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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爬上月梢-第7章

小说: 爬上月梢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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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美娟望向窗外,何玉峰正在操场上,他已经“被军训”三天了。就是三天前,塌墙事件过去半月,所有参与者都觉得秃鹰不太可能挖出什么,进而放放心心来上学时,秃鹰封了教学楼的大门侧门,带了十几个人,直冲教室。罗美娟正在上课,秃鹰招呼都不打,踢门进来,何玉峰正和人在教室后面玩纸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擒住了。
  那天在教学楼里,秃鹰四处追捕。作案的人数太多,就很难逃脱总有人会漏嘴的命运。他们被一网打尽。然后秃鹰找了在武警大队的战友,以学校的名义要求他们对这些渣滓进行再改造。雨天里的残酷军训开始了,为期一个星期。罗美娟上课时,偶尔走神,望到了窗外,就看见泥泞的草地上,一群人厮打成了一团。
  她有那种感觉,就是不敢相信她是在学校里。这种惩罚,绝不会让何玉峰们屈服,只会徒增他们的叛逆心。秃鹰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在长久的对抗中,双方都已经下不来了。
  罗美娟眼神回来,问:“是何玉峰让你和我说的?”
  任飘飘摇头:“不是。我想帮他。他每天晚上都不回家,说要挣钱。”
  “哦,在网吧打工是挣学费?”
  “他说要存起来给他奶奶。有天我还看见他在新华书店门口摆了个摊,给人画肖像,5块钱一张,在树根下蹲一个小时都没人找他画。”
  罗美娟侧眼望了任飘飘,现在的女孩子比起十多年的他们,真的要大方很多,谈论喜欢的男孩子一点都不忸怩。
  “他家走路过来就十五分钟,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他家还有个院子,真的还挺不错。”
  罗美娟想了下:“我先问问他本人的意思,应该不会喜欢老师住家里去。”
  “也好。”任飘飘背了书包要走,又想起一件事,“罗老师,你千万不要跟他说,是我找的你啊,谁知道他什么鬼性格,动不动就生气不理人。”








