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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勒胡马-第114章

小说: 勒胡马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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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玘就这样被活活地给气死了,但将满腔怨愤全都传给了儿子周勰。周勰想要造建康政权的反,起码把王导之流侨客全数赶走,改以南人执政,这在江东几乎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就看他什么时候动手,以及打算怎么样动手了。

    可以,荆、湘二州的动乱距离建康还遥远得很,即便杜彛⒍旁偃绾巫螅饺昴谝采辈坏窖镏堇矗坏庑松蚴先词侵苯佣ピ诮ǹ嫡ㄑ呒涞囊槐校诿挥型蛉叩氖焙颍顾疾桓胰グ阉欢ň图さ枚苑秸嫱毕吕戳恕

    因此王彬一提“大祸将起于萧墙之内”,无论王导还是庾亮,当即就明白了,他是在周勰。王导为人平和,擅长平衡各方面关系,而且雅不愿在江西未定的时候就先跟吴兴周氏起冲突,所以连忙摆手,叫王彬别了——“周彦和事,我自有主张”,我会慢慢地下水磨功夫,逐渐消除这一隐患的,可千万操切不得啊。

    庾亮冷笑一声:“但刁玄亮在,周彦和必然难释乃父之恨。”

    丞相左长史刁协跟周家的仇怨最深,据他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语侮辱过周玘——主要是嫌对方门第低——后来把周玘召来调去,导致老头子被活活气死,也是他给司马睿出的主意。因此庾亮才,你除非罢免刁协,否则周勰的气绝对消不了,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王导只是摆手,示意庾亮不必多言。王彬见状,赶紧转换话题:“是故我等北人,正当同仇敌忾,以镇定南貉,无论裴文约还是祖士稚,都应当暂且羁縻之——阿兄,裴文约此前请任三郡国守相,大王有何主张啊?”勒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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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折翼之梦

    不久之前,裴该曾经上奏建康,我已经大致镇定了广陵、临淮、下邳和彭城四郡国,暂署各县令长,不过郡国守相秩两千石,名高位显,就必须得江东派人来担任了,我不便专擅自为——再江北也没什么资历足够的人才。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他请求任命卞壸为广陵太守,其它三郡国,郡守、内史,则都听从建康的派遣。

    王彬了:“由此可知,裴文约实无自外于大王之意——未知大王作何主张?”

    裴该请求建康政权派任三郡国的守相,一来是为了维持与琅琊王氏的关系,表示自己还是心向建康的,不会因为得了长安的封拜,从此就为司马邺他们考虑;二来也确实找不出合适的人才来出任了。他既得四郡国,总不能光有一群暂署县令长,而把郡守一级官员全都空着啊,那可该怎么管理?

    相当于把自己手上的桃子切下一块来,奉上建康政权,希望那票官僚尝着点儿甜头,可以暂时不起掣肘甚至是釜底抽薪,吞没自己奋斗成果的心思吧。

    而且裴使君在这四郡国之内,攻破坞堡多处,杀的人也不少,早就恶名……威名素着了,加上各县守令又是他跟地方豪族交换利益后署任的,自己还掌握了州中最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就算建康派来几名守相,又能管得了什么事情?不被彻底架空,起码无法轻易损害到他州刺史、都督军事的权益吧。

    就王彬本人来,对于裴该这种恭顺的态度是很满意的,便即代裴该向王导探问,:“大王作何主张?”当然啦,司马睿作何主张,其实没有蛋用,他的本意是问:“阿兄你做何主张哪?”

