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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流萤-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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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相刚升了同平章事,有许多谏言要奏禀也是常理,只是不能误了官家用膳。”
修仪道,“妾已备好了全素宴,官家好生吃了再去想那些事罢。”
“还是你贴心。”官家道,
“北方来报,契丹似乎有南下的动静,寇准听了这事便忧心不得,可他如何不知,朕又死了一个儿子,朕比他忧心百倍!”
官家从我们身边走过,深叹一口气。
“你不必劝我,我也知道他是父皇留下的最敢于直谏的臣子,我也信他,有时却是忍不住恼他。”
官家和修仪入了殿内,我这才和沈桑起了身,“宫中传言果真非虚。”回到画室中,沈桑小声道。
“什么传言?”
“官家尤宠修仪。”沈桑见我疑惑,又道。
“你看官家说的话,尽是前朝政事,这种话是对皇后都不可说的,与修仪,却如同闲话家常。”
我心不在焉点点头,沈桑的爱好也颇奇怪,就爱与人说些琐碎闲话,听到谁有甚秘闻便忍不住去听,我有时想他就像那树上叽叽喳喳的麻雀。
他倒很乐在其中。
沈桑又摸摸肚子,“官家来了,不知道那位姐姐还能不能顾得上我们。”
我听到他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撅着嘴看向我,“我饿了。”
我无奈地走向一旁拿出一个小包,“你走时非要拿的吃食,此刻却忘了?”
他立刻高兴起来,“我说怎么饿得这样快,原来是肚子想桂花糕了。”说着便拿起桂花糕塞进嘴里。
看他如此我便又到画案前,继续润色。
倏忽便又过了半个时辰,沈桑刚点亮宫灯,门便被推开,云寇匆匆而来,“封大人的画可做好了?”
我点点头,云寇又道,“官家要看画,封大人快些收拾着过去罢。”她凑近看看,“墨迹可干了?”
“还未全干。”
“那便不要卷了。”她欲只手拿起画卷,却拿不好,沈桑忙接过,平平展展地举起画,“沈桑也同去罢。”她便道。
云寇在沈桑一旁打上伞护住画,三人很快便去了内室觐见官家。
“做得好,做得好。”官家连道两声好,“我儿就是如此,就是如此。”
“我本以为他当我们的孩子会很平安的长大,可怎知他也随他大哥去了,难道朕,偏不该有儿子吗?”
官家万分悲痛,我同沈桑自然半分不敢出声。
“皇上前日里算的卦可还记得?”修仪道,“皇子是太上老君炼丹的道童,自然要服侍好了天君才能转世下来。”
官家闻此言即放松了许多,“这孩子和太上老君的缘分深,老君一时半会不放人也是情理之中。这个。。。”
他指向我,修仪忙道,“这是翰林图画院的待诏封牟。”
官家点点头,“你的画做得不错,改日做了太上老君炼丹图,过后冬至交到钦天监那边去,他们对上面可还有些法子。”
沈桑悄悄碰碰我,我忙磕头遵命。
官家便起身,“昨儿王钦若又在金陵发现了仙迹,特意运到东京来,我得去瞧瞧。”
官家要画,自然是画院头等的大事。
我和沈桑刚回到画院,福宁宫的两位内侍便领着钦天监的官员来了。
武大人不在,幸得有沈桑往来应对,内侍大人们的颜色又温和了几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一切事宜嘱托完全。
送罢宫人,才见武大人急急赶来,他将我唤到内室,询问是否打点妥帖那些宫人。
我点点头,“全靠了沈桑。”
武大人便又嘱托,如今奉了圣谕来作画,自然与从前大不相同,我天性不善与人应对,被官家突然的任命推到台前,接人待物定要多留几分心思。
武大人对我是极好的,画院中其他官员听闻此事,都只来与我论些往日的情分,更有全然不认得的人专程来画院“拜访”我。
但武大人一心只担忧我。
而这短短几日,画室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以致我完全无法专心作画。
想来如此可笑,我本默默无名,就因为官家一句话,一下子就成了宫中炙手可热的人,不知是宫人们太闲,还是他们太忙,忙到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一个人身上。
放在御座之上。
沈桑捧着鱼缸,用脚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进来,“故意把门关着装作自己不在?”
