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电子书 > 都市电子书 > 爬上月梢 >

第10章

爬上月梢-第10章

小说: 爬上月梢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个暑假,估摸是三姊妹人生中过得最悠哉悠哉的暑假。秋桂秋琼喜欢罗美娟,她的发饰她的床单她的书她的磁带,都代表着甜蜜的审美,所以都爱跑去她屋子和她感叹——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一分爱都没有,对待孩子跟周扒皮似的。
  罗美娟听着,这世上有许多被“世上只有爸妈好”这种伪善所蒙蔽的儿女,一辈子没得到过快乐和关爱,还觉得感动,想为所谓的养育之恩报答终身。现在好了,又少了两个。
  “现在起,为自己做打算也不迟,念书也好,打工也好,想好再做。”
  三姊妹说了各自的打算,秋桂打算不摆酒不领证就嫁去水果哥家,水果哥愿意出小舅子初中的学费,秋琼跑去了靓姐裁缝店,要秦老板收她做学徒。
  几天功夫,黄老板苦心经营的家,分崩离析了。
  另一个家却在建造之中。罗美娟第一次见到了江西的王老板,他带来了一个未成年的胖少女。起初,罗美娟只是以为她胖。某次两人一同下去晾衣服,那个女孩举起手臂,短短的衣服,露出了肚皮,她才知道她怀孕了。
  “几个月了?”
  姓孟的少女摇了摇头,憨笑着。罗美娟问她:“你有身份证吗?”
  再摇头,罗美娟觉得她是个傻子。再问:“你家里知道你出来了吗?”
  再摇头。罗美娟收拾盆,离开了后院。








