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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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完全的得到天命啊。”危月淡淡垂首:“传说有位半神的先贤盗取天火,因而触犯天意,最终被终身吊于天河之间,鹰犬啄其肉,肉体却朝死暮生。无论是王子殿下或是蚩尤,在你们将天火视若无物的变成手中工具之时,便已经是盗火之人了。但是小臣该跪谢您,刚在有一瞬间,您分明想毁灭那火焰。”
虽然是一刻,他却能微弱的感到天火的气息被姜岐与玄言的气所湮灭。毫无疑问,这两个人在片刻后终于又将这火焰燃了起来,若非如此,即便只剩下半个天火,灭世的结局将会注定。
姜岐大口的喘息着,扇中之灵已经沉睡,然而她却依旧不闭上眼,黑色的瞳看着危月,却丝毫不避讳有湮灭天火的行为:“我有一言,虽然荒谬,偶尔却总是浮上心头。”
危月颔首:“小臣已经知晓。”
她向着玄言笑笑——看,就是这般。
危月轻轻偏过身子,划过白色痕迹:“肇始大人,您不必避讳,如今天道混乱,此中荒谬之闻多少亦无所谓了。”
肇始老迈叹息:“如此说来,灭世并非假想?”
危月的手抚摸着幽蓝火焰,他天生盲目,却能够将心连通宇宙,看到更广阔、深邃的一切:“有一种灭世说,并无多少人流传,或流传,人人也以为荒谬。传说伏羲女娲首先从混沌之中醒来,他们因而创造了世间所有文明,有了文明,就要有相应的秩序——天道,天道是神手中运行的规则,而世间未曾想到,神灵渐渐并非那般可信,他们亦会孱弱、或消长生息,于是世间渐渐从割裂中走向融合,人们渐渐分不清世间生灵究竟是什么。人或说,‘世’只是时光的一个节点,也许神灵在眨眼之中便会灭世,然而这终究只是无妄传说。如何灭世?是谁灭世?灭世之后是否会重来?我们任何人或是神没有足够长的时间与生命来知晓这一切,所以一切都要在天道的有序运行之下而生存。无论辉煌或是衰败,只有伏羲与女娲才能知晓这一切,我们…终究是沧海一粟。”
也许若玄言与姜岐毁了天火,令半边天火亦湮灭之时,灭世传说或许会降临,谁又知道呢?
姜岐讽然:“蚩尤不会杀掉女神,他重归大地是为了将灾难带给这片土地,却没有昔日的胆量——毁灭这片土地。他变了啊,变得世俗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开百合(就是百合大法好的百合),还是姜家女孩子和封家女孩子的故事。
第141章 乾坤之终
“开战吧。”
玄言见到了金色的玄鸟,那似乎是一种预兆,众神的眼睛凝望着那只纤弱的鸟,它实在太过脆弱,然而这一次不会有黑暗中的刽子手将它的喉咙忽然斩断。
“真的是玄鸟…”炩焱口中喃喃,她的右眼几乎被剐碎,红色的眼膜变成浅淡的颜色,即便如此,依旧能看到淡金色的光晕。金色的鸟儿在幽蓝色的火焰之上盘桓着,脆弱纤细的羽质却依旧缀上尘间的纤露,那仿佛是初生的一点光芒。炩焱大口喘着气,在她的身旁是羸弱不堪的南临,洁白的羽坠落在南临的面颊上,她微弱的张开了唇:“虽然我们拾得命脉而归,却再也没有任何力量了。两败俱伤的后果,真不知道图谋什么。”两个人抵靠在一起,看着众神残留的身体,望着这些已经安宁太久的神灵终于也被战争染上了伤疤。肇始的神杖在神宫之中击打出肃穆的报声:“众神归来!众神归来!”
王政之鼎前聚集了三三两两的身影,肇始睁开了苍老的双眼,随即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权杖:“女娲宫已为恶魔巢穴之地,或生或亡在此一举!”
