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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历史上那些奇案-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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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前一天林三承已将马鸣山身藏飞镖的秘密告诉了翁馗、丁户光等四人,四个人早已作了准备,当马匪飞镖出手,四个人佯装中镖栽下,这时隐藏在暗处的两名捕快拉动早已准备好的绊索,一举将马匪擒获。
马鸣山被关入铁牢,脑袋全气青了,没想到小河沟里翻了大船。他大骂翁馗、丁户光等人:“孬种!是汉子咱们单打独斗!”
接着骂蓝县令:“姓蓝的,你是耍弄阴谋的小人,看你能把我马老爷怎么样?有朝一日我花钱买你的狗头。”
骂了半天,他才想到诱自己落网的关键人物是自己的亲外甥林三承,于是,他的嗓门提高了一截,骂得更凶了:“林三承你个挨千刀的,你得了姓蓝的什么好处?把你亲母舅卖到牛伙上了!我操你八代袓宗,只要我马鸣山跨出这个牢门,我先灭你林家满门!……”
牢子给他送了一碗高粮糁子糊糊,马鸣山横眉竖目:“拿狗食喂我?老不死的,你也不是好东西!我不吃!”夜幕降临。马鸣山口干舌燥,无力再骂了,兀自蹲在牢房里喘粗气。想想前一天林三承那番甜言蜜语,恨得牙根痒痒,后悔得直撞墙壁。正在暗自发狠,忽见远处飘来一盏灯笼,灯笼上端端正正写着一个“蓝”字。马匪知道,蓝鼎元来了。隔着栅栏门,蓝知县讯问马匪:“马鸣山,为什么拘捕你,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你作了多少案,还能记清吗?你是如何筹划抢劫陈记绸布店的?只要你能和盘托出自己的罪行,就会得到宽宥。”
马鸣山拧起脖子,梗梗的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教我拿屎盆子往自己脑门子上扣,没门!姓蓝的,别画圈子啦,你打算如何发落我,说吧!”
“这就要看你如何做了。洗心革面,可以生;顽抗到底,必然死!”蓝知县说。
“不要忘了,我是有功名在身的监生!”
马鸣山不肯示弱地说。
蓝知县轻轻哼了一声:
“不错,你是监生,更是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
马鸣山嘿嘿冷笑:
“大盗也好,小盗也罢,又能怎样?我琢磨,在潮阳这块地面上,没有咬狼的犬。”
“马鸣山,我劝你不要犟,犟到最后会出拧的!要为自己想一条后路,不能剃光了头往茬子上碰噢。”马鸣山仰面大笑:“支森怎样?梁老斜怎样?他们一上任就狠吱吱地要捉我拿我,结果又翻又跳,折腾了两年,到头来还不是丢盔撂甲滚出潮阳!你蓝大鼻子比支森、梁老斜又怎样?难道你能尿过一丈二尺高的墙头去?!”
蓝知县眯细的眼睛突然睁开,两块硕大的白色眼仁冷森森的,划下一道亮光:“孝帽子不扣到你头上,你是不会哭爹的!不管支森、梁老斜怎么样,我蓝某人一身糙皮,就要跟你马鸣山蹭蹭,就算你是块生铁,我也要把你磨明喽,要教你知道知道,婆婆也是娘!”