☆、第8章

  这周五,在校长和老师的求情下,秃鹰终于提前结束军事镇压,下午改让他们在办公室里写检讨,检讨写完,还得亲自说说这个星期来的深刻反思,才能回教室。嘴上无蜜的何玉峰被羁押到晚上九点,最后一个扶着墙回到198班。
  许阿强带头鼓掌:“迎接峰哥。”教室里一片喧嚣,一墙之隔的罗美娟赶过来:“做什么!”
  何玉峰杵在门口,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回位子去。
  半个小时后,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何玉峰从桌子上爬起来,跨过讲台。罗美娟站在门口:“何玉峰你等一下。”
  何玉峰停下,斜着眼看,背靠在墙上,又挺直一点。那样子就是:想说什么,快点,洗耳恭听着呢。
  等人都走了,罗美娟才开口:“你今天晚上回家,还是去网吧值夜班?”
  “回家睡觉。”
  “你家有房子出租,是不?”
  何玉峰把眼睛睁开一点,看过来:“有,你要租?我劝你不要住我家,会被气死的。”
  “带我去看看吧。”
  “好吧”。罗美娟熄了灯,锁了教室门出来,他在楼梯口等着:“罗老师,我租给你,算你便宜点,一个月一百二。”
  这几天,罗美娟可了解行情了,学校附近,十平米左右的单间,差的租金六七十元,环境装修都很好的也不过一百,他家住的巷子不临街不热闹,撑死八十:“我还没定。就算定下,这租金我不跟你谈,跟你家长谈。”
  何玉峰立在那里嬉皮笑脸的抖腿:“我没家长。反正这租金迟早是要归我的。”
  “那我和你奶奶谈。”
  何玉峰走在了前头,罗美娟挎着包,跟在他身后。
  九中左前方的这片村屋是和成村,相当的老,原来都是土砖屋子。上个世纪的最后十年,大家发了疯似的盖红砖房,两层楼、三层楼,屋子推倒请包工队来砌上去,建材砖头堆得到处都是,屋子盖好了也没人清理,还有好多的,在两户人家间的狭窄过道,也就在这建筑潮中消失了。有那么几年,走不通路是很正常的事情。谁都有私心,谁都没公德,在拼经济奔小康的潮流里,房子盖好比怎么盖房子重要。
  何玉峰曾无数次在山上俯视他出生的城镇村落。若从他自诩的审美角度来看,这里还没得以前的土屋子好看。它们好一栋斜一栋的挨得密不透风,没得以前整齐也没得以前干净,房屋和巷道的界限全是乱的,和屋檐下私自拉扯的电线、网线一样乱。
  明明大家比以前有钱了,不是吗?和成村的首富是彭老板,他厂子里有两百号人,机器成天轰鸣,压缩木板一车子一车子的卖去东莞和佛山。何玉峰认为他家的那栋楼,若以丑论,排了第二,合成村没房敢排第一。可一般人都不这样认为,贴满白色瓷砖的外墙向上延伸出黄色的飞龙屋檐,门前再立两个大石狮子。他们讲,多好看多威武啊,就像个土皇宫,太配合彭老板的身份了。
  夜很静,春夏交接的晚上,凉风吹得人舒服,雨季是要过去了吧。何玉峰抬头,逼仄屋子的上方,果然是一轮满月。月光如薄纱,笼罩这个夜晚,月光下的巷子比白天要温柔。何玉峰大步在走,身后的高跟鞋在青石板路上踩着,咯噔咯噔。
  何玉峰回头去望,罗美娟嫩黄色的发带上也泛着光晕。她低着头走路,黑暗中也要辨认出地上的泥坑,绕着走。骤然咯噔声停了,她问他:“怎么啦?”何玉峰没有回答,他双手抚在脸上,重重的抹了一把,转身过去接着带路。
  这一路,他不知往后望了多少次,他总觉得那高跟鞋的声音不真实,不真实,下一次回头去望,那个人就不在了。
  月光中,何玉峰家的楼出现在了眼前,是栋两层的绿色小楼,走进了才看清楚墙面贴的是绿色小瓷砖。屋顶的天台种了爬山虎,二楼的窗户全处在它的包围圈里,它还在蔓延,继续向下。墙角的青苔受雨季的滋润,也正蓬勃的生长着。这屋子比周围的要旧,要柔和,反而显得新颖。
  何玉峰拿钥匙开了门,大声的叫“奶奶,奶奶”。罗美娟跟在后头,堂屋里一张桌子,几把凳子,一个竹篾编的凉床,再无其他。门后边则摆满了各种烂鞋脏鞋,落了不少的灰。楼梯在屋子最里头,楼梯下还有房间,门开了,一个老太太拿手电筒出来了:“阿峰,你今天回来了。”
  她眼睛不好使,看见后面跟了人,手电光就朝人打了过来,罗美娟吓了一跳,侧脸,用手去挡光。老妇人不再走过来,手扶着楼梯栏杆,腿哆嗦起来,声音也哽咽:“你妈妈怎么来了?”
  她缺了门牙,说话漏风。罗美娟没听清楚,问何玉峰:“你奶奶说什么?”
