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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筝王-第51章

小说: 筝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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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的关瓒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忽然发现自己被gay粉和女粉围观了,私信爆炸,都是哭着喊着叫他情敌的。
第二天一大早,关瓒起床叫上唐亦甄,两人吃过早晨直奔专业琴房。结果路上关瓒接到了柯谨熙的电话,通知他过来一趟。两人只好分开,让唐亦甄先去琴房架琴,关瓒改道去了系办公室。
这时间在校的老师也不多,系办公室只有柯谨熙一个人,显然也是刚来学校没多久,手提包还在桌子上没收起来。
办公室的门没关,关瓒看见柯小姐正在给窗台上的多肉们浇水,没注意到有人来了。他敲了敲门,柯谨熙寻声回头看过来,淡淡道:“进来吧。”说完,她放下喷壶,拉开椅子落座,又对关瓒道:“你也坐下。”
这还是正式开学以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关瓒在她面前会下意识紧张,行为举止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表现出来熟人的亲近自然,倒是更接近学生和教授的关系。
柯谨熙也是公事公办,脸上笑意不多,表情很是认真。她拉开抽屉取出两份文件,将其中一份沿桌面推过来。
关瓒双手接起,快速扫了眼文件的题目。柯谨熙道:“这是校民乐团的申请表,你回去好好填上,开学以后交给我。相关入团要求上面写得很明白,期中期末考试必须注意成绩,绩点和专业课是硬性指标,达不到是肯定没有入团资格的。”
“央音的西洋乐和民乐两大乐团是学校的门面,条件完全不输给各省乐协或是社会乐团,里面随便一个成员都必须能单独拿得出手,所以对各方面的素质都有要求。”
关瓒心底全是意外,满目讶异地抬头看她。
“是老师的意思。”柯谨熙简言道,“不过我对你的情况也有了解,现阶段是个不错的替补人选。”
“那……”关瓒有些犹豫,不确定问出来合不合适,最终还是没按捺住,谨慎开口,“转正有什么要求呢?”
柯谨熙倒是不介意,淡淡回答:“目前民乐团常驻六架古筝,一个首席两个副席三个替补,今年有三个人面临毕业,下学期开始就不会再跟团演出了,所以才会纳新。”
关瓒点了点头,其实心里还有疑问,但总觉得再问显得操之过急,不够踏实。他不想给柯谨熙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柯谨熙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兀自继续道:“现在的首席筝是你学业上的师兄,师从霍副校长。按规矩,徒弟毕业出师,作为老师都会送一份厚礼,也就是用自己的名替学生办一场独奏音乐会,当做正式入行前的造势。”
关瓒听懂了,可不明白的是这跟他究竟有什么关系?
柯谨熙说:“老师人在西山,但心一直放在你身上。乐团的首席他想帮你争取,霍少邱徒弟音乐会的伴奏也是一样。不过前者不太好直接操作,还得看你自己的努力,后面那个倒是协调好了。”
边说,她边把另一份文件推过来,是打印好的曲谱,共三份,分别是《金蛇狂舞》、《将军令》和《渔舟唱晚》。
柯谨熙道:“音乐会定在了明年六月,完整曲目还没定下来。这里是民乐团的三个基础曲目,前两个是合奏,最后一个是首席筝的独奏,但是要和二胡配合,曲谱有改写,跟你平时弹的《渔舟唱晚》不太一样,回去以后要好好熟悉,有不懂得地方……”她顿了顿,末了补充,“过来问我吧。”
从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关瓒还有点难以置信,跟门口吹了会儿风才彻底平静下来。
秋高气爽,甬道两侧的银杏树还有绿意,关瓒的心情像极了一只放飞的小鸟,高高飞上天际。
太顺利了!他一定是个特别幸运的人,可以遇见柯溯,成为他的学生,被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又无所不能的人保驾护航。
关瓒也会惶恐,觉得一切唾手可得显得很不真实,真怕哪天这些到手的幸福和快乐会支离破碎。然而他又觉得自己是在杞人忧天,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不幸?他之前的十年已经吃够了苦头,他更愿意相信眼前是对过去的偿还。
应该是吧……?
关瓒小心翼翼地雀跃,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他把申请表和乐谱收进背包,再把背包抱进怀里。生平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真的掌握了命运,不再任人摆布,不再苟且偷生。
他觉得柯溯对他最大的好,就是把他从砧板上的鱼肉,变成了刀俎。


第57章 【别再来了】“从哪里开始吃?”
两天以后正式开学,班导师利用早自习的时间说明了年底民乐团招新的事,他把有纳新意向的几个乐器种类写在了黑板上,口头讲解了入团要求和各类注意事项。
这些内容都是申请表上写明的,关瓒从柯谨熙那里回来的当天就看过了,要求部分读了好几遍,所以班导讲的时候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顺便从课桌里翻出单词书背单词。央音为每个班级都安排了专门的自习教室,座位都是固定的,这样学习用书不用来回背,可以减轻学生们的负担。
关瓒刚把书抽出来一个角,放最上面的乐谱受力倾斜,他赶紧扶住,却不想乐谱上还有东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自习室隔位坐人,唐亦甄就在关瓒旁边,见状帮他把东西捡起来,待看清楚是什么以后立马了然笑了。关瓒没注意,把书本整理好,单词本放在桌上,这才得空看向唐亦甄。对方正瞧着他笑,晃了晃手里的巧克力,然后沿桌面推过来。
巧克力没有包装,是德芙最大号的简装版。
关瓒没买过,一时没对上号,还在想唐亦甄干嘛闲的没事给他巧克力?
