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忘川-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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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染透熔剑寒
时空匆匆转瞬过，一晃又是十九年光阴。
如今的琼华已非当日琼华，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冰雪覆盖天地，空中大片的雪花还在纷乱飘落，原先繁花似锦、仙灵笼罩的人间仙境，此刻已只余下了冰霜寒气。
冰雪飘零！
寒气彻骨！
卷云台上，羲和、望舒二剑悬浮在空中，剑身处已是灵气满溢，隐约可以看到双剑铸成的剑柱直冲云霄。
秘台之上，玄霄一身蓝色长袍，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暗紫色的长衫，满脸尽是嚣傲之色，霸气傲天，负手凝望着头顶苍天。夙瑶的脸上却似乎有些复杂，兴奋、懊恼以及担忧，多种情绪交杂。猛然间，一阵慌乱的步伐声传来，让她厉目凝神，“何人如此大胆！不是吩咐过，任何弟子不可闯入卷云台？！”
直到见到云天河三人，才对慕容紫英忿然，“慕容紫英？！哼，仍不死心，想夺走望舒剑吗？”上次的苦头还是没有吃够是吗？居然还敢上琼华，真当琼华是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不成！
玄霄听紫英之言，徐徐走上前来，步伐缓慢透着极度的优雅，但又不失王者风范，凝视着云天河的剑目中闪过一丝喜色道：“哦？不夺望舒剑，难道是……天河，你想通了，要与我一同飞升？好、好！天河你能来，大哥很高兴！”
天河迎上他的目光，虽然对于这次上琼华对付玄霄，内心苦涩，但为了菱纱和山下的无辜百姓，他必须有所选择，半响之后摇头，语句平和却透着自己的决心：“不，玄霄，我来这里，是劝你放弃飞升。”
对面的玄霄面色顿时沉下去，冷笑一声，“哦？我未听错吧？此等梦话，今日说来未免大煞风景。”
云天河坚定的摇头，“玄霄，我是说真的！你用双剑飞升，只会害人害己，就算不为了别人，只为你自己，也不该继续下去！”他是真的希望玄霄能放弃，自己也不会陷入两难之地，自己是真的将他当做自己的大哥，多年失去亲人，这是第一次在旁人身上找到亲人的感觉，实在难以下手。虽然青阳长老曾言，如今世上已无人能劝动玄霄，但他仍想一试。
“这么想要回望舒剑吗？借口拙劣之至！”玄霄冷哼一声，面容中透着不屑。
“不是借口！——”
够了！云天河还未将话说完，玄霄便厉声的打断，“双剑飞升之法，经年而累，不须他人指摘。”
“我不知道琼华派造出双剑是对是错，我只知道……你现在满身杀气，根本已经走火入魔，这个样子，不可能飞升成仙的！”云天河愤怒急躁的喊道。
冰火交杂的戾气肆意纷飞，扬声笑道：“无稽之谈！我今日之力，远胜往昔，何来走火入魔！”如今如此狂傲戾气的他，哪有当年扬眉一笑，朗月当空的模样。
“不对！青阳长老说，就算你力量再大，也已经入了邪道，只是自己还不明白！”云天河的眼神强硬。
玄霄俊眼神一峻，“青阳？！……他遣你们来的？”接着冷笑数声，语气更加深寒，“哈哈！他是不是说我入了心魔、无可救药？命你们杀了我，救琼华派于水火之中！我留青阳性命，不是让他兴风作浪，废人就该有废人的样子！安心等死便是。”
一向尊师重道，温文如玉的慕容紫英怒气冲天，忍无可忍出口，“住口——！即便你是师叔，也不可如此数说长老！而且你竟杀害重光长老，做出这等欺师灭祖之事！”
夙瑶脸色巨变，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眸，“什么？！……重光长老被杀！”