7
傍晚时分,林三承来书房向蓝大人禀报,马鸣山带来的四个保镖,被灌醉之后,投入了监牢。一切秘密行事,无人知道。
蓝知县十分满意,令林三承带人速去峡山,乘贼人不备,将胡其昌、马阿一、刘阿芹等拘捕。蓝公又派人去林八渡,传水保方东升来衙,务必在第二天午时前来到。
第二天午时整,蓝大人升堂,堂口左边站着马鸣山,右边跪着胡其昌、马阿一、刘阿芹等匪徒。书办高声朗读陈记丝绸店店主陈开发的诉讼状,刚好水保方东升赶到,又把当时捕贼和放贼的详细经过讲了一遍。胡其昌、马阿一、刘阿芹等供认不讳,只有马鸣山昂首不理,醉死不认那壶酒钱。
“这几年我马鸣山的名气大了,峡山、贵屿一带的蟊贼都冒我的名义作案,胡其昌我根本不认识,陈记绸布店失盗案与我马鸣山毫不相干,请蓝大人明察。”
“既然此案与你无关,胡其昌等六贼落网后,你如丧考妣,骑马赶到林八渡,威赫恫吓,逼着水保方东升放贼,这是为了什么?”蓝知县紧紧咬住不放。
“刘阿芹跑到三马镇见我,哭诉他们被水保方东升陷害,恳求我救助。我出于侠义之心,救出了他们,没料想他们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反而狠狠咬了我一口,诬我是主谋。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蓝大人难道不懂得这个道理吗?”马匪当面说慌,毫无愧色。
蓝知县知道遇上了难磕的钉子,索性平下气来,不愠不火地说:“马鸣山,你是啄木鸟叼碌碡磙,光仗着嘴硬!你主谋此案,不但有人证,还有物证,案发三天前,你亲手交给胡其昌一张陈记绸布店的路线图,现在这张路线图还在我的手上。”蓝知县命衙役将图纸拿到马鸣山面前,让他辨认。
马匪神情有些慌乱,刹时又镇静下来:
“不!不!我从没到过陈记绸布店,更没有画过什么路线图。”蓝知县命胡其昌与马匪对质。胡其昌黑豆眼滴溜溜乱转,装出满腹委屈的样子:“若没有马鸣山主谋,我怎敢犯下这样的大案!姓马的,天地良心,你说过的话不能不认账呀!作案之前的第三天,你找到我,交给我这张路线图,要我火速动手。我们打算半夜进城,你说这是罩住的鱼,何必小手小脚,半夜不得眼目,还是白天干,出了事有你姓马的兜着。既是你马鸣山收铺,我们几个就放开了手脚,大白天停船出水……我与你马鸣山是二十年的玩友了,光屁股就在一起,你怎能昧着良心说不认识我?……”
“姓胡的血口喷人!”马鸣山拧着脖子大喊。
蓝知县大喝一声:
“马鸣山!给你脸面你不要,你仅仅主谋抢了陈记绸布店吗?申记瓷器店、汪记古玩店、顾记珠宝店等六家失盗大案,都是你的主谋,你还不知死了是鬼?”
尽管心里发虚,马鸣山依旧口瓷牙硬:
“十年前,我马某人就从黑道走上了白道,身为总约长,维持着一方治安,也是台面上的人物了,怎能做那些违法之事呢?蓝大人所说,全是刁民的诬陷。”
“胡说!你对抗县衙、炮击官兵,也是别人诬陷吗?你贪污税款、克扣皇粮,也是别人诬陷吗?你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也是别人诬陷吗?你不要自以为十五年的鸭子游遍江河不湿毛,这一回不是那一回,你遇上了我蓝某人就是遇上了克星!没有弯肚子,不敢吞你这把镰刀头,你就是块不方不圆的石头蛋,我也要把你挤出油来!”
无论怎样训斥,马匪闭了嘴眯了眼,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蓝知县心头火起:“看来,不给你几个盐疙瘩尝尝,你不知道海是咸的。来人,抬刑具来!”
一见夹棍、拶索撂在面前,马鸣山一屁股坐在地上,装神弄鬼地说:“我是监生,怎能随便用刑?”蓝知县气愤地说:“你是三十年的老贼,拒捕已久,残害百姓无数,太平以治定为效,百姓以安乐为福,不治你这种恶人,就是对苍生黎民的残忍。俗话说,疯老了自死,也是你活到头了,老天让你碰上了我。
“我现在审讯的是贼,不是监生。治盗贼而不用刑,天地间岂有这个道理!”
