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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烽火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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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的事发,他会立刻解散虎头帮,一个人扛下所有后果。
这,就是他选择留下的原因。
他知道,留在龙兴可能会让他死于非命,甚至死无全尸。
但他必须这么做。
这是一个兄长的担当。
李虎摩挲着右手断指,突然有些怀念那些时光。
他在林中捡到林火,看着林火牙牙学语,教他爬树掏鸟。两人偷了私塾先生的古书,闹得整个私塾鸡飞狗跳。
还有那个午后,白云悠悠,蝉鸣鼓噪。
他被老爷子赶出家门,在门前树下摸着林火的脑袋,他只说了一句话,“谁欺负你,告诉哥,哥替你出头。”
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
今日一别,或许再没相见的机会。
李虎低声呢喃一句,“再见。”
玉龙卷,迷人眼,前路茫茫,难抵生死离别肠断。
可所谓天意,是事与愿违,是人算不如天算。
红黑战旗在雪光中异常刺眼,李虎立刻拉紧缰绳,驽马人立而起,“立刻退回林子里!”
虎头帮众缩回林中。
锤子赶来李虎身边,问道:“虎哥,发生了什么?”
李虎脸色铁青,“追杀柳凤泊的骑兵。”
锤子闻言一愣,“虎哥,那可是红黑战旗。是边境的官兵。”
李虎沉声道:“没错,就是官兵。”
虎头帮众人面面相觑。
李虎知道他们的顾虑。说翻天,他们虎头帮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平日里就被官兵稳压一头,现在遇到自然发憷。
他已经预想到与这队骑兵打交道,只是没猜到会来得这么快。
柳凤泊去了边境,他们跟去边境,柳凤泊来了华礼寺,他们跟来华礼寺,他们的来意还要多问?
他环顾身侧,做了决定,“说到底,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锤子急忙跃马向前,挡住李虎,“虎哥!你想做什么?”
李虎回答的斩钉截铁,“我要去拦他们。”
锤子急道:“你这是去送死!”
“我知道。”李虎微微一笑,绕开锤子,“你们不要跟来。虎头帮……”
“就地解散!”
李虎讲义气,所以他不愿牵连弟兄们。
李虎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无异于螳臂当车。
但,送死又如何?
他已打定主意,能让林子多走一刻,就是一刻。
李虎整了整收缴的弯刀,独自纵马向前。
望向林外,那队黑甲骑兵已经近了不少。
风吹着他的乱发,卷起他的衣襟,看着那样萧索。
他想要独自面对,可耳边却听到了杂乱的蹄声。
“虎哥!”
整齐划一的呼喊。
李虎没有回头,却已经泪湿眼底。
锤子赶来李虎身侧,“虎头帮解不解散,你说了不算。林子是你兄弟,你,是我们大哥。”
李虎哭得像个孩子。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抹了把眼泪,扬起马鞭高声喝道:“帮规第一律!”
“一世兄弟,同生共死!”
“好!”李虎垂下马鞭,指向逐渐逼近的黑骑黑甲,“弟兄们!”
“有!”
“与我一同赴死!”
黑甲正在林外,李虎一马当先。
飞雪迎面,弯刀比日光刺眼。
黑甲张弓搭箭,虎头帮一往无前!
胜负?
生死?
真的重要吗?
道路的另一头,林火感到一阵心悸。
他回头去望,只能望见滚滚雪屑。
王大夫拉开挡帘,递来一个包裹,“你家小石头刚刚不知为何,浑身乱颤,竟然敲开了暗格。想不到暗格里还有个包裹。老夫觉得,应该让你先看。”
林火停下马车,疑惑地接过包裹。
解开系绳,里面放着不少银两。林火会心一笑,他知道这肯定是虎哥留给他们的盘缠。
银两下压着一张字条。
只写了一句话,林火却泪流满面。
“谁欺负你,告诉哥,哥替你出头。”


第007章 逃
风咆如虎啸,雪撒似刀搅。
纸团揣在怀中,马车前行,林火望着前路失神。
再往南走,就离开龙启城地界了。
每一次背井离乡,都让人心情复杂。
何况,这是林火第一次离开龙兴。
前途是未知,明天是未知,一切是未知。
与谁相遇?路往何方?魂归何处?
