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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中国军事战争通史-第6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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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同书引李繁《邺侯家传》:“玄宗时,奚、契丹两蕃强盛,数寇河北诸州,不置府兵番上,以备两蕃。诸道共六百三十府。上府管兵千二百,次千,下八百,通计约六十八万。”2由此,就引导出两个问题,一是河北到底有没有军府,一是如何看待玄宗时期河北军事的变化。

    谷霁光先生讨论这个问题比较早。他曾经认为早在高宗永徽时就已经有了卢龙府,但直到武则天时“仍然不见设置府兵的事情”,最后他的结论得出:“河北道增置兵府,确是开元间的事”3。后来,他的相关论文,多是这个观点的强调4。可是,史料没有这样明确的信息,于是他就认为记录有错误,“不置府兵番上,以备两蕃”,是“又置府兵番上,以备两蕃”。至于“番上”的意思,他说实际上与“番代”可以互用,不必非理解为赴中央担任警卫不可,依照他的意思这句话应该是“又置府兵番代,以备两蕃”了。

    谷霁光的研究引起了研究者的注意,河北府兵于是成了府兵制研究中的一个重要问题。菊池英夫《关于唐代府兵制度的一个疑问》,在详细讨论有关史料的基础上,认为所谓“又置”就是在原有基础上的增置。然后讨论兵府数字的几种记录,证明唐朝折冲府的变化就是增加,各地的增加之后,正好有河北的数额,从而推测是在玄宗时期完成了河北的兵府数额的增加。5

    陈寅恪先生是主张关陇本位论的,认为“故今日所存之史料中,河北道兵府之设置,其时代在玄宗以前,武后以后”,同时又认为“《邺侯家传》以之下属玄宗之世,时代未免差错”6。对于史料,陈寅恪是有选择地同意。对于谷霁光的改字,表达的是委婉的不同意。但是,他坚持的是河北在武则天以前未设府兵的观点。

    岑仲勉先生并不同意谷霁光的玄宗为防御奚、契丹而增加河北道兵府的观点,而他也有改换史料的举动。他把“故不置府”改成“故又置府”,也是“不”与“又”的置换。对于《邺侯家传》中的那句“玄宗时,奚、契丹两蕃强盛,数寇河北诸州,不置府兵番上,以备两蕃”,他解释道:“只说玄宗时的情形,且其意是说,河北如果多置兵府,其人就须到京师番上,会弄成当地空虚,兵源缺乏,故不于河北置府。”7他认为河北有府兵,与谷霁光、陈寅恪观点形成对立。

    唐长孺先生对《邺侯家传》中的这段话做了如下理解:“按本文意义甚晦,似亦以河北不置府。然河北在唐初如苏冕之说,本不置府,何以书于玄宗时?且既不置府矣,又何以云备两蕃也?疑当云‘诸州置府兵,不番上,以备两蕃’。诸书言番上皆指宿卫而言,镇戍曰番代,不曰番上。此云玄宗时于河北置府兵,但不番上宿卫,专备奚、契丹耳。”8唐长孺先生没有改动一个字,但句子作了变动,当然他的意思还是明确的,即在河北置有府兵,但这些府兵并不番上。

    张国刚先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认为唐代西北、东北和江南的折冲府的主要任务不是上番宿卫而是地方服役,对于河北“不置府兵番上”的问题,他批评岑仲勉和谷霁光的观点牵强,改字之举尤其无据。“实际上,我们只须把《邺侯家传》这句话中的‘番上’连上读作‘玄宗时,奚、契丹两蕃强盛,数寇河北,诸州不置府兵番上,以备两蕃’,就完全可以理解。很明显‘不置府兵番上’的目的就是‘以备两蕃’。这说明河北地区的军府至少在一个时期是不上番宿卫而在当地守备的。”9这个观点与唐长孺先生的看法是很接近的,在河北不是没有府兵,只是河北的府兵特殊,地方防御太重要,所以没有番上的任务。

