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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浮沧录-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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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冬蝉双手捂着自己的右脸,鲜血止不住透过手指间隙流出,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由内而外流淌的那股恐惧。

    自从棋宫那个人之后,她再也没有感受到的。。。。。。真正的恐惧。

    对她来说,站在眼前仅仅相隔十米,但却面色冷漠的李长歌,是真正的怪物,与棋宫那个人一样恐怖的怪物。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撤走,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去执行所谓的最后刺杀,为什么非要拿自己可笑的骄傲。。。。。。去触怒这位怪物。

    现在她可以确信,那位风雪银城的大弟子,之前的二十一天,仅仅是在陪自己消遣而已。如果有一瞬间动了杀心,自己早就死了。

    春雨放下已经吓傻了的冬蝉,默默从自己行囊中取出三柄短剑。连剑带鞘,一柄含 咬在嘴里,左右手各持一柄。

    李长歌面色苍白,看起来像是摇摇欲坠的重伤病人,只是他身上衣物尚且完好,只是一头长发落下,看不清眼神。

    下一秒,春雨动了,整个人咬着短剑含糊不清的狂吼一声,左右手双剑出鞘,卷起一地落叶。

    李长歌微微侧头,下一秒一柄短剑擦着耳边刺过,破空声音中,无数剑影铺天盖地而来。

    而李长歌黑发如瀑,眼神平静无比,紧接着一只手穿插在漫天剑影中,按上凭空斩来的一柄剑鞘。

    那是春雨口中含着的短剑。她口中含着的“溅血”剑尚未出鞘,一出鞘,必见血。

    “嗡——”

    那道攻势如同狂风暴雨的身影骤然停止。

    春雨的身形在那一刻陡然停住,她的瞳孔瞬间缩小。她的意识从一瞬间就由清晰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随后的几秒意识模糊,她只记得自己猛然咳了几声,然后“溅血”已经躺在地上。

    以及着自己紧紧咬住剑鞘的满口牙齿。

    紧接着又是猛然咳了一下,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就在那个怪物的手按上“溅血”剑鞘的一刹那,自己口中含着的那柄“溅血”在鞘中疯狂震动。

    每一次震动,都如同一道凌厉的剑气在自己口腔中肆意翻滚。

    “怪。。。。。。唔。。。。。。”春雨身形保持着向前倾斜,意识终于支撑不住的崩溃了。

    李长歌抬手,一股元力轻轻架住春雨,将其推向了深深悸动尚未回过神的冬蝉。。。。。。在确认了这两个人对自己不会再产生威胁之后,他缓缓俯下身,捡起了那柄“溅血”。

    “好剑,可惜了。”他试着从鞘中拔出“溅血”,却带出了一地碎片。

    李长歌对着被震成碎片的“溅血”摇了摇头,从衣襟里又拿出一根白凉木挽起长发,面色一如往常般苍白,轻轻抿了抿嘴,含住一缕长发,缓缓将长发提起缠绕。

    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温和,“在下。。。。。。已经尽可能收手了。实在是很抱歉。。。。。。”

    冬蝉听不见眼前那个男人在说什么。

    哪怕他在很温和的笑,哪怕他笑起来跟恐怖没有关系。。。。。。

    但是自己的心中,只有抑制不住的恐惧。

    她的瞳孔不断放大,她看见那个男人对着自己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可她已经无路可退。

    那根手指就要点在自己的眉心。

    冬蝉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如此清晰如此寒冷如此猛烈。

    然后猛然停止——

    李长歌摇了摇头,收回尚未点上冬蝉眉心的那根手指,淡淡瞥了一眼自己吓昏了的冬蝉。

    “怪物么。。。。。。”他有些落寞地转身,走在吱呀吱呀的落叶上,笑容也慢慢归于平静。

第二十六章 剑酒令

    客来酒馆,其实只是一个小酒馆,但逢上六年一度剑酒会,又岂有客不满座的道理。酒馆大大小小桌早已经摆满酒具,坐满前来赴会的江湖人。

    “剑酒会,天下盛事!”一位喝得烂醉的剑客大着舌头,“剑主邀请天下有剑之士,我等,岂能不来!来,诸位干了这碗酒!”

