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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忘川·子喻-第22章

小说: 忘川·子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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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云儿好想师父……”因为没有眼泪,所以那小娃娃只是皱着一张脸干嚎。
靳双楼眉头微蹙,急上前几步,还没出手,便见阿裴将那小娃娃抱起来,语气是难见的温柔:“别哭别哭。”
“师叔,云儿以后该怎么办?”那小鬼抽抽鼻子,“云儿以后跟着师叔修炼可以吗?”
“不行!”靳双楼还没说话,一旁的白老板当即拒绝。
“云儿,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你乖乖回去,掌门会好好照顾你的。”裴先生摸摸他的头。
“可是师父说让云儿来找师叔……”云儿揪着裴先生的衣领,垂着头嘟着嘴一脸不情愿。
白老板脸色变了变。
“他……真是那么说的?”果然,裴先生一听这话,表情凝重起来。
“这个小娃娃是谁?”靳双楼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是个生魂?”
不知为何,云儿看到他竟然有些害怕,往裴先生怀中缩了缩。
裴先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白老板解释道:“他叫云儿,是我与鹿华的师侄。”
靳双楼摸摸鼻子“哦”了一声,道:“就是紫薇的徒弟。”
云儿眨了眨眼睛:“你也知道我师父?”
靳双楼袖着手“嗯”了一声,望着裴先生:“阿裴,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
裴先生看了他一眼,转身抱着云儿到桌前坐下。
白老板摊了摊手,也走过去坐下:“云儿,你说实话,真是你师父让你来的?”
云儿心虚地看他一眼,吞吞吐吐地道:“也、也不是,师父说有事的时候可以来找师叔帮忙……”
白老板手中的扇子一转,准确无误地敲在云儿的脑门上:“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是不是又闯祸了?”
云儿揉着脑袋一脸委屈:“师父一归位,就剩下我自己,都没有人跟我玩……”
裴先生蹙眉:“可我听说,掌门真人不是亲自教你修炼吗?”
“门中事务繁忙,掌门真人哪里顾得上我!”云儿撅着嘴,“我不管,我就要待在这里!”
“是啊先生,你就让他留下嘛!”一直乖乖待在旁边的红药突然跑过来扯着裴先生的衣袖。
白老板叹口气:“都说了八百遍了,他不能待在这里啊!”
红药水汪汪的眼看过去,白老板揉着额头:“要不这么着吧,你可以偶尔来一下,这样总行了吧?”
红药和云儿相视一笑,纷纷跑过来拽着白老板的袖子笑,然后手拉手地往外面跑去。
白老板望着两人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靳双楼蹭到桌前,按着裴先生的肩膀:“阿裴,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裴先生微笑:“我没有生气。”
白老板咳了一声:“那什么,我去看看他俩,别跑远了。”
靳双楼上前一步,牢牢握住他的双肩,强迫他直视自己:“我与她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她会为了你不惜背叛自己的族人吗?”裴先生面无表情。
“我不过是……利用了她一下。”靳双楼蹙眉,表情急切,“你相信我,我跟她真的没什么,我也没想过她会这样做。”
“事情已经发生了。”裴先生扭过头去。
靳双楼叹了口气,双手握住他的脖颈,拇指放在他的颊边轻轻摩挲:“那你说,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浓丽的眉眼中满是真挚,裴先生想推开他的手臂,他却上前一步,不由分说便吻了上去。
等裴先生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他圈进了臂弯里,靳双楼在他耳边低语:“我很想你,真的。”
裴先生叹了口气:“你连我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靳双楼愣了愣,低头望着他漾着水光的唇,按下心底的悸动:“你难道不是吃醋吗?”
裴先生垂眸:“在这之前,我更生气的是,你丢下我自己去冒险。”
他猛然抬头,揪住他的衣襟:“不是说好了一起面对吗?为什么你要丢下我自己去战斗!!”
靳双楼握住他的手:“那是因为,我不确定能不能活着回来,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要强。”
“你问过我吗?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如果你真的……真的……”裴先生颤抖着望着他,有些哽咽。
半个月的担忧与焦躁,在他深情的目光里,全部爆发出来,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不敢想那可怕的后果,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
“阿裴,”靳双楼将他拥入怀中,拍拍他的脑袋。“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门帘被一把掀起,一头扎进来的小六扯着嗓子大喊:“你们还有时间卿卿我我?红药出事了!”
·
彼岸花漫天飞舞,红色的花瓣犹如鲜血。
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站在纷落的花雨中,面容凛然,眼神冷冽,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划破黑暗的雾影,像是冷漠的地狱使者,又像救世的天人。
无数的魅影在她身前破碎,化为烟尘,她动作干脆利落,刀刀狠辣毫不留情。
她身后的不远处,小小孩童白色的魂魄渐至透明。
她周身的五丈之内,有透明的结界光华闪耀,那是最最纯正的太清心法。
这种情况下,除非结界的主人允许,否则无人能靠近。
老板似乎傻了一般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手起刀落收割着那些恶灵。
云儿的魂魄越来越透明。
红衣的身形旋转回身,冰冷的眸中满是杀意,焦急万分的裴先生在看到她面容的一刹那,突然忘记了呼吸。
靳双楼最快反应过来,摇晃着白老板,企图让他回过神:“你傻站着干什么?救人啊!”
白老板的面色煞白一片,张了张嘴。
“初影!”裴先生开口,重重的黑影中,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严厉又冷静:“你这样会害死云儿的!”
红衣的身影顿住,慢慢回转过身来。
周围的魔影扑上来,她冰冷的面容终于出现裂痕。
然后,直直地倒在地上。
结界随之消失,匆匆赶来的阎薛指挥着莲姬上前绞杀恶灵,裴先生拉着白老板上前,查看云儿与红药的伤势。
方才那个红衣丽影,重新变作小小的孩童,安静地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一般,粉雕玉琢的小脸圆润可爱。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让裴初影沉睡的灵魂苏醒?
两人望向云儿,却来不及多想,为今之计,必须要让他的魂魄尽快回到身体中才行。
白老板抱起云儿,手都在抖,却仍镇定道:“我送他回去。”
靳双楼却从他手中接过云儿,沉声道:“冷静点,看看你自己!”
白老板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笑容惨然。
“我陪你去。”靳双楼望着裴先生,征询意见,“可以吗?阿裴?”
阎薛走上前来:“要不要在下帮忙?”
靳双楼将云儿递给他:“那就麻烦你陪白老板跑一趟。”
白老板看了阎薛一眼,眼神有些绝望:“我能要求换个人吗?”
实在不想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被这个人看到啊。
“我师兄就交给你了!”裴先生抱着红药,郑重地嘱托。