肃慎沉声恭拜:“女娲神宫是无神谕不能入内的神宫,然而吾等却不能再次容忍。不如请斗部众神杀叛逆以迎回女神。”南临同炩焱亦相视一见,即便狼狈万分,她们却依旧面色不改:“王子殿下与巫女为神宫渡王政之火,请众神拱卫!”子宴火红的发出现在身旁,依旧笑嘻嘻的毫无阴霾。
肇始的眼睛扫视众神,他们或是沉静、或是麻木,业已经无法再多做反抗。
玄言同姜岐在众人的目光中遥望着王政之火,他们眼神肃穆的盯着那团幽蓝色的火焰。“你告诉过我,姜家的咒是来源于神,或者说,她来源于大地最根源的父母。”姜岐微笑:“以自己的命作为赌注,而它更大的博弈在于整个天地,真是令人感到刺激呢。”她眨眨右眼:“难道你不该吻我吗?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啦。”玄言失笑,于她的唇上印上自己的痕迹,那并非如同流水,而是如同初见时的纵火,那是燃烧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更多的却是他们无声的誓言。她会如同烈焰之花永恒燃烧,他会珍爱这朵燃烧的花,让她永不凋落,直到…他们可能用进了所有力量归于毁灭。
“这两个…嘿。”子宴歪着脸笑笑,却向着一旁的人做鬼脸儿,即便是炩焱同南临亦不禁叹笑无奈,这样作风怪异的一对怨偶,对于神宫来说却是莫名的未知。然而对于压倒性力量降临的一刻,众神方才知晓已经无法掌控的大势——仅仅用天道来束缚天地人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要戴着镣铐跳舞,却寻找一条真正有迹可循的道路。
姜岐同玄言割破了指尖,手中的血液融为一体,在那幽蓝的火焰之中燃烧着。
下一刻钟,他们握住对方的手,便随着玄鸟高升的身体飞入云鸾之中,如同虫卵之穴蔓延开的是一座高耸的云端,它处于虚空之中,无形无影,却又四散变幻,时而死而再生,犹如春生夏荣、秋枯冬灭,如同世间变化,不可移其形状而已。女神真正的栖息之所并不是一颗水珠、一所宫廷,而是无形无踪、无影之处。
然而已经被黑色所侵蚀的巨大巢穴在叫嚣,俊美的否宫正神师垩扬起凌厉的眉目,他的面颊已经被黑血沾染,却依旧犹如鼎立于天地的不祥之刃:“杀戮是战士的宿命,若是能杀了你,他方是吾最终的敌手!”
姜岐眼神冷却,却露出几分赞赏:“这些满腹心思的人,倒是不如他的单纯,单纯的想要追求强大而已。”玄言微微摇了摇头,仍旧闷着声音抽出手中的玄金色大剑,金色的剑光刺眼,同那黑金色利刃相交。他叹息一声,将大剑送入了男人的心口,师垩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却归于宁静:“我会再回来…我会是最强的。”
姜岐手中的贝扇迅速飞起,扇中美人妖异的涂容,纤长的羽睫方从睡梦中转醒,却立即如红色的火鸟般冲进黑色巢穴的心脏。姜岐邪笑了半下:“这次逃不掉了,祖宗大人,您不要躲藏,这并非姜家女性的天性呐!”黑色的阴兵顺势而出,姜卫子捂着流血的右眼,面色阴沉的打出凌厉的雷声:“小小竖子!”众神的身影次第出现,然而却并未再前进半分,这里已成为炼火之场,再也无法容忍局外人的存在。女神渐渐浮现在面前,黑色的浓雾却遮住了她的面容,她已不再是高高在上,而为叛逆的尘埃所沾染,一如她所统治的神灵们。蚩尤面色平淡的站在她的身边,同沉蓝色的眸子相交:“我曾在无数的黑夜中誓言,我将摒弃从前所有天真的妄念,不择手段的完成未了的夙愿。”曾经蔑视神灵,最终利用神灵;曾经无所不至,最终欺骗诱诈;曾经一往无前,最终方寸之间。然而对于玄言来说,又何尝不是颠覆了曾经的自己?