“欺师灭祖？——又待如何！！莫要忘记，也是他们将我冰封。”玄霄语气宁和，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看着夙瑶的目光亦是冰冷异常。
“你这样根本就是错的！”云天河痛苦的摇头，他不知道为何玄霄会如此的极端，“可是……可是你心里一定还有些善念，不然为什么没有杀死青阳长老？”
为何没有杀死青阳长老，玄霄的目光不知想到什么，一时间竟然有些许平复，让卷云台上寒冰之气骤减，“天河……你……”但又在顷刻间脸色巨变，冷哼甩袖，“哼！不对——！我放过青阳，是不屑动一个废人！早知如此，便一掌将他杀了！”
“你——！简直丧心狂乱、是非不分！”知道相劝玄霄已经无用，慕容紫英转身对夙瑶拱手，“掌门！弟子始终不明，您执掌琼华多年，所有行事向来以门派为重，如今之势，楼宇冰封，河水污浊，分明不是正道所趋，掌门为何还要执意飞升？！”
夙瑶的神情此时有些呆愣，凝视着天际的剑柱，想起琼华数代所求……想起当年掌门和众位师兄妹的死，那场妖界之战。再想到如今琼华的模样，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掌门——！”
“……三代铸剑，一朝乃成，琼华派多年夙愿，传于我手中，岂能轻言放弃？”如今已经没有回头之路，若是功成，则琼华百年心愿得偿，怎能轻言放弃，“与玄霄一同使用双剑，乃是我自己决定，飞升成与不成，皆看天意，我也只有顺势而为！”
“若是不成，琼华派就此自毁，又该如何？！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此时放弃，更是一无所得！”慕容紫英并没有经历过当年悲壮惨烈的惊世之战，但心中对琼华之情却是深之又深，对于他而言，琼华便是他的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琼华派就这样毁于一旦，“……掌门……请您三思而后行，弟子觉得纵然琼华派为求飞升，已付出太大代价，但是当断则断，不然后果只会不堪设想！师叔分明心性成狂！掌门！仙神之界岂能容忍如此心魔深重之人飞升成仙？！”
夙瑶还未有任何表示，玄霄却冷冷的看着他们，蓦然仰天长笑，睥睨苍穹，“哈哈哈！心性成狂、心魔深种！说得好！我一生清心修道，竟有半生被人视为颠狂！若不做尽狂事，岂非名难副实！！”目光猛的一凛，右手一挥，便见慕容紫英手捂胸口，痛苦呻吟。
韩菱纱立马惊呼，“紫英！你怎么样？！”
虽然面色痛苦，但仍然强撑着身体，“……没事，我撑得住……”
“我九成功力用于维持琼华不坠，否则刚刚便已将你击毙！”玄霄尽是狂傲不屑，看向夙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你劝夙瑶能有何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以她之力，只能对我惟命是从！”
夙瑶虽然脸上不怎么好看，但仍是没有开口，她深知此时情景，琼华百年基业皆在自己手中，多年夙愿决不能半途而废！
“玄霄！——”云天河发怒的喊道。
玄霄转身闭目，“趁我未动杀念，通通滚回山下！”
“紫英，你们速速离开。”
“掌门！……”
“走！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夙瑶眼神犀利。
云天河摇头，“……我不会走的……既然劝不动你……只能……”
见他祭出天河剑，深恐玄霄回击，“……！天河，不要……”
感觉到身后的杀气，玄霄转身，唇畔泛着冷笑，“如我所料，口说不成，便要动手。”
“玄霄——”云天河难受的摇头，低声垂首，“直到现在，我还是忘不了曾经喊你一声“大哥”，你教我很多东西……没有你的话，天河一定不是现在的天河……如果眼下还有其他办法，就算千难万难，就算要杀了我自己，我都会去做，也不会拿剑对着你！”
“可笑！说不再做兄弟的人是你！说顾念旧情的人也是你！”不屑的冷笑满是傲气，“如兄如弟，如师如父，又能怎样？！为了别人一样和我作对！”
