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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毕加索传--创造者与毁灭者-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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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展览恶评如潮,许多毕加索爱好者们都对此发表了措辞尖刻的评论。就连毕加索的忠实崇拜者,收藏家道格拉斯?库珀也毫不客气地批评说:”我驻足于画前,审视良久,除了看到一个临死的疯老头在信手涂鸦之外,一无所获。“毕加索曾经称赞过上帝的无形无态,可是现在,他自己却放弃了一切已经成形的风格和绘画技巧,取而代之的粗野的装饰性的蓝色、红色、橘黄色以及挥之不去的色情成分。
就在展览开幕的当月,巴黎的一场大火将”洗衣船“烧为灰烬。毕加索继续着他那蹒跚的脚步。他曾经说:”哪怕是我吐的一口痰,人们也会收藏起来,装框裱好,当成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出售。在那些把他当作偶像崇拜的人们当中,许多人已经到了近乎癫狂的地步。后来,亚威农又举办了一次毕加索作品展。这次展出的是毕加索在1970年秋至1972年夏这段时间里创作的作品,展出的201幅画全都是毕加索亲自挑选出来的。在谈到这次展览时,拉斐?阿尔贝提(Rafael Alberti)写道:“奇迹,奇迹,奇迹。如此之多的奇迹。这是毕加索有生以来最磅礴,最触目惊心的一次展出……他描绘的可能是核战之后的种种场景……毕加索发明了孤掌可鸣的方法;他可以一个人在斗牛场里表演斗牛,他将斗牛士的利剑插入自己的肩胛骨,结束自己的生命;当骡子拖着他的尸首绕场一周之后,他又突然在广场的中心复活了。”'图090'
1971年,10月25日,毕加索静悄悄地度过了他的九十岁寿辰。雅克琳给德维圣母院装了部电梯,作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除此之外,他还从法国政府那儿得到了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总统本人将亲自为在卢浮宫大画廊展出的八幅毕加索的画揭幕。他对皮侬夫妇说:“和我说话的时候,要放尊重点。我的画就要被挂到卢浮宫去了呢!你们说,卢浮宫里其他的画家会不会因此而生气呢?他们会不会在夜里跳出来,把我轰出去呢?”这当然是他在打诨逗趣。然而,在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痛苦不堪的:“他们想要什么——谢谢吗?”他会说这并没有改变什么,甚至可以说,毫无意义。对他而言,他真正关注的对象并不是这些。
他真正关心的只有死亡,可是他却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两个字。布拉萨伊于1971年拜访了德维圣母院之后,给《费加罗报》写了篇文章,标题相当有气势:“十年之后,毕加索将迎来他的百岁寿诞”。 布拉萨伊写道:“有一点是我必须指出,而我们也必须承认的。那就是,毕加索丝毫没有被年迈打倒,他身上始终洋溢着年轻人的蓬勃朝气和青春活力——我们今天之所以还能为这位九十高龄的老人庆贺,完全是雅克琳?毕加索的功劳,或者说,他就是她的杰作。”就在布拉萨伊向全世界宣布毕加索发现了永葆青春的秘密的同时,他也借此表达了自己对雅克琳的崇敬之情,而且,这种感情呈现出一种几何关系的增长趋势:雅克琳离成为这位伟人的寡妇的日子越接近,这种崇敬的感情就越甚。在充分赞扬了她作为秘书所表现出来的出类拔萃的工作能力之后,他总结说:“冷静,平和,忠心耿耿,她就是毕加索晚年的最佳伴侣。”这位着名的摄影师让雅克琳给他看看她拍摄的毕加索的近照,因为他认为:“她拍得相当不错,很漂亮。” 雅克琳回答说:“可是,布拉萨伊,我已经好些年没都拍过了。我根本就没有空闲时间。我的时间全用来照顾我的毕加索先生了。”
在与罗兰?杜马一起去巴黎的途中,毕加索在尼斯机场对一位记者说:“我的工作负担太重了,连一秒钟都抽不出来。所以,我根本就没时间想别的。”他的话与雅克琳的话如出一辙。他们俩要同心协力,玩一场捉迷藏的游戏。这是一场弥漫着浓重的悲剧色彩的游戏。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用繁忙来扼住死神的咽喉:他忙于工作,她忙于服侍他。他说,对那些比他年轻三、四十岁的朋友们来说,他可能是个“老头儿”,可是对他自己而言,不是每个人都说“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精力充沛”吗?他的老朋友们都已经作古,除了帕拉尔。毕加索从不让来拜访的这位老朋友留宿,因为他生怕这个比他还老的老头会突然死在自己的家中,让他也染上“不祥的晦气”。可是,每逢只要有朋友的死讯传来,他又会装出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絮絮叨叨地说:“你们不应该把年龄和死亡等量齐观。这两者间并没有任何联系。”
苏格拉底曾经教导我们,应该每天都“练习死亡”,以人生之大限衡量每日之小死。毕加索则日日夜夜,马不停蹄地练习自欺欺人,练习蔑视死亡。绝望的他就像抓救命稻草那样,紧紧地抓住画家的身份。对他而言,画家的身份不仅是他对抗死亡的盾牌,围墙,护身符,更是他的全部。为此,他特地亲自出马,挑选了为他掌控这道巨大防线的最佳人选——雅克琳。这道防线的核心策略就是工作——不惜一切代价地疯狂地工作,即使要以牺牲好的作品为代价,也在所不惜。“我的状态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在为数不多的几次清醒的时候,他曾经这样说过,可是,他决不会让这种想法破坏他的防线:“我必须工作……我必须画下去。”
从1970年1月到1972年3月的这段时间里,他创作了最后的156幅铜版画。这其中,有40幅是从他收藏的11幅德加的单版画中得到的启发,画的都是妓院里的情景。他从中拿了一幅给布拉萨伊看。布拉萨伊写道:“画上的女孩们只穿了晚上穿的蓝色长袜围着鸨母。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悍妇。她们拥抱她,亲吻她的面颊。毕加索解释说:’这是德加的代表作之一,《夫人的节日》,你认为怎么样?‘”或许是因为德加画出了毕加索再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为了报复,他把德加画成了一个阳痿的窥淫癖者,正在偷窥那些炫耀满是疤痕的女魔头们的身体。毕加索对皮埃尔?戴克斯说:“德加要是看见自己变成这副模样,一定会气得想踹我的屁股。”如果说德加还只是受到了嘲弄,那么,在这40幅变体铜版画中,毕加索的厌女癖可谓是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在画里,妓女们身上的那个可憎的孔被无限的放大,赤裸裸地展现在每一个人的面前。
