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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毒 品-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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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信祁的眼神直看得他打哆嗦,不过为了他的生命安全考虑,还是强顶住了。老专家一问他最近都干了些什么,脸色立马冷了好几个度,各项化验全部拍了过来。

排队交钱拿药一忙就是一上午,厉行跑前跑后,信祁多半时间则是坐在那休息。结束以后走到医院大厅,厉行又问他要不要再挂个骨科看看,被甩了一串冷眼。

两人打车回了家,信祁疲惫地跌进沙发里,轻捏眉心:“早知道你这么生龙活虎,就不该带你去医院。”

“我都跟你说了我没事,谁让你不信啊。而且你这体力也太差了吧。”厉行看着过敏源检测的单子,“你也没对什么过敏很严重嘛,这几项都是轻度的。所以你最近那么频繁地犯病,还是情绪因素和美沙酮?”

“差不多吧。”信祁洗手回来,从茶几上拿了一个橘子,“以前对花粉过敏挺严重的,后来治了一阵,现在好多了。”

厉行张着嘴等他投喂,又听他说:“不过我对香水过敏,看你带过来的东西有香水,警告你别喷。”

“哈?”厉行把对方扔来的半个橘子囫囵嚼着吞了,“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带过来了。”

“看你也没要用的意思。既然不用,你买它干什么?”

“偶尔会用到。总有那么些人喜欢闻香水,你懂吧。”厉行耸了耸肩。

信祁又剥了第二个橘子,塞两瓣进嘴里:“以后别用了,你也不需要再巴结什么人。”

“哦。”厉行干巴巴地应着,“那你们公司的员工……总有喷香水的吧?她们要是去见你,你怎么办?”

“以前我办公室的门上挂着牌子,后来她们都知道,就撤了。如果有新人不知情,我可以容忍她们一次,再有第二次……那我就得考虑考虑是否还要继续留她在公司。”

想想好像他的助理从来不喷香水。

“你因为这个开过人吗?”

“开过。”

厉行显得有些惊讶:“你可是以平易近人著称的,这不符合你的作风。”

信祁眯起眼来:“那次差点被她弄得送去抢救,我再留着她,那就不是平易近人,那是好欺负。”


厉行心说你在信博仁眼里只怕就是好欺负,嘴上却没敢说出来,他也知道信祁这人虽然平日里脾气好得可怕,一旦发起火来反而更吓人,就像咬人的狗不叫。

这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这确实是信祁给他留下的最深的印象。

他这么想着,又偷偷瞄了一眼某人,他还低垂着眼睑正在一点点挑去橘瓣上白色的橘络。本以为他要把橘络扔掉,下一刻却抿到了嘴里,继而将挑去橘络的橘子抛了过来。

厉行本能地接住,疑惑道:“为什么把白丝都挑了?”

“你不是不爱吃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爱吃?”

“你小时候从来不肯吃有丝的橘子,一口都不肯。”

厉行指了指自己:“我?”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信祁别开视线。

厉行看着那个没有了橘络的橘子,光秃秃的反而有些奇怪。心说这人怎么把自己以前的事全记着?装了那么多工作还不够,还要记着这些鸡毛蒜皮的杂事,他的脑容量真的够用吗?

再一想他好事坏事全都记得,岂不是意味着他也非常记仇?

没由来打了个哆嗦,只盼着这人别十年二十年以后还跟他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手头赶紧把开回来的药拾掇了一下,正想叮嘱他按时用药,信祁就看穿了他的意图:“放那吧,明天开始。买都买回来了,我遵医嘱就是。”

厉行一大堆话被他噎得说不出口,别提有多堵得慌。看他不乐意听,也只好不再忤他,想必这些年他早听烂了类似的叮嘱。

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信博仁的一份。

“别愣着,做饭去。”信祁道。

厉行“哦”一声走向厨房,在心里默默叹气。问清楚某人内心想法的事,只怕又没个谱了。


38

总有些客人不请自来,让厉行十分郁闷。

一周之内警察来了两趟,秦修霖来了三趟,无论谁他也不能不给人开门。绑架案的事似乎没什么进展,信博仁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警方调查也陷入绝境,刘警官说这事多半是要不了了之。

厉行又顺便问了问信博仁的案子,对方说一切顺利,要定他的罪是没跑了。至于信祁会得到什么样的判决,目前还说不好,不过鉴于他有自首情节和重大立功,又基本是从犯,应该不会判得太狠。

听他这么说厉行才稍宽心,再看信祁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好像要被判刑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秦修霖来的几趟,厉行没再表现出敌意,也没主动去跟他攀谈,态度虽然不冷不热,总好过见面就吵。

他来主要还是看望信祁,陪他聊天,又买了很多东西过来,其中包括几包中药。

厉行很好奇中药是干嘛用的,秦修霖走了以后便拿起来看个不停,拆了包闻着里面的药材,一股药香和苦味。

他捏起几片植物干叶样的药材,凑在鼻端轻嗅,甚至还想尝一尝。信祁好笑地看着他:“你想吃吗?”

“这药不是用来吃的吗?”

“那是用来泡脚的。”

厉行一怔,立刻撇下药,尴尬地轻咳一声:“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不想想他怎么会无端给我送中药喝。”

厉行甩他一个白眼:“我哪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天也不早了,要不你现在就烫个脚睡觉?”

