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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从蔡元培到胡适-中研院那些人和事-第19章

小说: 从蔡元培到胡适-中研院那些人和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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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书房?
雾中看花的萧乾,眼见的朦胧影像是美好的,在他童年的心灵里羡慕这间如同天堂般书房的同时,也一定猜想生活在里面的主人的生活该是多么惬意和无忧无虑的吧。岂不知此时陶孟和心中却凝结着巨大的孤寂与落寞,真可谓尼姑不知和尚苦(熬),和尚不知尼姑难(为情)也。
陶孟和的独立与割据计划刚一出笼,干事长任鸿隽即视其为叛乱分子,欲以迅速铲除而后快,同时发动几十名董事采取铁桶合围战术,多管齐下,把陶氏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在四面楚歌声中,眼看陶孟和即将被斩于马下,胡适真不愧为胡适,以其在学界的名望和地位,亲自杀入喊声阵阵、欲置陶氏于绝地而后快的疆场。在胡氏奋力搏击、掩护、斡旋下,伤痕累累的陶孟和率部突出重围,终于在1929年7月1日实现了另立山头的“宏愿”……社会调查部摆脱了中基会附庸的尴尬角色,更名为社会调查所,正式成为一个独立的研究机构。据《社会调查所概况》载:“十八年七月改组以后,本所始有独立之组织。首由中基会聘陶君孟和为所长,而另设社会调查所委员会。所内规模亦略事扩充”,又“专门学术机关之规模于是乎粗具”。……这是陶孟和在胡适的鼎力相助下与任鸿隽正式交锋的一次小胜。
对于胡适在自己危难之处显示的真情与血性,陶孟和感恩戴德。投桃报李,对胡适遇到为难又非办不可之事,陶孟和同样采取了尽量予以支持的姿态以示呼应。

自立山头的甘苦(2)

