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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折锦春-第134章

小说: 折锦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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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族人,那么,闻听自己老母妻儿俱亡的吕将军,会怎么想这件事?若我们此前的推断无错,他会不会因此……生出别的什么心思来,比如……将这天灾视作……阴谋,更甚者,他会不会有……更为激烈的举动?若果真如此,那么,广陵那里会发生什么?万一广陵守将虚位,接替他的,又会是谁?”

    这个问题一直紧紧缠绕在他的心头,此时终是脱口而出,而即便说了出来,他仍旧是一脸沉思,神情十分郑重。

    吕时行如果真的在广陵待不下去或者干脆就被降了职,谁会从此事中获利,亦是一件很值得推敲的事。

    “如此。”薛允衍清寥的语声如凉风拂过,拂去了这房中有些压抑的氛围,他抬手整了整衣袖,淡声道:“二弟,你多虑了。”好整以暇地端起了手边茶盏,他的神情一派悠闲:“未曾发生之事,思之多余。”

    薛允衡一愣,而转念再想,这话却真是说到的点子上。于是,他的面上便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果然,是我想得太多了,不及长兄洒脱。”

    他很难得地自承其短,语毕便拂了下衣袖,那雪白的衣袖似月华倾泻,倒将这屋子里也映亮了几分。

    薛允衍看了他一眼,淡声道:“看信罢。”

    东陵野老的第三封信已经被薛允衡强行取来了,他此刻说的,便是此事。

    听了这话,薛允衡倒也没有异议,将袖中的信取了出来,一面便勾了勾唇:“今日才只初八,当真要提前看?”

    “既未阻你夺信,便看得。”薛允衍简短地道。

    若是真的要按时启信,那个傅彭绝对不会轻易将信交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238章 桃花信

    薛允衡闻言,那眉毛便又挑了起来,嗤笑了一声道:“总是你的信,你说了算。”

    他口中说着话,又向那信瞄了一眼。

    那信封上干巴巴的“薛郎君启”四字,一如东陵野老的无数信件一样,字迹枯瘦,毫无风骨可言。

    薛允衡盯着那字迹看了一会,方才亲手挑开了封蜡,取出信纸,也不交予薛允衍,而是展开了纸页。

    只粗粗地扫了一眼,他的眸色忽然一凛。

    薛允衍淡淡地看着他。

    薛允衡此刻的脸色,十分古怪。

    那信中所写的,仍旧是一首蹩脚的五言:“故人曾记否,访桃在青州;彼女传好信,此君不复忧。霄汉寄远志,落花安水流。早备德高者,一夕解千愁。”

    在诗的左下方,画了一枝呆板的桃花。

    凝眸看着那板正的字迹与桃花,薛允衡狭长的眸子里,浮起了一丝玩味。

    这封信,居然与他此前收到的某几封信,有了种奇异的应和之意。

    薛允衍端坐一旁,看着薛允衡忽冷忽惊的神情,浅墨般的眉舒展了开来,似是在看好戏,一脸怡然。

    薛允衡看了看他,难得地没跳脚,而是将信递了过来,眸色幽深:“长兄,似是要往青州走一趟了。”

    那一笔纸上桃花,可是曾经叫他揪心了许久的,此刻一见这封信,他立刻便想到了去年初冬,他曾在回连云镇的路上遇见的那位儒学大家——陶老。

    “何鹰,去叫陈先生,让他将此前的几封信都带来。”薛允衡向外唤了一声,面色十分郑重。

    他未曾料到,那一页纸上桃花,曾看得他直若入了死境,却原来是东陵先生早就埋下的伏笔,在去岁初冬,早早写就。

    他转眸看向薛允衍,狭长的眸子深处,有细碎的光亮一闪而逝,语声低若微风,喃喃而起:“由我而始,由你而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一面说,一面以手指叩击着桌案,面上的神情时而沉凝、时而欢喜、时而恍然,实是不一而足。