“也好。”


秦修霖吃过晚饭才走,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厉行说是让信祁早点睡觉,心里也知道他肯定是睡不着,戒药的这段时间,每天能有四五个小时的睡眠都算好的。

他身体难受,嘴上却不说,还要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只有在他独自发呆的时候偷偷瞧他,才能看到他皱着眉,将毯子上的毛攥得一簇一簇。

厉行也不知道他这般是装给谁看,也向他提起过,他说会改。到头来依然毫无变化,好像已经习惯了伪装,想摆脱都摆脱不掉。

厉行在家里找到一个膝盖高的熏蒸桶,把中药煎过后倒进桶里,水温调得合适了,才让信祁把脚伸进来。

水没过了小腿的三分之二,信祁坐在床边,厉行蹲在地上。信祁身体微微往前倾着,垂眼道:“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送药给我,就算在国外,也会托人送来。”

“觉得愧对于你?”厉行抬头看他。

“可能是吧。”

厉行把手也伸在桶里,慢慢给他揉`捏着小腿和脚底:“那效果怎么样?我也没看你见好啊。”

“还行吧,坚持下来至少能平安过冬。就是以前工作忙,总是没有时间。”信祁看着已经拉起的窗帘,轻叹,“早知道就不应该去出那趟差,真是得不偿失。”

厉行手指停了停:“你恨信博仁吗?”

“我已经没有精力恨了。”他深深吸气又长长吐出,笑得自嘲,“逸远,有时候我真的好累。这五年来一天比一天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就算你不回来找我,我恐怕也很难再坚持太久。”

中药的味道并不好闻,木桶里水面晃动着,厉行手一紧,又问:“那你恨我吗?”

“不恨。”信祁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没有硬度,“但我不会原谅你,不管是你对我的报复,还是你私自从我手中逃脱。”

“我也一样。”厉行同样神色平静,“我也不会原谅你,对我,对我父母。我会永远记着,一辈子。”

“一辈子。”


视线久久交缠,两人又忽然同时笑了起来。信祁摇摇头:“等这事结束,就算不让我蹲监狱,我也不打算去工作了。我想歇一阵,只要一天不穷到街头乞讨,我就一天不去上班。”

“这么任性,”厉行重新埋头给他洗脚,“我记得你可没有存款了。”

“还不是给你拿去垫了钱。封逸远,你现在至少拿着夏风的股份,我才是真的一贫如洗。还钱和养我,你选一个。”

厉行啧了一声:“我说总裁大人,这话你也真说得出口。真想把你这话录下来放给天信的员工听,看看他们怎么看你。”

“爱怎么看怎么看吧,人有的时候就得无耻一些。”

厉行彻底没了脾气,慢慢给他按摩着小腿。时隔五年他腿上的疤居然还清晰可见,想必他从来没用过什么祛疤的措施。

也就是伤在腿上,要伤在脸上他就不信他不在意。

正按得出神,忽然感到对方把手搭在了自己脑袋上,继而轻轻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干嘛?”

厉行十分不爽被他这样揪着,正想让他松手,又被他左右转着脑袋看了看:“你耳洞呢?”

“我什么时候打过耳洞?”

“打过,跟你前女友分手前仨月,一人打了一个。”

“……我说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猛一个甩头从他手里挣脱,“而且你别老再提我前女友的事了行吗?”

信祁勾起唇角:“行,行。”又捏住他的耳垂,“看来是长住了。可惜,本来还有对耳钉想送你。”

厉行赶紧把脑袋后撤,起身将毛巾甩了过去,眼神怪异:“今天没吃药吧你……哪个男的给另外一个男的送耳钉啊?自己擦。”

信祁挑了挑眉没再接话。


耳钉的事厉行转眼就忘了,事实上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有东西。当晚又陪信祁熬夜到天亮,才睡下没多会儿,被一通不长眼的电话打醒。

第一直觉以为是警察又来骚扰,闭着眼接起来才听出是魏成。那边俨然不知道这个点了两人还睡着,直接切入正题:“厉哥,明天出来喝酒吗?”

厉行迷迷瞪瞪,嗯啊着半天才回:“喝酒?喝什么酒?你明儿不上班?”

魏成听出他懒散的起床音:“明天十一放假,厉哥你睡傻了吗?”

“哦……喝酒啊,我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咱都多久没往一块儿聚,明天他们全来,厉哥你不能缺席。”

厉行总算睁开眼,回过味来:“不行啊,我这走不开。”

“有什么走不开的,实在不行你把信祁带来。”

“那哪成,他……”

一只手正在信祁头发里揉着,怀里那颗脑袋忽然抬头,明显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把夺过手机:“他不去。挂了。”


魏成看着被挂断的通话,怔愣半晌,说了句“我靠”。


厉行也半天才缓过神,某人又把脑袋凑在他胸口:“睡觉。”

“哦……”他翻个身对着他,心说知道你困,起床气也不用这么大吧。这下可好,酒宴泡汤不说,魏成他们指不定怎么看自己。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借着又死皮赖脸贴上来的困意,他迷迷糊糊问:“信祁,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一定是人吗?”

“嗯?……动物也行。”

信祁抬眼瞧他,对方却合着眼皮。这话问得实在没诚意,他却难得答得认真。

“空气。”

“啥?”厉行完全没懂,就算现在脑子清醒,估计也一样听不明白,“你说我像空气?什么意思啊?看不见……摸不着?”

信祁皱起眉,又叹气摇头:“算了。”

“算了?为什么又算了?”

信祁拿被子遮住对方的脸:“你还是睡着的时候更讨人喜欢。”

39

厉行被他蒙住脑袋,瓮声瓮气地哼哼两声,又睡了过去。

信祁重新把他放出来,无奈地瞧他半晌,像是自语又像是倾诉:“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分明听不懂,偏偏还要问。”

厉行早睡死过去,自然没有听到,也不会回他。他盯着对方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忽然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两下,道:“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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