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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长安-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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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外关于沈长安的污秽谣言愈加肆意,府内关于郑苏易疼惜沈长安的流言则愈加传开,尤其昨夜的一曲琴音,府里大多的人都有耳闻,自然也阻挡不住地传入了霜华院。

回府这些日子以来,沈长安终是再次见到了李霜华,这位她唤作婆婆的妇人,脸上已没有了昔日的光彩,此时眼底难掩的疲累,身形也消瘦了,却仍旧有着长公主应有的气势。

她与沈长安面对面站着,即便是黑了眼眶的疲累双眼,看着沈长安的眼神却依然凌厉,半晌,还是她率先开口:“易儿是个死心眼的孩子,有些话他不方便说,便由我这个做娘的替他来说,如今易儿已位极人臣,朝堂之上多少人觊觎着易儿的位置,日日窥视着易儿一言一行,加上现今新帝即位,百废待兴,这个时候绝不容许有对易儿一丝不利的言论。街头的传言想必你也清楚,你被李恒困于宫中这么许久,做了那些个龌蹉事情我如今也不与你计较,你领了这份休书,就自行离去吧。”

一份休书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沈长安面前,沈长安却是笑了笑,若是郑苏易昨日给她的,她会欣然接受,带着阿莲回江陵,在那座平静的南方小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必定自在。可今日,却偏偏是李霜华!这个人就这么高高的,以主人的姿态看着沈长安!

沈长安没有接过休书,只带了几丝讽意,说道:“休书不是夫君亲笔所书,我岂能接下。老夫人这般替儿子着想,就不知他是否领情了,啧啧啧,这府邸一时改了姓苏,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不知,是不是老夫人的意思?”

李霜华听罢,闷咳了几声,压下心中怒意,呵斥道:“你不过什么身份!还当自己是王家嫡女不成,不过是个偏房的穷亲戚,连王家旁支都算不得,竟敢这样大声和我说话?!当初一场乌龙,我不过看在王庭西的面子上,给了你个身份,你还真以为自己配得上我易儿?我能让你体面离开府里已是不错,否则,便是让人给你乱棍赶出去!”

沈长安冷笑得愈发肆意,看着李霜华,一字一顿说道:“我什么身份?我自然不是王家嫡女,可,却是郑家的嫡女,是*和嫡妻沈如唯一的孩子,你这个勾引她人夫君残害自己丈夫的狠毒淫妇,今日怎敢这般趾高气昂!”

一句话,让李霜华震惊不已,瞪大了双眼,抬手指着沈长安,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你,你…你是……”

“我的外祖父是百年沈家的当家人,是大渝朝两朝宰相。”

“我的外祖母是洛阳望族王家的嫡女,是长安第一贵妇,大渝朝一品诰命夫人。”

“我的母亲是相府千金,是南平王八抬大轿求娶进门的南平王妃。”

“而我,你说说看,我是谁呢?”

每说一句话,沈长安便欺身走近一步,李霜华却是惊吓地一连跟着退了好几步,最后勉强扶着茶几,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你信不信报应?你们当年是如何对待沈如和苏全的?如今,他们的儿女要把他们的东西一一取回来!”

“你,你个罪臣之女,还敢嚣张……”憋了许久,李霜华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沈长安仰天长笑:“哈哈哈,罪臣?何为罪臣?我的外祖父忠心匡扶太子,怎么就是罪臣了?你的弟弟觊觎皇位,发动兵变,为夺权让生灵涂炭,你看看,如今报应也来了,他的儿子有样学样,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对了,我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尽可以传到当今圣上耳朵里,呵呵,狡兔死走狗烹,你看看这些话传出去后,尸骨无存的会不会是如今功高震主的郑苏易!”

“你,你,你!滚出府去!滚!你怎么有脸嫁过来,怎么有脸!”李霜华气急,一句话已经歇斯底里了。

沈长安摇了摇头:“你都有脸在这府里住了十多年,我这个嫡亲的女儿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我,我一定让易儿休了你,一定休了你!休了你!”