    毛汉光先生利用石刻史料讨论这个问题,从中发现了贞观时期的河北府兵资料,因此否定了河北从来不置府兵的看法。那么,如何理解《玉海》的记录呢,毛先生指出“玄宗时为了防御奚、契丹两个强盛边族,置府兵以备之,但置于河北的这些军府(指河北北端军府)专职御寇,不必赴京师番上”10。这个理解,与唐长孺、张国刚先生的理解很接近。

    如上所述,中日学者关于河北府兵问题的争论,主要是为了解释李繁《邺侯家传》的这个记载:“玄宗时,奚、契丹两蕃强盛,数寇河北诸州,不置府兵番上,以备两蕃。”苏冕《唐会要》的“河北之地,人多壮勇,故不置府”,已经被史料证实是没有根据的片段之言,现在只有《邺侯家传》的说法还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综观学者们的研究,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大家都坚持在府兵制的范围内讨论这个问题,虽然《邺侯家传》明确说是“不置府兵”,但大家依然在府兵制中探询不休,甚至宁愿改变原始文字记录。谷霁光、菊池英夫等即为如此。或者寻找话外音,比如岑仲勉的理解:当然不能置府兵,否则府兵番上,将削减当地防范两蕃的力量。或者如唐长孺、张国刚、毛汉光主张:确实是设置了府兵,只是不番上而备两蕃而已。其中唐长孺的理解是河北府兵被给予了特殊政策,而张国刚认为这本来就是地区府兵的特征。

    除了在府兵制内讨论这个问题,难道没有其他出路了吗?对此,以往的学术史并非没有积极的考虑。把团结兵与唐代兵制演变结合起来讨论的,首先是冈崎文夫。《唐会要》卷七八诸使杂录条:“万岁通天元年九月,令山东近境州置武骑团兵。”冈崎文夫认为这就是团结兵的前身,是取代府兵的地方部队。11滨口重国继承了这个观点,对团结兵的出现,作出了更肯定的评价:“武骑团即团结兵在山东地区的设置,并不是为了补充当地的府兵制,而是为了取代当地已经崩溃了的府兵制的兵备。不仅如此,团结兵制度,决不是一时的事物,而是终于出现的新兵制的一种,成为永久的地方兵备。进一步说,这个武骑团的出现可以说正是从府兵制到新兵制的第一步。”12但在他的文章中,虽然有团结兵制字样,但实际上并没有进行仔细研究。日野开三郎对团结兵进行了更详细的研究,从地域到名称,发现团结兵拥有十分众多的庞大队伍。他的《大唐府兵制时代的团结兵称呼及其普及地域》和《大唐府兵制时代的团结兵》是他在这个问题上的代表作13。但这些研究并没有注意到河北府兵的问题。菊池英夫曾经把团结兵作为《邺侯家传》记载的一种解释。他认为,如果把番上的意义理解得广泛一些,比如备蕃戍边也算作番上,并且不要只理解为府兵,那么义务差发的兵募、丁防、征行等,在河北是有证据的。特别是武后万岁通天元年以后开始创制的团结兵,十户出一丁,虽是本土乡民,但又不是纯粹的民间自卫团体,除了训练时支付粮食以外,可以说就是没有番上和出征任务的府兵。依照这个解释,他重新理顺《邺侯家传》的意思:“当初河北也设置了兵府,但武则天以后,纲纪颓废,避役逃散,所以到玄宗时,虽然奚、契丹屡屡入寇也不再设置兵府,而只是差发民丁代番以备蕃。”14至此,菊池英夫的解释已经宣布成立,但他马上又否认了这个解释,认为这太不自然。为什么不自然呢?他又没有继续说明。反正,他又回到“不”“又”置换的圈子中去了。

