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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勒胡马-第201章

小说: 勒胡马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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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该手指轻叩书案,心说我手下将领其实已经不少啦,欠缺的就是行政人才,转念再一琢磨,终究苏峻以能战得名,治政未必见长,不是说文人就都能做合格官僚的……

    “今吾幕中,欠缺如椽之笔,卿若应聘,主簿、功曹史不难得;而若从军,乃止百人长而已——卿且熟思之。”

    裴该特意把个“聘”字加重了语气。要知道晋制基本上还是延续了汉魏制度,州郡佐官,或者将军幕府属吏,除了州别驾和军长史、司马等重要职位需要朝廷首肯外,一般都由主官自行征辟,就有点儿仿佛后世的师爷。就此属吏与主官之间,就属于一种类似西席与东翁的临时雇佣关系,合则留,不合则去,相当自由,而且也完整保留了士人的尊严。而将军与其麾下将吏就不同了,尤其是乱世中的军阀队伍里,那距离主仆也仅仅一步之遥罢了,几无尊严可言。

    ——当然啦,你若完全把麾下兵将当奴做仆,那兵变乃至造反也肯定是常事。

    而且若裴该聘用苏峻为幕府主簿或者功曹史,秩六百石,跟他原本自称的掖县令等级差不多;而若仅用之为百人之将,也就是队长——苏峻品位太低,河东太守郭默才做营督,总不可能让他也自领一营吧——那明显就是降级啊。

    所以裴该才说,你仔细考虑一下吧。

    苏峻拱手道:“峻初归明公,寸功未立,自当充为营中小校,岂敢奢望?便百人将也有立功机会,甘愿为之。”

    裴该心说这小子真识相!或者也说明了他足够奸猾?那好吧,从汝所愿,便即将苏峻拨在谢风麾下听命——是驴子是马,先拉出去遛遛,至于将来是否难以驾驭,到时候再说吧。

    这时候徐州军各营营督,就只剩下陆衍率一营正兵和两千辅兵驻守在平县南侧,监视刘雅;陆和率“武林左营”和一个新营封锁孟津渡口,其余皆已会聚。

    计点徐州军不下两万,豫州军在四万上下,将偃师城围困得如同铁桶一般。

    这一日,陆和忽然遣人传信,说才刚得着了郭默的消息——“郭将军在河内探听得胡军动向,将欲南渡而归,他亲身来见使君。”

    裴该心说究竟什么大事儿啊,你要亲自跑来跟我说,而不肯先派人送信过来?难道说……刘聪真的挂了,或者重病逝卧床,即将要挂?耐着性子等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傍晚时分,郭思道才始快马入营,并且还带了一名降将回来,名叫北宫纯。

 第四十八章、凉州大马

    郭默带了北宫纯过来,裴该得报,不禁眉头一拧——唉,北宫纯这名字多少有点儿耳熟啊……是谁呢?

    这回他没跟初见郭默之时那般,亲自出帐相迎,反而下令说:“命其报门而入。(全本小说网,https://。)”郭思道此前未得军令,便即北渡黄河,虽说裴该在回信上准其戴罪立功,但目前尚且不明他在河内的情况,是胜是败,怎能随便就给他好脸色瞧呢?

    所谓“报门而入”,就是命郭默和北宫纯高声自报姓名、履历,然后入帐——一般情况下这是守帐军吏的责任,大声通报,说某某人求见,帐中下个“准”字,某某人就进来了;不由旁人通传,而使其自报其名,属于最低一等的接见礼遇。

    “雷霆营督郭默觐见都督……”郭默也知道自己理亏,他还挺识相,没把刘琨所署的“河内太守”的职衔给报出来——“降将凉州北宫纯觐见都督。”

    报名完毕,帐帘挑开,二将便即躬身而入,见了裴该单膝跪倒。裴该初见二人,就见那北宫纯足比郭默高上一头,瞧着似有一米九零以上,但等两人同拜之时,瞧上去身量也差不太多……这说明了什么?北宫纯好长的两条腿啊!

