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妖公子-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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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二月初一。
入夜，摄政王府。
“咻——”的一声，一记火光直冲云霄，“呯”的一声炸响，在墨色的天幕上绽开一道绚丽的烟花。
欢呼声起，锣鼓齐鸣，王府内外一下子沸腾起来。
“哥哥！”
云佩站在人群里，朝云靖使劲地挥了挥手，她的声音已经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云靖坐在马上，回头笑了一下。慕霁站在云佩身边，轻轻地揽着她的肩。他看到云靖真诚的笑脸，恍惚间，之前所有的猜疑与恼意都消融在这发自内心的笑容里。
慕霁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没法让下芥蒂真心地参加云靖的婚礼，见迎娶的车队走远，王府家人也大多跟了出去，默默地退出人群，往相反方向走去。
“慕霁！”
云佩自然是随着王府众人往前走，然而走了几步才发现慕霁不见了。她拨开人群，终于看到慕霁一个人缓缓地走着。
“嘿，你去哪儿？”云佩跑了几步，在慕霁面前站下。
慕霁看着她脸上来不及收回的喜悦，扬了扬嘴角，强笑道，“你回去忙吧，你哥哥的婚礼你也走不开。我一个人去河边走走。”慕霁说着绕过云佩继续往前走。
“你站住！”云佩顺手拉住慕霁的袖子，“你对我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慕霁说着摇了摇头。
“那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云佩说着脸上露出关切。慕霁体内的真气还未完全驯服，只是最近真气逆涌的次数少了，加上云佩忙里忙外，慕霁也不愿意跟她说。
“不是，气息调理的差不多了。”
*
说起这真气的调理，云佩找机会对云靖说了，谁知云靖听了哈哈一笑，当天就给慕霁寻了个京城的花魁来，说是给慕霁“泻泻火”。
那天晚上，难得云靖回家。慕霁在院子里扎着马步、眼睛微阖，正调理气息。几日的调理已经可以自如地控制那至阳之气的发作，只是还不能把它移为己用。
气息理顺，慕霁正准备打套拳活动活动筋骨，谁知刚出了两式，忽然院门口响起脚步声。
“好，好！”是云靖。
慕霁那时对云靖已经生出疏远之意，听见他的声音，也没看他，缓缓收了拳脚，“王爷。”
“你跟我外道什么，难得我今日回来得早，咱们出去喝一杯？”
“慕霁一身臭汗，容我洗个澡。”慕霁也不拒绝，说着推门进屋。接着就有仆从提着热水，捧着毛巾和干净衣裳跟了进去。
云靖眉毛挑了挑，踱了几步在石凳上坐下。
他心里也有几分纠结。虽然慕霁少年时有过一段感情，但终归不算是花花公子，二十多岁还是个童男子。若是他云靖的狐朋狗友，他倒乐的替慕霁张罗个娇客暖暖床，只是……慕霁毕竟是妹子的心上人。作为哥哥，云靖当然不希望慕霁做出什么对不起妹子的事，何况对方也不是什么清白身份。说起来，这主意用来调理真气倒是好办法，用在慕霁身上，有点损。不知道妹妹知道了，会怎样？
云靖正犹豫着是真的出去喝酒呢，还是算计下慕霁的“除夜”，慕霁洗完澡出来了。正好看到云靖一脸纠结的表情。当真是少见。
“走吧？”慕霁走到云靖身边，头一偏，“听说京华楼掌柜弄到了西域名酒，我可早就想去，既然王爷请客，那我不客气了。”
“你倒是真没跟我客气，京华楼的酒大多有价无市……”
“不去算了，王府对面茶楼，我请。”慕霁说着往前走，“反正你喝点酒就醉，我扛你回来还容易些。”
云靖被慕霁揶揄的不行，“京华楼就京华楼吧，外面有马。”
“快宵禁了，要去就快。”慕霁说着上了马。
“满京城谁敢管咱兄弟俩？”云靖说着轻哼了一声，翻身上马。
倒春寒的天气，入了夜就骤然冷了起来，策马而行耳畔呼呼生风，二人默契地闭上了嘴，一路无话。