    一桌齐饮,一碗即尽。烂醉剑客笑眯眯又给自己斟满酒,“诸位,我齐笑牧习剑二十载,侥幸晋入八品,此番剑酒会。。。。。。若得剑主青睐,有所收获,便定要请大家再来痛饮!”

    这名烂醉剑客齐笑牧话虽如此说着,眼神却是不经意瞥向酒馆最偏僻的小角落。酒馆桌桌皆满,唯独那个小角落例外。一位黑衣单薄的少年独坐小桌,双脚翘起靠在桌上,闭着双眼,似乎极为享受的自饮自酌。

    “齐兄弟年纪轻轻,能有八品修为,孟某佩服!只不过听齐兄弟口音,不像是北方人。。。。。。”一位汉子举起酒碗,与齐笑牧碰饮而尽,语气倒是有些隐晦的试探。

    齐梁北魏,如今虽是和平相处,可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明处有那份淇江协议,暗处却少不了斡旋争斗。孟姓汉子这句话,便是想看看,这齐姓小子究竟是个南人,还是怎的。

    齐笑牧像是有些醉了,听不懂孟姓汉子的试探,嘴里吱呜不清解释道,“孟大哥误会了。。。。。。在下家中经商,当年淇江协议签定,便南下在江南道住了十年。”

    说完酒桌响起一阵哄然大笑,嘲笑孟姓汉子门户之见太深,咱江湖之辈,只要有酒,哪管天南海北?

    “孟兄,你看看你,鲁莽了不是?”一位剑客毫不客气讥讽道。

    孟姓汉子居然羞赧一笑,狠狠举起酒碗一口闷尽,燥着嗓子道歉,“齐兄弟,老哥我酒喝多了。。。。。。多有得罪!勿怪!”

    齐笑牧一笑置之,双手奉酒碗,高声道,“诸位好饮!在下去敬下一桌!”

    “好说好说!”诸位酒客笑着回饮。

    接着齐笑牧一饮而尽,转身之后便收尽笑容。

    齐笑牧走向最偏僻的角落,也不嫌黑衣少年双脚尚翘在桌上,大大咧咧自顾自坐下,从他脚边拿起酒壶。

    “放下。”呼延琢依旧是双眼闭着,面上笑意却是骤然消失。

    齐笑牧笑道,“阁下这么小气,一壶酒也不请?”

    “这壶酒,我可以请任何人。”呼延琢缓缓张开双眼,“可我唯独不请你。”

    “不愧是北原神子。”齐笑牧微笑着放下酒壶,“既然阁下知道在下的身份,不如来做一笔交易?”

    “你知道么。”呼延琢缓缓将酒壶递至自己嘴边,“我生平最恨的两种人。”

    齐笑牧保持着微笑聆听。

    “一种人,来自北魏的森罗道。”呼延琢皱着眉头,“我亲自跟他们打过交道。十句话有九句话都是假话,行事手段极为残忍,为达目的不惜一切。”

    “这种人,太过虚伪,太没有灵魂,太令人作呕。”呼延琢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所以来北原不巧被我撞见的森罗道中人,我全都杀了个干净。”

    “第二种人,”呼延琢将酒壶放回桌面,“就是来自齐梁天阙的人。”

    齐笑牧苦笑着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呼延琢不耐烦的打断了。

    “你不用开口,我都能猜到你要说什么。”小呼延站起了身子,“天阙的人自视甚高,张口闭口就是交易。如果说森罗道的人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假话,那么齐梁天阙的人。。。。。。十句话里没有一句是真话。但凡是交易,最后的受益人一定会是你们自己。”

    “所以你想坐在这里,请便,但不要开口说一句话。”呼延琢神情冷漠,“我不想惹是生非,但也并非不能杀人。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看看到最后,能不能走出这个酒馆。”