1931年底,胡适的爱徒吴晗给胡写了一封推荐函,文中说:“生有一北大友人千家驹君,此次在文史号撰《东印度公司之解散与鸦片战争》一文,他是用新的观点来作尝试,虽不能说是成功,却似乎比时下一般自命唯物观者之生吞活剥、削足适履来得强一些。千君是一个比较肯用功看书的人,他从前曾写过一些文章,如在《平等》上发表之《抵制日货之史的考察及中国之工业化问题》、《中日外交关系之过去与现在》等文,都还有点新见。他是一个畸零人,自幼便见弃于旧官僚的父亲,凭着自己的努力,工读到现在,今年在北大经济系毕业了。他很想来见先生,不知可否?”
吴晗在信中啰嗦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让声名显赫的胡适为同学千家驹谋个差事。胡见信后,除了顾及吴的脸面,也对千家驹的论文选题和不幸经历产生了兴趣与同情,遂相约来见。为人谦和又好热闹的胡适经过一番交谈,对千家驹大为赏识,认为此君乃堪造之材,便在不知不觉中把千氏当成了“我的朋友”。以胡适的性格,既然是朋友,就要以自己的声名为其排忧解难,时为号称大学生“毕业即是失业”之时,找份工作谈何容易?兴致中的胡老师想来想去,找不到一把合适的椅子供这位年轻的新朋友来坐,最后一拍脑门,终于想到了陶孟和的社会调查所,顺手提笔修书一封,让千家驹揣在怀里上门求职。陶孟和见了胡适的手札,当即表示可以在角落安一把椅子让千家驹来坐。但稍后又从侧面一打听,得知千家驹乃北大著名的“捣乱分子”,担心其人是共产党,或与共党有瓜葛之嫌,遂向胡适表示了自己的担忧。开朗的胡适几句话就打消了陶孟和的忧虑:“捣乱分子与研究工作并不矛盾,会捣乱不一定做不好研究工作,而且进研究机关,你怕他捣什么乱呢?至于共产党,我看不会吧!这样的人才你不用,还用什么人呢?”在胡适劝解下,陶孟和勉强答应下来。
千家驹进了社会调查所,胡适感到一件心事有了着落,颇为欢喜,后来专门把千、吴二人作为例证,在天津《大公报》“星期论文”栏中发表文章,证明当时社会上所谓的“毕业即失业”之说,是根本不能成立的,“只要有本领,毕业决不会失业”云云。……当然,内中的曲折与人际关系的纠缠,曾几次公开声称自己的工作实在是出于“为政府做一点面子”的胡适是不会透露一个字的。
关于千家驹在北大的所作所为,并不糊涂的胡适是清楚的。1936年元旦,当千家驹与杨梨音结婚时,证婚人便是胡适。胡在致词中说:“千家驹在北大时,担任学生会会长,是著名的捣蛋头儿,但在今天的婚礼上,却一点捣蛋气息都没有了,大概从今天起,千家驹已变成杨家驹了!”尽管是席间的玩笑话,但聪明如胡适者,已经隐约地点出了千氏的政治身份。事实上,刚满17岁的千家驹于1926年考入北京大学后,就秘密加入了中共地下党,开始参与鼓动学潮、驱赶教授等等“捣蛋”生涯,北京大学发生的许多邪里古怪事,都与千氏和他那一帮地下兄弟暗中操作有关。
进入社会调查所的千家驹,最大的感受就是陶孟和的宽容和信任。他后来说:“陶先生是知道我的政治立场的,但他颇有蔡元培兼容并包的风范。他从不干涉我们的研究自由,他评判一个人的研究成绩,是看他的成果,而不是其他。”陶孟和只是碍于胡适的情面,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不过,就陶孟和当时的思想而言,应该也是能容忍不同思想倾向的人在一起做事的,只要别闹出大的乱子,他也没有细究的热情与心性。当时千家驹有所不知,当他到来之时,这个调查所的好日子即将走到尽头。
在社会调查所独立前,中央研究院于1928年在南京成立了社会科学研究所。社会科学所成立之初,蔡元培曾热情地邀请陶孟和赴南京,专门商谈筹组事宜,意欲让其出面主持工作。但陶觉得自己已经在北平组建了社会调查部,山头已立,并且有扩大与独立的“宏愿”,遂婉言谢绝。蔡元培转而邀请留学欧美的博士、北大史学系与法学系教授陈翰笙出任所长,无奈由于时任教育部长的王世杰以陈氏属共产党分子加以阻挠,未果。1929年,为减轻阻力,蔡元培以院长身份亲自兼任社会科学研究所所长,正式邀请陈翰笙出任该所副所长,所内一切具体工作交陈翰笙主持。如此一来,在中国一南一北,实际上存在着两个研究性质相同的阵营。由于蔡元培尚有兼容并包的肚量,两家暂时相安无事。陈翰笙实际主持的社科所特别关注“三农”问题,也就是中国的农村、农民、农业之不尽如人意的症结所在。按他的想法,既然马克思发现了资本家剥削工人的秘密,那自己就要试着发现一下穷人、特别是农村那些穷人们的秘密。对这一构想,陶孟和也大感兴趣,1930年双方以平等的地位进行了友好合作,共同进入河北保定清苑农村,选定10个自然村1578家农户,对其劳动力、雇佣农业劳动、工资、畜养、住房及农舍、水井和水浇地、耕地占有与使用、交租形式等等进行了详细调查研究。

自立山头的甘苦(3)