京华楼开在坊内，外面安安静静，一拐进去立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酒楼门口挂的两盏大灯笼照的半条街亮如白昼，远远看见云靖的坐骑在门口停下，小二忙上来牵马，嘴里满是热络。
云靖扶着小二下了马，和慕霁一前一后进了酒楼。
“哎呦，王爷大驾，快楼上请！”掌柜得知云靖到来，从楼上迎了下来，弓着背微微搀扶着云靖，“楼上雅间。”
二人所到之处，人群自然地让开了条道，慕霁跟在云靖身后，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不过看云靖的脸上，正是满脸享受着风光无限的表情。
掌柜引着二人进了酒楼最大的雅间，屏退众人，亲自拉开椅子，“王爷请坐。”待云靖做好，掌柜又跑到对面给慕霁搬椅子。慕霁低声谢过，轻轻坐了。
“二位爷用点什么？”
“陆姑娘到了吗？”
“陆姑娘早就等着您了，您看，咱们先看看吃点什么，小的也好下去准备。”
“啰嗦什么，去把陆姑娘叫上来，顺便把那个西域什么什么酒给我们哥俩弄两壶来。菜你随意，大家都吃过了来的。”云靖不耐烦地摆摆手，“快去。”
掌柜连声应着退了出去。
“陆姑娘？”慕霁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可是陆娇娇？”
云靖一听慕霁知道这个名字，不怀好意地指着慕霁笑道，“你也知道陆姑娘芳名？”
“花魁嘛，谁能不知呢！”慕霁随便说道，“就怎么还不来？”
就在这时，门轻轻开了个小缝，接着一个轻盈的娇影款款走了进来。
“这就是陆娇娇。”云靖压低声音，在桌底下踢了踢慕霁。
慕霁不由抬头望过去，那花魁姑娘也真是当得起“艳冠长安”的芳名，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却另有一番姿态。她不像慕霁原本想得那样一身娇媚，眉眼之间竟然是一股浑然天成的英气。
半晌，屋子里竟然沉默了。
还是陆娇娇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她端着托盘走到桌前，把酒具放好，看向云靖，“王爷不是要大婚了，还有工夫来看奴家？”话虽然是埋怨，却丝毫没有谄媚的语气。她说着倒了一杯酒，“奴家没法去看王爷王妃礼成，先敬您一杯。”说着竟直接干了。
慕霁看这架势，二人竟然熟到这份上！
“娇娇的酒量渐长啊，行，今天有人陪你喝个够。”云靖说着截下陆娇娇的酒杯，“这是慕公子。”
陆娇娇看了慕霁一眼，忽然羞涩起来，“我知道慕公子。”
陆娇娇一句话说的云靖一个劲指着慕霁坏笑，“行啊慕霁，行啊！”
“姑娘是如何……”
“龙妖公子名震江湖，小女子久仰大名。”陆娇娇说着竟然抱拳向慕霁微微颔首，“虽说世人都说龙妖公子是江湖一害，我却知道，慕公子义薄云天，是条响当当的好汉！金陵城一战，娇娇虽为女子，也为慕公子大义折服！”
“说不上大义，姑娘谬赞了。”慕霁讪笑两声。说起来也算不得大义，守卫金陵城一是为了云靖能更好地攻下潼关，二是为了云佩安危。在知晓云靖难填的野心之后，慕霁对于自己甘为走狗的行为深恶痛绝，除此之外守卫爱慕的女子安危，也说不上什么大义的行为。金陵城一战，在慕霁心里，倒宁愿它从未发生过。
“来来都坐，仰慕的话咱们喝起来聊！”云靖说着张罗二人入座，又依次给桌子上的三个酒杯倒满了酒。陆娇娇和慕霁对于云靖没有王爷架子已经习惯了，都心安理得地看着他倒酒。
“慕公子，我能摸摸它吗？”陆娇娇说完看着慕霁额上的红色龙纹，脸上露出仰慕神色。
“娇娇，你看慕公子比我年轻又英俊，就光顾着和他说话，把我这东道主凉在一边，好没道理啊！”云靖说着凑到二人中间，离陆娇娇近了一下。
“王爷吃醋啦？”陆娇娇横了云靖一眼，嗔道，“再过几日王爷就抱得美人归，还能记得起我们？”
云靖让她噎的没话，但是看她乐意亲近慕霁，计划容易得手，也乐的旁观。
慕霁看向陆娇娇，只见这姑娘一身侠气，细看之下，眉眼神情居然与云佩有几分相似！慕霁看着陆娇娇相似的容颜，有几分恍惚。
