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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女王国之城-第2章

小说: 女王国之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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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悠闲沙龙般的小店里,弥漫着馥郁浓纯的咖啡与木头香,同时流溢出节奏自由、调性慵懒的爵士乐。角落里,烧柴壁炉稳稳地坐镇在那儿。有三个仿佛仍在抵抗迈入中年事实的男子,另外还有一个年近三十的客人。那三个像是投宿客的同伙,朝围上围裙的老板说道:“我们要去尾之岛的瀑布,来一趟高山远征!”说完便走了出去。
我们选了靠窗的桌子坐下,喘一口气。看着菜单点餐的织田默不作声、伸出右手,结果车钥匙从手掌中掉了下来。
“拜托啦!念一下这本书嘛!”里面传来央求的声音。
“又是这一本?早上到现在已经念了三遍了呀!”像是母亲的声音边笑边回应,然后缓慢而优雅地开始朗读。麻里亚噗哧一笑,窃窃低语:“我也曾经那样。”现在一些仍对《古利和古拉》'注'着迷的女孩,或许——唔……只有天知道——也像我们一样,紧抓着推理小说不放而长大成人。
'注:古利和古拉,一九六七年出版,在日本拥有三代读者,是日本的经典图画书,到现在仍受欢迎。'
“真是太棒了,这肯定是一趟愉快之旅!高原的晚春还真厉害,再过不久,应该就能看到水芭蕉(译注:又称观音莲)了!早来了半个月。喔……这儿是木曾马的产地,有机会真想骑一骑!”
望月说完,抽起置于玄关旁的当地旅游简介看了看,口中喃喃自语。或许是从求职活动中获得暂时的解放,而让他有这么好的心情。
所谓的“这肯定是一趟愉快之旅”,应该是指“如果有机会的话”。其实,织田内心很清楚到底有没有机会。
“你忘了重要的目的吗?我们这一趟,可不是为了什么游赏高原晚春之旅唷!”
“喔,说的也是。”望月两眼仍在浏览旅游简介,“也不是为了白桦林之旅,更不是为了拍摄幽浮的照片而来,而是因为担心江神二郎部长,好让他脱离求职之战的痛苦。”
“知道就好。”
“可是话说回来,江神也已经廿九岁了吧?入学也八年了,他这个年纪,偶而也会想要一个人外出旅行吧?也许他有很多事情要思考。”
但我想,若只是这样倒还好,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毕竟是我们期待的观察结果。
不仅是我们的母校英都大学,所有的大学都只允许学生的学籍存续八年。江神在入学前,因为家中发生了一些事,所以耽搁了两年没上学,后来又优雅地留级留了四次,接下来无论是否领到毕业证书,到了明年的三月,他都必须因为学籍资格终止而离开学校。然而,却完全看不出他有求职的准备,尽管学弟妹们无法摸透他的心思,或许江神学长也正为自己的出路而迷惘。
“如果江神学长想要独处的话,就算我们这样追着他跑是为他好……”
我不自觉地道出心声,而望月此时也摘下金边眼镜,仿佛拿着眼镜指向我一般。
“有栖川,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别说这种话!因为担心江神,所以提议前来神仓的,不就是你?——我说到这儿旅行也不错,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想要有个愉快之旅,得另外找机会来。已经预约了神仓那边的旅馆,稍后再抽完一根烟就赶路,我想尽早确认江神是否待在那个地方。”
饮料来了,小碟子里有一些饼干点心。老板的一句“请慢用”,直让人想在这儿坐上好一阵子而不愿出门。
越过望月肩头,可以看到另一位客人。该不是一个人旅行吧?他身上耀眼的鲜红色防寒夹克,好像有些适合却又似乎不太适合。浓眉大眼的他,正用汤匙在杯子里搅拌,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窗外是阳光亮丽的庭院,树枝上有一只松鼠到处窜动。
“该睡午觉了喔!”“嗯,好。”店内深处只传来母女的对话。
虽然望月说过是因为担心江神二郎部长,但是他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与我们心中所顾虑的是否相符,关于这一点倒是有些可疑之处。连续假期不久之后,江神说:“也许会出趟远门。”然后就外出了。因为突然就这样不见人影,所以是不是真的外出旅行,也不是很确定。仅有的证据是,他大概前往木曾山中的神仓去了。虽然不知是否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但心中总有些许的不安。神仓是个很特殊的〈街村〉,因此我提议前往打探一下——
真的是想不透。江神二郎这个人并不会提及他幼时有何不幸的成长过程,也或许他是个冷静思考型的人,在面临关键时刻之际,总能发挥他的灵活思路。因此,尽管我们与他很亲近,他仍是个猜不透的谜,不过他在私生活方面,倒也不会故作神秘。就因为这些因素,所以很在意他这趟远行。然而,如此的刻意追踪,侵犯他人隐私的举动,我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不是小孩了,而且对于比我们年长七八岁,为他安上长老、老贤者之类的绰号也不为过的学长,我认为还是回去等一等好了。不、不,还是很担心。这个有〈街村〉之称的神仓……
想到这儿,不禁钻起牛角尖,烦恼了起来。
“我也很犹豫,但我认为还是去好了,以免后悔遗憾。”
麻里亚客气地嘟囔了一句,我能理解她为何低声说话。去年秋天,她当着我们的面跑了,跑到四国山中一处艺术家之村躲了起来。当时,从她父亲口中打听出她避居之处,包括江神在内,我们急忙赶赴,终于撬开她封闭的坚硬外壳。几乎可说是将她挽救回来。若只是这样倒还好,因为她竟然卷入了村里一起诡异的连续杀人事件,而这件事令她感到很内疚。(译注:详情请见《双头恶魔》一书。)
不过,上次的事件与这次的事件情况迥异。在麻里亚的事件中,是因为父亲担心女儿突然身陷莫名的村子,所以委托我们往西出发。但是,在这次江神的情况中,却像是前途未卜的旅程、找寻初恋情人,又或者像是埋头于巨大长篇推理小说《赤死馆杀人事件》的笔耕而外出取材收集资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完全是晦暗未明,而这也正是令人苦恼之处。
“不想在日后留下后悔。”
织田在脚边的背包中翻找出一只牛皮纸袋信封,尺寸足以放入A4大小的文件,里面似乎垫有厚纸板以防折弯。因为是要交给江神的信件,所以完全不清楚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如果在神仓遇见了江神,结果触怒他,还斥责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真是太多管闲事了!’我们最好回答:‘因为要将这封信件交给你。’这样就行了,尽管这封信件看来也没那么急。”
交代这只信封的人是石黑操,他和江神一起创设了我们这个社团——推理小说研究会。前天星期三,他来到我们经常聚会的学生会馆,知道江神不在时,蹙起眉头轻啧了一声。然后,就将信封交给我们,说道:“这个礼拜起就没看到他的影子了?那这样好了,他回来的时候把这个信封交给他。本来打算出发前见到他的,没想到错过了时间。”当时,也不好冒昧问他信封袋里装了什么。因为石黑不仅封了袋口,还在封口盖上签名,虽然他应该不是要防止我们任意拆开信件。
“好,我们就针对信封里装了什么内容推理推理吧!”