玄言淡淡颔首:“为所欲为对我而言,是一种新的追逐,看来我们始终无法共存。”
蚩尤平静的点头:“一个时代只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神可以主宰天地的命运,决定他们的方向。”
玄言或许并不认同轩辕黄帝的做法,然而他始终太过剥离人间,因太过超脱世俗而最终命丧黄泉。他依托欲望再生,为所欲为,却不代表他认同蚩尤——轩辕氏是个更优秀的王,他懂得怜惜生命,懂得尊重每个人短暂的一生,因人类珍贵的生命而暂时屈服于神灵,而蚩尤的杀戮显得太过冷酷,除了他自己,他不能和任何有形的生命共存。然而,毁灭比新生来的更为迅速。
龙生而飞,腾云驾雾,然而九黎始终是螭龙,却终究离龙差之千里。所有被祖先王命名的血统都被打破,蚩尤并不畏惧这一切。双龙盘桓于天,死死纠缠着彼此的身影,蚩尤手中的战刀化于无形,同那玄金色的大剑相搏。平静的面目下渐渐露出两个人的战意,一如千万年间隔水而立的两个少年。
姜岐回首一笑:“男人之间的战争太过野蛮,妾并不甚欢喜。”姜卫子手中的阴兵却吐出巨石、怪风,意欲抹杀那艳丽的贝扇美人。眼中流淌着血泪的姜氏祖巫女,这大抵是每个巫女在战场上的形态。这满面阴郁的巫女冷笑无比:“愚蠢!我们只能将男子作为贪欢的工具,而你却爱上了他!”姜岐含笑的眉间却如同利刃:“你这样只将父亲视为生命的人,是不会走出内心樊笼的。这世间——可值得追逐的东西太多了,而你却想令所有的东西陪葬!”她的力量达到了全盛,扇中的美人忽然獠牙吹目重重一击,姜卫子应声而倒,大口的喘着粗气冷笑。姜岐眼神一凛,将欲给予她重重一击,炩焱却跪在她的面前哀声祈求:“请您宽恕她吧!她只是个孩子——”姜岐冷眼的看着姜卫子,却熟悉那种相同的眼神,阴郁、不甘,她背过身去闭上了双目:“我们是相同血脉的人,她的执着是不会死的,这种执着会令她渴望杀死我。”就让老天来决定吧!姜岐手中的贝扇劈裂开山石,姜卫子带着阴郁的笑与落寞的叹息被压在覆水之下,她将沉眠于深深的海底之中,然后化作一只逝水而亡的精卫鸟,终身口衔着山石填补这片象征着失望的大海,并将继续在此寻找父亲的踪影。
“她太过孤独了。”姜岐喃喃道。同样是生于被神灵所赋予使命的姜氏,寂寞的王姬渐渐无法再见到忙于事务的父亲,当她死亡之时,身体却回到了幼小的状态,就像她一直作为受宠爱的小女儿等待父亲归来一样。炩焱惆怅无比:“我们都曾经等待过‘父亲’的身影,她只是在所有人身上寻找一个人的气味。”姜岐淡笑:“所以,我不会做孤独的等待者,我要让那个身影永远陪伴在身边。”她冲向刀剑相交的战场,剑刃之中已分胜负,而那阴谋的刀却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姜岐凝尽周身之力,手中贝扇狠狠折断那短刀:“你败了!”
玄言沉默的看着蚩尤倒下的身体,尽管他遭受了同样的戕害,然而蚩尤的偷袭令他反而遭到了姜岐最终的致命一击。两人双双倒下,玄言那抹不知名的笑意第一次浮上嘴角:“你、哎…你是这样输的。”蚩尤疯狂的想要胜利,并因此用了曾经最不屑的手段。墨色的螭龙哀鸣一声,顿时化作一滩消散的雾气,玄言高高举起了大剑,映入蚩尤的双眼中却是一片再无阳光的阴影。不过也罢…于他而言,无论是哪一次重生,与他相伴的永远只有一轮冷冷的月色,那是个只有自己存在的世界,或许他将再度回到那个世界中。“我会再回来的,哼…”蚩尤的嘴角亦有一抹笑,它很快的淹没在那张如同冷气淬煅出来的面容之上,而随着剑刃刺破胸膛的声音重重的闭上了双目。
“这样的魔王,难道就再也不复存在了吗?”姜岐喃喃自语。
消逝的身体如同风中流沙,玄言同她相依靠,随即抹去眼角的血泪,他半闭上目静静听着耳边的万物初生:“或许吧。”
答案只是或许。他们都知道,或许这世间有一点尘埃,这个魔王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