陆娇娇见慕霁看着自己发呆，一时间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虽然见过无数高官显贵、少年俊杰，但是此刻见到了传说中仰慕之人，陆娇娇还是难掩少女之情，脸上迅速绯红起来。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了一下慕霁眉心的龙纹。
☆、四弦一声如裂帛
“你做什么！”慕霁下意识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攥住陆娇娇的手腕按在了桌子上。
陆娇娇吃痛，立时红了眼眶，几乎要哭出来。
“慕霁！”云靖看慕霁突然翻脸，站起来要拆开二人的手，却发现慕霁手上力道下的死死的，无论是蛮力还是巧劲都无法让他松手，“慕霁，你要不要怜香惜玉一点！”毕竟陆娇娇也算是云靖的红颜知己，云靖看着佳人委屈的神情，心里也有些不快。
慕霁却感到胸中的火焰“腾”地一下燃起，顺着每一根血管迅速地蹿到了全身。霎时，热血沸腾起来。那股至阳之气，似乎就这样和他融为了一体。
“啊，对不起，陆姑娘，在下冒犯了。”慕霁张开了手，神色却不见歉意，有些古怪的样子。
“没事……”陆娇娇揉着手腕，低声应了一句。
“让我看看。”云靖靠过来，拿起陆娇娇的手帮她揉着，“疼不疼？”
“陆姑娘，我敬你一杯。”慕霁说着倒了两盏酒，端起一盏递到陆娇娇面前。
“人家手腕都被你弄成这样还怎么喝酒！”云靖不满道，眼珠一转，“不如慕霁，你喂娇娇喝酒吧。”
陆娇娇听闻，刚想推让一下，谁知慕霁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不行！”
“慕霁看来你道歉也不是诚心的，这酒啊不喝也罢。”云靖说着用手在酒盏里沾了一下，给陆娇娇接着揉起手腕上的淤青，便揉边安慰她，“这酒啊能活血化瘀，明天一起来你这伤就好了。今天本来还想请你来弹弹琴唱个曲儿，不知道咱们慕大爷哪根筋搭错了，改日我请你，咱们不带他了。”
陆娇娇点点头，却又不住地抬头看了看慕霁。
慕霁听着云靖温言细语地哄着陆娇娇，嘴角不由地抽抽——看来云靖不光会哄孩子，还会哄女人。自己要是会说话一点，也不会总让云佩伤心了吧。
云靖一边哄着陆娇娇，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虽然他叫了陆娇娇来陪酒，但是也害怕万一真的慕霁顺水推舟了。到时候他是教训慕霁替妹妹“报仇”呢，还是结果了自己的红颜知己呢，还是只能自己给自己俩大耳刮子出这个馊主意……多亏慕霁这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云靖总算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心思各异，屋里竟然又陷入了沉默。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王爷，菜好了，上菜吗？”
云靖松开陆娇娇，和慕霁二人落座，陆娇娇见云靖点头，走过去开了门。
掌柜的听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些古怪的念头，门开了见三个人完完好好地在桌前坐着，便恢复了正常神色，把托盘交给了陆娇娇，“二位爷慢用，小的去外面候着了。”
被慕霁这么一闹，原本有些暧昧的气氛突然烟消云散。陆娇娇忍着手上疼痛，默默地布着菜。云靖和慕霁隔在陆娇娇左右，自己喝自己的酒，也是一言不发。陆娇娇摆好菜，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了看慕霁，这才对云靖道，“王爷，奴家第一次见慕公子，是我冒犯了，奴家有意赔礼，还请王爷帮忙。”
慕霁闻言，看向云靖，看神色是有些不解。
云靖看着慕霁一脸呆样，不由笑道，“慕霁你今日可是好福气，多少人花千金想看一眼娇娇舞剑都难以如愿，更不要说今日是本王抚琴助兴！”云靖说着起身，又对陆娇娇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