第 30 章

凭借着对太清派的熟悉,白老板很快便找到了云儿的厢房,他仍然住在之前的那个小院里,夜色寂寂,风吹过山谷,传来空旷的回响。
空无一人的山峰上,只有风声和树叶的哗哗声。
他曾在这里住过无数个日夜,小时候的他,也总是害怕这样的夜色。
何况如今这里只有云儿一个人。
将云儿的魂魄放回本体,又简单的医治了一番,白老板才松了口气。
这是大师兄唯一的弟子,倘若在自己手里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相信就算大师兄回归仙位,也绝不会轻饶了自己。
他站在院中,望着那棵红果累累的海棠树,夜风吹动他的衣衫,让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从前。
真的是,什么都没变。
然而什么也都不一样了。
物是人非,便是说的此情此景罢!
“我以为你心里从不会真正留下谁。”阎薛站在他身后的回廊里,回廊的阴影遮住他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只是那语气里的讥讽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白老板实在没有心情跟他吵架,索性当做没听到。
“呵,原来你是这样的胆小鬼。”阎薛冷笑,“知道你一向很怂,没想到竟然怂成这样。”
白老板立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他气呼呼地瞪着阴影里的人:“你知道个屁呀!”
阴影里传来一声低笑:“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胆小鬼。”
白老板捏紧拳头。
阴影里的人上前一步,颀长的身形,高贵的姿态,黑色的广袖长袍随风而动,边缘艳红的彼岸花仿佛随风摇曳,清凌凌的月色下,他神色倨傲,却又俊美的让人无法直视。
“你要说给我听吗?”他浅色的唇轻启,“证明你不是一个胆小鬼?”
白老板后退一步,颓废地垂下头。
“怎么?没有勇气?”
白老板别过头不吭声。
阎薛再上前一步,“那么,要喝酒吗?”
他袖口微动,露出手中握着的那个青玉酒壶。
白老板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手。
阎薛薄唇未挑,将手中的一个青玉杯子放在他掌心,圆润的指甲似是无意般滑过他掌心。
然后,将酒杯倒满。
两人坐在海棠树下,一杯接一杯的喝,却是谁都没有说话。
白老板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他单独喝酒。
这个男人,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就步步算计,这样缜密深沉的心思,让他厌恶。
厌恶中,还带着一丝畏惧。
不得不承认的是,精于算计的他,也着实厉害。
他不由得开始想,他跟自己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微醺的白老板突然想起什么:“你这酒,是从哪里来的?”
阎薛偏头看他,不说话。
白老板抽了抽眼角,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别跟我说是你从幽冥带的!这酒里的味道,分明是、分明是……”
分明是用太清派后山的玉清泉水和泉水旁的百年桃花所酿,这个味道,他绝不会忘。
虽然比起新酿的更醇厚,但是自己酿的酒,怎么会不记得?
阎薛一脸平静地指了指地下:“从这棵树底下拿出来的,一共三坛,我只拿了这一坛。”
白老板霎时怒火攻心,哆嗦着手指着他:“你你你……”
阎薛抬手按住他的脑袋,仿佛连他的火气都一并按住:“我陪你跑这一趟,你请我喝顿酒怎么了?”
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果然,像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白请自己喝这么好的酒!
白老板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越看越觉得他那张好看的脸,十足的可恶。
但很明显,单打独斗他绝不是这个小人的对手。
所以他恶狠狠地将杯中酒一口饮下,再抢过酒壶倒满,再饮,再倒……
反正已经出了土开了封,到了他手里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抢不回来,还不如自己多喝一点。
白老板还记得,那是在子喻和初影上山的第三年,他立志要酿出天下最好的酒,恰逢初影生辰,初影便央他为自己酿一坛女儿红。
小女儿含春带怯的眉眼,自然要由最芬芳的桃花浸染,所以他花了两年时间,用太清派最清澈甘甜的泉水,取泉水旁百年桃树上盛开的,每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所照耀的,尚带有露珠的最娇嫩的桃花花瓣,酿成了四大坛桃花醉。
埋于他们亲手种的海棠树下,留待成亲时畅饮。
他们师兄弟,每人一坛。
深埋在树下的,不止是酒,还有他们的心事。
埋下的时候,只有小师妹在笑,俏丽的眉眼比桃花更芬芳。
其实,也许,他们师兄弟三人,从那时起便知道,这酒,也许永远都喝不上。
阎薛转动着指间的青玉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灌酒,却没有再说话。
直到小半坛酒下肚,白老板终于有些醉意,他垂着脑袋,声音有些萎靡:“我就是个畜生!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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