当你站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才会体会到从心底涌出的孤寂。
林火缩起脖子,他突然觉得有些冷了。
孤独就像潮水。
会把人活活淹死。
而最适合打破这份沉寂的,就是一支冷箭!
风吼掩住弦响,箭身通体哑光。
箭从林中来,毫厘只差,从林火眼前飞驰而过。
林火猛地打住缰绳,驽马希律律地唤着。车身倾斜,车轮侧滑,车尾划开一个角度,堪堪停住。
林火手心冒汗,望向飞羽来处,见着一骑黑甲从远处来,张弓搭箭。
车厢里传出哀嚎,林火已经来不及细想,他只知来者不善。
把心一横,索性重甩一鞭,不退反进。
马车迎着黑骑反冲而去。
黑骑也不畏惧,撒手放箭。
飞矢迎面而来,林火手不松缰,压低身形。
“夺!”的一声闷响,箭羽正中车框。
两骑飞驰,林火与黑骑擦肩而过。
只这一瞬,林火瞥见黑甲身上有血。
谁的血?
林火有不详的预感,但现在,逃命更为重要。
他连抽马鞭,侧头回看,正看到黑骑调转马头。
只有一骑?其他人呢?
“发生了什么事?”王大夫从车厢探出头来,不满地揉着额角。
“回去!”林火将王大夫按回车中,右手握紧缰绳。
他知道无法与单骑竞速,想要脱身,唯有求变。
弓弦声响,林火听得真切。
箭羽再中车身。
林火默算两马距离,猛然拉紧右侧缰绳。
马蹄着力,积雪四溅,马车划开一个小弧,再次改变方向。
马车里又是哀嚎,林火却无暇去管。余光去扫,正见到黑骑人立而起。
又是一箭!
擦着林火脸颊,激射而飞。
林火吓出一身冷汗,不过好在与黑甲再次拉开了距离。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继续在平原追击,驽马马力不足,终究要被追上。若是躲入路边树林,马车失于灵便,并非好事。
不过,林中树枝繁杂,至少能够避过箭羽。
林火要紧牙根,下定决心。
缰绳收紧,马车闯入林中。
黑甲的蹄声紧跟而来。
林火不敢怠慢,擦着树隙穿梭前行。
箭,停了。
刀,出鞘!
林火听见刀面摩擦的声响,侧头去看。
黑甲与马车并排而行,黑甲望着林火,林火回望黑甲,两者之间仅隔一条林道。
黑甲举起手臂,以指割喉,嘴巴一张一合。
“你死定了!”
林火不想死,可黑甲指向前方。
两条林道,在下一处合流!
马车黑甲,终将相遇。
若是让黑骑抢先,那便是再无去路。马车无法在林隙间掉头,只能自投罗网。
此刻,唯有快,才有生机!
林火扬起马鞭。
顾不得驽马嘴角溢沫,管不上车辕嘎吱作响,理不了大夫哀声惨嚎。
快马仍需加鞭。
驽马吃痛,迈开四蹄,拼尽全力。
鼻雾急速喷涌,即刻吹到脑后,唾沫肆意横飞,四蹄肌肉战栗。
奇迹,不经意间就会敲门。
马车竟然真与黑骑拉开了身位。
一个马首。
半个马身。
临近合流口,黑骑已经落到了马车之后。
马车冲过合流点,不过一个弹指。
林火正要庆幸,座下马车却猛然一震,侧翻而起!
人在空中,林火艰难扭头,见着迸裂的车轮,腾空的车厢,黑马身上的木屑,还有黑甲得意的笑容。
他突然明白过来。
不存在什么奇迹。
更不是黑骑输给马车,他是在等待,等待一击必杀的瞬间,就是这个时刻!
让过身位,再将高速的马车,一头撞翻!