    裴该并不仅仅送点儿“吉钱”给南渡各族,还在书信中拐弯抹角地剖分江东形势——他终究熟知后世的历史,知道杜彛⒍旁呐崖易钪帐潜黄蕉说模苒囊踩肥凳髌鸸雌臁涨瓤兔前迅嗟哪抗馔断蚪烂拧D忝且悄诙凡恍荨比焕玻谠镜睦飞弦彩侨绱恕兔豢绽创罾斫钡奈依病

    所以王彬本来没有那么高明的见识,全靠了裴该的指点,他才跑来现学现卖,竟然句句话切中肯綮,很快便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这心里一高兴,自然要为裴该几句话了。

    王导听问,轻轻摇头,这事儿我还在考虑。旁边儿庾亮发话了:“予不取,反受其咎。裴文约既有此心,岂可不答允他?”顿了一顿,又再加上一句:“卞望之济阴旧族,可为广陵郡守。”很明显裴该吐出三名守相的空缺来,就是要用对卞壸的任命来做交换条件的,所以不能不答应,否则就不方便往江北派人啦。

    王彬亦连声附和。王导瞥了兄弟一眼,缓缓问道:“世儒可有北渡之意?”那你愿意不愿意去哪?

    王彬闻言吃了一惊,赶紧谄笑道:“阿兄无得戏言。”我在江南呆得好好的,干嘛要到江北去吃苦?

    王导双手一摊:“可来,任谁为好?”

    虽然裴该自称镇定了四郡国,周边又暂且没有强敌,但终究算不上是太平地域,淮水也不比长江险,可以阻挡外敌,则无论江东豪门,还是南渡侨客,谁肯前去江北就任?又不是裴该把手里的桃子整个儿奉上了,北上必然要受他的管辖、钳制,不能自专自为,好处不大,危险系数不低,建康官僚若有北渡吃苦的心思,早先就跟着裴该、祖逖他们走啦,还有必要等到今吗?

    那就只有退一步,寻找那些名位暂且不显,或者被投闲置散之人出任三郡国守相了,但问题那些人大多门户不高,又怎么可能破除成例,起家就让他们做两千石啊?

    王导难道不愿意往江北派人吗?裴该双手奉上的心意,他难道就那么清廉、大肚,不打算去接?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人来啊。

    庾亮沉吟少顷,突然道:“此事可细商量,我倒是有几个人选……”

    ——————————

    建兴二年,元旦才过,建康便有大都督令旨下至淮阴,拜卞壸为广陵太守,同时也任命了徐州南部其它三郡国的守相,开列名单,通知裴该,彼等不日便将到任。

    裴该手捧名单,细细一瞧,不禁是目瞪口呆,心里反复在一句话:“不会吧,有病啊……”

    临淮国内史任命的是虞胤,字保文,济阳郡外黄人,年岁跟裴该差不多大,是个年轻。虞氏也算是中州世家,据出自东汉名将虞诩,家族地位大致跟祖逖相仿。关键在于虞胤之姐,乃是琅琊王司马睿的亡妻,虽然毫无诞育,却夫妇相得,举案齐眉,因此她在前年过世后,不管臣子们怎么劝,司马睿就是不肯再续弦。根据裴该的记忆,原本历史上司马睿一辈子就这么一位正室夫人,即便登基称帝后,也只追尊虞氏为皇后(元敬皇后),再没有别的皇后了——倒真是一位模范丈夫。

    所以很明显,虞胤这位舅爷北渡绝对不是来吃苦的,而是来镀金的,所以就任的也是最靠南的临淮国,方便一旦遭逢危险,他可以马上乘船逃回江东去——估计这子在江北呆不长久。

    这一任命虽出裴该意料之外,倒也在情理之中,问题另外两位,就让裴该彻底跌落眼镜了。

    彭城国内史是任命的周札,字宣季,义兴阳羡人,也就是周处的第三子、周玘的兄弟。对于这一任命,裴该是很能够理解,但同时也深不以为然的。就理论上来,这是分化瓦解和削弱吴兴周氏的一步妙棋,但问题是,根据裴该对后事的了解,周札始终是反对侄儿周勰反叛建康的举动的,其后周勰指示吴兴郡功曹徐馥假借周札的名义造反,也是因为周札及时站出来撇清,才使得徐馥被杀,叛乱瞬间便得以平息。

    又因为周札的责备,周勰被迫收起了反抗侨族的念头,从此灰心失意,每日沉湎于酒色之中,常:“人生几时,但当快意耳!”一直颓唐到死。

    所以周札是周勰那匹劣马的笼头,你把周札赶到江北来,那不等于放纵周勰造反吗?!

