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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竹马竹马,坑爹造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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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跃的火光中,我微微侧头,见小顺目光复杂地站在我身后,明晃晃的剑锋照亮了他瘦削的脸庞。
我忽然抑制不住地轻轻笑了,随后火焰烧到了拇指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最终被一阵夜风吹熄。我想过是萧落或者太后想害我,甚至怀疑过云礿,却从未料到有一天会栽在小顺手里。
门口一阵光影攒动,岳纶,准确说是颜寅,身后跟着一队人马,踏进了我小破屋的残骸。
他拍了两下手,大笑道:“同生共死,真是感人呐!徐道长,勾结叛军余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轻笑两声:“天子都开了金口,我若不从便是抗旨。”
颜寅听罢,龙心大悦:“识时务者为俊杰,徐道长倒真没让朕失望!”云礿毕竟武艺高超,我们不做多余的反抗,倒让他可以少折几个收下。
可我又何尝不知道,若没有我的话,凭云礿的本身,他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完了,我冷笑着望向小顺:“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信了十多年的人有一天会与我兵刃相向。”
惨白的月光下,我见小顺脸上的血色又褪去了几分。
而颜寅似乎是有意刺激他,不依不饶地道:“季檀啊,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你在萧落身边蛰伏多年,今日终于显山露水立了件大功了!不过你莫急,待之后擒了那萧落,你要什么,朕便赏你什么!”
小顺闻言,苦涩地弯了弯嘴角:“臣惶恐!”
颜寅这般做作,确实恶心到了我。我强忍住胃里的酸水,恶狠狠地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别他妈废话!”
颜寅听了却并不生气,哈哈大笑:“急什么,押进天牢,听候发落。”
走出屋门的一瞬间,我回头忘了眼云礿,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有冒了出来,惨淡的月光下他弯起眼睛朝我笑了笑,嘴唇微微翕动着。
我勉强辨认出他的口型——他说的是:“同生共死。”


第46章 季檀
牢内还算安静凉快,就是空气不太好。
云礿还未醒来,我苦笑一声,这小子,关键时候掉链子!
可转念一想,若是醒了,又如何?
无非两个大男人席地而坐,相对无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若来点气氛,则二人眼波流转,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便往下掉,再抬起水袖轻轻拭去满脸的梨花带雨,道一句:“陈郎,你说咱俩的命,怎的就这般苦呐!”
我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若是一对痴男怨女,此情此景或许还能写个话本流传千古,可两个大男人惨到这番田地……我的云大哥哥,您还是再睡个三天三夜罢!
人一闲下来,思绪便收不住地漫无边际地走,然而有些事情我强迫自己不去触及——当真是不愿想了。
偏偏最不想见的人,还是不凑巧地来了。
狱卒识趣地退了出去。来人显然是习惯不了地牢里阴暗潮湿的霉味,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瘦削单薄地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
我叹了口气,再瘦便要瘦成张纸片了!
“子方……你可恨我?”那人终于幽幽地开口了。
“大人说笑了,贫道素来喜欢清净。这地儿别的没什么好的,不过安静凉快,一日还管两顿饭!”
我十分想知道此时此景他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抓获叛党余孽,可是立了件大功,恐怕又能升那么一两级官,他季檀倒是光耀门楣了!
若他还有些良知,或许见我现在这副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心里生出些同情来,过几日午时三刻派人到市集上将我分家的尸首寻回来,找个宽敞地儿埋了,莫要让阿猫阿狗叼了去,生得不光荣死得也不体面。
可惜牢内灯火幽暗,他又背对着那烛光,我很难看清他的表情,只好注视着墙上那单薄的影子。过道里的风穿堂吹来,烛火跳动得厉害,他的影子便也跟着晃来晃去。
他没说话,我便没停,心想趁还能说,不妨多说一些,去了地下人生地不熟,找人聊天还惹人嫌:“季大人,小的倒要谢谢您,能在这地牢内享几天清福,倒也托了您的福!”
不知是不是烛火跳动的缘故,我唤“季大人”之时,他的身子抖了两抖,我刻意在“将死之人”上加重了音调,他的肩膀更是往下弯了下去,本就瘦削的身形呈几倍放大到墙上,那变化格外明显!
他开口,语气仍是哀怨低沉:“子方,我知道你怨我,可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
好!好一个身不由己!
我冷笑两声,问道:“好啊,那季大人不妨说说,您究竟是怎么个身不由己?”
他叹了口气:“我这条命,是圣上给的……”
我不想听他胡扯:“那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么?”
他被我噎得半晌才弱弱地吐出句话来:“颜寅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听到他这话,我怒极反笑:“好啊,曾经那个偷鸡摸狗的小顺,现在居然也能站在我面前堂堂正正地谈大道。圣上真是好能耐啊,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让你江山本性一同换了!”
“我知道你不信我,可颜寅也是被逼无奈!”
听他一口一个“颜寅”地唤,我胸口便堵着一股无名火:“江山都在他手里,他要什么名声不能给自己安?你与他狼狈为奸,一个身不由己,一个被逼无奈,倒真是配得很!”
他终于不再解释,叹了口气:“罢了,你总会明白的!”
“好啊,那我便拭目以待!只不过徐某命薄,恐怕等不到明白那一天了,九泉之下,我定要看看季大人同圣上联手,如此苦心经营、平白冤枉那么多的人,究竟能有怎样一番作为!”
他低垂着眼帘,表情平静得很,可满腔哀怨却又仿佛随时可能决堤。
我继续不依不饶地道:“只是今后若得了太平盛世,季大人便莫要再唱红脸,惹得别人自作多情,到头来发现只是一场误会,岂不可笑?”