    如何理解李繁《邺侯家传》所谓“玄宗时,奚、契丹两蕃强盛,数寇河北诸州,不置府兵番上,以备两蕃”这个记载呢?首先,应该肯定的一层含义是玄宗时在河北设置了防备两蕃的军事力量,而这个军事力量不叫做府兵,不需要番上。菊池英夫历数的几种情况,符合这个标准的首先是团结兵,其次就是军镇。不管是兵募、丁防,还是征行,都不是一种独立的兵种,兵募和征行都是立即投入战争的,丁防要纳入边防体系。“以备两蕃”,不是出征两蕃,一个“备”字说明了这种军事力量的存在方式和用途,不是投入战斗而是用来防备入侵。这不仅符合这个原始记录,而且在河北团结兵的历程中也可以找到联系。

    《唐会要》卷七八《诸使杂录上》:“万岁通天元年九月,令山东近境州置武骑团兵。至圣历元年腊月二十五日,河南、河北置武骑团,以备默啜。每一百五十户,共出兵十五人,马一匹。”万岁通天元年五月,正是契丹李尽忠、孙万荣在营州反唐,营州都督被杀,都督府被摧毁的时间。八月,唐朝讨伐契丹的大军中计,全军覆灭。九月,发天下囚犯和家奴出征契丹,组建清边道行军,准备进军讨伐。与此同时,令山东近境州组织武骑团兵。值得注意的是,没有资料证明武骑团兵属于清边道行军或参加了后来的战斗。圣历元年秋天突厥默啜攻下河北赵州、定州,杀人万余,并轻松返回漠北。十月,“都下屯兵,命河内王武懿宗、九江王武攸归领之”15。腊月,又命河南、河北置武骑团。毫无疑问,这次依然是属于军事防备性质的措施。

    《唐会要》卷六九都督刺史已下杂录条:先天二年(公元713年)敕:“河北诸州,加团练兵马,本州刺史押当。”《旧唐书,睿宗本纪》:“(先天)二年春正月,敕江北诸州团结兵马,皆令本州刺史押掌。”《册府元龟》卷一二四帝王部·修武备:玄宗先天二年正月,睿宗诰曰:“往者皇运伊始,戎政肇修,两置军旅,初分府卫,计户充兵,才足周事。遂使二十一人入募,六十出军。既惮勤劳,咸规避匿。不有整革,将何置理?其天下卫士,取年二十五以上者充,十五年即放出。频经征镇者,十年放出。自今已后,羽林、飞骑,并于卫中简补。又敕河北诸州加团练兵,令州刺史押当。”16这三条资料指向同一件事,并且出现了“团结兵马”、“团练兵马”、“团练兵”这样的概念。当然《旧唐书》中的文字应该是误“河北”为“江北”了。先天二年的这次行动,也同样被认为属于团结兵的重大行动。这又是什么背景呢?

    先天元年八月庚子玄宗即位为皇帝,睿宗为太上皇,大权仍不在玄宗手里。甲辰改元,乙巳在河北北部设置三个镇军,以加强那里的防御力量,这就是在莫州设置渤海军,恒、定州境设置恒阳军,妫、蔚州境设立怀柔军,一共五万人17。这次军事部署,应该与总结默啜上次进攻有关,至少恒阳军的设立对于防范飞狐这个交通要道是有意义的。此后不久,十一月乙酉,奚、契丹二万骑兵寇渔阳,幽州都督宋璟闭城不出,奚、契丹大掠而去。很快,“上皇诰遣皇帝巡边,西自河、陇,东及燕、蓟,选将练卒。甲午,以幽州都督宋璟为左军大总管,并州长史薛讷为中军大总管,朔方大总管、兵部尚书郭元振为右军大总管”18。这次朝廷反应如此迅速,与朝廷内部的斗争日趋激烈不无关系,奚、契丹的进攻,给了玄宗反对派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月以后,太上皇在正月发布了上述命令,宣布部分减轻卫士负担,同时由皇帝宣布在河北诸州增加团练兵马。看起来,这应该与配合皇帝巡边有关。最后,玄宗采取了拖延战术,先是说改期到八月,遣散了兵募。七月,玄宗再次发动政变,铲除了太平公主势力,太上皇也不得不大政奉还。至于八月巡边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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