    刚才北宫纯是怎么报名的?“降将凉州……”是凉州人?裴该脑海中精光一闪,猛然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这个北宫纯,后世网络上传得神乎其神,说是西晋末年一流的猛将,但其实多出后人脑补,他在《晋书》中不但无传,就连事迹都很少,《资治通鉴》上略微多写了几笔,却也神龙见首不见尾。

    北宫纯本是凉州督护,这个职位有点儿类似于后世的政委,主管思想工作,有点类似于徐州军中的营司马,与监军不同,也有参与军事指挥的权限——监军插手军事虽是常事,理论上却是不允许的。大概是在七八年以前,那时候王弥才刚投靠刘渊,率军攻掠洛阳,凉州刺史张轨便遣北宫纯、张纂、马鲂、阴浚等将率州兵前往增援,一战而击退了王弥。此后这支凉州军就留驻洛阳,多次击败来袭的胡汉兵马,洛中乃有歌谣,说:

    “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寇贼消;鸱苕翩翩,怖杀人。”

    ——“鸱苕”乃是猛禽之意。

    永嘉四年,也就是裴该穿越附体的前一年,刘聪率兵经宜阳而攻洛阳,屯兵西明门,城内军民无不惊骇,也多亏北宫纯等凉州将帅领着勇士千人,夜袭胡垒,斩杀胡汉征虏将军呼延颢,才把人心给稳定了下来。

    凉州兵之骁勇,由此可见一斑,但这未必全都是北宫纯一人的功劳,后世人脑补,不但都归功于北宫纯,而且把这回夜袭成功当作守住洛阳的直接原因。事实上呼延颢被杀后不久,宿将、大司空呼延翼也莫名其妙地为部下所杀,刘渊闻讯后即命刘聪退兵,刘聪仍坚不肯退;要到数日后参军孙询为太傅司马越谋划,趁着刘聪跑去嵩山祈神的机会,发动突袭,斩杀留守的胡汉冠军将军呼延朗,平晋将军、安阳王刘厉败逃中掉进洛水溺毙,刘聪无奈之下,这才只得请旨班师。

    “永嘉之变”后,北宫纯……其实应该说是那支凉州援兵,退入关中,跟从南阳王司马模守备长安,旋即司马模为刘粲俘杀,所部皆没。估计张纂、马鲂、阴浚等凉州将领全都遇害了,只有这个北宫纯,莫名其妙就降了胡啦。

    裴该想起了北宫纯的来历,当即面色一沉,喝问道:“北宫纯,汝本轩辕苗裔{北宫氏乃春秋时代卫国公室之后,姬姓},中华人士,却因何背弃祖宗,而降胡虏?!”

    北宫纯闻言,肩膀略略一颤,他不敢抬头,只是躬着身回答说:“末本凉州贱庶,受张公厚恩,拔为将吏,奉命东行,卫护天子,奈何胡贼势大,虽屡战屡胜,终究难挽天倾。后长安沦陷,西归之途断绝,因怜麾下凉州子弟,百战精锐,生不得返乡,死将填沟壑,无奈之下,乃暂时降胡……实非本愿,形势所迫耳,还望都督恕罪。”

    北宫纯话里透露出来三点信息:一,他的忠诚心只献给凉州刺史张轨,还真没有什么家国恩仇、晋戎之念;二,降胡是不得已,只为全身——说是为了挽救部下的性命,真可信吗?三,他不是一个人降的,也带了不少凉州兵投归胡汉……

    说是“暂时降胡”,其实未必,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北宫纯投过去之后,就再没有叛胡反正的迹象了——不象跟他同时被俘并被押送平阳的卫将军梁芬,后来瞅机会就逃回关中,在司马邺长安政权里一直做到司徒。根据史书记载,其后靳准发动政变,杀刘粲而自立为汉天王,北宫纯时为尚书,与同僚胡崧等“招集晋人,保于东宫”,旋为靳准从弟靳康攻灭。

    不过这年月民族矛盾还并没有那么激烈,中国士人大多无夷夏之防,更何况出身低微的北宫纯呢?这路货多了去啦,裴该也不可能全都以“汉奸”的罪名给铲除喽——再者说来,你也得给人留一条自新之路不是?于是不再纠结前事,转而问道:“既如此,因何今日来降,欲图反正?且有何言相告于我?”