“你不肯放弃飞升……至少我还要救菱纱、救其他人。”既然已经无法再劝动玄霄，便要救助菱纱和无辜之人。
玄霄凝视了菱纱片刻，眼色微微暗沉，再冷笑开口，“哼！当真恩深义重，令人动容！”自己一生一无回头之路，他定要飞升仙界，除此之外，他已不知世上还有何事能将他牵绊。阻他者杀无赦！！
“……杀气…………没想到我们会有这么一天……”看着玄霄身后半空中的羲和剑，感受到卷云台上杀气涌现。
“还等什么！一起上吧！兄弟阋墙、朋友反目！十九年前我便遇过了！”玄霄寒目凌光一拧，感觉到从云天河身上爆发的神龙之息和凝冰决，“好小子！真不简单，原来你也不弱！当初在禁地授你凝冰诀，如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竟修炼出能与凝冰诀融合一气的灼烈阳气！云、天、河！你实在令我惊讶！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哈哈——哈哈哈哈！”
“…………动手吧！”虽是不忍，却不得不为。
灵气涌现，气势超脱，让夙瑶都不免惊讶！
玄霄剑眉横飞，目光深邃狂妄，“有此实力，难怪敢来阻我！但结果一样是死！”片刻之后，玄霄气息损耗太大，俯□子。“……天河，我不忍下手，你却招招毫无容情！不错、当真不错！你竟能抵御……甚至吸纳我的攻击，看来日后修为必定胜于我！”说着说着竟有些欣慰之感，这么多年来，总算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
“不是！我——”
“如今我只存一成功力，其他须用于维持琼华不坠，你们这样，可也算趁人之危？”玄霄冷目。
“不是的！我不想和你打！”云天河收剑，痛苦的看着玄霄，诚恳的说道：“玄霄……为什么要这样！就算想成仙，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可以陪你去找，直到找到为止！难道就不能放弃双剑？！”
“……天河，你晚了二十二年。”玄霄有一瞬间的苦涩。
云天何疑惑的看着他，木然的问道：“什么……？”
“昔日修炼双剑、苦无进境之时，无人让我放弃……初有所成、经络逆变之时，无人让我放弃……失却望舒、日夜受火焚之苦，无人顾我生死……如今，太迟了。”当年之事，午夜梦回中仍在回想，数之不尽的片段萦绕在脑海中，几乎要将人的神经狠狠撕裂，遗憾、愤怒、无奈、隐痛……一切的情绪皆归于一句话，“一生成于修道、亦毁于修道，纠结已深不可解，此种心境，他人怎能体会？！”
“那是——昆仑天光！！”仰视天际，夙瑶兴奋的大叫。
“飞升的最后时刻已至！哈哈哈哈——！”
“天河，来不及了……”
玄霄眉间涌起一股狠厉之色，目光射向韩菱纱，厉声道：“韩、菱、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韩菱纱浑身不禁一颤，如此目光让人胆寒。
残忍的冷笑流连唇边，盯着她，“从你走上秘台，我便时刻注意你，你是否想过无力阻止飞升之际，便要自尽？！
“你？！我……”被说中心思，韩菱纱颤抖的往后退了两步。
傲气冲天，狂妄冷笑，“你的性命是我的！飞升最后时刻将你牺牲，才算死得其所！想要自尽乃是痴心妄想，我不会让你如愿！”
“你！你疯了！你凭什么拥有别人的命？！凭什么决定别人生死！！”云天河怒声。
玄霄冷笑连声，袖手而立，霸气十足。“不用多言！再战便是！生生死死，须怨不得我！”
“好！这次我不会只是伤你！”
厉目直射，飞升的最后时刻，不容任何人横加阻拦，“休要得意！即便我没有你融合阴阳的修为，但双剑力量何其强悍霸道，若是全力施为——不逊于仙神之力！”剑眉一扬，一声尖利的啸音破空而来，铛的一声，羲和剑已飞至他手中，甚至能听到剑灵的呼啸声。
“天河，小心！这力量——”从未见过如此力道的慕容紫英诧异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