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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帝皇娇(上)-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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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着手替我铺床。我去到了书案旁,打开灯罩,挑了挑灯芯,屋内顿时没了方才的晦暗。
“公主,时辰不早了,看书伤眼又费神,还是早些歇息吧。”玉儿回过头看到我坐在书案前,忙是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上来劝我到。
“我不困。忙活了一天你也累了,去歇着吧,我看一会儿再去睡。”说话间我翻开了一本佛经,只待玉儿离开便要翻阅了。
玉儿没有顺我的话去做:“公主,白马寺那边送来的佛经源源不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完,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您还是早些歇息养好精神,明日再看吧。”
看样子玉儿是打算劝到我妥协为止了,我只得做出了让步,合上了书:“也罢也罢,如果我坚持不去睡,怕是要被你唠叨一整晚了。”
玉儿忙是将头低下,“奴婢惶恐。”
我起身走到她旁边,笑道:“玉儿,咱们主仆这么多年,早已不需这般生分了。这些年若是没有你在我身边帮衬着,许多事我定然撑不过来。”
“公主言重了。玉儿自入宫便受到太后娘娘与公主大恩,今生今世都难以报答。玉儿知道公主对玉儿看重,可该守的礼数不可弃,玉儿不敢逾矩。”
玉儿总是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无论何时我都不必担心她会恃宠而骄,僭越自大。而她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了一桩陈年往事。没有过多的思虑,我与她谈论了起来:“当年母后将你安排在我身边正是觉得你知进退轻重,能将我照看妥善。你是个好姑娘,可始终不愿意我为你安排婚事。玉儿,我们都不年轻了,难不成你真要记着那个不可能的人过一辈子么?”
面对我的旧事重提,玉儿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回起话来格外平静:“此生虽然无法与他在一起,但知道他心中有奴婢,奴婢心中也有他,便足够了。其他的,奴婢不敢亦是不能奢求。人生在世,不可太贪心了。”
不管当初如何,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玉儿对我总是尽心尽力,我待她亦早已不亚于对婉儿的姐妹情分。她表现得越是平静我越是心疼她。“你总是这样说,却不肯告诉我那人是谁。有时候,得不到便是该放下,赔上所有的青春年华,一生孤寂牵挂,又是何苦呢?”
“玉儿位卑言轻,但也斗胆想效法公主与驸马爷,一生一世都只钟情于一人。如今这样已算是圆满,不想生出无谓的波折去打扰他,更不想自乱了阵脚。玉儿敢请公主成全,日后莫要再提。”玉儿的这句请求是跪着说出口的。
旁观者有心相助,奈何当局者不愿多言。个人有个人的机缘,我若强行插手,带来的局面未必好过她与那人的现在。况且她都已经这样求我,我怎么忍心拂了她意。伸手扶她起身站好,我应允道:“好,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问起此事,以后如何且都随你的心意去吧,只要你自己不会后悔就好。”
“谢公主恩典。”玉儿感激地对我行了一礼,继续前去为我铺床,稍后便离开了。
我并未依着先前所言去睡下,重新在书案前坐好,拿起手边的佛经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将隆基送回了自己寝殿,我去到了八哥那里。二人正喝茶闲聊的时候,婉儿出现了。说是母后要见我,此刻正在御花园的溪亭内。世事多变,薛绍的死始终横亘在我与婉儿之间。我不恨她,亦无法再如当初那般心无芥蒂地面对她。这两年我进宫的次数不多,便是去了母后那里也是不曾与她私下说过话。此刻更是不知从何说起,能说些什么。一路无言地去到了溪亭,见到了母后,婉儿带着随侍的宫人们悉数退了下去。
我福身行礼,恭敬如常:“儿臣给母后请安。”
“过来坐吧。”母后示意我坐到她对面。我起身依言而行。
待我坐定,母后问我道:“今日特意进宫却要等到母后派婉儿去请你过来,令月,这是何意啊?”
“儿臣惶恐,母后何出此言呢?”我疑惑地看着母后:“儿臣此番进宫是为了送隆基回来,本想着与八哥说会儿话就来给母后请安的。正好婉儿去了,儿臣便随她过来了。不知母后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母后打量着我,像是要将我整个人看穿似的。“既有心要见我,又何必兜着圈子说话?”
我站起来,福身请罪:”母后恕罪,儿臣确实不知,还请母后明言。“
“你的性子倒是越发沉静持稳了。”良久的沉默之后,母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想来是读了不少佛经的缘故吧。且与母后说说,都有些什么心得?“
母后没有发话,我不敢有所动作,躬身低着头回话道:“出嫁从夫,驸马喜读佛经,下了早朝便会去佛堂里待上一段时间。儿臣是想了解自己的夫君在想些什么,夫妻之间即使无法琴瑟和鸣,也不致形同陌路。小儿女的心思哪里会有什么心得呢?”
“哦?原来是这样。”母后笑了一声,叫我重新坐好:“如今看来,武攸暨待你不错,否则你不会这般为他。”
“儿臣无状胡言,让母后见笑了。”我给母后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难为情地笑到。
母后拿起喝了一口,貌似不经意地说起了一件事:“听怀义说,白马寺里有个小沙弥会每隔几日将他所读的佛经送出去,待到下次送出新的一批时再取回。母后原猜测莫不是你想着要了解母后的心意,今日听你所言才知并非如此。母后倒是十分好奇了。改日得将那小沙弥叫来,好好讯问一番才是。”
我心下漏跳了一拍,怔在原地好久方惴惴不安地跪了下去:“母后恕罪,儿臣绝非有心欺瞒母后,只是尚未有所得,不敢贸然禀告徒惹母后烦心。“
“为何要这么做?”
