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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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那是鎏金的鸟,映照在他的蓝色眸子中,闪耀的不可思议,它的身体神秘轻巧,在天空之上缓缓的注视着大地,那双黑色的眼中,有着睥睨天下的冷漠。
传说中,玄鸟是神的使者,当人间更替王者之时,它们便会降临在人间,为旧的王者送葬,为新的王者赐予神灵的祝福与力量。
他懒懒的躺在翠色的草上,头顶是闪着黑雾的湛蓝天空,割裂的色彩有若东晴西雨一般,营造出几片不同的天空。
对岸忽然升起了盛大的祭祀仪式,渐渐的钟鸣鼎食、香气氤氲,末代炎帝从此以后,正式迎来了消亡。对岸庆贺的嘈杂声渐渐掩盖了所有,变成一场场盛大的烟火,将每个凡人都变成了烟火中的一粒尘埃。
本想静静在此处安闲而已,身后的声音却也渐渐热闹起来。大概是部落中那些年轻的人们吧,他们的代号是什么呢?力牧、应龙、玄寿、仓颉、雍父、诛夔…
只是脑海中仍旧空如一片云雾,眼前的天雾却连着九天之上的流云永不停歇的变化着,似乎是一位美丽的神女手中那神秘的白练一般,始终不希望凡夫俗子窥伺她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回忆杀开始
第61章 故人之昔
身后的颇为健气的声音笑闹起来:“姜氏的女子,少出门楣,散落四方,只见几人,个个如同天地造化,美的不可思议!”他似乎话音一转,忽然惊诧的抓住了自己的身影:“嗬!殿下!您于此处…”
唔…想起来了,这小子是夷牟,黑色的皮肤上总是带着爽朗的笑意,似乎、唇边尚有着两个笑涡的年轻人。
夷牟哈哈大笑,将夷狄手中之酒抢过来,一口吞进去,他懒懒的半睁开眼,对方似乎却仍不放弃过来搭话:“殿下,炎帝的部落中多绝色美人,连风后的族人都不能与之相比,您为何兴趣缺缺呵。”
清澈的嗓音柔柔响起,手中的淡蓝色圆弧轻轻围绕在身边:“玄月之弧,去——” 夷牟啊呀呀大笑起来:“嘿!风后,怎汝看似柔弱,心若鬼蜮,又使这利器!你们族中女子太过刁蛮啦,一点都不温柔如水咧!嘿、嘿!”
他似乎永远能将耳边的声音闲置在一旁,在他的眼中,眼前那片总是隔着一层云雾的瀑布似乎更加吸引着他,瀑布下大概是万丈深渊吧,在云雾中杳杳然然,宛若仙境。
可是,那深深的迷雾中,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自己一般。
“你在做什么?”
当他终于开口时,心中的迷雾似乎散去了一般,像是一种清明的灵感在心中慢慢流入,如此安详而静谧。
“我要去死。”
似乎终于听到了那个声音,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明明生如莺鸟般柔弱到脆弱忧郁,却又总是存着一种黯然的执拗。
身后的嘈杂声似乎更远了,他与她似乎被隔绝在了一个安静的世界中。他躺在草地上,隔着屏幕听着她的动作。她似乎一抹白色的幽魂,丝毫没有一点呼吸声,安静的不可思议。他在猜想,也许她有一张娇小透明的面庞,如同水滴一般毫无杂食,微微蹙着眉,似淡柳罥烟一般;又或者是平淡而没有表情的、单薄而透明。
他们之间犹如一根丝线一般,奏响着一曲静谧的心魂之曲,无需多言,那是血液中相同的感觉、相似的味道。身后的声音渐渐的淡了,他站起来拍拍青草的味道微笑:“等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你该醒了。”
他曾并不明白,何为孤独,然而,只有遇见了那个相似的人,他反而知道了。
“啊,原来我是孤独的啊。”他笑了笑。
夜间的祭祀在篝火丛中,漆树与蒐草中的鬼魅彩绘被晕染在人的身体上,围绕着篝火点燃着怪异的祀舞。
“糺缦缦兮!蹻蹻之王!锡兹祉福!惠我无疆!”
