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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爬上月梢-第23章

小说: 爬上月梢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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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架边有石桌和石凳子,隔半米远还有个手动抽水泵。任飘飘好久没有玩过这种水泵了,过去抓起把手,扑腾扑腾几下,水涌上来,她接了一把扑在脸上:“好凉快。”地下水自然比自来水来得沁人。她用后背抹去水珠,抬头看,院子里静悄悄的,这栋三层的小楼,上上下下,所有的房间门都关着。
  怎样看,这里都是用来出租的民居。任飘飘问:“阿峰,你在外面租房?要是学校知道你在外面租房,会给你办助学贷款吗?”
  贫困生办贷款,不能在外租房,不能有手机,更不能有电脑。
  何玉峰已走上了台阶,去推楼梯右边那扇锗红色的门,没推开,他拿出钥匙,正想回话,突然听见站院子里的任飘飘吃惊得有些哑掉的声音:“罗老师,是你?”
  何玉峰回头,院子门口,罗美娟抱着桃子回来了,看到任飘飘,似乎也很错愕。桃子吸着她自个的小手,从妈妈身上滑下来,过来叫姐姐。三和巷子里的飘飘姐她还记得。
  任飘飘接过桃子,假装逗她,眼神却在罗美娟和何玉峰身上飘来忽去,很快她就恢复镇定了,笑着说:“罗老师,我还再想,这何玉峰哪还有钱租房子?他来得早,打工要租房说得过去,但是住进宿舍那还不快退了?原来是,你也来省城了。”
  罗美娟也笑笑,在昔日的学生面前,她尚有不自然,便摆了下手:“阿峰,带着桃子,陪飘飘聊会天。我给你们做饭。”
  飘飘大喊:“不用麻烦了,罗老师。”
  何玉峰说:“娟姐,你给飘飘找套衣服,她都淋湿了。”
  他称呼她娟姐,而不是老师,任飘飘心里念叨真槽,手却在胸前乱晃:“不用了,真不用了。”
  台阶上两人默契的回头,平静的看她,飘飘觉得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于是低头把贴在肚皮上显出层层褶皱的衣服扯顺,抬头就想到了说辞:“罗老师的衣服都是妩媚型的,跟我不太搭。还有,以后要过来还一趟,麻烦,很麻烦。”
  “那你穿湿的在身上也不好啊。”罗美娟开了门,“我给你找件t恤短裤,你先换上。裙子脱下来晾一晾,夏天里干得快。”
  任飘飘跟进了房间,罗美娟在柜子里找衣服:“来省城前,我把好多衣服都送人了,也不知还有没有适合你的短袖。”她翻了一叠的衣服都没找到,手一停顿就把旁边那件藏青色的男士短袖递了过来,“上回阿峰学校发文化衫,男生女生都是这种,所以他就多拿了件,放我这儿来了。你看这个,能不能穿?”
  任飘飘点头,她刚才站在罗美娟身后瞄柜子里的情景,还好没有让她更崩溃,里头都是罗美娟的衣服。也是,刚上大学,学校好歹也该管管,怎么可以放任人一天到晚的在外住宿。
  “裤子也给你,我先出去做饭了。”罗美娟走了,任飘飘把门关上,边脱衣服边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十来平米的小房间,局促又温馨。墙角放着一张一米宽的床,上面铺就的粉蓝色小花床单,仍是三和巷何家二楼的那套,连这个简易的条纹布柜子都是。她想起来了,八月,何玉峰拿着胶带在堂屋里到处贴纸箱子,她还笑:阿峰,你是去念个书,搬这么多东西去做什么?
  原来那时,何玉峰打包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罗美娟的家当。
  飘飘来不及哀伤。她换好衣服就出去了,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子上:“罗老师,这个地方是你找的吗?”
  “我托在省城的大学同学帮我找的。”
  “那你现在,在这边教书?”
