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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折锦春-第555章

小说: 折锦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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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历过了这一晚的生死轮转,再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一刻的一问,与一答。

    李玄度的面上,绽开了一朵灿烂的笑,如同阳光初破云层,扫去了他恒久以来的冷寂与灰暗。

    他站起身来,执了秦素的手,贴上了他的胸膛,目中的热度似是要将她融化:“此生此世,吾愿与汝永为好。”

    秦素仰首看着他,鼻尖微酸,双目泛红,可心却是轻盈的,仿若飞在了五彩的云朵之上。

    原来,真正的喜悦是这样的,好似整个尘世都在舞蹈,好似那雨丝与雪片也带着甜意。

    她仰头看着他。

    他亦垂眸望她。

    大雪纷纷扬扬,落上他们的衣襟,银粒般的雨丝被风携着,在他们的发梢轻舞。

    风色温柔,尘世安稳。

    旌宏远远地瞧着这一幕,美丽而沧桑的脸上,忽尔便划过了一丝回忆,眸光怔忡,似是瞧得痴了……

    雨雪本是无情物,只是因了人的心境不同,便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

    位于皇城一隅的这些许甜蜜,终究也只限于这一小方天地罢了,在更多人看来,这一场夹着雨丝的大雪,却是无比寒冷且残酷的。

    江仆射立在门廊之下,怔怔地望着飞扬的大雪,神情有些怅惘。

    这位与薛允衍合称大都双俊的江氏美郎君,此刻像是蒙了层浮灰,老了、旧了,再不复往日的神采。

    雪落无声,在风中旋转起舞。

    江仆射举首四顾,入目处,是一片明亮的灯火。

    四门大开的江府,已然点起了无数的灯笼,光晕之下,星星点点的雨丝连绵不绝,而飘飞的大雪就像是一羽羽白蝶,在烛火中穿梭。

    江仆射蓦地觉得冷,亦觉出了浓浓的悲凉。

    那往常瞧来欢喜热闹的灯火,却原来是如此无情,全不管人心悲喜,兀自明亮、兀自温暖。

    江仆射微阖双眼,口中呼出了一缕白烟,那白烟颓然地向前飘了寸许,便即在夜风中消散。

    从今往后,这样的明亮与温暖,他阆中江氏,怕是再也感受不到了罢。

第1001章 无江氏

    冷风自敞开的院门涌入,江仆射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氅衣,张开了眼睛。

    “父亲,可要回屋歇着?便由儿子们在此等候便是。”江四郎凑上前来,轻声说道。

    江仆射看了他一眼,苦涩地一笑:“歇着么……”他叹息似地说道,虚空的视线转向院门,像是有些出神:“往后,我儿还愁为父无暇歇着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江四郎的肩膀,那双曾经清亮精明的眼睛里,像是沾染上了许多混浊:“便是为着你们,为父,也必须亲自等在此处。”

    呜咽的北风之下,他低沉的语声如残更断鼓,敲得人心底寒凉。

    江四郎到底还年轻,终是忍不住双眉一轩,愤然拂袖:“父亲何必如此?我江氏……”

    “没有江氏了。”江仆射断然语道,语声竟在微微颤抖:“没有……没有……江氏了。”他踉跄着往前踏了一步,眼角竟有些湿了。

    纵然灯笼再多、烛火再暖,亦填不满这无边的黑暗。

    五千精锐尽灭。

    那五千精锐,便是他江氏傲立于世的根本。

    而如今,没有了这支力量,他江氏便只能沦为下乘,从此后对旁人俯首听命。

    “四兄,快别说了罢。”江九郎走上前去,轻轻拉了拉江四郎的衣袖,“大势已去,我等如今要做的,便是休养生息。”

    他的语气也很沉,但却没有江仆射的暮气,而是带着几许希冀,一双眼睛在烛火下闪着光:“当年桓氏流放辽西十余载,亦能一朝崛起。我江氏……也未必没有这样的一天。”

    江四郎的神情变了变,似是有话要说,然而,当他望向父亲孤单的背影时,那些话却是怎样也也说不出口。

    “郎主,人来了。”廊檐之下,蓦地现出一个全身裹在黑衣里的身影。

    那人单膝点地,向着江仆射揖手一礼,便重又隐进了夜色之中。

    江仆射没说话,只整了整身上衣衫,昂起头、挺直背,迎着那冰冷的雨雪与浓夜,昂然而立。

    那一刻的他,再不见分毫颓色,仍旧是当年俊逸出尘的郎君。

    未几时,长街的尽处,便传来了轰隆隆的铁蹄之声,渐行渐近。

    江家诸人的脸色,俱皆一变。

    唯有江仆射,神情肃然,脊背挺得笔直。

    再过上数息,江家的大门外,便现出了一哨人马。

    目注着那支队伍,江仆射负在身手的手,一下子握得极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他认出了来将。

    那带队的将军一身玄衣重甲,骑着一匹黑色健马,俊美的面容在烛火的辉映下如美玉生光。

    “薛监军,别来无恙。”江仆射上前一步,揖手说道,语声朗朗,似寒夜客来,主人殷勤相邀。

    来人正是薛允衡。

    在认出他的那一瞬,江仆射的心,已是一派平静。

    怪不得他们会输。

    怪不得桓子澄无往而不利。

    原来,薛、桓二姓,早就暗中联起了手。可笑他们还自以为得计,还总想着把作壁上观的薛氏拉下水,却不料人家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一步便蹬上了桓家的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一局,他们输得不冤。

    江仆射看向薛允衡,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次。

    在那起伏的瞬间,他想起了苏长龄。

    这位苏先生,是他江奉先此生最大的败笔,实可引为一生之耻。

    江仆射的手再度握紧,直握得指节生疼,紧闭的双唇之下,是死死咬合住的牙关。

    苏长龄,好一个苏长龄!

