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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太阳鸟和眼镜王蛇-第3章

小说: 太阳鸟和眼镜王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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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爬起来疾走如飞,只要迎面碰到有生命的东西,它就会毫不迟疑地主动攻击,别说鸟儿兔子这样的弱小动物了,就是老虎豹子见到了,也会退避三舍。人若被眼镜王蛇咬一口,一小时内必死无疑。

    我赶紧躲在一丛巨蕉下面,在蕉叶上剜个洞,偷**视。

    眼镜王蛇爬上高高的树桠,蛇尾缠在枝杈间,后半部身体下坠,前半部身体竖起,鲜红的蛇信子探进一只只鸟窝,自上而下,吸食鸟蛋。椭圆形的晶莹剔透的小鸟蛋就像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所牵引,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咕噜咕噜向上滚动,顺着细长的蛇信子滚进蛇嘴去,那份潇洒,就像人在用麦管吸食酸奶。

    所有正在孵卵的太阳鸟都涌出巢来,在外觅食的雄鸟也从四面八方飞拢来,越聚越多,成千上万,把一大块阳光都遮盖了。有的太阳鸟擦着树冠飞过来掠过去,有的太阳鸟停泊在半空怒视着正在行凶的眼镜王蛇,叽叽呀呀惊慌地哀叫着。

    唉,可怜的小鸟,这一茬蛋算是白生了。我想,这么娇嫩的生命,是无法跟眼镜王蛇对抗的,它们最多只能凭借会飞行的优势,在安全的距离外,徒劳地谩骂,毫无意义地抗议而已。唉,弱肉强食的大自然是从不同情弱者的。

    眼镜王蛇仍美滋滋地吸食着鸟蛋,对这么大一群太阳鸟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轻蔑神态,鸟多算什么,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不一会儿,左边树冠上的鸟巢都被扫荡光了,贪婪的蛇头又转向右边的树冠。

    就在这时,一只尾巴叉开像穿了一件燕尾服的太阳鸟,本来停泊在与眼镜王蛇平行的半空中的,突然就升高了,“嘀——”长鸣一声,一敛翅膀,朝蛇头俯冲下去。它的本意肯定是要用尖针似的细细的嘴喙去啄蛇眼的,可它飞到离蛇头还有一米远时,眼镜王蛇突然张开了嘴,好大的嘴吆,可以毫不费劲地一口吞下一只椰子,黑咕隆咚的嘴里,似乎还有强大的磁力,叉尾太阳鸟翅膀一偏,身不由己地一头撞进蛇嘴里去。

    我不知道那只叉尾太阳鸟怎么敢以卵击石,也许它天生就是只勇敢的太阳鸟,也许这是一只雌鸟,正好看到眼镜王蛇的蛇信子探进它的巢,出于一种母性护巢的本能,与眼镜王蛇以死相拼的。

    救不了它的卵,反而把自己也给赔了进去,真是可悲,我想。

    然而,众多的太阳鸟好像跟我想的不一样,叉尾的行为成了一种榜样、一种表率、一种示范。在叉尾被蛇嘴吞进去的一瞬间,一只又一只鸟儿升高俯冲,朝丑陋的蛇头扑去,自然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它们无一例外地被吸进深渊似的蛇腹。眼镜王蛇大概生平第一次享受这样的自动进餐,高兴得摇头晃脑,蛇信子舞得异常热烈兴奋,好像在说,来吧,多多益善,我的肚子正好空着呢!

    在一种特定的氛围里,英雄行为和牺牲精神也会传染蔓延,几乎所有的太阳鸟,都飞聚到眼镜王蛇的正面来,争先恐后地升高,两三只一排连续不断地朝蛇头俯冲扑击,张开的蛇嘴和天空之间,好像拉起了一根扯不断的彩带……

    我没数究竟有多少只太阳鸟填进了蛇腹,也许有几百只,渐渐地,眼镜王蛇瘪瘪的肚皮隆了起来,就像缺碘的病人脖子上鼓起了一只巨大的瘤,它大概吃得太多也有点倒胃口了,或者说肚子太胀不愿再吃了,闭起了蛇嘴。说时迟,那时快,两只太阳鸟扑到它的脸上,尖针似的细长的嘴喙啄中了玻璃球似的蛇眼。我看见,眼镜王蛇浑身颤动了一下,颈肋倏地扩张,颈部像鸟翼似的膨胀开来,这表明它被刺疼了,被激怒了,蛇唰地一抖脖子,一口咬住胆敢啄它眼珠子的那两只太阳鸟,示威似的朝鸟群摇晃。

