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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岁月如故-第38章

小说: 岁月如故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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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君的家人不在身边吗?”

“是呐,爸爸妈妈在美国工作,弟弟也在那里上学,姐姐出嫁了,偶尔会回来。”

回答得条理清晰又从容镇定,若江俊树点点头,问:“那么你也会去美国上学?”

“不会,我比若江大一岁,今年正好高中毕业,会在东京上大学。”

若江俊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大概想到了女儿执意要留下的原因,只是这样的原因令若江俊树更为不满,想她居然为了稚拙的爱情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实在不像话。

他又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停留在墙边的钢琴上,问不二道:“不二君弹钢琴吗?”

“啊,钢琴是我的没错,”不二歪着头,略微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透着些稚气,“不过国中以后就没有再学了。”

“那么除了钢琴,还喜欢些什么?”

“网球和摄影,”他突然微微欠身,“能不能请您稍等一下,我上楼去拿些东西?”

若江俊树首肯,他便趿趿地跑上楼,留下若江俊树一个人默默回味方才的对话。

他本欲等那孩子先开口,奉承也好、仓皇的寒暄也好、刻意谈论若江依奈也好,这似乎才该是一个十八岁的男孩面对陌生而严肃的长辈时应有的表现,可是不二周助却展现出了逾越年龄的淡静沉稳,将谈话的主动权留给长者,又以恭谦而得体的应对维持谈话的平等,这般不卑不亢大气睿智绝不是能够刻意伪装出来的,而是深入骨血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质。

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不二就从楼上跑下来,走到他面前,将手里捧着的影集双手递给他:“这一本是今年拍的,送给您吧。”

若江俊树疑惑地打开,看到的是自己的女儿许久许久不曾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悲喜哀乐。那些生动的画面无一不在提醒他,他错过了她最好的年华,长期压抑着的身为父亲的愧疚感在内心缓缓升腾。

他笑了一下,和蔼地说:“不二君,能够拍出这样的作品,我相信不仅仅是因为你出色的摄影技术。”

话中涵义不言自明,不二仍旧笑得和煦,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我知道您的工作很忙,也相信您作为父亲绝不可能真的就那么放心地让若江独自在外,有时候我们就是这么无奈地要去选择和取舍,但是时间是不会等我们的,错过了若江那么多年的成长,是您和她共同的遗憾,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愿意替您见证她接下来的成长。”

不二不知道,他淡静的笑颜和诚恳的话语带给若江俊树多大的震撼。

若江俊树觉得不可思议,几十年来他在商场所向披靡,不曾向人低头妥协,竟会在今天被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彻底折服。他自始至终没有表达对若江依奈的喜欢,眼角眉梢、言语镜头里却都流露着珍爱。他的态度一直那么温和,字字句句礼貌恭敬,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是因为喜欢得单纯而坦然,才能表现得这样从容自信吗?

“孩子,你知道跟一个严厉的长辈说这样的话是很大胆的吗?”

他勾勾唇角,笑得很是天真:“我相信您能在事业上取得那么大的成就,就一定拥有超于他人的智慧和豁达的胸襟。”

明明是恭维的话,却被他说得那么自然,若江俊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令他自己都意外的话:“如果我把依奈留在这里,你能向我保证一直好好照顾她吗?”

不二笑着摇头:“不,若江比您想象的独立得多,她并不需要别人照顾,但是她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我会在她身边。”

若江俊树沉默下来,他素来自信果决,对一切成竹在胸,唯独对自己的女儿,却因长期的分离而疏于了解,他望着面前笑颜温和的男孩,心想,这或许是对她最好的弥补方式。

“这个送给我没关系吗?”若江俊树抬了抬捧在手里的影集。

“没关系,这些都已经记在我心里了。”

若江俊树站起来,不二赶忙起身相送,他拍拍不二的肩膀,向他传达自己的信任。
“以后的照片,也请寄给我一份,可以吗?”

不二郑重地点头:“一定。”






第54章 云开月明(下)
家门口的巷子狭长幽暗,路灯阑珊地亮着,照出一地苍凉。

若江依奈不断回想着她和不二在这段路上并肩走过的美好年华,他们在四月樱花纷飞的清晨隔窗相望,她在星月疏朗的夜晚走进家门转身看到他凝望着她的眼眸明净如水,他们在夜晚苍凉的路灯下拥抱彼此……回忆鲜明而丰盛,填满了她的来路和去路。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向他坦露内心汹涌的情愫。

不二来开门,他刚刚洗完澡,穿着天蓝色的棉质睡衣,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软软地贴在脸上,沐浴露的清香弥漫在夜晚清冽的空气里,干干净净的模样和温暖纯稚的笑颜令若江依奈的心跳骤然加速。

“叔叔走了吗?”他笑盈盈地问。

“嗯,是的。”

她有些语塞,正思忖如何开口,他便适时地请她进去,令她稍稍舒了一口气。

屋子里还是整齐安静,被扯光扣子的校服外套放在沙发一边,若江顺手拿起来,摩挲着一根根露在外面的线头,喃喃自语地说道:“今天真是发生了很多事呢。”

“怎么了?”不二敛了敛笑意,“下午见到迹部了吗?”