“肃雝圣贤!配天之灵!鼚乎鼓之!在予一人!”
年轻的声音英勇嘹亮,这是胜利后的祭奠,同样是最后战场上的一首震慑之歌。
夷牟年轻的笑声又出现在他的身旁:“殿下!殿下!您驾临于此,去见见末代炎帝吧,那可真是个异常漂亮的男人,虽——虽其面若泣,呵…说起来,他是您的近亲。嚯,风后,你拉扯吾作甚!”
风后几乎欲给他一巴掌。
司牧的胲将咩咩的羔羊赶过来,一边淡淡的嘲讽年轻的夷牟:“殿下的血亲沦为我族的阶下囚,你这混蛋竟然来此耀武扬威。大概是初生的时候脑袋冲着地下砸出来的,只晓得作战的蠢货。”
夷牟面上一黑,龇牙咧嘴的同他缠斗起来,司牧挥挥手中的鞭子,将一群羔羊鞭打的咩咩作响,似有所指的淡淡低言:“姜氏生于母羊身旁,连带着自己最敬仰的图腾皆送到此作宰杀的祭祀品,没落了啊…”
他靠在树旁耸耸肩,感到灼灼的眼睛皆在看着自己。
他们似乎在一瞬间都变得很是失望,这个年轻的、为人所敬畏、所恐惧的神秘王子,却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宁静、淡然、无所欲求。
他的母亲死去也好,他的母族失去人间王者的地位也好,或者是年轻的勇士们在战场上胜利或失败,他永远都是一个样子。
夷牟摸摸下巴,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尚带着稚气的鹰眸骤然一亮:“说起来,甲子日举行受降礼之时,隔着一片云雾、似乎就在天幕之后,似乎就是姜氏最有名的那位巫女。传说她丑陋至极,行为怪异极了,因此即便姜姓族中之人皆未怎么见过这位大巫女。”
“吾怎么听说她是姜氏最美的巫女”,走在一旁的是造箭矢的殳斨,同样是个热衷于各种谣言的年轻人,“据传言,她是彤鱼氏大妃之后最出色的巫女。听说,她能窥伺天命!呵,天命,多可怕——啊!”
殳斨转过头,似乎觉得自己失言,毕竟,她正是面前王子刚刚逝去的母亲呵。
他们开始觉得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神秘、褒贬不一而孤僻不见,这个姜氏巫女,怎么和面前的王子如此相像啊…
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挑挑眉,开始了继续漫无目的的漂流,这次仍旧是在一颗夏日的树下,那里是森森萤火,他慢慢坐下,手指在流水的石上轻轻的敲击出清脆的声音,萤火虫开始慢慢的聚拢而来。
唔…他忍不住对着面前已经立在河旁的年轻女人开口:“你又要去死吗?”
他们隔得不近不远,然而萤火并未照亮她的面容,只有那一头润顺如墨色的黑色长发,似乎已经流淌在水中将欲坠落一般。
她似乎轻轻回过头,是一双黑色带着殷红的眼,静静的点了一下。他的手指仍旧奏出乐声,眼睛却看着她在不得章法的“自杀”行动。例如她将欲坠入水中,整个身体已经倾倒在水中,却在最后一刻忽然站了起来,待她从旁费力的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向自己纤细的身体,敲击的闷肉声太过残酷,似乎欲将那具纤细的身体砸烂一般,血腥味儿飘得太远,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似乎向着自己纤细的脖颈砸下去,却忽然在疾风后离着一刻的距离骤然停止了。
然后她又开始拖着那满是血水的身体,带着一身的腐烂气息轻轻的爬在溪水边,用自己身上的血腥之气引诱丛中的毒蛇,花蛇的眼睛充满着毒气,细长阴冷的舌头甚至即将咬碎她的手腕,那双纤细柔弱的手却忽然如同刀子一般直接将蛇头捏碎了。随后她整个人似乎下了溪水中,慢慢的将身上污秽的气息除掉,然后又静静的在溪水边盈盈观望。
——所以你到底想不想死。
他感觉自己那久未经波澜的心被引起了一丝变化,那大概叫做——好奇心。
“错了。”
他歪着头“嗯”了一声。