他把鱼缸放上案几,一面问我。
我点点头,走过去看,鱼缸中正游着那尾墨鱼儿。我疑惑,院子里池塘那样大,好端端地怎么将鱼儿捞了出来?


第36章 相思成瘾
“你不知道,这几天来的人听说你最爱这鱼,总带了乱七八糟的吃食来喂。”
沈桑细长的手指伸到鱼缸中拨一拨鱼儿的肚子,“你瞧它肚子多大了。”
墨鱼总共只有一手长,肚子却凸得老高,显出几分诡异,这样下去确实不妙。
“所以我想先放在我屋子里养一养,等这风头过去了,再放回池子。”
这样自然是好,“怕你找不着,便先带过来给你看看。”沈桑又道。
他将手拿起来,就着我放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他的手指在素白的帕子中竟分辨不出来,只觉得掩在白丝中的手,也如丝绸般轻易地就滑入人心里。
我突然想到从前我作画时沈桑总会趴在一旁,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我,我觉得他眼神空着,可却能随着我的笔一步不差地移动目光。
他也会看着看着就闭上眼睡过去,便压到了画纸,我好像总是没有叫醒他,总是提着笔,呆呆地等他醒过来。
于是那纸上,又多了好浓重的一滴墨点。
可作这幅画,沈桑却是头一次来画室。他走到画案前,惊讶地拿起大大的白纸,“你作的画儿呢?”
我于是才知道,从几时起,他没有来的时候,我什么都画不出来。
或许从那一日我看到他把秋风带了来,我的心思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荡漾,像是月牙儿荡在他眼稍,也像是鱼儿荡在他眉尾。
不明缘由地,我喜他叽叽喳喳的样子,在我古井无波的心上弹出大雅和民风,他是可以让我知道,十七岁的小画师,生活当如画一般灿烂艳丽。
沈桑盯着我看了看,见我不说话,便放下纸,又净一遍手,然后走到香案前取香。
我作画时爱点香,沈桑自然知道,他用小匙挑起暗红的香,手指抖一抖便悉数落入鼎中,瞬息化作千千绕指柔。
画室很小,那香气便氤氲在我和沈桑有些暧昧的衣角,仿佛这满室馨香,便是全部的天与地。
他见我仍盯着他,便又捧起鱼缸,“是我扰到你了?”说着便抬脚欲走。
我忙将他肩膀按住,他很瘦,一摸便摸到了白衣裳下,他突出的骨头。我终于知道当日他随风扬起的白衫是多么不舍,我隔着布料碰上他,便忍不住要将自己都嵌入他的身体里。
那些衣裳,是如何做到被风吹一吹便就此挪开的?
他身子僵了几分,愣愣地看着我。我想了想,他的衣裳似乎还不能叫他这般不知所措,如此看来,我还是比贴身的衣裳还要跟他亲密几分的。
这样想着,我好像突然有了勇气一般,脱口便道,“沈桑,我不愿你走。”
那墨鱼儿突然蹦了起来,水滴全溅到沈桑的手上,我忙着拿过鱼缸又放上桌,拿起帕子帮沈桑擦手。
沈桑的手一下子抽回去,“大人,”
我愣住,我大概前一刻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沈桑,大概也是这一刻才知道我是将我对沈桑的异于常人的情感,也当做了沈桑对我的。
我定了定神,直起身抬头,便看到沈桑眼睫毛投下的阴影,我故自笑了笑。
“我每一次作画都是不愿你离开的,可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若你觉得奇怪,日后我便不会再如此,你若从此不愿见我也好,我心有不轨,却假装寻常地与你在一起才是对你不好。”
我看着沈桑手紧攥着离开,我不想吓到他,可有的话就是止住了嘴巴,却也止不住从心里跑出来。
这样也好,他知道了我是怎样的人,便不会再见我,也就不会受我打扰了。
他走了。
我当然伤心,当然难过,我看着时不时蹦起来的墨鱼,又觉烦躁,便回到画案前,看那白纸空空,用力揉碎了纸,掷到地上。
大概喜欢一个人,也本以为那人纵不是同样喜欢自己,也该有几分不舍得我失魂落魄。
却不曾想到一切不过自作多情。
这颗心好端端地叫人偷了去,告诉他无碍,供他赏玩,他却无情送还了回来。
可这心啊,本就是我擅自放在他身上的。
独自想着,突见一人极端庄地走了进来,她声音冷冷地从高处飘来,“待诏大人的画做得如何了?”