    齐笑牧心头随着呼延琢的话一震,再抬起头,与呼延琢对视的那一刻,却如同深陷泥沼一般不可自拔。那位翘着双脚的黑衣少年,就好似地狱中冷漠微笑的鬼神。情报上说这位漠北王幼子天赋极为强大,被誉为北原神子,不容小觑。

    但自己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是随意一瞥,就能让自己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这位小呼延说的不错,自己确实不是北魏人,而是齐梁天阙中人。这次前来,一是国师大人不放心少然神将,二。。。。。。则是国师大人托付在自己身上的任务。据自己所知,那位殿下身边的大内侍卫已经死了一位,而那个任务,自己执行最为保险不过。

    此刻,齐笑牧丝毫不怀疑呼延琢的那番话,于是只能讷讷笑着,一时间尴尬无比。

    直到第二个人出现。

    齐笑牧自问自己修行天赋也不差,乃是实实在在的八品巅峰。被呼延琢一眼压制也就罢了。。。。。。可刚刚,在一瞬之间!只觉得有一道风穿过,甚至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自己身边就坐下了一个人。

    酒馆里就这么多了一个人,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察觉。

    “请。”小呼延微微眯眼,收回翘在桌面上的双脚,亲自从身边提起一壶酒。

    齐笑牧目瞪口呆地打量着身边托腮坐在桌前的白发人。那白发人眉目如剑,丰神玉树,如同天上谪仙人,尤其是一头霜白长发,几乎垂落到地上。

    可偏偏是如此惊艳的一个人,小酒馆内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诸酒客的目光就好像穿过了白发人一般视而不见。

    齐笑牧想到了那位剑主大人唯一的弟子。

    叶小楼。

    叶小楼只是打量了呼延琢一眼,就拿出一块令牌从桌上推出。

    齐笑牧郁闷无比的发现叶小楼嘴唇嗡动,自己却听不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呼延琢却听得很清楚,“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有令为礼。”

    他笑着接过剑酒令,对着叶小楼拱了拱手。

    此行南下,已然圆满。

    下一刻,叶小楼坐着的位置便空空如也。

    仿佛不曾来过。

    齐笑牧有些蒙了。他出自齐梁天阙,向来自视甚高,也见识过天阙中九品高手的厉害。虽自认不敌,却不可能相差如此之多。这次南下来剑酒会,除了执行任务,也是抱着来看看天下高手有多高的念头。

    这么一看,着实有点高。。。。。。他愣愣出了神,再回过神来,眼前小呼延的座位居然也是空空如也,反倒多出了一位酒馆伙计!

    “这位客官,酒钱十两二。”酒馆伙计淡淡瞥了一眼齐笑牧,“客官,您堂堂八品高手,不会想赖账吧?”

    齐笑牧咬牙切齿的掏钱,哭笑不得结了酒钱。

    酒馆伙计鄙夷地接过齐笑牧递过来的十两碎银,嘀咕着这人说自己八品高手多半是酒喝多了吹的,不然怎么连酒钱都付不齐。

    。。。。。。

    。。。。。。

    风庭城风波庄。

    风波庄与摘星楼、天辰阁共为风庭城三大酒楼。

    风波庄的内庄入住了四位藩王之后,显得格外安静。

    除了那位大魏龙雀,再无一人入住。

    偌大庄园,唯有寥寥数人。

    四位王爷自然是分住四方,闲来无事偶有相聚,犬阳王与虎骁王两位老古董几乎是日日黏在一起下棋,若不是身份实在太过吓人,辈分高的可怕,怕是这两位都有着去酒会过一把棋瘾的念头。

    那位斡鹰王,则是在房间里闭目养神,偶尔有手下递送情报,其他时间,几乎都是盘膝修行。

    论领兵征战,四位藩王当初都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论个人实力,犬阳王与虎骁王只不过是八品巅峰,而斡鹰王修行境界隐隐约约还要压过年轻的天狼王一头。

    可以说,这位斡鹰王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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