    太阳鸟并没有被吓倒,反而加强了攻击,三五只一批下雨一样下到蛇头上去。它们好像晓得没有眼睑因此无法闭拢的蛇眼是眼镜王蛇身上唯一的薄弱环节,专门朝两只蛇眼啄咬。不一会儿,眼镜王蛇眼窝里便涌出汩汩的血,它终于有点抵挡不住鸟群拼命的攻击了,阖拢颈肋,收起了嚣张的气焰,蛇头一低,顺着树干想溜下树去,然而一大群太阳鸟蜂拥而上,盯住蛇头猛啄。眼镜王蛇的身体一阵阵抽搐,好像害了羊癫风,蛇尾一松,从高高的树冠上摔了下来,咚的一声,摔得半死不活。密匝匝的鸟群轰地跟着降到低空,许多鸟儿扑到蛇身上,我看不到蛇了,只看得到被鸟紧紧包裹起来的一团扭滚蹦跶的东西。随着眼镜王蛇挣扎翻滚,一层层的鸟被压死了,又有更多的鸟前赴后继地俯冲下去……

    终于,狠毒凶猛连老虎豹子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眼镜王蛇像条烂草绳似的瘫软下来。

    地上,铺了一层死去的太阳鸟,落英缤纷,就像下了一场花雨。

    哦,美丽的太阳鸟,娇嫩的小生命,勇敢的小精灵。


老猴赫尼(1)

    赫尼是耍猴人岩鸣豢养的一只猴子。岩鸣带着赫尼在江湖上闯荡了二十来年,走村窜寨,从一个码头漂泊到另一个码头,靠赫尼在街头表演一些钻火圈、推小车、翻跟斗之类的猴戏,混一碗苦饭吃。据岩鸣说,赫尼是只极聪明的猴子,一个新节目,只要教上三五遍,就会做了,一般的猴子要教三五十遍才学会。但赫尼野性太重,具体地说,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思量逃跑。岩鸣说已记不清赫尼究竟逃过多少次了,起码不少于一百次。有一次,赫尼脖子上被蝎子蜇了一下,岩鸣解开拴在它脖子上的铁链给它上药,它就趁机从岩鸣的怀里挣脱出来,从窗口跳出去,往屋后的林子里逃,幸好那时我栽完秧提着一只空箩筐回寨子,恰巧路过岩鸣家的窗下,眼疾手快将赫尼扣在箩筐下,才避免了一场猴子胜利大逃亡。还有一次表演攀爬高竿,当赫尼爬到竿顶时,不知怎么搞的,攥在岩鸣手里的铁链子突然滑脱了,机灵的赫尼将柔软的竹竿弯曲成弹弓状,猛地一跳,身体轻盈地向对面那棵独木成林的老榕树弹射过去,就在它越过十来公尺宽的空间,两只爪子就要抓住树枝的一瞬间,树冠上一只受惊的鹭鸶扑棱起飞,惊慌失措间照准赫尼的脸飞过来,飞禽走兽在空中撞了个满怀,赫尼摔到地上,扭伤了腿,这才没有逃成。

    岩鸣像所有的耍猴人一样,用饥饿、鞭笞、戴脚镣等手段,企图磨灭赫尼叛逃的野性,可什么方法都用尽了,效果却微乎其微。没办法,只好把那根细铁链永远拴在它的脖子上。

    我到曼广弄寨插队的第四年,岩鸣因为长年累月风里来雨里去的,患了严重的关节炎,行走困难,年纪也大了,不能再外出耍猴。他本想把赫尼卖了,但赫尼也老了,脾气又倔强,动不动就想逃跑,问了几个耍猴人,没人肯要。养在家里,白吃闲饭,糟蹋粮食。于是,岩鸣就请我帮他把赫尼带到孟巴纳西森林里去放生。他噙着泪抚摸着赫尼的脑袋说:“老伙计,你一辈子做梦都想回森林里去,我就成全了你,让你也过个自由自在的晚年。”