    郭默所说相关胡汉的重要情报,一定是从你那儿得到的,究竟是啥呢?你赶紧说来听听吧。

    ——————————

    北宫纯降胡之后,深得刘粲器重——尚书虽非极品,却居朝廷中枢,后来刘粲登基后能让他当尚书,那真不是一般的信任啊——仍使其督残存的千余凉州骑兵。此番跟随刘粲南下,才走到河东,刘粲就听说了刘乂战败的消息,生怕那孩子秘密逃归平阳,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起什么妖蛾子,于是便命北宫纯率五千兵马在河东郡内游弋,暗示说你若见到刘乂,直接一刀砍了最踏实。

    不久之前,刘粲惊闻噩耗,急匆匆率部北归,一入河东,就派人去召北宫纯。北宫纯一直都在关心着前线的战况,还听说郭默重归河内肆虐,他正在考虑着,我也找不着刘乂,要不要先东进去驱逐郭默,省得他威胁渡口和运路?忽得刘粲召见,甚感惊诧,就仔细盘问来人:我听说河南那仗还没打完,晋人未退,为什么相国要匆匆北归呢?

    来人本是刘粲心腹,相关刘乂与刘曜相勾结,有可能发动“清君侧”之事,虽然刘粲下令保密,军中将吏多数无闻——否则裴该、祖逖在偃师城下逮着那么多胡兵,其中还有不少将领,早就该打听到了——这名心腹却是清楚的。当然啦,他必然不肯轻易告诉北宫纯缘由,但北宫纯相貌虽然粗豪,人却不傻,觉得此事实在蹊跷,于是设宴款待来人,先把对方灌醉了,然后一五一十的把内情全都给掏了出来。

    北宫纯就此起了异心。

    他本人是在胡汉国内当官儿当得好好的,然而麾下那些凉州骑兵却大多思念故乡,而且担心将来唯一返乡的机会,是跟随着胡兵杀回去……胡兵是什么德性,他们也不是没瞧见过,而且自从降胡至后,自己屠杀抢掠的劣迹也未必就比胡兵要少,则若将来被迫要回去残害乡梓,杀戮熟人,那可该怎么好啊?

    凉州兵时常有人逃亡,北宫纯感觉自己的基本盘在逐渐萎缩,生怕有一天失了刘粲的宠信,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听说胡汉国内讧,而晋军已经杀到了偃师,并且此前节节取胜,心说那我还不如归晋吧,如此才有机会将来领着凉州子弟和平返乡。

    可是要归晋,总得有个晋身之阶啊,自己是凉州人,本来在中原就没啥熟人——洛阳、长安那些权贵都瞧不起他的出身,懒得跟他打交道,而且……那票权贵也泰半都挂了——要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回去投靠,人若不纳,可怎么办?

    思前想后,距离自己最近的熟人便只有郭默了,以前自己跟着胡汉军跟郭默见过几仗,相互间也算是惺惺相惜。于是他当晚便斩杀胡使,也不管分配给自己的胡兵了,光通知了凉州同袍,连夜领着他们就离开河东,赶往河内。

    郭默在河内正郁闷呢,本打算游击策应,威胁胡军的运道,谁想前日他放弃怀县,使得刘乂占有河内后,就在刘丹的主持下来了场大清洗——刘丹的本意是想让手下弱军见见血,顺便多搜集些粮草物资——杀戮吏民不下万人,不少郭默的老熟人不是遇害,就是噤若寒蝉,再不敢冒头。倘若郭思道率领千军万马,浩荡而归,说不定还有人呼应,就这么几千人还乡,压根儿就没人理啊。

    郭默在河内一点儿都找不到立功的机会,又怕把手里这点儿老底全都拼光,不敢再冒险,如此也便无颜归见裴该,正在挠头呢,北宫纯却突然间派人前来接洽。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郭默当即拍胸脯承诺,说有我引见,北宫将军你必得裴使君重用。而且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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