清冷的月光透过铁窗恰好投在季檀脸上,我见他有些痛苦地闭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叹了口气:“我明日再来看你罢!”
我整整衣摆道:“季大人日理万机,明日便不用来了,恕在下也无可奉告!”
他神色终是凉了下去,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起身退出牢房。
我忽然忆起小时候,村里的小鬼数我最皮,可也只是胆子稍大一些,人情世故什么的,皆是懵懂得很。
最爱出头,便最招人恨。哪家小孩偷了玉米,最后无一例外都会赖到我头上。
其实我倒觉得无所谓,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也不可能让我吐出来还他们。可次数多了,小顺便看不下去了,总爱替我背几次黑锅。末了,人家找到他家里,他年迈的奶奶急火攻心,便又颤颤巍巍咳出口老血来。
其实小顺也算个孝顺的孩子,每每此时,便愧疚得不得了,跪在他奶奶病榻前痛哭流涕。有几次我去他家时正好撞见他给他奶奶磕头,一个一个“咚咚”作响,震得腐烂的柱子上灰尘四逸。我在门外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踌躇了很久,最后还是默默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离开了。
有一次,我偶然从他家门口路过,见老太太正在纳过冬的鞋面,他则伏在奶奶膝盖上,闭着眼睛不知睡没睡着,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那时我便觉得,有长睫毛的人真好看!
老太太手引着针线似蝴蝶般来回穿梭着,一针一线,凤穿牡丹,似是将一生都绣了进去。
午后的斜阳透过窗户纸朦朦胧胧地照在二人身上,老屋中弥散的尘埃上下翻涌,我站在门外入了迷,忽然看见小顺脖子动了动,似是要醒来了。我大踏步朝远方冲去,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心跳不能再快,几欲喘不过气来才停下。
那之后我收敛了许多,村里人都说我是浪子回头,现在想想,其实我大概只是想以最幼稚、最拙劣的方式保护他。
可惜我从未恨过他,他却终究是想要了我的命。


第47章 恳求
月亮此时正好行至牢房窄窄的窗户中,我第一次发现那它其实不那么孱弱——几乎已经能将窗户整个儿填满了。
只可惜,如此星辰如此月,我却只能在这深牢大狱中顾影自怜,遂不免有些怅然。
我向着黑暗处幽幽地道:“云礿,既然已经醒了,又何必再装睡。”
他果然轻轻笑了两声,直起身来:“这牢内也是甚无趣,不如多睡几觉养饱了精神,过两日也好安心上路!”
我叹了口气:“倒也是,只怕咱俩竖着进来,最后都得横着出去!”
他勾了勾嘴角:“我看未必,至少咱俩得活一个!”
我苦笑:“你说得倒轻松!”这大牢戒备森严,岂是想出便出?
他却不再接方才的话:“其实你从未恨过他罢!”
我愣了一愣,随即莞尔:“是,我确实不恨他。这事儿怨不得他,早在接触到萧落时,我便已经有了性命不保的觉悟,他不卖我迟早会有别人卖,我这颗脑袋唯有现在在牢里的这几刻才算是踏踏实实放在脖子上的!况且……”我思忖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说完,“看到他现在跟着颜寅混得不错,我便也知足了!”
云礿听罢,颇为幽怨地道:“只可惜,你们两个的恩恩怨怨,现在却要拉上我这个垫背的!”
他这一说,确实戳到了我的伤心处。我其实很是伤感,我陈云先烂命一条倒无所谓,但云礿他有才学,有见识,有抱负,不应该受我的拖累命丧于此。
于是虽然有些煞风景,但我忍了很久的一句话还是脱口而出:“对不起……”
我觉得我此刻颇像个怨妇!
果然他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得了吧徐子方,我云礿何时需要你一句对不起!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你如何救我出去?”
我并未听懂,于是问道:“什么意思?”
他“嘿嘿”笑了两声:“明日傍晚之前你便能竖着出去了!”
我听了这话着实震惊,可云礿说话向来都是空穴来风,便也不再怀疑,只是询问道:“那你呢?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话刚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幼稚。
果然,云礿微笑着道:“子方,别傻了,走一个死一个,总比一个不走死一双要好!况且你出去后,便快马加鞭去找萧落,我们落网他现在处境更危险!兴许运气好些,他还能想出法子来救我!”
我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我,若他呆在牢内,脑袋顶多留得半月,从皇城到去找萧落,来回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差不多需半月,如何救?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不肯答应。
良久,他叹口气:“徐子方,你还记得小时候吗,那次我和你们去打鸟……”
我当然记得。
那是唯一一次他同我们逃课去后山,之后他被罚跪了一整天。
我原以为云礿同他父亲般也是个书呆子,哪怕那日同我们逃了出来,也只是一时好奇罢了,而长大之后,从乌衣巷到越王府再到如今的重重牢狱,许是他十多年来经历的一些事改变了他的本性。可我现在忽然觉得未必,其实小时候的云礿,既然肯同我们一同逃学,那骨子里便同我们是一样的,只不过天性一直被压抑,硬生生要装出个书呆子模样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可其实那天他本是不必跪的。
云礿的父亲是出了名的老顽固,早在之前我们便商量好了对策,若是云礿父亲知道了,我们便咬死说是我们几个最顽皮的死活逼着他来的。如此,我们皮惯了的,顶多挨几句骂,而云礿则不用受他们家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家规。
可明明说好掉的事情,待云礿父亲上山寻人时,却变了卦,云礿一口认定是他自己要跟着来的。
我们在旁边急得几欲破口大骂,他却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最终在众人焦灼的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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