    我牵着赫尼,走了大半天,来到一个名叫野猴岭的地方,那儿的树林密得就像篱笆墙,钻也钻不通。岩鸣曾告诉过我,二十年前他就是在这里用捕兽天网将赫尼捉住的,那时赫尼才是一只不满一岁的小猴。二十年过去了,小猴赫尼变成了老猴赫尼,没想到,它还认识这块土地,一踏进野猴岭,它就两眼放光,嘴里呜呜呀呀不停地叫唤,显得十分激动。我帮它解铁链,它跳跃冲撞,一副想要尽快挣脱锁链投奔自由的急切表情。我好不容易解开了那条在它脖子上拴了二十年的细铁链,它立刻嗖地爬上旁边的一棵大树,快到树梢时,回过头来冲着我龇牙裂嘴地叫嚣一声,准确地说是冲着我手中那根象征着人类统治权的明晃晃的铁链粗暴地叫嚣一声,连蹦带跳地钻进树冠不见了。

    我并不恼怒它的无理,它无端地被人类囚禁了二十年,被迫服了二十年的劳役,是有理由憎恨人类的。但愿它从此以后再不受那奴役的苦,享受正常猴子的生活!

    我以为,赫尼回到森林后,如愿以偿,就像鱼游回了大海,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它了。我做梦也没想到,第三天早晨,我扛着犁铧刚走到寨外那条宽敞的马车路,突然,一棵槟榔树上跳下一只猴子来,拦住了我的去路。我低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赫尼!


老猴赫尼(2)

    才分别两天,赫尼看上去像老了两岁,蓬头垢面,背上的毛被树脂草浆粘成一绺一绺,鼻吻皱得像只苦瓜,眼角布满浊黄的眵目糊,憔悴消瘦,邋遢肮脏,落魄潦倒,活像个猴中乞丐。

    这时,马车路上又陆陆续续过来十几个荷锄挑担准备下田劳作的村民,他们都知道赫尼的身世,都惊讶赫尼怎么又回来了,围成一圈看稀罕。

    赫尼突然前爪撑地身体倒立,沿着人圈绕了一周,接着,它爬上挺拔的槟榔树,两条后腿勾住光滑的树杆,吱溜从树梢快速滑下地来,又从一位看热闹的姑娘手中抢过一只空箩筐,在场子里蹒跚推行。

    哦,它这是在耍猴戏呢!

    表演完倒立行走、攀爬高杆和推小车等节目后,赫尼翻着手掌,做出一副乞讨状,不断地向围观的人群磕头作揖。一位大嫂丢给它一只包谷,它狼吞虎咽地啃起来,不仅把玉米粒吃了个精光,还把包谷芯也吃了下去。我这才发现,它肚皮空瘪瘪的,已经饿极了。

    我的脑子里出现这样一副图景:三天前,老猴赫尼被赦免放回野猴岭,它满怀喜悦地扑向大自然的怀抱,尽情享受自由的阳光和空气,可幸福仅仅维持了半天,便产生了新的烦恼:它从小被岩鸣驯养,早已养成了一套固定的生存模式,那就是表演猴戏,取悦观众,伸手乞讨,填饱肚子,这是它二十年来唯一的觅食方式,习惯成自然,已无法更改了。当天傍晚,它肚子饿得咕咕叫,可茫茫森林,它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食物,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食物。它又坚持了一天,自由不能当饭吃,对它来说,混饱肚皮能活下去,似乎比自由更宝贵更重要。它饥饿难忍,实在难以再坚持下去,只好重新摸回曼广弄寨,回到它所憎恶的人类身边。

    不知是谁将老猴赫尼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岩鸣,老人拄着拐棍提着那条明晃晃的细铁链颤巍巍地从寨子走来,挤开人群,来到赫尼面前,噙着泪花说:“我晓得我的老赫尼是舍不得离开我的,唔,回来就好,赶明儿,我病好了,我们再一起去闯码头。”

    我十分注意老猴赫尼的反应,它并没有因为看见老主人而产生激动欣喜的表情,它那张皱褶纵横的脸没有任何变化,眼光呆滞,麻木不仁。当它的视线移到岩鸣手中提着的那根细铁链时,目光才像火焰似的跳了一下,它缓慢地爬到岩鸣身边,双手抓起铁链,用混杂着讨厌与欢欣、恐惧与喜爱的十分复杂的眼光久久凝视着那根拴了它整整二十年的铁链子,突然,它仰天发出一声灵魂撕裂般的号叫,闭起眼,将铁链子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它一次又一次地逃跑,一辈子都在努力解脱锁在它脖子上的铁链,为此,它遭叱骂、挨鞭笞,受尽折磨,可当命运之神将它脖子上的铁链摘除之后,仅仅三天,它却主动把铁链又缠在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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