1933年8月,陈翰笙出席在加拿大召开的太平洋国际会议,宣读了论文《现代中国的土地问题》。该文号称继马克思之后,陈翰笙发现了穷人的秘密,中国严重的“三农”问题是地主富农一手造成的,必须来一番打土豪、分田地等革命暴力手段才得以最终解决。陈氏的宣言传到国内,立即引起了社会各阶层震动,国民政府的党国大员对此大为不满。在一片喊打讨伐声中,陈翰笙只好采取鞋底抹油……溜之乎也的战术,辞去本兼各职,带着手下几个铁杆弟兄悄悄跑到鱼龙混杂的上海滩潜伏下来,准备待机而起。中央研究院社科所几乎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空机构,各项工作无法运转。
正在这时,对陶孟和颇为不满的中基会干事长任鸿隽跳将出来,表示陶孟和已经独立,腰杆子越来越硬,看来没有必要再依附中基会这个老巢了。既如此,索性把调查所抛将出去,让其合并于中研院。此举既在形式上帮助了蔡元培,使其麾下势力不至于因陈翰笙的出逃而削弱,同时也达到了给陶孟和施以颜色,并驱逐出中基会这座大靠山的目的。主意打定,任鸿隽主动与中研院方面联系。恰在这个时候,中研院上层人士也发生了变动,原总干事杨杏佛因与蔡元培、宋庆龄、鲁迅等人搞“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引起蒋介石不满,于1933年6月18日被特务暗杀。未久,在学政两界声名显赫的丁文江受邀继任。丁氏得知任鸿隽密报,当场表示乐意接收陶氏调查所的家业,收编全部人马为己所用。老于世故的丁文江让任鸿隽作为说客先与陶孟和接头,算作投石问路,待陶氏方面有此意向,再由他这位“丁大哥”亲自出马一举拿下。
想不到任鸿隽跟陶孟和刚一交涉,陶氏勃然大怒,严厉痛斥对方乱用职权、假公济私、党同伐异等等不道德做法,并义正词严地指出:此举完全违背了中基会的宗旨与学术界的公理,是对北平调查所合法权益的公然挑衅,也是对陶氏本人及手下职员人格尊严的污辱,当场予以拒绝。
眼看陶孟和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任鸿隽毫不退让,表示既然大家的脸面已经拉下,就没有重新言欢的可能,不弄个鱼死网破决不罢休。任鸿隽凭其手中的大权,指示中基会大量削减调查所的预算,截其粮道,断其财路,使之不战自溃,以达逼其缴械投降的目的。面对这一凶招,陶孟和极其恼怒与愤慨,他在致胡适的信中说道:“叔永(按:任鸿隽字)逼我们一步一步的太紧了,先限制我们的预算,继之以促进合并(即驱逐之变相),又继之取消我们对于现用的建筑所有权,并规定我们几时退出。现在竟公然的要求随时停止我们的补助费了。”
陶孟和此举,是想让胡适出面“拉兄弟一把”。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情形已比不得当初拉杆子时的“独立运动”了。当年陶氏要另立山头,成就一方霸业,只是与任鸿隽和中基会诸位大佬交锋,胡适尚可跃马横枪为陶助战,而现在中间又横插进一个坐地“招安”的老大……中央研究院,坐在前两把交椅的又是自己的师辈人物蔡元培与同辈好友“丁大哥”,胡适闻之虽甚着急,但感到左右为难,不便援手发力,处于观望之中。由于胡适的怯战,陶孟和很快陷入前无救兵后无粮草的绝境。在此境况下,尚以办事干练著称的中研院总干事丁文江冲出本部突入阵前,以胜利者的姿态劝其老老实实地接受改编。陶孟和眼看大势已去,为保住自己的实力,只好屈服。同少华山上的史进、朱武、陈达、杨春等等一帮拉杆子造反的头领,率部归降实力雄厚的水泊梁山晁盖、宋江两大首领一样,陶孟和以悲怆的心境硬着头皮将队伍自北平拉到南京,无条件地接受改编。在丁文江致胡适的信中,可以看到陶孟和当时的痛苦之情和艰难抉择:“当叔永提出合并的问题的时候,孟和就大怒,说'压迫驱逐'。经我再三疏通……彼方表示可以合作。”
据可靠的资料透露,丁文江是打着避免给国家浪费金钱和人才的旗号而做出收编决定的,关于这一做法的得失功过,李济后来曾有所提及:“他(丁文江)的理由详细说来是很动听的。他说,中国的科学人才不多,而金钱更少,我们现在花一个钱,就应该有一个花这一个钱的意义。现在中国的学术机关,往往以科学研究的名义买了很多仪器,却常常地没人用,等到上了锈,糟蹋了,也没人管,岂不是浪费?这毛病就是有责任的人不但对于金钱的价值没有真正的认识,对于人的价值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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