李霜华此时只是反复重复着这句话,沈长安却是浅浅笑着:“啧啧啧,可惜这府里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了,你的儿子亲口和我说,从今以后,我是这座府邸的当家主母!”

“那是易儿被你蒙蔽,他若知道你的身份,定不会……”

“我什么身份?兄妹*,这莫不是夫人要亲口告诉自己儿子的话?夫人是想把自己如今唯一的儿子也给毁了,坐实外头的传言?呵呵,即便王府改了苏府,可他郑苏易还姓郑啊,我曾经也姓郑呢,我的母亲给我取名郑长安,你看看,是不是比你的郑玲郑青好听许多,我的母亲许了我一世长安,所以,我比你的一双儿女活得久呢,我还要把你们欠母亲的寿命、欠沈家三百一十七人的寿命也活回来,我要活得比你久,比*久,比李诚久,比郑苏易久!我要看看你和*的晚年如何凄凉度过,看着这个大渝朝今后命运如何!”

李霜华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刮下,却被沈长安先一步接住,沈长安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放柔了音量,倾身对着李霜华耳畔,轻轻说道:“你的儿子怕是喜欢上我了,怎么办,你我婆媳缘分未尽呢。”



晚饭点,郑苏易正巧赶回来,阿莲早习以为常,不管白天姑爷如何繁忙,一定会在晚饭时回到如园陪小姐吃饭,所以每日阿莲都会为姑爷多准备一副碗筷。

他们饭桌上素来不怎么说话,只偶尔郑苏易会问问沈长安这一日做的事情,在阿莲看来,就是姑爷的体贴关心。

吃过晚饭,下人们自然都识趣地退下,屋子里便只有郑苏易和沈长安二人。

“听说,母亲今日来找过你。”

沈长安大方点头,这府里的事情瞒不住郑苏易,怕是下人把李霜华失魂落魄被搀扶回去的情形也描绘得细致吧。

“婆婆今日来给我送了份休书。”

“哦?那你怎么说的。”郑苏易挑眉,看着沈长安。

沈长安笑笑:“我说,休书若不是夫君亲笔所书,我便不接受,我还说,如今府里的当家主母是我,让婆婆对府里事情就不要太过操心了,没事就呆在霜华院养着病就好。怎么,我说错话了?”

郑苏易却是轻轻笑了一声:“母亲素来要强,你倒是敢顶撞她。不过,你没有说错,休书你不能接,因为我永远不会写。”

沈长安回视郑苏易,很是认真,半晌,问出:“昨晚,你为何奏《凤求凰》?”

“我想,你听得明白。”

郑苏易说完,见沈长安许久不说话,又继续道:“这些日子,你也应该看得明白,你,一直是个聪明人。”

沈长安摇摇头:“不,我不聪明,我只是比旁人敏感,可其实这样的人往往怯懦,我会害怕很多事情,特别是得到再失去,还不如不曾拥有。”

郑苏易走上前,在沈长安座位跟前蹲□,握住沈长安的手:“我却是个很坚定的人,一旦认定,便会一路走到底,不畏惧任何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你我性格不是正好么。”

沈长安任由郑苏易握着自己的手,只是说着:“所谓一见钟情,不过见色起意,而日久生情,只是权衡利弊。可以说,你对柳翩翩是前者,对我,是后者?权衡之后,才有这些天的耐心对我。”

这回换郑苏易摇头:“不对。我承认,柳翩翩是曾经我认为与我携手一生最为合适的人,可我如今却知道,任何人都能是生命里的过客,而我却再不能遇见第二个你。一生本就不长,我们好好过吧。”