    真是骗得他好苦!

    谁能想到,早在那样久之前,那位都督大人桓子澄,就布下了这样一步绝好的暗棋?

    他们的确输得不冤。

    至少他江奉先,心服口服。

    看着烛火之下江仆射那张看似平和的脸,薛允衡此时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又被桓大给说中了。

    这天下间所有的大郎君,怎生就如此叫人讨厌?

    他缓缓抬手,收束住了军兵,看向江仆射的视线晦明不定。

    这江仆射,果然精明如狐。

    不反抗、不质问、不谈条件。

    他这厢人还没到,江家已是四门大开,摆出了欢迎与臣服的姿态,一句多话都不说,直接俯首称臣。

    想来,江仆射已然清楚地知晓,接下来的大陈,将要经历一场大动荡,而就算铁腕如桓子澄,亦不可能一举拿下所有士族。

    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江仆射才选择了一条保全实力、委曲求全之路,并干脆利落地表明了态度。

    从今往后,唯桓氏马首是瞻。

    纵然他并无一句认输之语,可阆中江氏此刻的表现,却无疑在证明着这一点。

    “江仆射必会以江氏为重,行一个迂回之策,以图东山再起。”

    桓子澄清冷的语声犹在耳畔,字字透骨。

    薛允衡的身子往垮了垮。

    简直没劲透了。

    江、杜、周三姓联合,意欲把他们薛氏也给祸害进去,在成为泗水监军之初,薛允衍便向薛允衡陈清了利害,并一力主张与桓氏合兵。

    纵然在薛郡公看来,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可薛允衡对此却是坚决支持的。

    大陈,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

    五年、十年或是二十年,只要让这个国家的百姓能够安定下来,好生推行新政,打破士庶壁垒,逐渐瓦解士族割据的局面,则大陈必将迎来一个新的盛世。

    相较于一点点切割式地变革,薛允衡更愿意让大陈经历一次彻底的动荡。

    少几个士族,便能少些豪强,而他桓子澄再强,也终将会有衰弱的一日,亦终将会被汹涌的变革新政推翻。

    能够借着桓氏之手灭掉诸多大族,让权力更为集中,对于他们推行新政,大有裨益。

    所以,薛允衡才会对此事抱持着积极的态度。

    在他的预想中,江氏一定不会甘于附桓、薛二姓翼尾,而他们便也有了灭掉江氏的理由。

    可现在,江家的姿态却摆得如此之低,根本让人无从下手。

    真是人不老就成了精。

    薛允衡暗自咬牙,定定地看了江仆射一会,方才挑起了一根长眉:“江仆射这样一来,倒叫本将为难了。”

第1002章 勿姑息

    说话间,薛允衡仍旧稳稳地坐在马上,并无下马之意。

    人群中的江四郎,一双眉毛已经立了起来,面孔因愤怒而涨红,提步便欲上前,却被人一把拉住。

    他回过头,便看见了江九郎的脸。

    江九郎向他摇了摇头,又向前示意了一下。

    江四郎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看去,这才发觉,江仆射背在身后的手,正在疾速地来回摇摆。

    那是制止的动作。

    他应该是料到了江家的年轻郎君会有人忍不住,所以在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别负了父亲的一片苦心。”江九郎轻声语道,松开了手。

    江四郎愤愤地看着前头的薛允衡,又用一种更为复杂的眼神,看向那只快速摇摆着手,面色挣扎。

    良久后,他方才像是泻了气,垂首立回了原处。

    “薛监军不必为难。”江仆射似是早就料定了薛允衡的态度,语气是一如既往地从容:“二郎那孽子,我已经叫人绑了。现在就交给你们。”

    说罢此语,他将手一挥,几名穿着侍卫服色的男子便迅速走了过来,将一个捆成粽子的人扔在了大门外。

    “这孽子居然无召入京,请薛监军转告都督大人,不要姑息,依军法处置。”江仆射的语声似是极为愤怒,语罢便向着皇城的方向揖手一礼:“我教子无方,愧对陛下厚爱。”

    看着马前那个血肉模糊、脸已经被打烂、只剩了一口气的将死之人,不知何故,薛允衡竟觉出了一丝疲惫。

    江氏是在用他阖族的臣服,换取江二郎一命,以及族中老幼的平安。

    这一条,桓子澄也估算到了。

    与某些家族不同,江氏对族中的男丁一直极为看中,无论嫡庶皆一视同仁,尤其是有能力、有前途的男丁,更是被族中视作珍宝。

    江仆射摆出如此姿态,不过是为了救下自己的儿子与族众。

    这个认知,让薛允衡心里有点不大好受。

    略微出了会神,他方才将下巴点了点地上的人:“来人,抬下去。”

    几个兵士上前抬走了那个所谓的“江二郎”,薛允衡亦翻身下了马。

    “识时务者为俊杰,仆射大人辛苦了。”他淡声说道,清幽的凤眸中不见喜怒。

    江仆射无声地吁了口气。

    有此一语,他江氏,目前暂时是没事了。

    至于往后,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心下如此作想着,他的面上,渐渐便有了一个笑,看向了薛允衡:“这雪下得极大,一时半会儿想是不得停。薛监军若是有暇,不妨请进来屋中,围炉夜话。”

    一面说话,他一面便含笑侧过身子,做出了邀请的姿态。

    薛允衡微微垂首,掩去了凤目中的一丝厌恶。

    他很讨厌与这种官油子打道。

    但是,江家的态度虽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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