    薛允衍此时已然看完了信。

    他的反应并不似薛允衡那般强烈,读罢了信,便伸出了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向那信中的某一句,淡声道:“此信,藏了汉安县的‘汉安’二字。”

    薛允衡早便察觉了这一点,闻言便点了点头,复又自嘲般地一笑:“我愚钝,此信之前,东陵先生已有暗示,我却未曾看清。”

    之前的一封信中,曾有“春云上霄汉,稍安待后知”之语,那“汉安”二字早就嵌在了信里,而他却直到现在才明白了过来。

    看起来,东陵先生那时便是在告诉他,破解此局之法,尽在江阳郡汉安县。

    如此一想,薛允衡不由又多了一些感叹。

    紫微斗数之能,他算是真心服了。

    薛允衍推开信纸,凝眉思忖了一会,方道:“我去青州,你回大都。复除一案,等我回音。”

    那诗中“此衍不复忧”一语,就是指名道姓地要薛允衍前往青州的意思。

    薛允衡毫无异议,颔首道:“正合我意。”停了停,复又指向信中“德高者”那一句,问:“此处所谓德高者,或为官否?”

    “十之七八。”薛允衍言简意赅地道,一面已是捉笔在手,向早便研了墨汁的砚池沾了沾,另一手便取过了一张信笺,提笔写了起来。

    薛允衡怔了怔,旋即夸张地“咦”了一声,扬声问道:“你还真写信?莫非是叫父亲提前准备人选?”

    “唔”,薛允衍居然没否认,应了一声过后,那眸光便沉于纸上,笔下不停,口中缓缓语道:“复除一案,若能于汉安县布些人手,即便只在明面,亦有大用。”停了停,又看了薛允衡一眼:“东陵先生,不会平白言及早备之语。”

    二人相视片刻,薛允衡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好。”他蓦地起身,合掌击了一下,狭长的眸子里倏然划过了明显的笑意:“你这个御史中丞,在这会便显出用处来了。”

    回答他的,是薛允衍淡淡扫来的一缕眼风。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薛允衡似是又有点忍不住,语带调笑地道:“此去青州,吾兄可需小心,这信中可有‘彼女’在侧,吾兄需得持定自身,勿要惹来桃花。”

    薛允衍今年已满二十一岁,两年前便与江氏定了亲,对方乃是江仆射膝下嫡三女江宜淑,今年刚满十六岁。

    说起来,本朝婚配并不讲究太早,通常以男满十八,女满十五为准。而一些士族大姓则因着子嗣丰沛,婚配的年龄还要再迟些,薛允衍满二十一未婚,并不算出格。

    据闻那江家手笔极大,已为江宜淑备下了八名媵妾,皆是出自阆中江氏本家,个个皆是难得的美人。而除此之外,一些小姓或中等士族,亦多有愿以女儿联姻的,只是要谋个妾室之位而已,故薛允衍虽有铁面郎君这个吓人的绰号,却也吓不去那些愿意自荐枕席之人,身边的桃花也确实不少。

    闻听薛允衡之语,薛允衍淡静的眉眼无分毫异色,微凉的语声似晨风拂过:“二弟俊过我,桃花必强过我。”

    薛允衡的脸色僵了僵,“嗤”了一声,不复再言。

    他之所以常往外跑,其中也有一小部分原因,便是为了躲开大都那些豪放的小娘子们。

    薛允衍很快便写好了信,亲自融蜡封了口,复又唤了李隼进来,吩咐道:“将此信快马送予郡公,途中不可换手,必须由你亲手呈上。”

    “是。”李隼应了一声,利落地退了下去。

    交代完了这些事,薛允衡方将袍袖展平了,捧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那清寥的语声若静湖一般,于微明的曙色中缓缓漾开:“此三信,最重者,还是第二封。”