  罗美娟点头:“这条小路过去,走到那边那条主路上,就是学校,骑自行车十分钟就到。”她找工作还是不愁问题的,只要不挑就好。省城里急剧膨胀着的外来人口,民办学校雨后春笋般涌现,但这些学校一直都不好招老师。没有人愿意不要户口不要编制,就做个民办教师,拿点温饱钱。
  “桃子呢?”
  房门的右边,有个液化灶,罗美娟弯着腰炒菜,拿着锅铲指着院子外面,“你看到过马路斜对面那家了没,他家就是开托儿所。”
  短短一个月,她就在另一个城市安身立命,过得还不错。抛开对何玉峰的情愫,任飘飘有时候真佩服罗美娟,就像三和巷子里的流言背后所隐含的一样,要走要留,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第30章

  午饭后,罗美娟送桃子去托儿所,何玉峰和任飘飘回师大。一路上,任飘飘都是沉默的,何玉峰问了她几句开学的近况,她也就是“嗯”,“差不多”这样就算回答了。回到校园,她就问:“大门在哪边,我要回去了。”
  何玉峰说:“急什么,下午我没课,还没带你看校园呢。”
  “下次吧,我忘了,下午还有点事呢。”
  何玉峰只好送她去搭公交车,再跑回宿舍睡了一会。到了四点,他想罗美娟该下班了,便又骑上自行车赶过去。
  罗美娟正在喂桃子吃小块苹果,见他推门进来,说:“飘飘走啦。”
  “早走了,说她下午还有课。”
  “想吃什么,我就去菜市场。”她让桃子自个拿着小水果盒子,起身要去拿钱包。何玉峰拽住她手:“你不累啊,一早就去上课,中午接桃子,回来做饭,下午接着上课,再接桃子,再做饭,洗衣服,忙得跟陀螺一样。我们去食堂吃,反正又不贵。正好我尝了,有几道菜还挺好吃的,那师傅就是我们玉河来的,我带你去。”
  罗美娟仍不愿意:“来去来回的,我晚上还要备课呢。”
  何玉峰没理她,直接招呼桃子:“桃子走,给你买奶油蛋糕去。”
  桃子牙齿已经全长齐了,咧开嘴唇,满嘴白白的小钢牙,正处于小吃货突飞猛进的成长路上。来省城那天的大巴车上,何玉峰给她买了人生第一个奶油蛋糕,吃得她小手握成拳头在空中乱舞,嘴里唔唔唔。罗美娟被她样子逗笑了,说:“桃子,你要说什么?”
  桃子还是唔唔唔的,何玉峰替她说了:“我们桃子是说,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桃子听懂了,大眼睛盯着他,猛点头。所以今天,一听说疯爹爹要带她去吃好东西,立马把小苹果甩妈妈手上,牵何玉峰手出了大门。
  罗美娟关好门出来,开自行车的锁,可何玉峰不让她骑:“吃完饭我就回来了,还有好多事呢,走路太慢了。”
  “我送你回来。”
  “送什么?不是说晚上有会吗?”
  “那种会开不开都无所谓。你坐上来。”
  “我和桃子加一起,挺重的啊。”
  “没关系上来就好。”
  车前摇晃着铃铛,车身穿过小径旁的荒地,穿回了拥挤的人群。这个时候的人明显和上午不一样。那个时候人的神情焦虑,步子匆忙,好像有很多未完的大事在等待着去做,而现在,这一天即将落去,是美满的是遗憾的,都过去了,人生总要暂停下来,且歇一歇。罗美娟向后望去,遮挡天空的灰尘被洗涤冲刷,消失了边界的火红色,渐渐的晕染成了一片橙色。雨后的黄昏,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何玉峰把车子停下宿舍楼下,锁好。罗美娟说:“这不离食堂还远着吗?”
  “我们走一走。”
  是那条银杏大道,罗美娟来过。报名那天,树上挂满了横幅,大道两边摆满了各院系的迎接台。何玉峰背着行囊过去,录取通知书刚一递出,好几个人都围了过来,油画系的何玉峰,过来这边。
  你是不是贫困生?
  对。
  要办助学贷款?