毕加索对帕梅林说:“你过着诗人一般的生活,而我却活得像个囚徒。”'图968'1972年,6月30日,他看着自己的脸,直视正逐渐吞噬自己的恐惧,并把它画了下来。那是他的最后一幅自画像。'图970'第二天,皮埃尔?戴克斯来看他。毕加索对他说:“我昨天画了幅画。在这幅画中,我觉得已经触及到了某种东西……这是我以前从未画过的。”他拿起那幅画举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又把画放下了,不置一词。画中的脸面色凝重,除了溢于言表的痛苦之情外,还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感。这张脸与他长期以来一直佩戴的那个愚弄了无数人的面具极其相似。其实,他画的就是他内心的惊恐,以及那由他一手造成的痛苦。然而,让他更加痛苦的是,他仍在源源不断地制造这种痛苦。两个月后,他的第一个孙子帕布里托骑着摩托车来到了德维圣母院,想看看他。他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可仍然被拒之门外。年轻人执着己见,坚持要件毕加索,结果被放出来的恶狗扑倒在地,就连他的摩托车也被人扔进了水沟。
帕梅林说:“我们从来不谈论他的健康,他只和雅克琳谈论这个问题。”因此,当1972年秋天,毕加索因肺部充血而住进医院的时候,皮侬夫妇俩对此一无所知。几天后,他们去德维圣母院拜访时,既没有人应门,也没得到任何解释。事后,他们才收到了雅克琳寄来的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切平安”。 除此之外,再无他言。而这时,巴黎传出了毕加索已死的谣言。
12月,毕加索在给皮侬夫妇打电话时,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们对我已经失去了兴趣。我很清楚,我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早前,他曾经指责皮侬爱丁托莱托(Tintoretto)甚于爱他,因为他现在更愿意去威尼斯看那个人,而不愿留在德维圣母院陪他。现在,只要一想到他们可能不会在德维圣母院和他一起过除夕,他就近乎崩溃:“为什么?可是为什么?……白痴!来吧!”雅克琳的态度和他一样,总是说:“来啊,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快来吧!”
12月31日早晨,他们来了。这时,吉里斯一家也已经从巴塞罗那赶来了。雅克琳异常的紧张,以至于帕梅林都觉得她时刻处于“崩溃的边缘”。当所有的人都汇聚在毕加索的床前时,雅克琳大声叫道:“今晚,我们开舞会!”毕加索觉得全都是因为他,她才会变得如此的竭斯底里。于是,她一出去,他就说:“她根本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她就只看见我这个人。”雅克琳将事实的真相深藏起来,现如今,对她来说,谎言就是事实,事实也就是谎言。只要她一回到屋里,就会反复地说:“今晚,我们开个舞会!”毕加索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我们今晚还要跳舞呢。”事到如今,就连毕加索也再也无法对行将就木的身体发出来的危险信号置若罔闻了。然而,他却依然紧紧地攥住那张用以保护自己的假面具,不肯松手。就在皮侬夫妇离开他的卧室之际,他们还听到毕加索嘱咐雅克琳:“告诉他们,不要把我生病的事告诉任何人。”
“是啊,就是想要你马上来。知道你要来,他会很高兴的。他很想见你。你来吗?”贝纳尔医生搭乘头班飞机赶赴尼斯。当他到达德维圣母院时,当地的医生弗洛朗?朗斯(Florenz Rance)已经在那里了。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照顾毕加索,用他的话说这是“出于一种责任感,就像照顾法兰西的国王”。
毕加索穿着一件哔叽呢睡衣,痛苦地靠着枕头,坐在床上,呼吸显得有些困难。他将手伸到医生面前,只见手指发青,而且肿胀得厉害。仪器检查出来的结果证实了贝纳尔医生凭职业眼光作出的诊断。雅克琳穿着一件红色的长长的晨袍,在屋里踱来踱去。凯瑟琳和米格尔在另一间房子里等着。心电图显示,两肺都有杂音,而且左肺还大面积充血,情况十分危险。
贝纳尔医生说:“我进门,一看见他,就知道他已经不行了。他什么都没问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就快要死了。在隔壁的房间里,我试图想让雅克琳明白情况很不妙。”
雅克琳说:“我们曾经抢救过他。现在你们都来了,我们会把他救活的。他没有权力这样对我,他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整个上午,她就像念咒语一样,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他没有权力这样对我,他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雅克琳,你在哪儿?”毕加索在卧室里大叫。雅克琳立刻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贝纳尔医生和凯瑟琳两个人。贝纳尔医生把她母亲拒绝接受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情况很不妙。”
“我看得出来。”凯瑟琳回答说。
“他不能这样对我……”雅克琳仍不停地念叨,那样子与其说是对旁人而言,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他的心和肺在迅速地衰竭。他想说话,可是那口气却总也提不上来。他的话随着急促的喘息散播到空气中,听起来更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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