不知为何,有泪水从沈长安眼角流下,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感觉到凉意,郑苏易抬起右手,替沈长安轻拭泪水,可她的眼泪却好像断了线,一直不间断。对于南平王,她沈长安从来不是唯一,自始至终她都抵不过权势*,也抵不过郑玲一分;对于王家阿公,她也不是唯一,抵不过王家七子;对于王庭西,她仍旧不是唯一,还有个谢家小姐可以替代;可对于沈如,她沈长安是只有一个,是唯一一个,今日,眼前的男人说了这般话,且不说今后,当下,她是感动的。

抬起右手,覆上郑苏易替她擦拭眼泪的右手,两只右手这么紧握住,只听沈长安清浅说着:“今夜,夫君留下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有要好同学结婚,白天里里外外一直在帮忙,再加上好多同学各地回来,晚上又一起去K歌,所以这么晚才更新,sorry~

谢谢lyrh又一次的地雷!万分感谢!

☆、第49章 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一个转身,已感觉怀中之人不在,郑苏易瞬间惊醒。

睁眼,屋子里还是一片暗黑,虽没有开窗,但感觉外头天色应该还是灰蒙蒙的。右侧的梳妆台前,沈长安只着里衣,梳理着及腰长发,眼神没有焦距,似在神游,或是思索事情。

看见了沈长安,郑苏易才安心,平躺在床上没有动作,嘴角却是扯出一抹会心的微笑,昨夜并不是梦,轻轻一嗅,床笫间还有她独有的清香。

躺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翻身坐起,到床边取了外衣披在沈长安身上:“怎么起这么早,也不穿件外衣,不怕着凉么。”

沈长安这才惊觉郑苏易的靠近,停下手中机械的动作,将木梳放置桌上,说着:“睡不着。”

郑苏易也没问她为何睡不着,反而是伸手去桌上拿来木梳,站在沈长安身后,替她梳理着长发。

郑苏易动作很轻柔,沈长安便由着他,将长发梳顺畅后,郑苏易却并没有罢手,反而很是笨拙地替长安绾起青丝,试了几次,都是失败,却并不气馁,一遍又一遍。

最后是沈长安受不了,带了些笑意,道:“你发簪横着插进去,外往外头挑一些。”

郑苏易很是聪明,一点就通,很快披肩长发只一支碧玉簪挽起在脑后。郑苏易很是满意对着镜子道:“最喜欢看你这个模样,没有发饰点缀,看着却很是自然恬静。”

沈长安也喜欢简单的挽发,对着铜镜瞧了一眼,随后伸手去桌上盒子里取出画眉笔,可惜很快又被郑苏易接了过去。

他在她跟前半蹲着,很是认真地替沈长安画着眉。

沈长安低垂着眼睑,想起了那首心魂诗歌:小吏如初日,得妇美行云。琴声妄曾听,桃子婿经分。蛾眉参意画,绣被共笼薰。

不觉脸上发烫、脸色微红,这个早晨,有夫婿为她绾青丝浅画眉,她想必会一直记着……

“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准备下,要去上朝?”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刚破晓,沈长安便出声提醒道。

郑苏易却是从身后将沈长安揽入怀中,双手收紧,很是不满足地说着:“怎么办,就只想和娘子一直待在房间里,哪都不想走。”

郑苏易以前多是唤沈长安夫人,这一句娘子经他口中喊出,沈长安却听得暧昧却温暖,普通人家,夫妻晨间大抵也是如此吧。

拍了拍他的手,沈长安催促道:“你如今岂能行差踏错,当今圣上心思重,城府深。如今敌军已破,怕是谋臣该亡。”

郑苏易却蹭了蹭沈长安的脸颊:“你才是心思重,这么好的早晨,你却还在想这些做什么,朝堂风雨,有为夫替你遮挡。”

说完,郑苏易起身,穿上朝服离开。



上午,沈长安谁都没有带着,却独自去了霜华院,她突然很想见见*。

自从那日李霜华从如园回去后,就一直卧病不起,都说长公主这是被沈长安气病的,可郑苏易不吭声,下人们也不敢多嘴。

*的住所里三层外三层的被郑苏易的侍从守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屋子里头是囚着人犯的。沈长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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