班导师在台上讲话,两人不方便交流,唐亦甄拿出手机打字,不一会儿振动声响,关瓒把手机翻出来。
微信消息,唐亦甄发的是:【咱们班有人看上你了。】
关瓒回了个省略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巧克力是别人送的,当即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他家里有人了,不能再随便接受其他妹子的好意,巧克力送来也不适合吃,关瓒觉得直接扔掉不好,索性重新塞进课桌,假装没这回事,开始专心背单词。只可惜专心的效果不大,半晌后他又把巧克力抽出来,拿手机悄悄拍了张照片。
周一上午一节思修一节近代史。以前这两门课都是用来补觉或者背单词的,但是自从知道乐团有绩点要求以后关瓒就不敢再划水。课本身都没什么用处,关瓒高中学理,对这类课程也没有兴趣,但是因为简单,所以很适合刷绩点分数。
中午十一点四十五,近代史下课,关瓒找借口没有跟室友去食堂,改道去系办公室给柯谨熙送申请表。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有两个人在午睡,唐亦甄把午饭打包回来,正坐在床下吃东西,见关瓒便朝身后指了指,低声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吃饭,所以带了一份回来。”
关瓒的确没去食堂,见状连忙道谢,正要摘背包坐下,就听见唐亦甄又道:“对了,刚才有个人来宿舍找你,没见你人就把东西留下了,放在了抽屉里。”
关瓒没太往心里去,随手拉开抽屉,注意到里面多了个挺厚实的信封,里面装了一沓钱,应该是个整数。他隐约能猜到刚才过来的人,但还是问了句:“他有没有说自己是谁?”
“你表哥。”唐亦甄回忆着说,“跟你前后脚,走了没多长时间。”
关瓒动作利索地把下午上课要用的书装进背包,带上信封,对唐亦甄说:“帮我占个位置,我出去一趟,等下直接去教室了。”说完,便快步出了宿舍。
已经有很久没接到过袁帆的电话或是短信了,关瓒特别适应没有那家人的生活,今天以前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甚至连偶尔的回想都没有。过去十年的相处对他来说只是一段不那么愉快的经历,没有过血浓于水的亲情,他不会怀念或是遗憾,但很奇怪的是,离开也没感到大快人心。
总之,一切都是很平静的,仿佛顺其自然。
十年前,他进了袁家的门,十年后,他搬离了那里。
没带去什么,也没带走什么。
关瓒出了公寓楼,拿着手机正要打电话,视线不经意间一扫,他看见袁帆就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面抽烟。秋季多风,失去水分的黄叶零星飘落,袁帆戴了只墨镜,深茶色的镜片遮住了双眼,可关瓒能明显察觉到对方在看他。
或许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看着他回来,再看着他出现。
从小到大,除了暴力,关瓒最讨厌这人一声不响注视他的样子。
午休时间公寓门口空荡荡的,没什么路过的学生,关瓒轻轻缓了口气,走过去把信封递给袁帆,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袁帆没接,回答道:“柯家的人是做什么的本来也不是秘密,柯溯让你跟他学琴,自然也会把你送进央音。古筝专业的新生一共就那么几个,想找到你很容易。”
见他不动,关瓒要把钱塞他外套口袋里,袁帆往后躲了一步,说:“我爸给你的,升学红包,拿着吧。”
关瓒不想收,就近把钱别再了袁帆那辆奔驰的雨刷器下边。
袁帆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倒是不组织,等他放完了才淡淡道:“我只是负责送钱的,一次没送到就会再送一次,你确定想一次一次地看见我?”
关瓒眉心浅蹙,侧头看向他,静了几秒,他不愠不火地开口,声音很是平静:“舅舅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想收你们家的钱,你要是不知道回去怎么跟他交代,那就帮我都买成公益项目捐了吧。”
“回去交代……”袁帆低声重复,看向关瓒的眼神逐渐起了变化,“难道……你不知道我爸……?”
这话说得将完未完,关瓒不明所以,不解追问:“舅舅出什么事了么?”
食品安全问题被坐实了,没有缓和余地,公司接受了一笔数目不低的罚款,他本人获刑入狱,判了十二年。受此影响公司原本签下的几笔合作彻底告吹,赔偿以后还要面临资金链断裂带来巨额债务,孙艳红当不了事,没过几天就出国躲债去了,留袁帆处理后续问题。
其实袁志军不知道关瓒考上央音的事,这不过是个理由,是袁帆忙到分身乏术之际脑子里反反复复惦记的一个念头——他想找个正儿半径的借口过来看看。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关瓒不知道袁家出事了,那姓柯的居然没告诉他?
两人相对沉默,不多时袁帆手头那根香烟燃尽,他把烟蒂按灭,轻描淡写地说:“我爸身体不太好,公司不打算做了,我妈也想换个环境,所以两人移民去了澳大利亚。我现在是善后,等明年本科毕业也过去读研,以后可能都不回来了。”
“那挺好啊。”关瓒不假思索地说,“说句心里话,我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们,可以不在同一个国家生活,真是再好不过了。”
袁帆盯着关瓒的眼睛,忽然感到无比陌生。他明明应该是最熟悉他的那个人,眼角眉梢、音容相貌,他见过他的笑,也见过他的冷漠和失控,可现在那双眼里什么都没有,澄澈坦荡,空得令人心悸。
关瓒把恨表达得那么平静,那么冷漠,像事不关己那样。听说他要走,他唯一的反应竟然只是“那挺好啊”“真是再好不过了”,那种漫不经心的喜悦,简直比一个“滚”字要锋利千万倍。
“我下午还有课,平时也特别忙。”关瓒口吻平平,随口拨开被风吹到眼前的额发,“你们欠我的,就跟我爸被转卖的那几架筝一样,是笔死账。但是我又不能否认你们照顾过我和我妈,所以我们两家人之间的关系太乱了,理不清楚,也算不明白,不来往就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我对你们最大的让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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