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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

折锦春-第5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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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他面色惨白,双目幽幽,整个人都像是没了着落,游魂似地呆坐在大石上。

    雪片飞舞着、盘旋着,落上他的衣襟,堆满他的发髻,他就这样坐着,仿佛要任由那大雪将他掩埋。

    好一会儿后,他才终是扯起唇角,“呵呵”地笑了起来。

    空洞而艰涩的笑声,在这片空地上久久回荡。

    “阿烈,你……听到了么?”他开口说道,语声苍凉,面容空寂:“你听到了么?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这二十九年来……我们一直在找……谁想居然……居然……被她给找到了……”

    他指着秦素笑了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却仍旧不停:“你都听到了么……那遗诏,居然真的……真的还在……呵呵呵……还在……”

    阿烈垂下了头,神情哀凉,却是一声不出。

    “此乃天意。”桓子澄泠然语道,截断了莫不离的笑声,面无表情:“郡王殿下久历风雨,想必不会不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罢。”

    莫不离惨白的脸上,似是有了一抹涩然,笑声亦戛然而止。

    秦素凝目看去,却见他举起袖子在眼角拭了拭,待衣袖放下时,他面上的所有情绪,亦被一并抹去。

    “诚如都督大人所言,本王着相了。”莫不离像是有些感慨,将手撑着膝盖,望向远处的山峰,叹声道:“这二十九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这份遗诏,却始终查不到半点线索。如今乍闻遗诏面世,终不免心浮气躁。”

    “人之常情。”桓子澄淡淡一笑:“还请郡王殿下继续解惑。”

    莫不离闻言,便点了点头:“依你便是。”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将手再度撑在了身手,也不嫌那大石上雪水冰冷,面上重又露出了方才那种出神的表情,漫声说道:“之前我就说过,皇祖父将遗诏交予了一名心腹。且说那心腹,乃是一名武技高绝的侍卫,他突破了先帝布下的天罗地网,悄悄回到大都,而他第一个找的人,便是彼时位列三公的司空大人桓复诚。”

    秦素心头立时一凛。

    这倒真是头一回听说,她嫡嫡亲的祖父,当年居然看过那份密诏。

第1030章 口舌尔

    此时,只闻莫不离又道:“其实,那心腹原本是要去寻我父王的。只是,先帝极为阴险,他不仅把行宫里里外外封了起来,便是皇城里也到处皆安插了人手。那心腹不敢冒险入皇城,不得已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去找老桓公。桓氏乃大陈第一冠族,若是由老桓公亲自出面,将那份遗诏公之于世,则天下士族必定想应,而我父王登基,亦会少了许多阻碍,就算先帝有再多不满,也只能顺应天下大势。只是,那心腹却没想到,那桓复诚明面儿上看来是两不相帮,实则却早就被先帝收买了去。这老匹夫先是假意安抚住了那心腹,转过脸去就叫人去通知先帝,真真卑鄙无耻之极。”

    桓子澄面无表情地听着,并未因他出言辱及先人而动怒。

    至于秦素,自然就更不会有什么反应了。

    她对桓氏的一切好感,都在察知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尽皆消去。

    现在的她,只认桓子澄一人,至于其余桓氏族众,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莫不离骂完之后,似是才终于想起,桓复诚最为看中的嫡长孙桓子澄,便在眼前,于是便又很没必要地补了一句:“都督大人见谅,我失仪了。”

    礼数居然颇是周全。

    桓子澄淡然地拂了拂袍袖:“不过口舌事尔,郡王安心,我并未挂心。”

    莫不离的神情变了又变,面上便浮起了几许嘲讽:“你们桓家的男人,果真一个个的都是冷心冷肺。”

    不知为什么,说这话时,他的语声中竟似有了种痛彻心肺之恨,倒是听得秦素有点发怔。

    好在,莫不离这情绪之间来去极快,不一时,他已然又是那副悠然出神的模样,继续语道:“桓复诚派人给先帝送信之时,却是没想到,那桓府之中,原本亦有我父王安排下的暗线。那暗线冒着生命危险给皇祖父的心腹送了信,却是令得那心腹及时逃脱,那份遗诏也被他带走了。”

    这寥寥数语虽极平淡,但却能够想见彼时之波诡云谲,真真是千钧一发。

    言至此处,莫不离便暂停话声,看向了桓子澄并秦素,忽便勾起了唇角,一脸地意味深长:“现在你们总该知道,桓氏‘十可杀’一案,是从何而来的罢?”

    秦素怔得片刻,旋即了然。

    难怪先帝会突然对桓家下手,其根源就在此处。

    那份遗诏原本已是桓家囊中之物,可最终却被人携着它脱逃了,就算桓氏是无心之过,可先帝却肯定不会这样想,而是会猜测,这是不是桓氏自己把遗诏昧下,用以作为要挟天子的工具?

    “原来如此。”桓子澄淡声说道,面上仍旧无甚表情,“想来彼时的桓氏实在太强,便是先帝亦难以一手灭去,便只能以此法为陛下开路了。”

    莫不离冷冷地看着他,目色如冰:“你桓氏也是咎由自取,若是当初便择明主而投之,又如何会等来那流配之罪?”

    “靖王虽好,却终不及先帝有帝王之才。”桓子澄神情平静,纯然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靖王为人优柔寡断、行事瞻前顾后,若为天子,只怕我大陈如今已在赵国铁蹄之下。”

    “满口胡言。”莫不离冷嗤一声,却也不曾动怒,唯神情中满是不屑:“这也就是你一家之言罢了,我父王乃是仁厚之君,若为天子,定教天下百姓归心。”

    听着他的话,秦素却是微微起了眉,心中划过了一个念头,不由启唇相问:“皇曾祖父的那个心腹,后来……是不是逃去了颍川?”

