱你。”
这——是天意么？
是惩罚他爱上了本不该爱的人？
还是告诫他世上并不存在十全十美的幸福，正如没有不可消弭的仇恨？
他们夜夜用身心将彼此填满，爱的结晶却为何迟迟不肯降临？
一年，一年半，两年……
小薇坚持不肯让他去医院做检查。
他明白，她在替他守护属于一个男人的尊严。
她总是说没关系，说他们的孩子善解人意，才不愿这么早出现，以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可每当陪她逛街时，见到婴儿车里粉雕玉琢的小baby，见到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婴儿用品，她的目光总会闪现出一瞬的欣羡，而下一刻便被不着痕迹地抹去。
☆、尾声·礼物
林治中已经彻底将林氏放手交给二女儿和女婿。
没有孩子的牵绊，两人更是一心扑在事业上。
如今，林氏餐饮不但成为国内餐饮界的龙头，将世界各地的美食引入国内市场，更是将Chinese Food的概念推向世界。亚洲、欧洲、美洲和大洋洲都能见到林氏餐饮极具特色的门店。
林父的身体虽然每况愈下，但精力依然充沛，一有时间便拉着女儿女婿回忆起从前的往事，讲述他和林母的爱情故事。
尽管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凌若寒的心头仍然会止不住地抽痛，然而那毕竟是一个老人曾经最为宝贵的珍藏，他无权也不忍打碎这份美丽。
临终前，林父将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秘密告诉了小薇和若寒。
林父和林母结婚三年后，才极为偶然地发现了一个秘密——
林母曾经失忆过。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因而也就不再去回想，陪在他身边安然地走完一生。
原来，他深埋于心中多年的仇恨，只是一个无心之错。
却……差一点害他铸成今生的大谬。
爸，你知道么，其实你一直等待的那个女人，并非故意辜负了你。
凌若寒来到墓园，在灰白大理石的墓碑前放上一束新鲜的雏菊。
林父的葬礼上，林家三个女儿重新聚首。
林小蕾如今已是享誉国际的旅美女画家，而林小蕤也顺利拿到了加州伯克利的心理学硕士学位。
三人中唯一嫁做人妇的林小薇，则正式成为林氏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
凌若寒担心小薇夜里睡不好，便将她拥进怀中轻轻拍着。
“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
“是啊。既然我不能给你一个孩子，你就既当我的妻子，又当我的女儿，好不好？”
“那岂不是显得你很老。”
“只要你快乐幸福，我又有什么关系。”
“若寒……”声音微微哽咽。
“小薇，我爱你。”
“若寒，谢谢你。你知道么，在我五岁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位道士，他自称和我有缘，便为我看手相，结果断言我无福享受富贵。除非遇到一个能改变我命运的人，才能破除。”
她将手环上她腰间，呢喃道，“若寒，你就是改变我命运的那个人。”
他，真的有幸成为改变她命运的人么？
为何他隐隐觉得，改变小薇命运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他”呢？
那个“他”，不仅改变了小薇的命运，也改变了他的命运吧？
南半球的冬季别有一番情趣。
凌若寒选择在这样一个时节踏上这片丰饶之地，却有着另一重意义。
印象中的悉尼是座多雨的城市。
然而，这并不妨碍她的天空澄澈如洗。
1月的悉尼，是艺术爱好者的天堂。
恰值一年一度的悉尼节——音乐、剧场、视觉艺术的盛典，整个城市都洋溢着浓厚的Art Style。
不过，这却并非凌若寒此行的主要目的。
走在悉尼大学的校园里，随处可以感受到浓郁的历史氛围。矗立于绿草坪上赭石色砖墙的威严古堡和传统的浮雕式花纹背景下“繁星纵变，智慧永恒”的校训，使这座有着150多年建校史的著名学府在碧空之下彰显着独特的气质。
“John，thanks for your advice； see you next week！”
“See you； Catherine。”
身材高大的黑发男子微笑着和学生告别。他有一张标致的东方面孔和一副据说能让所有女孩子尖叫的超棒身材，声音也深沉温和，因而很受学生青睐。他教授的只是一门公共课——“消防安全”，却由于教学生动有趣，吸引了许多旁听者。
他正欲转身离开，目光却落在了一个同样有着东方面孔的男人身上。
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他随即迈开长腿，若无其事地从那人身边经过。
“老朋友，见了面也不打声招呼么？”
“先生，你叫我？”停下步子，眼睛却望着另一个方向。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演技很差？”
“唉，还是被你看穿了。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小薇知道么？”
沿廊的咖啡角，两个男人伸着长腿，悠闲地啜饮着。
“什么时候复明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凌若寒问道。
“两个月前。”赵珩将咖啡杯放回桌上，“之所以没告诉你，我想你是知道原因的。”
“你觉得这样很大公无私么？”
“小薇现在爱的人是你。”
“这本来就是一个误会。”
“难道……你不爱她？”
“我当然爱她，只是，我不能给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全部。”
赵珩惊讶地望向他。
“我不能给她一个孩子。”凌若寒移开视线。
“这……并不算什么。”
“怎么？你打算彻底放手了？”
“凌先生，你难道不觉得，你给小薇的比我更多么？”
“赵先生，既然你已经复明，那么以前所有的担心就不复存在了吧？”
“你以为我在纠结于过往么？我只是忽然明白了，爱一个人，守护她的方式，未必只有一种。”
“这个道理我也懂。从前，你救我一条命，我帮你守护你爱的人。现在，我将她重新交给你，但仍然会默默守护她。”凌若寒语气坚决。
“为什么……要这么傻？”
“这不是傻，是我应该做的。因为你和小薇，一个拯救了我的身体，一个拯救了我的灵魂。小薇一直以为，改变她命运的那个人是我，但其实，真正改变她命运的人，是你。”
“小薇，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