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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折锦春-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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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陡然露脸,这样一张与李妖孽也不差多少的盛世美颜,自是叫这群小娘子们看傻了眼。

    莫说是她们,就是秦素,在见到那张俊颜的一刻,心跳也顿了一顿。

    而一顿之后,便是凛然。

    秦素的面上很快便凝起了一片肃杀,淡淡地看着桓子澄。

    乍见晋陵公主来此,他似是有些讶然。

    只是,他的脸上向来少有表情,所以,这种讶然在秦素看来,更多地像是微微打了个愣而已。

    再下个瞬间,桓子澄已是完全地转过身来,踏前几步,躬身行礼道:“桓子澄见过晋陵公主。”

    他如今还没个官职,只能以名自称。

    “免礼。”秦素语声温和地道,面上含着一抹疏离的笑意,“不想桓郎竟在此处,看来是本宫扰了你了。”

    话虽是如此说,可秦素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是多么的难得的一次偶遇,她怎么可能会走?

    早就想探一探这个桓大郎的底细了,如今正是良机,她自是不肯放过。

    听了秦素所言,桓子澄面色坦然,语声则是一如既往地冰冷:“殿下太谦了,是我失礼在前,不曾闻知殿下来此,请殿下恕罪。”

    “无罪,无罪。”秦素很没有诚意地说道,面上的笑容仍旧颇为疏离。

    那一刻,她看向桓子澄的视线里,有着毫不掩饰的研判。

    “却不知桓郎如何到得此处?为何不见你家中小娘子前来赴宴?”秦素问道,语声中带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

    由最低贱的外室女陡然变成最尊贵的公主,秦素自忖,她的态度拿捏得还是很准确的。

    事实上,她这就是在没话找话。

    桓家来不来女郎,以及桓子澄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与她公主殿下没有一点关系,她也一点都不好奇。她只是希望籍由这样的问话,从桓子澄的身上发现些什么。

    毕竟,不著白衫的桓子澄,于她而言,委实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题,由不得她不去探究、追寻。

    她专注地看着桓子澄。

    桓子澄却没在看她。

    他的视线,缓缓地投向了虚空的某一处,而眸底深处,则有着一丝极浅的荒芜。

    “辽西那地方的气候,与大都很不一样。”他有些怅然地说道,复又微微侧首,看向了一旁的芦苇丛,冰冷的语声似亦带着冬日的寒瑟,“我家中几个幼妹身子弱,没能熬得过去,皆已夭了。”

    此言大是伤感,然他的神情却仍旧清冷如昔,不见分毫变化。

    秦素略怔了怔,不一时便明白过来。

    桓家于多年前流配辽西,那地方风沙大、气候寒烈,据说在流放的路上,桓家便死了不少年幼的主子,到地方后,因为水土不服,又死了一些,老桓公亦是病死在辽西的。

    正是因此之故,如今的桓氏子息不丰,成年郎君也就只有四个,至于女郎,秦素倒是没听人说过序齿排到了哪里,看桓子澄这意思,桓家的女郎想来也是不多的。

    这样一想,秦素的心下,倒也生出了几分恻然。

    前世时,便是这不多的几个桓氏子女,也皆是不得好死。

    这家人的命,确实很悲惨。

    “原来是这样,我唐突了。”她微带歉意地说道,复又凝目看向了桓子澄。

    此刻的他,仍旧目注于那片枯黄的芦苇,神情似若有情、又似无情,却是并没有感应到秦素的视线。

    看着他那一身耀眼的朱衣,秦素终是没忍住心底的疑问,轻笑着问:“我曾听人说过,郎君喜著白衫,可是真的么?”

    她委实是太好奇了。

    这个桓子澄与她上一世所见的那个桓子澄,在性情上几乎是颠覆性地不同,完全就像是两个人。她实在很想知道,桓子澄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会性情大变,与前世如此不同?

    秦素的问话,让桓子澄的面上,再度划过了些许莫名的情绪。

    他回首看着她,冰冷的眼眸里隐着一丝审视,好一会后,方才淡声道:“让殿下见笑了。彼时是我年少轻狂,不知世事,便总爱于这些表面文章上下功夫,如今么……自是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你倒是说啊。

    秦素真的很想揪着桓子澄的衣领问个明白。

    这人说话半吐半露的,叫人听着如猫抓心一般,好不难受。

    诚然,秦素也很想告诉自己,桓子澄这是经历过流配与复归的大起大落之后,性情大变,于是才变得不喜欢白衫了。

    可是,这个回答并不能叫她满意。

    因为前世时,桓家回归也就在这一、二年间,而前世的桓子澄回京之后,还是骄傲得如同一只孔雀,整天白衣胜雪、仿佛将全天下的人都没瞧在眼里。

    而这一世,桓子澄却像是突然得了道的高僧似地,大彻大悟起来,不仅弃了白衫,为人更是内敛,再没了前世那种目下无尘的骄傲。

    这种变化,到底因何而起?