若江摇摇头,怅然道:“芳子后天就要走了,他们大概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吧。”

“还是应该为秋野高兴吧,毕竟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现在能实现了,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呐。”

“可是迹部表面上看来满不在乎,其实也做了很多呢……”若江顿了顿,道,“芳子的画展也是他悄悄安排的,可是芳子完全不知道,他也不让我说。”

不二眨了眨眼,湛蓝的眼眸大海般广袤:“若江,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也许会更痛苦。”

“嗯,我明白,”若江轻声叹道,“只是为他们可惜。”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交给时间来决定吧。”

“下个学期不二就是大学生了,芳子也去了法国,一下子觉得寂寞了很多呢……”

“若江你这样说的话,我会觉得你在想我哦。”不二笑得人畜无害地调侃道。

若江却莫名地心虚。方才迫不及待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才恍觉自己的冲动。她的确喜欢不二周助,并且似乎是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她从未想过要告诉他,因为对自己的未来毫无把握。但就在刚才,在她终于能够为自己决定未来的那一刻,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甚至不曾想过,假若他对自己无意怎么办?

假若他对她无意怎么办?

她望进那双盛满天空的眼眸,前所未有地胆怯。她害怕自己今天的沉默会成为日后长久的遗憾,亦更害怕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失去身边这个不断带给她温暖的男生。

她失魂落魄地望着他,连手里的校服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不二俯身拾起校服,挂在手上轻轻拍了几下,一边说:“小心点,这个很重要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回过神来的若江连声抱歉,“要不我帮你洗吧。”

“不用了,”他浅浅地笑起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什么塞进她的手心,“我是说,这个是很重要的。”

若江怔怔地摊开掌心,映入她眼睛的,是一个略微有些褪了色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钮扣,可是她明白那颗钮扣所包含的重大的意义。

“是第二颗哦。”不二温柔地补充道。

若江依奈蜷起手指,握住那颗小小的钮扣,紧紧地握住它,就像握住了全部的幸福。钮扣嵌进掌心,咯得生疼,幸福如此强烈,如同内心深处澎湃而起的潮水,淹没她所有的思绪。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亦不曾幻想过,倘若相爱会是如何?

倘若相爱会是如何?

她将拥有那双眼眸里的整片蓝天,在初雪的季节与他共览盛景,在假面舞会上只做彼此唯一的舞伴,在他的镜头下尽情地快乐或忧伤。

幸福的潮汐漫进她的眼睛,在她的世界里连成一片水雾,一切都变得朦胧梦幻,美得不像话。

长久的沉默。她怕一说话,眼泪就会掉下来,击溃她长久以来的坚强。

“若江不会想要拒绝吧,”不二笑得笃然,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慧黠的光芒,“来不及了哟,你爸爸已经把你拜托给我了。”

“真是霸道呐……”她含含糊糊地嗫嚅道。

他轻轻笑出声,自然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温柔而宠溺地摩挲着她的发。

她伏在他的肩膀,嘤嘤地哭起来,像个没有防备的孩子。

不需要再逼迫自己坚强,不必再忍耐寂寞,从此,他的肩膀会为她分担所有忧伤,他的笑容会为她撑起整片天空。

泪水打湿他的睡衣,肩头传来一片温热。他收了收手臂,将她抱得更紧。漫长漂泊的无依,隐忍而独立的坚强,温和又倔强的笑颜,这一切都让他心疼。他轻柔地用脸颊蹭着她的发,心中那样庆幸,从此,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守护她,为她驱散恬静笑容里埋藏的阴影。

心跳和着心跳,她的坦诚他的宠爱,这一天似乎等了太久太久,又似乎来得如此顺理成章。

她渐渐平静下来,便愈加贪恋这份温暖,双手紧紧地环着他,撒娇般地赖在他怀里。阖着眼睛的她没有看到,他此刻的微笑比任何时候都更温柔。

“呐,不二,”她轻吟着,温婉的声线里蕴着哭过后淡淡的鼻音,“你是怎么说服爸爸的?”

他浅浅地亲吻她的发,语气又变得狡黠:“这是秘密哦。”







第55章 爱若别离
去机场的路上拂晓将至,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只在远方亮起一抹隐约的霞光。

大约是因为时间太早,机场大巴上乘客寥寥,秋野芳子坐在后排靠窗的座位上,望着窗外难得沉静的东京在视线里不断倒退,这些日子努力压抑的眷恋之感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她总是把自己想象得太过淡漠,对一切不闻不问,对感情敬而远之。可惜自己偏又不够凉薄,于是面对离别,便是那样牵丝扳腾地难过。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大概是从在Last咖啡店泼了迹部一脸水开始?抑或是由第一次坐上他的房车开始?源头已无可追溯,终点却如此惨痛。

她闭上眼睛,车身轻微颠簸,让她有了翩翩起舞的错觉。她尚记得他手心的温热,透过她的手心一直传递到她内心深处,从此在那里根深蒂固。而现在,她所感受到的只有早春清晨冷冽的气息。

再次睁开眼睛,车行驶在临近机场的高速公路上,俯瞰机场星星点点的灯火,像一条浮在半空绵延悠长的光带。晨曦微露,整座城市即将苏醒,也将与她告别。

办完登机手续,她在航站楼的候机厅等待将要来为她送行的朋友们。清晨的机场很萧瑟,旅人极少。窗外已经开始亮起来,初升的阳光透过整面落地玻璃窗洒进来,一切都覆上了一层暖金,她却仍旧觉得有些冷,不觉地缩了缩脖子。

渐渐有了行色匆匆的人赶来,神情淡漠而倦怠,在与其他人遥遥相隔的座位坐下来,拿出笔记本或者手机把玩,旁若无人。这样的城市总是过于冷漠,九千多公里外的巴黎大概也不外如是。只是这里有她的朋友,而彼岸,有她的理想。她讨厌这样的无法两全,但她也明白,人生本就是场获得与割舍的对峙,她已经很幸运,因为有太多人穷尽一生仍然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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