  对。
  过去那边,那边,走绿色通道!
  何玉峰被人簇拥着走向了绿色通道,罗美娟退却了,退到了树下,退出了那些青春洋溢的包围圈。有热情的学长问,你是何玉峰……呃,家属吗?跟着他去啊。罗美娟笑着摇头。何玉峰回头,眼神示意她跟上。她抱着桃子,摆手让他自个去办入学手续。
  何玉峰从她手上接过桃子,放在了地上:“桃子,自个走,妈妈抱不动了。”桃子胖脚丫子触了地,欢快的往前跑了起来。
  罗美娟跟在身后,桃子叫她妈妈的时候,她有些恍惚。路上跳跃着的全是青春的男女,一个个,一对对。这银杏树树冠参天,树下铺就笔直的路,一如他们的年华和前程。罗美娟也念过大学,也有过还算不错的校园生活,可那天刚来时,她心底里却有要命的、无可抑制的嫉妒感。过了这么久,缓过劲来,她才终于想明白,已消逝的年岁,有多美好,再也要不来了。
  何玉峰抓过她的手,和她并行:“娟姐,这里真好。虽然还没有正式上课,我就喜欢上了。我们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样,自由自在走在一起了,真的,我觉得空气都清新透了。娟姐,你不要一天到晚说要做饭洗衣备课了,能做的我都帮你做,我们每天吃完饭,都来这里走走,好不好?”
  他的掌心粗糙却温暖。果然是学艺术的孩子,天生就敏感。
  晚饭后,银杏大道上散完步,两大一小还爬到了东山的半山腰上,因蚊蝇多,咬了桃子不少的包,遂下了山。何玉峰不嫌麻烦,非要再送罗美娟回去。天已经黑透了,罗美娟没有戴手表,只估摸着过了七点。才刚出师大北门,又下雨了,毫无征兆的,就变成了往人身上砸水珠子。几分钟的路程而已,回到租住的院落时,三人都淋了个透湿。
  这时候,其他的房客也都陆续回来了。楼上楼下共有八间房,全租了,将近有二十四五个人,共用一个院落和厕所,白天人全都不在,就早晚的功夫,吃喝拉撒全集结在一起,可想而知有多拥挤。所以每当下午回来,罗美娟势必要抢着先去做饭洗澡晾衣服。
  虽然人多,但是这里的闲言闲语比三和巷要少。来到大城市打拼的人,生活不易,自己过好都艰难,哪有空把嘴巴架在人肩膀上。当然,一个带着孩子的美貌少妇,一个年轻的男学生,关系说亲密不亲密,不亲密老来来往往,确实邻居的眼神里有那么丝打探的趣味,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人清楚罗美娟和何玉峰之前的关系,不知从何聊起,这八卦就没什么捉人心弦的吸引力。
  这一个月来,大家的相互了解仅止于:罗老师你回来了,吃饭了吗?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阿峰啊,在前头师大念书的啊。阿峰,你过来了,吃饭了吗?这种不多聊的基本礼节,相当于一种防御机制。何玉峰说,罗老师,我们来大城市,是对的。你看,这些人一回家就关房门,各吃各的,各洗各的,一晚上都不出来聊点天什么的,真好,真是好。
  而今天下了雨,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房间灯亮着,窗帘拉着,门关着,连招呼都省了。
  罗美娟顺手拿起床上任飘飘中午换过的短袖,递给何玉峰:“就穿了那么一下,挺干净的,你穿吧。”
  何玉峰脱下湿衣服,露出光膀子。这两年来伙食不错,他长得比以前结实多了。罗美娟看墙上的钟:“外面还在下雨,我等会去给你借个雨衣。”
  “干嘛赶我走?”
  “你不是八点要开会么?”
  “就是要去军训了,老师说两句而已,都讲了,开不开无所谓。”
  “能去就去。”
  罗美娟往门口走去,何玉峰叫住她:“娟姐,我明早五点钟就要被拉走,半个月后才回来,你让我在这里呆一晚吧。我在地上打个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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