第706章 芙蓉盛

    此时的秦素,心情简直堪称焦躁,然而她的面上却还必须端出一个最合宜的微笑来,顺着桓子澄的话道:“桓郎穿朱衣也很好看,上回的青衫亦是得体。”语罢,她又掩唇一笑,“总归青桓俊美无双,郎君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她这话倒是实话。

    一身朱衣的桓子澄,确实是俊美得如同神祗,甚至远比白衣的他还要耀目。

    他的气韵本就是冰冷的,那一袭鲜烈的朱色宽袍,很好地中和了他身上的清冷,此刻,他修长挺拔的身形立在芦苇丛中,似将整个天地都化作了他身后的背景,越衬出他朱唇墨发,冷峻而又艳丽。

    “殿下过奖了,我不敢当。”桓子澄微微躬了躬身说道。

    即便是这般自谦之言,由他说来,亦自有了一种冷冰冰的况味,听起来总像是缺乏诚意。

    说罢此语,他便再度向秦素躬了躬身,语声淡然无波:“殿下雅兴,我不便打扰,这便告辞了。”说着也不待秦素回话,他已然转过身形,迈向了芦苇的另一头,那背影,带着极为鲜明的疏淡。

    很显然,这位桓氏大郎君,并不是很愿意接受秦素对他外貌的赞美。

    换句话说,人家并无尚主之意,所以对秦素敬而远之。

    秦素很想翻白眼。

    有必要表现得如此明显么?

    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如避蛇蝎一般地跑得飞快?难道她晋陵公主是洪水猛兽?

    分明刚才还有人夸她菩萨心肠呢,她这个人不知道有多好,桓大郎这也表现得太过分了罢?

    再退一万步说,秦素对桓子澄的美色纵然有点兴趣,那兴趣也绝对大不过对他性情大变的好奇。

    她就奇怪了,桓子澄跑这么急做什么?

    难不成本宫还会抢你暖床?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素恨恨地想道。

    亏得她还拼命地找理由要跟他说话,可他倒好,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就像是生怕遭了公主殿下的玷污也似,至于么?

    秦素张了张口,有心想要唤住他,可再一转念,她却又不得不把嘴给闭牢了。

    桓氏,深为中元帝所忌。

    就算是为了中元帝,秦素也不能对桓子澄表现出太多的兴趣,否则,必将引来中元帝的不满。

    本朝尚主,那还是有着相当多的优容的,否则今天也不会来这么多郎君了。

    对于此刻的秦素而言,中元帝的万般宠爱,远胜于一切。

    这般想着,秦素终是按下了满腹心思,面上含着浅笑,端出一副大度温和的模样来,望着那一道修长而艳丽的朱色身影,渐渐地走进了芦苇深处。

    这人倒真是绝决得很,说走就走,连头也不回一下。

    秦素几乎有些哀怨起来,眼底深处划过了些许不甘。

    便在此时,身旁忽地传来了阿栗的语声,微带着讶然地道:“殿下,地上似是有个东西。”

    秦素如梦初醒,回头却见阿栗的眼睛张得大大地,正看着方才桓子澄站立的地方。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秦素这才发觉,在那片稀疏的芦苇丛中,的确有一抹隐约可见的、十分娇艳的绯色。

    “那是什么?”她轻声问道,一面已是不由自主地提步上前,欲待细看。

    阿栗却是手快腿快,此时早便抢先一步,俯身将那东西给拾了起来,一面便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一枝花儿。”说着她便将两手举高了些,捧着那花儿送到了秦素眼前。

    秦素垂眸打量,却见在阿栗的手掌中,静静地躺着一枝芙蓉花。那花分作三枝,只开了最中间的一朵,衬着青枝绿叶并几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十分美丽。

    而这还不算什么,最为奇特的是,那盛开的花儿颜色特异,竟是半白半绯,却是一朵罕见的杂色芙蓉。

    “哟,此花倒真是少见。”秦素忍不住赞了一句,一面便将花枝拿在了手中,反复地端详着。

    这种芙蓉花,玄都观里随处可见,但开得如此好看的杂色芙蓉,她却是头一回见,心下不免暗自称奇。

    不过,再下个瞬间,她忽然便记起,方才站在这里的人,乃是桓子澄。

    这一枝芙蓉,莫不是他落下的?

    正愁着唤不回这位桓大郎呢,此时有了现成的借口,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秦素便已出声唤道:“桓郎留步。”

    桓子澄这时候离着她们已有十余步远,听得秦素的呼唤,他便停下脚步,回身问道:“殿下有事?”

    秦素将手里的花枝举高了些,笑道:“桓郎的花儿掉了。”

    桓子澄闻言,凝目向她手中的花枝看了一眼,复又看了看腰畔的玉,像是找什么似地,视线逡巡了片刻。

    随后,他便抬起了头,淡声道:“既是公主拾得了,此花便送予公主罢。”

    秦素被他说得一愣。

    桓子澄的面色仍旧一片冰冷,淡声道:“今日桓氏只来了我一人,此花于我,并无意义。”说着,他动作极为优雅地掸了掸衣袖,语声越发地淡然:“公主殿下若是喜欢,便留着;若是不喜,弃之便是。”

    语罢,他向秦素揖了一礼,旋即转身,数息之后,芦苇丛中便只剩下一片枯索,那朱衣的身影已是再也不见。

    秦素呆呆地捧着那枝芙蓉,有那么一会儿,她硬是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桓子澄把一枝不要的花送给了她?

    这么好看、这么奇特的双色芙蓉,若是拿到今日的赛花会上,那是一定会取得名次的。

    不对,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而在于桓子澄的举动。

    他此前说得明白,桓家没有年幼的小娘子,他是一个人来的。

    可是,他一个人来参加花宴,又为什么要去折朵花下来?既无人可赠、又无人需他相助,他这手怎么就这么欠?一朵花儿他也不放过?

    这人是不是真的有毛病?

    秦素的手仍旧举着花枝,保持着方才询问桓子澄时的姿势,面上的神情则有点呆怔。

    这莫名其妙地便收到了一枝花,且还是最为俊美的青桓亲手相赠,她是不是应该大笑三声,以示欢喜?

第707章 洞中观

    此念一起,不知为什么,秦素居然觉得,她这心里竟还真有那么几分欢喜。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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