母后耳聪目明,我再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将心中所想道出:“不为其他,儿臣是想帮母后名正言顺地达成所愿。“
又是一阵沉默。我低着头看不见母后的神情,却能分明感受到她注视着我的目光。疑惑、探寻、怀疑、信任……我不知道母后对我是哪一种亦或是兼而有之。
“说吧,你想要什么?”
听得母后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我稍稍松了口气:“儿臣不敢。儿臣只想求母后达成所愿之后恩准八哥离开洛阳,随他心意回去长安,过他心之向往的生活。”
“原来是为了旦儿。”母后恍然大悟:“他若想要回去大可自己来跟我说,缘何要你这般煞费苦心?”
我听不出母后是喜是怒,连忙解释道:“八哥并不知情,一切都是儿臣自作主张。从小到大,八哥都很疼爱儿臣,儿臣实在不忍心看到八哥再郁郁寡欢下去。”
“令月,你真当母后是喜好权势之人吗?母后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完成你们父皇临终的托付,守好我大唐盛世基业,终有一日要还给李氏子孙。若是放了旦儿离开,待得母后百年之后,后继何人?”母后似有触动。
我心中已有筹谋,却是清楚接下去的话一旦说出口,极有可能惹得母后雷霆震怒,我非但不能帮到任何人,便是连我自己都会受到牵累。然而事已至此,若是不说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有机会。忽略去心头的繁乱与挣扎,定下心神,我抬起来望向母后,诚心恳求于她:
“母后,七哥在外多年,必然早已认识到自己当年所犯之错。素莲离开时身怀六甲,如今算来孩子也有六岁了。到底是皇室血脉,一直流落在外总是不妥。母后既然有心善待,召他们回来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原以为你这两年研读佛经是因着诸多变故心如止水,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心思。八哥该喜还是该忧呢?”
我一直注视着母后离去的方向,没有觉擦到八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听到他的话,我转过身去望着他,笑了笑:“八哥全都听到了?”
八哥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并不惊讶我的突然出现。”
我笑道:“意料之中。”
八哥拾级而上,走到我身边,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与我有关,缘何你从来没有跟我商量过?”
筹谋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可以说出来的时候。我深呼吸了一下,解释道:“自从两年前玉儿告诉我薛怀义开始极少进宫,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白马寺中研读佛经之时,我便让她买通了寺内的一名小沙弥,只要是薛怀义读过的佛经他都会给我送来。母后的密探分布各处,我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逃不过她的眼睛,事实上我也从未想过要避开母后。相反,我的故作隐秘正是为了要母后发现我时不致怀疑我是有意让她知晓。
事情一如我预想中的不容易。我清楚母后想要的是什么,然而整整两年,不论是我还是薛怀义那里都没有所得。直到隆基去到都尉府那一日,见他在树下舞剑,我忽然想起他三岁那年偷偷藏在薛绍车中溜出宫去一事,脑中灵光一现,苦思多时之事终于有了解决之道——真实有时未必是真实。既然要的只是名正言顺,又何必一定要实际存在呢?
隆基出宫去我那里玩从未留宿过,一则是宫规严谨,二来则是我无暇分心照顾他。这次我留他在府中小住两日,旁人不会觉得有什么,母后却一定能觉察到其中的不寻常。借口送隆基回宫正是为了给母后一个信号,暗示她我对于她的所思所想心中已然有数。在她面前藏拙,是为了让一切看上去更加合情合理,不会让她发觉是在被我引导着走。否则,所有的安排都会功败垂成。我确定你一定不愿我涉险,而我一定要这么做,才刻意不跟你商议。”
八哥的神色变得很是复杂,他叹息道:“令月,你这是何苦?你当真以为母后看不穿你吗?如果她没有看破,何以召我尾随你而来?要是惹得母后震怒,非但是你会引火自焚,七哥的处境也会变得更为糟糕。那将是八哥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我不以为然:“刚才是唯一的机会,既能够让八哥你摆脱眼下的生活,又能够让七哥回来不再受苦。若能达成所愿,令月甘愿冒险一试。更何况,这场博弈之局是我主动参与进来的,母后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但我可以断定母后不会生气。从前她废七哥立你为帝,正是因为七哥性情倔强无法全然由她掌控,而你温和无争,她可以无所阻碍地一展抱负。如今,七哥在外多年,想必早已没了年少时的那份执拗,对母后有的只会是畏惧与尊崇,根本不敢再有多余的心思。这一点,我能想到,母后自然不会不明白。”
“怎么,觉得我变得开始能猜度人心,变得可怕了么?”我将自己的判断和盘托出,八哥没有再问我什么,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我没有回避他的眼神,与他对视着,微笑问到。
八哥摇了摇头,“在八哥心中,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皇妹。说来最无用的是我,七哥走了多少年,我便躲了多少年,从未想过与母后争取让七哥回来。最后,竟让你为我们苦心谋划,八哥实在惭愧。”
陈年往事随着八哥的这番话在我脑海中纷至沓来,我强忍着翻腾的心绪,使自己足已平静地与他对话下去:“从前,我总以为隐忍便可保全身边的人。到头来,你们却一个个地离我越来越远,连八哥你这么淡薄世情之人也终日无法欢颜。薛郎已是来不及,你跟七哥,令月再不济,也该为你们做些事情。时移世易,便是八哥当初再如何争取,时机未到,也是枉然。而今也非令月有多厉害,不过是时机到了,你走或留、七哥继续流放在外或回宫安稳度日,都已无碍母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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