马鸣山低头不语。蓝知县喝令鞭笞,衙役照着马匪的脚踝处抽了三十鞭,将他打倒在地,又将其拽起,强制他跪在大堂上。
大清律规定:凡有功名的人物,官府不得对其随便用刑。如必须用刑,要事先呈文核准,革除功名。蓝知县心有禁忌,不敢大刀阔斧。马鸣山有恃无恐,三缄其口。堂审延续到申时没有任何结果,只得退堂。
蓝知县命林三承带领捕快速去三马镇,搜捕马匪同党。为稳妥起见,请赵县尉拨二十名兵丁给林三承助阵。同时,蓝知县邀集乡绅、商家、平民等,一起商议对付马鸣山的办法。大家一致认为,对付非常之人,要用非常之法,不可拘泥于成规,马鸣山是江洋大盗,不用重刑怎肯招供!蓝鼎元执法严谨,不敢孟浪用事,议来议去没有良策。这时候,书办姚克中过来,俯耳咕哝了几句,蓝知县听后沉吟了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8
牢头一声大喊,将酣睡的马鸣山踢醒。
白天在大堂上硬顶软磨,像泥鳅一样滑了过来的马鸣山,此刻正在梦中得意,不料半夜三更又被揪出了牢房,一时弄不清蓝知县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只得装聋作哑,木然不语,他深信:为人不开口,神仙难下手。
马鸣山拖着十八斤的脚撩走进内堂。蓝知县双目炯炯,盯了他好一会儿:“常言道,马不吃夜草不肥,你这匹害群之马,满肚子膘油大都是夤夜吃起来的,我要你还在夤夜晾晾膘。”
蓝知县一挥手,几名衙役将马匪推至院中,将他的长衫、绸褂、夹袄统统扒下,只留一条灯笼裤子,然后将其强行绑在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马鸣山光着脊梁抱着石碑,正值初冬,一股凛然的寒气砭透筋骨,真像拥住一座冰山,牙齿磕得“嗑嗑”发响,浑身不住地打颤。心想,蓝大鼻子咋抠出这么个坏点子,一夜还不冻成冰疙瘩了!
约摸一顿饭工夫,蓝知县端着紫砂茶壶一步一啜地走了过来:“我蓝某可不敢对你马监生用刑,不过,你马监生有点太不知趣,我出于无奈,不得不教你清醒清醒。这会儿正是丑时,我先教你晾晾丑。下一个时辰是寅时,教你洗洗寅!”
两名衙役抬过一大桶凉水来,放到马鸣山面前,马鸣山一见,下巴骨磕得叭叭响。
蓝知县扯了扯马鸣山的灯笼裤:
“到了卯时,就把你这块遮羞布拽下来,送你到阎王爷那儿去点个卯。”
马鸣山着实怕了,暗想:冻死在这里,外边的人也不知道,即便知府派人来查,浑身不见伤痕,死了也是白死,他实在不敢再撑下去了:“蓝……蓝大人,我……我招,我愿意招!”
“你马监生总算清醒了许多,愿意招就好,你说说,招什么?”
“陈记绸布店抢劫案,确实是我的主谋,眼线是河埠街的女匪大白鹅。”马鸣山将作案前前后后,以及水保方东升查获贼船的经过,如实作了交待,同时交出了下底的季矮子和韩阿六。他的交待与胡其昌的供词丝毫不差。蓝知县听后,点了点头:“这些年你抢了多少家?掠了多少钱财?”
马鸣山摇了摇头:
“很难记得了。受害者没有一个敢告我的,我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从来不记在心上。”
“你恶贯满盈,淫威到了极点,即使没有人敢吿你,我也得治你!现在就看你能不能清算自己的罪恶了。”蓝知县肃然地说。
马鸣山瘫软了下来,装出一副可怜相:
“蓝大人,我脑袋木登登的,像个空瓶子,什么也倒不出来。求求你把我放下来吧,让我暖和暖和,等我脑子明白些了,再一铺一条地倒给你。”
蓝知县暗想,除了陈记绸布店一案,其他并无人抵实控告,万一把他冻死,无法向上边交待,那娄子就大了。忙命衙役给马鸣山松绑,仍收监让他反省。
第二天一早,逮捕马匪同伙,只有女匪大白鹅落网,其他二匪早已逃遁。中午时分,林三承带捕快兵丁返回。因县城眼线将消息提前报给了三马镇,马氏家族一千多口连夜四散逃生。他们伙同外路土匪,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离开潮阳,奔向澄海、揭阳、饶平、惠来等县,窜入深山老林中,黎明时分,林三承赶到,一无所获,只有两名小匪被捕。
回头再提审马鸣山,马匪软拖硬磨,一味耍赖:“我的脑袋冻瞎了,往日的事情想不起来了。总得让我想想呀……”
毕竟是倒过几茬子毛的,拒不交待任何罪恶。他有他的主意:只要我马鸣山不死,谅也没有谁敢抵实上告,更没谁敢出来作证。没有苦主又无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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