    “遗诏都拿到手了,公主还要来问我这个?”莫不离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微带讽意地看向了秦素。

    秦素也不以为意,淡声道:“若一切皆明,本宫又何必站在此处喝风?”

    莫不离想了想,竟点了点头:“也是。若是你们把一切都想明白了,只怕我这会儿已经死了。”

    说这话时,他的面色很是平淡,一面说话,一面便微垂视线,扫过不远处的雪野。

    水、云二宗的尸身就在那里,已然覆了半身白霜。

    在他们的尸身之下,血泊如一面赤红的镜,映出漫天飞雪,那雪花点点落入其间,一丝丝涤去那刺目的鲜红,将那颜色也给洗得淡了。

    “再之后,又是如何?”秦素继续问道,似是并没感受到莫不离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短暂的伤感气息。

    莫不离被她一言惊醒,抬起头往四下看了看,自嘲地一笑:“罢了,你们的目的就是来听原委的,我险些便忘了。”

    停了片刻,他便将两手扶在了膝上,启唇言道:“诚如公主所言,皇祖父的心腹见势不妙,便连夜带着遗诏逃出了大都,也的确是逃往了颍川方向。先帝一面派出大批人手追杀,一面便在以桓复诚为首的三公推举之下,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永平。而我父王对此间内情,却是半点不知的,只以为先帝是顺理成章继的位,因此真心臣服,仍旧当先帝是个好兄长。”

    他说着便勾起了唇,面上的讽意越发地浓:“先帝也真是个好兄长,在他登基之后,便立时封我父王为靖王,还赐下了封地,真真是兄友弟恭,好一番温温作派。只是,就在那之后不久,我那几个未曾谋面的兄长,却全都病的病、死的死,到最后,满靖王府中,竟再找不出一个小郎。”

    “先帝何以只杀王府中的小郡王,却不肯杀靖王?”秦素此时便问道,眉心微蹙:“先帝雄才伟略,若想要杀掉靖王,想来也不难罢?”

    莫不离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公主殿下未免太缺见识了。堂堂靖王,又岂是先帝一句话就能杀得了的?我父王那些年来也不是毫无准备,若不然,又如何能护得我平安长大?”

    “原来如此。”秦素了点了点头,神色安静:“的确是本宫短视了。看起来,靖王当年亦大有争储之意,既如此,则他后来谋反被杀,也并不算无辜。”

第1031章 不胜衣

    此言极尽无情,然莫不离却也并不曾动怒,只神情有些茫然,怅怅地望向这一片大雪,良久后,方叹了口气:“帝王家中无兄弟、无父子。父王当年若真的老实本分,只怕……就不会有我了。”

    秦素没说话,心下却是深以为然的。

    无论靖王有无争储之意,只要他与先帝是兄弟,那么等待着他的,就永远只两种结局,或者生,赢得无上至尊,或者一死,成为龙椅下的一黄土。

    “自王府中小郎相继出事之后,父王才开始察觉到情形不对,便渐渐对先帝也起了防备之心。”莫不离的语声又响了起来,拉回了秦素的心续。

    秦素侧耳聆听,只听他又继续说道:“永平三年,我出生了。为了让我好生活下去,父王用了些手段,让先帝并所有人皆以为,靖王府新添了一位小郡主。先帝对此自是乐见,于是赐了我封号‘琉璃郡主’,并亲自为我取了名字,叫做郭士谨。”

    他扯动着唇角,面上是一丝极凉的笑:“这一个谨字,大约是取给我父王看的罢。而那封号,亦是以易碎的琉璃为名。想来,先帝是在借此警告我父王,荣华易碎,唯谨言慎行,方可长命。”

    桓子澄凝视着莫不离,脑海中似又浮起桓道非的话语。

    琉璃郡主,美貌无双。

    他委实瞧不出,这个容貌油滑的莫不离,怎么就能与“美貌无双”四字搭上关系?

    此时,便见莫不离又道:“说来也是天幸,我生下来就很瘦弱,幼时常常生病,并不常见人,这倒也坐实了女子天生体弱的说辞。先帝几番试探之后,终日是真的放下了心,只以为我是女子。而我自己却是从记事起就知道,我本是男儿身,父王时常召我近前,亲自教导于我。只是,在外人面前,我却仍旧需要扮作女装,以瞒过先帝。”

    他的神情有些惘然,目色渐呈苍茫。

    雪飞如飘絮,他就这样担着两肩白雪,定定地坐在原处不动,面容怅怅,似是想起了久远之前那些事,与那些人。

    秦素遥遥地看着莫不离。

    单衫映雪、弱不胜衣。

    此刻的他,实是宛若画中士子,独坐于大雪之中,遗世而又独立。

    秦素不免有些咋舌。

    就在方才她还觉得,就凭莫不离这张脸,扮作女子又有谁会信?可现在她却又有点相信,这莫不离年轻的时候,怕真是极为动人的一位“郡主”。只瞧他此刻之风姿,她已然看得有些痴了。

    “郡王与家君,是如何结识的?”桓子澄冰冷的语声随风而来:“桓府中诸处秘室,郡王尽皆授于阿蒲。想必当年郡王与家君,或者说是与我桓氏,关系匪浅。”

    语声一落,画幅立散。

    霎那间,那画中高士便转作了阴鸷男子,只一个眼神,便叫人心生寒意。

    “我与尊君之事,不提也罢。”莫不离想也未想,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

    看起来,他是根本不想说起这段往事了。

    桓子澄倒也没太坚持,淡然地道:“郡王若不想说,便不说罢。”

    两个人皆是轻提轻放,这事儿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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