    吕氏、桓氏与中元帝之间乃至于先帝之间的秘密,至为紧要。

    毕竟关乎国之大统,陈国的未来会走向何处,端看坐上宝座的那一位的能力,以及他是否可以驾驭得了这个国家。

    若是大统有变,陈国必会陷入动荡乃至于内乱,而陈国的混乱,一直虎视眈眈的赵国岂会坐视?(未完待续。)

第239章 妃子恨

    此语一出,薛允衡的神情便沉肃了起来,蹙眉不语。

    东陵野老十余字的紫微赠言,倒让人瞬间看清了朝堂态势。

    陈国历来从无太子被废之事,每一朝的太子皆是顺利登基。

    或许,便是因了这样的过往,包括薛氏在内的所有士族,从没有人会去过多揣摩当今太子的地位,以及中元帝对这位太子的真实想法。

    看起来,那“空谷足音”还是很有几分玄妙的,或许便是因了不在这尘世中,于是观天下、看人心,才会如此切中要害。

    薛允衡敛了敛眉,清幽的眸子里光彩顿生,复又归于平淡。

    “东陵先生入世甚深,或是悲天悯人,不欲令陈国亡。”他叹声道,语气中含了一丝崇敬。

    薛允衍不曾说话,眸光如水,沉沉抛向窗边。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位东陵野老的一举一动,皆是为陈国着想,亦皆是在帮着他们薛家的。

    这个事实,他必须承认。

    若是秦素在此,一定会震惊于这两位薛家郎君的绝顶智慧,亦一定不会想到,仅凭她留下的那几句神神叨叨的鬼话,便能被他们想到这许多。

    且,几乎无一断错。

    之所以说是几乎,却是因为,他们终究断错了一件事,便是秦素此举的目的。

    她可管不着什么天下大事、国家兴亡,那些不过是拿来唬人的。

    救下吕氏族人,立威于薛氏,取信于薛允衍,这是她的主要目的。至于次要目的,则是冲着何家去的。

    前世时,吕氏上京族众之死,令吕时行悲愤之下行止失当,遭御史弹劾,官降三级,此后便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下,郁郁不得志,最终致使他于中元二十二年叛逃赵国。

    而吕时行降职则发生在中元十四年初,其后不久,广陵郡便调去了一位虎威将军接替他,这位虎威将军,便是杜光远。

    杜光远乃杜骁骑膝下庶三子,颇有几分将才,而其庶母何氏,乃是杜骁骑身边最受宠的妾室之一,何氏与江阳郡都尉何敬严,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便是因此之故,何家在江阳郡的地位直是水涨船高,其后倾吞秦氏家产时更是气势如虹。彼时的何家自不曾想到,他们得来的尊荣,缘于那位温柔如水的妾室何氏,亦毁于那何氏之手。

    不过,秦素没那个时间等着何家倒台。

    救下吕氏族众,便是要从源头处阻一阻何家的发迹之路,这是秦素的第二个目的。

    自然,仅此一招还阻不住杜光远,故,秦素紧接着还有一局,便是要彻底毁去江阳郡何氏,移开秦家家门口的这头恶狼,不过,此皆后话,暂且不提。

    除上述两点外,秦素此举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顺便给中元帝添堵。

    对,就是这么个很阴私、很不够上得台面的理由。

    她恨透了中元帝。

    此人加诸于她的身上,或者说,他加诸于那满宫嫔妃身上的种种酷刑、苦刑,那床榻之间无数怪异又可怕的癖好,令她作呕。

    她恶心他,恶心了一辈子。

    如今隔了一世,她对这个人的恶心,愈加强烈。

    前世时,中元帝曾不止一次地提过,吕时行叛逃敌国,是多么地令他心怀大畅。而他接下来的杀桓氏、废太子之举,又是多么地轻松,几乎没遇到任何阻力,很顺利地便完成了,且还给太子扣上了最为难堪、最令人不齿的“大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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