林火明白了,可他明白的太晚。
身体在飞,背脊撞在树上,抖落满树雪花。
五脏六腑如同挤做一团,林火一头扎进雪里,眼前泛黑,耳鸣声充斥着整个颅腔。
如此重击,即便是成年壮汉也未必站得起来。
可他硬是扶着树干,站直了双腿。
他必须站起来。
黑甲还在虎视眈眈,小石头在车厢里生死不知,他不能倒下!
晃了晃脑袋,眼前的画面还在摇动,耳中除了鸣声,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
环顾四周,驽马口吐白沫,在雪地里抽搐。
车厢散架,里面的人不知生死。
林火向前迈了一步,他想要护在车厢之前。可他两腿发软,一个踉跄,最终单膝着地,跪地喘息。
黑甲跳下马来,张嘴说着什么。
林火只能依稀分辨,他下意识地复述着,断断续续,“杀……兄弟……死……轻松……”
下一刻,黑甲拉弓满月。
利箭袭来,透肩而入!
疼痛转瞬间涌了上来,左肩中箭,林火放声痛呼。
黑甲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剧痛让林火彻底清醒,他侧身一翻,避过第二箭。
想要撑起身体,却左臂发软,身形稍慢,左腿再中一箭。
“我玩腻了。”黑甲走到林火面前,“呛良”抽出长刀。他闭上眼呼了口气,似是悔恨,又像叹息,“去地府和我兄弟谢罪吧!”
林火不知道他说的兄弟是谁,但他知道,闭眼就是机会。
他牙关紧咬,将黑甲拦腰撞倒。
箭支在混乱中折断,搅得血肉模糊,可林火全然不顾。他拾起手边石块,砸断黑甲手指,迫使长刀脱手。
黑甲口中痛呼,伸手抠住林火大腿箭伤。
林火腿力松懈,被黑甲翻身压倒。
一肘!
甲胄碰额头!
林火眉角开裂,眼前血红一片。
又是一肘!
天旋地转!
林火感觉不到双手,甚至不能抬臂保护。
黑甲扼住了林火的咽喉。
难以呼吸。
无法挣脱。
脖颈渐渐收紧。
眼前渐渐变黑。
生命正在步步远离,林火瞥向倾覆的车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望向那里,或许是在最后,还想见到亲人一眼?
他没有见到小石头的脸,更不会见到李虎的脸。
但,他见到整个车厢炸裂开来!
热浪席卷而出!冰天雪地里的热气腾腾!
瘦小的身影站在雾气核心。
遍体深红,呼吸间蒸汽升腾。
水雾环绕在他身遭,凝而不散。
“把手拿开。”他说,声音稚嫩却沙哑。
黑甲望着他,肌肉紧缩,却没放开林火。
“我说。”他缓缓抬起头来,双目赤红,就像夜空中的红煌流星。
“把手拿开!”


第008章 蓑笠红绸定怒涛
箭头插在地上,周遭点点鲜血。
“老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王大夫额头浮肿,一边为林火处理伤口,一边轻声说道。
林火看着静坐一旁的小石头,沉默无语。
他无法解释自己看到的画面。
小石头只用一拳就轰飞了黑甲。
这是何等巨力?
龙象之力,居然凝聚在如此瘦小的身体中。
还有更让林火震惊的:一向胆小的小石头,竟然骑在黑甲身上,就像是一头暴怒的棕熊,将黑甲生生拳殴致死。
直到肤色恢复正常,他才停下这疯狂的举动。然后像受惊的幼崽,浑身颤抖地躲入林火怀中。
林火抱着小石头,看着激战后的残骸。
铁质甲胄被肉拳轰得多处凹陷,黑甲血肉模糊地倒在雪中,再无生机。
“你应该和他谈谈。”王大夫的话,将林火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林火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小石头望了过来,又迅速将头低下。
林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好些了吗?”
小石头默默点头,又摇了摇头,“火哥,我……我杀人了。”
“我知道。”林火坐在小石头身侧,搂住他的肩膀,“可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吗?”
小石头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自己的拳头。
拳上的血渍已经用雪擦净,可血腥味却散不去。
林火不是什么哲人,也不是舌辨如簧的文士,应该怎么安慰别人?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因为他是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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