年轻的女人似乎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模糊的面容中,只有那一双眼睛,竟如同触电一般,黑曜石中流过一抹朱色的殷红:“你的音,错了。宫,变调。”
他淡淡的点点头,手指随即动了动:“姜姓女,能辨音。”
她的眼波似微微一动:“姬姓男子,不善奏此音。”
他停下手指收留了指尖的流萤,裂开嘴角笑:“神农做五弦琴,传宫商角徵羽,黄帝亦有仰延做谱、冷伦成歌舞音乐,不要小瞧后起之秀哟。”
她忽然歪歪头:“黄帝之音盛大、令人不由自主的臣服、窒息。你的音,轻、散、流云,非劳动号子、非战争烈歌、非祭祀盛音、非朝会恢弘,你的音,心之曲。”
他的心微微一动,竟似有丝丝波动:“是,正如同你一样。”当她的部族将欲融为轩辕黄帝的血液之中,正式代表着消亡开始,她却在孤独的追寻着旁人难以理解的那场梦。
“道,是天地间最玄妙的东西。”他静静的听她开口,仿佛相识多年的老友:“起初,世间有了神灵,然而,他们不过是宇宙的一个载体,因为先验的智慧与力量,他们方能掌控世间万物,然而,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在道法之中消亡——重生。”
唔…这似乎是很玄妙的东西呵。
“若我未记错,你是姜姓的巫女吧,被称为最接近神灵的姜氏巫女,如此质疑你们的神灵,这…好吗?或者说,怨恨女神剥夺了炎帝对这片土地的统治权?”
“真是幼稚。”
幼稚?玄言嘿嘿笑了出来,居然有人说他幼稚呵…多有趣。
她望着沉沉月色,又似乎透过那片月色在看着身后的神宫:“既然夺得了人间的统治权,正应该代替所有的人类去领悟真正的道法,一切充当女神统治的工具,如何说来都是愚蠢的吧。”
玄言懒懒的摊开身体:“看来你并不赞同你的族长,他看到了玄鸟,就轻易的承认了自己的末日,然后毫无抵抗的交出了一切权力。你似乎也并不认同我的族长,他——充当了另一个女神的工具!”
“不过,那个蚩尤,似乎也是个勃勃的野心家呵,他对神的反抗,消极又充满欲望,反抗只是一种手段,统治才是最终的终点。”
他始终觉得神这种存在,怎么说呢,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时常会给人类与精灵古怪以震慑力,然而有时候又仅仅升华为一种符号。一道天河令他们高不可攀,颇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意趣。
他轻轻吐出一口轻气,指尖抓住了苍空中的一颗星——战争将临,心月狐降世。
她与他是不同的吧。她带着那种目标明确的执拗,用死亡的方式无声的抗争着、探索着,然而却又圉于生命的消逝,便只能用一种强迫自己以殉道者的方式无数次的感到死亡前最为清醒的时刻,然后继续执拗的活着探索答案。
他大概正好相反?
虚无缥缈的青空、漫山遍野的云雾,模糊不清的意图,很多东西对于自己而言太过于容易理解,将所有的规律参透以后,开始惫懒得将他们继续放回最初的位置,所有的一丝一毫,不会在他的心中留有一点位置。
然,在最终的交汇处,他们是相同的,偶尔流露的、对神灵那种无所谓的忽视,大概是异于常人的吧。
玄言起身,回过头笑笑:“活下去,才有寻死的机会。”
第62章 轮回之咒
蚩尤的邪雾持续了将近一旬,轩辕部落的勇士们死伤许多,双方在雾气之外各有交战,看似所有胜利的几率都处在轩辕,然而那邪肆的风似乎永不停歇。
玄鸟停驻在风沙之上,永远安静的停歇着,它处于风沙之上,似乎谁也不知道,它选定的王者到底是哪边。
甲子是大吉之日,族中那流言般的窃窃私语忽然甚嚣尘上,变得躁动起来。
九天之上仙气缭绕、飞凤密云、羽鹤轻鸾,滚滚流云之上的众神个个宝相庄严、不可侵犯。
他看见那女人飞袖蹁跹,雍容淡颜的停靠在幼弱的母羊旁,她的眼角细挑而慵懒,平淡缥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