  何玉峰却听清楚了,朝老妇吼道:“你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这是我老师!她想租楼上的房子。”
  “是老师啊。”奶奶转了身,“我去拿钥匙,你带老师上楼看看去。就满妹子租过的那间。”
  “知道了。”
  奶奶拿了钥匙出来,又要给看座泡茶,罗美娟说“不用,不用”。奶奶换了张笑脸,带着老年人典型的热心,抓住她手:“老师,你姓什么,教哪门课的。”
  “罗老师啊,你来住我们家最好了。你是个好老师,知道的,我家阿峰,他不是个渣滓。他命苦,摊上了……”
  何玉峰已经上楼开了房门,见罗美娟还没上去,又返到楼梯口:“你那么多话干嘛,还不回去睡觉。”
  奶奶听了训,回屋子去了,嘴里还在嘟囔:“马上就要死了,还嫌没得时间困觉么?我现在天天都是睁着眼,一宿到天亮。”
  二楼有五个房间,何玉峰带她看的是最里头那间。罗美娟进去时还咦了声,惊讶这房间做过装修,虽然也就是墙壁刷了浅绿色的漆,墙基处画了连绵的叶子。可这和楼下坑洼的水泥地、灰暗掉皮的白粉墙比,算不错了。
  罗美娟问:“楼上的屋子,你们都粉刷了?”
  “就这间做过。原来的租客是满妹子,她在这里结的婚。”
  罗美娟走进去,单人床上方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张近30寸的照片——满妹子的婚纱照。
  罗美娟手轻轻碰触相框,那里也都是灰,她问:“怎么走了?”
  何玉峰靠在墙上,双手环在胸前,面无表情:“离婚了就走了。”
  “这个怎么不带走?”她指了指照片。
  “你要租,我把它取下来扔了。满妹子不要的。他们结婚时买了好多东西,离婚时都分掉了,为了个dvd还打了一架,就这个,没用,还占地方,谁都没要。”
  罗美娟走到最里面的小卫生间。几平方米的空间里,有蹲式马桶、有盥洗盆,也有花洒,不太新但还干净,这是她租房条件里必备的配置。她打开花洒,冷水冲到手指上:“有热水没有?”
  何玉峰摸了摸后脑勺:“你看我家哪里有钱买热水器?你要不生灶子的话,可以跟我奶奶讲,她可以帮你烧,灌热水瓶里,每个月十块钱。”
  这祖宗俩都是穷尽一切方法生财啊。卫生间的窗户打开了,罗美娟看见后院里有一棵大梧桐,枝干粗壮,绿叶茂盛。她在门口时就看见了,像一把开在屋顶的伞。
  她走回走廊上,望了其他关闭的房门一眼,问:“你们还租了几个人?”
  何玉峰带着她走过去:“这两间大的,租给了一家五口,两个大人带三个小孩,做米粉的。”见罗美娟眉头微皱,他耸肩接着说,“不用担心,这家子一点都不吵,从早上到晚上,基本上看不见他们的。玉河县早餐里有50%的米粉都是他家供应的,量大吧,可是他们一个人都没请,五个人做死一样的做,最小的勇娃才十二岁,已经不念书了。我觉得,如果没有生理需求,睡觉啊洗澡啊吃饭啊,他们会觉得租个房子都没必要。”
  罗美娟去看何玉峰,他在讨论这一家时,脸上带着笑,一点戾气都没有,就像在和朋友家人聒噪的分享他的看法。她很惊讶,惊讶他在她面前如此的侃侃而谈。
  “还有,这一间租给一个江西人做仓库,他到处做生意的。大概半个月来一次,晚上半夜要我开门,天还没亮就出去了。”
  罗美娟自然多问一句:“做什么生意?”
  “说不清。我偷偷去看过纸箱里装什么东西,有豆皮、豆干,红姜,鸡爪、饼干……”
  “你是去偷吃的吧!”
  “偷吃?”何玉峰摇了摇头,“鬼才敢偷吃他东西。”他压低声音,凑近些,“我觉得他是到处收过期食品,那些不要了的东西,然后卖去农村。”
  罗美娟“哦”了一声,走到她想租的房子隔壁:“这间呢?”
  “空的。罗老师,我还是很愿意你租我家房的,像个正常人。要不,我再给你便宜点,一百块。”
  罗美娟瞪了他一眼:“我租,不过租金,明天过来,和你奶奶谈。”








☆、第9章

  罗美娟和奶奶敲定了租金,每月八十五块,外加热水费十块钱。小赵说,有点贵了哦,给租客烧点水,房东举手之劳嘛。罗美娟整理衣物,说:“七十岁的老太太了,每天烧两壶水往楼上送,怎么好意思白要。”
  这个星期天,她就要搬过去。没有大件东西,可小件真不少。她来九中时,夏天的裙子冬天的大衣,整整塞满两个箱子,宿舍里仅有的半边衣柜不够放,又买了个布衣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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