    当然啦,王导、庾亮等人终究不是预言家,肯定看不到裴该那么远,也瞧不清周札的真实心意——就算周札当众表态,我跟哥哥、侄儿不同,我跟你们是一条心的,他们也得能信啊——所以趁此机会把他赶到江北来,倒也不能过于苛责。而且裴该再想一想,周勰造反就造反吧,关我屁事啊,正经江东越乱越好,那样你们才没精神头顾得上我了。

    至于新任下邳国内史,竟然是——陶侃陶士行!

    裴该与卞壸探讨这一人事安排,卞望之笑道:“这是鸠占鹊巢之计啊。”南渡侨客为了可以稳占江东之地,自然要压制江东土着,能拉拢的就拉拢,不好拉拢或者能力过强,容易形成威胁的就削弱之、铲除之,把他们赶过长江来,本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而且——“陶士行才逢丧败,本当罢职,又恐其部曲不服,故此徙之江北……”

    裴该微微点头,其实就这方面的认知而言,他比卞壸理解得更为深刻。在原本的历史上,王敦、王导最终是让陶侃白衣从军,戴罪立功的,于是陶侃、周访联兵奋战,降服王贡,并且彻底平定了杜彛摇K婕刺召┚屠聪蛑魉醵馗娲牵祷亟曛嗡プ鏊木V荽淌罚醵厝粗苯泳桶阉巯铝耍娜翁召┪阒荽淌罚纤ピ诘笔被辜嚷牡墓愣厍L召┎拷E省⑺瘴隆⒙眦Q等人闻讯大怒,当即投靠了杜曾,为此王敦差点儿就取了陶士行的性命……

    大胜之后,有功不赏,反而降级——虽都是刺史,但广州那地方,能跟荆州相提并论吗——也难怪郑攀他们会哗变了。而如今趁着才刚战败,给陶侃降级,趁机剥夺他的兵权,那就名正言顺啦,相信其旧将不会因此而闹出太大的乱子来。

    卞壸还向裴该拱手恭贺,:“陶士行乃扬州名将,精于行伍,若得相助,使君如虎添翼啊!”裴该却挤挤眼睛,有些不大以为然。

    他知道自己在军事上是短板——起码现在还不可能与当世名将平起平坐——因此亟欲招揽能战之将,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问题你得驾驭得住他才成啊。祖逖年岁既大,功名心又重,即便当初家门、品级都在裴该之下,裴文约也不敢以之为宾,而只能引为盟友。那么陶侃呢?他论年岁比祖逖还大,功名心也不见得轻喽,甚至不定还有不的野心——

    《晋书》上有几段很诡异的记载,一是陶侃少年时代曾经在雷泽里打渔,到一枚织机上的梭子,挂在墙壁上,没多会儿突然间雷雨大作,那梭子竟然化作蛟龙,腾空而去。二陶侃曾经做梦,自己背上生出八张羽翼,直飞上,看到门上下九重,他都已经飞过八重了,只有最后一重进不去;守门人以杖击之,陶侃颓然落地,左翼折断——醒来后左腋下还觉得隐隐作痛。

    第三个故事,陶侃某次上厕所,突然看见一个人身穿大红衣衫,头戴介帻,手捧笏板而来,对他:“因为您德性高,所以我才来通知一声,将来您会成为公,位至八州都督。”第四个故事,陶侃左手中指上有一道竖行的纹理,到了最后一段指节的时候就终止了,相士师圭对他:“这道纹理,明您将会成为公;倘若纹理能够一直贯彻到指尖,那就贵不可言啦!”陶侃用针刺这纹理出血,随手往墙上一洒,自然就成为了一个“公”字,而且越擦越是分明……

    后来陶侃果然都督八州诸军事,封长沙郡公,他占据长江中上游,手握强兵,“潜有窥窬之志”,白了就是打算干跟王敦、桓温相同的事情。但每当想到那个折翼的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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