望月拿起信封,上下左右摇晃,只听到卡沙卡沙的干涩声音,该不会是信纸或照片吧?
“勿随意穿凿附会,”织田提出告诫,“各位都是正派的推理专家,千万别坏了品行!另外,也别告诉我说,没任何资料要如何推理!”
眯起眼睛,藉着光线透视一会儿后,望月将信封袋还给织田。
“看不到,不过,若只是为了递交信件,却由四个人专程来到神仓,这也说不过去吧!他一定会看穿我们的心思,并且说:‘我看你们是担心我而来的吧?’我想,就算穿帮也无妨。”
我接着说道:“我认为,关于这里是圣地,因为担心江神学长出了什么事,所以来到神仓这个地方,这方面的事我们只字不提,另外对他提出的理由是:‘石黑托我们把信件交给你,其实我们是想藉这个机会,顺便来这个蔚为话题的圣地参访、旅游的。’只要这么说,他就会答:‘这样啊?不愧是你们这些会员会做的事。’这么说应该说得通吧!”
“什么你们这些会员?我和望月可是扔下了重要的求职活动不顾而跑来的,别人现在都已经在确认是否已内定录取了。你们相信江神会那么悠哉说出那些话吗?不,我不相信。至少我和望月的事就不可能。”
“别一个人自言自语了。”望月咬了一口饼干,“倒是有栖川和有马,到明年为止大概都还没什么问题,但是往后几年,企业征才的意愿可能会降低,因为日本的经济曲线有往下滑的现象,泡沫经济时的美梦,此刻也该结束了。不只是日本,全世界都有不小的变动。”
不知是否因为饱受求职活动的折磨,最近这阵子,望月嘴边常常挂着这样的言论。然而,这个时代的确是动荡不安。去年十一月柏林围墙倒塌,东西德的统一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东欧的共产主义政权纷纷垮台,在戈巴契夫总统领导下积极改革推进的苏联情势,也有急遽的变化。在我出生之前就已存在的东西对立局势此刻正面临瓦解,继之而起的是新时代的来临。身处此境的我们,是否会变成一不留神就会脱口说出“西德”这个字眼,因而遭到年轻人嘲笑我们是昭和年代出生的老头?近几年,即使在中国,要求民主化的呼声也日益高涨,然而却在天安门事件中遭到压抑。就在不久前,边看电视边想,或许邻国的大学生有一些人已经遭到杀害了,心中为此不禁感到难过。看完电视隔天,却也未有任何想要发起的行动。
世界变得愈来愈小。早在过去,遥远的国外发生的事件,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引起民众的关注。一两天内发生的新闻,瞬间就会传递整个地球。看起来理所当然,但与我们父母辈的那个时代相比,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世界——诺斯特拉达穆斯会预言,一九九九年七月将是世界末日,结果……
就算国际情势的变化,不会在一两天之内影响我们的生活,但泡沫经济的崩溃却非如此。八〇年代后半段起,对学生而言是买方较多的卖方市场。为了拉拢刚毕业的大学生,各企业无不使出各种笼络的招数。例如:“我们公司的待遇优厚,员工食堂也都改装成时髦的西餐厅,而且在度假区还设有员工度假休闲的研修养身中心,加上有给休假的天数也增加不少……”等等。
去年,日经平均股价指数在一年之中就上涨了百分之廿三;在年终最后一次交易里,更创下史上最高指数的三万八千九百一十五点,有人更预言股市将会上冲至五万点。然而,今年的情况却急转直下。最后,该面临的恶果应该还是得面临。虽然目前的日本经济仍处在泡沫经济的余波中,整个社会仍然随之起舞,可是这样的庆祝行情没理由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关于地价狂飙一事,日本银行(日本中央银行)方面在前几天终于坦承金融政策失败,并确保基本放款利率将会逐步调升回来。
尽管如此,泡沫经济仍然是个诡异的词汇。在泡沫经济的漩涡里,每一个人都自嘲:“眼前的荣景只是泡沫,是虚伪的繁荣假象,可以预见这样的假象总有一天会幻灭的。”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们的子孙或许很难相信曾经具有这样的事实存在,甚至回道:“所谓的泡沫景气,不是在崩溃之后才命名的吗?少骗人了!”这一切简直就很疯狂!自幼就很胆小的我,想到不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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