“未曾开始。”我听这不可一世的声音才晓得,此人定是那宫女云寇。
“成日被些琐事缠身不得作画实属正常,只是官家的画无论如何不能耽搁,修仪娘娘已命各宫人等不得扰你,今日便遣我来问问你还有什么难处?”
我摇摇头,她却突然凑近了我几分,我这才看到原来她也不尽是傲气的神色,或许因为声音常年浸在冷彻骨的冰水中,所以才觉得她那样冷傲。
譬如此刻,她的眼中就露出了许多担忧。
也因此我便知道,此刻自己定是很狼狈,否则如何连云寇这样的人都对我担忧起来。
“我没有什么难处,作画从来都是我信手拈来的,无论什么画都是这样。”
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也是一个如此自傲的人,对于作画,我的自信不比任何一位画家少,我不爱做什么神仙图。
可若是非叫我来画,我知道我还是能够画得比他们都好。
少了沈桑之后,我也想看看我还能画成什么样。
“那就好。”云寇这样说着,仍站在我身旁。
她那股子冷傲仿佛凝成了可以闻得到的气味,在小小的画室里,将方才沈桑点上的馨甜的熏香挤得无处可去,又被冻成尖利的碎片在她周身簌簌落下,伤害不到她,却将我划伤。
我将画纸清出去,取出细绢铺好,毛笔颜料一应物什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便起笔作画。
我大概知道官家要做的太上老君图,并非为了他炼的仙丹,而是为着老君身旁执扇的童子,整幅画足够仙气,足够华丽,那便是老君的炼丹宫了。
只是童子的样貌若单单照着官家的样子来,未免太过刻意,我随意忘了忘四处,再下笔,不经意间便将身旁唯一的云寇的相貌代入了几分。
这幅画一气呵成,放下笔时我才看到桌上将要燃尽的蜡烛,烛泪堆起了高高一层。
“多谢云寇姑娘。”我躬身作礼,凭云寇的身份,恐怕连武大人也无法叫她守在一旁这么久。
今日如此,或许是为了还当日沈桑顺道救她的恩情,或许是有修仪娘娘的吩咐,无论如何,我都该道一声谢。
“大人不怪我就足矣,怎敢当你的一声谢。”
我望向她,红烛的光映在她脸上,她的神色仿佛是有几分落寞,可我无心知道这究竟为何。
“这画做好了,姑娘便快些回去复命吧。”我道。
“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云寇道,“纵有修仪娘娘的吩咐,大人若说一句此刻不便,我便会回避。”
“回避?”
她点点头,“或许,还会问你一句,你今日怎么了?”见我疑惑,她只得道,
“你今日的神色很不好,若是不方便作画,告诉我一声就是了,可你什么都不说,只是闷头作了将近一整日的画,其实你知道,在这样的皇宫中,你信不了任何人。
可我要告诉你,你可以信我。”
她最后一句话甚至带上了命令的语气,我也算是对她有几分了解,却从未听她这样讲话。
八月中秋过后,云寇时而送来一些稀奇古怪的花的种子,她在修仪宫中,此类东西便很常有,对画院来说却很是珍贵。
她将种子给我时,仿佛这东西再也与她无关,甚或我也与她无关,她只是轻飘飘地做这些事,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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