☆、第11章

  入了伏旱,这夜晚太闷太热。
  睡前,罗美娟拿湿毛巾把凉席擦一遍,躺上去凉飕飕的好舒服,可几分钟后,它就变得粘人,绵绸短袖汗渍渍的,恨不得光着身子趴下。她把风扇呼呼的开到最大档,也无济于事,起床咕噜咕噜的喝下半杯水,仍觉得心头焦躁。这一晚没有睡好,第二天清晨,这夜的温度降下去一点,她想多睡一会,就在黄家三姊妹争最后一点牙膏的吵闹声中醒来。
  黄家这三个孩子,平时给父母做死工时,是异乎寻常的木讷勤劳。如今全都从“爱的谎言”里醒来,正视自己物质和生理方面的合理需求,吵闹变本加厉的反弹。米粉店常年的机器轰鸣,造就了他们说话的方式,都是扯着嗓子喊的。从早到晚,罗美娟都能听到他们的哀嚎:抢衣服穿、抢零食吃、抢上厕所,抢热水洗澡。
  再加上一个傻少女成天呵呵的站身旁,看她写字,看她看书,看她做菜,一日要问三遍:“罗老师,你手上为什么要绑花啊,拆下来给我看看嘛!”罗美娟想,没必要生一个傻女孩的气,不理她就好。傻少女居然动手要来拆手绢。
  罗美娟重重甩开她的手,傻少女一脸错愕和受伤的表情。这样,罗美娟觉得白天也没法呆下去了。
  门外,何玉峰把画架背到身上,跨上自行车。罗美娟追出去问:“你今天去哪里?”
  这个暑假,何玉峰白天都出去摆摊,给人画肖像。
  “人民公园。”
  “那你载我吧。”
  何玉峰头转过来:“你要一起去?”
  罗美娟摇头:“顺路,知行书店。”玉河县里除了蔡行生的书店,她没多少选择。想起包没拿,她说“你等我一下”,跑上了楼。一分钟后再下来,只远远看见何玉峰的背影。
  阳光毒辣,罗美娟撑了一把花伞出发。她懒得去想何玉峰为何不载,他的个性出了名的乖戾。
  书店里,蔡行生在整理书架子。罗美娟绕过地上的书,问:“又进书了?”
  蔡行生从一挪一挪的书里找:“罗老师,你看,这是拜伦的诗。”
  “哦?”罗美娟接过来。蔡行生翻到那一页:“你看,她走在美的光彩中,象夜晚/皎洁无云而且繁星漫天/明与暗的最美妙的色泽/在她的仪容和秋波里呈现/耀目的白天只嫌光太强/它比那光亮柔和而幽暗。”
  他感情充沛的朗诵,末了停顿,“罗老师,这说的不就是你吗?”
  这样的奉承,罗美娟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低头瞥眼看蔡行生。他戴金丝眼镜,头发往后梳得笔直,穿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领口袖口熨烫服帖。靠近时,还能闻到身上淡淡的香皂味。按理说,一个独居的男人很难有一副整洁的打扮。可蔡行生比九中的男老师打扮得更像个文化人,比她所见过的任何男人都斯文干净。
  “真是好诗。我以前都没读过他的。”
  “他的书可不太好卖。”蔡行生弯下腰在书堆里找,“还有雪莱的,普希金的——啊,我曾默默无闻,毫无指望的爱过你。”他拿出一沓的书递过来,“罗老师,你慢慢看,我先收拾,收拾完过来陪你聊。”
  他将桌子抹干净,一路小跑端来咖啡,自从他知道罗老师改喝咖啡后,也火速购入了这个牌子的咖啡。甚至,他还晓得问:“吃早饭了没?”得到答复后,一溜烟跑去了斜对面的店买了一块巧克力蛋糕回来。
  罗美娟的心里是高兴的,她一小勺一小勺的挖着蛋糕吃,抬头和蔡行生双目对视时,露出她最好看最羞赧的笑容。她是个女人,女人天生追逐的是爱,是被爱,是殷勤的被爱着。
  外头太晒了,门外的路被烤软了,空气里飘着这难闻的沥青味,隐隐还混杂着玉沙河的臭味。蔡行生关上了玻璃大门,开了空调,两人在一起,读诗和散文。一上午就这么过了。也没人来打扰他们,就只有两个学生买了参考书和字帖,买完就走。
  暑假期间,王龅牙家不卖快餐了,但还可以点小炒。蔡行生看店,罗美娟过去点菜。人不多,她就站在那里等菜好。王龅牙从门后揭了帘子进来:“罗老师,今天又来帮蔡老板看店啊。”
  “哎,过来吹空调的。”
  王龅牙望了眼他正在炒菜的娘,往罗美娟身旁凑了点。几天未洗头的浓烈头油味,混着炒菜的辣椒呛味飘过来。罗美娟故意咳嗽两声,挪开了点。王龅牙说:“罗老师,关于蔡老板这个人啊,你可能不太了解。”
  罗美娟嘴角咧着说:“对的,肯定没你们这些好多年的街坊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啰?”
  “你别看他很殷勤,我娘说的,对女人殷勤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罗美娟想,那些从来都不知道绅士为何物,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要顺着他的男人,就是好人了?她现在只要一想起这种腔调的男人,就觉得厌烦。
  “他讨过两个老婆,都被他赶跑了。”
  罗美娟想,得如他所愿的赶紧了结这个话题才行。她顺着说了句:“怎么回事?”
  王龅牙思索了一下,想怎样才能说得让人信服和震惊。他娘转头过来,撂了一句话:“他不行的,不是个男人。”
  罗美娟错愕的盯着她看,一脸受惊。王龅牙想都还是邻居,开门做生意就看得见,话不能说太狠:“也不是说他是太监哦,就是生不出小孩。我们也就是看罗老师你是个好人,告诉你。你千万别说是我们告诉你的。”
  生不出孩子绝对是个大问题。人类有许多许多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但为自己留个种绝对是最最基本最最天大的问题,不然没得养老,孤苦伶仃。甚至于,人类天生的喜欢第二性明显的人,男人要阳刚矫健,女人要阴柔婀娜。这种出乎天性的追逐都是为了找到更优秀的人,诞下更强壮的后代。
  可罗美娟却只是笑了:“谢谢你们哦,我知道了。”说完付钱,把菜端走了,留下不知那句“谢谢”何解,因而面面相觑的母子俩。
  其实,罗美娟已经和蔡行生讨论过两位前妻的事情。蔡行生不傻,知道罗美娟肯定听说了,所以说实话了,他精子成活率太低,所以一直生不出来。他哭着说,老婆不是他赶走的,是她们太狠,定要在外面偷人生孩子,我都不计较了,就想好好过日子,她们不肯。我个男人,给她们留了脸面,她们不给我留。
  罗美娟说,我也离过婚的,我也不太介意有没有小孩这件事情。我一直做老师,将来的退休工资养得活自己。
  蔡行生哭得更厉害了,说罗老师你真是个好人,我没看错人。
  罗美娟觉得自己也没看错人。她的前夫是个浑身闪耀着健美之光的强硕男子,人都说他是个男子汉,当年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那么殷切的希望,他能够给予她和她娘最稳固的家,然后最后,她用了两根手指离开了他。
  她的审美已经变了。她体内的荷尔蒙不再叫嚣着要**要繁衍。她要过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那是云朵上的生活,让心灵变得舒展和无所顾忌的生活。她不需要有人来折磨她,她只需要陪伴和共鸣。所以说,蔡行生是理想契合的伴侣。
  到了下午,罗美娟想起一事,离开了书店。何玉峰早上说过,他在人民公园摆摊。2路公交车下来,边走边望,终于在一颗大榕树下发现了何玉峰。不只他一个人,任飘飘也在,两人挨在一起吃雪糕。
  大半个暑假,罗美娟没见着任飘飘,觉得她黑了不少。等走近了,他们才发现她。任飘飘跳起来:“罗老师,你怎么来这里了?”怕老师说教,她等不及罗美娟回答又开口,“我帮何玉峰勤工俭学,同学间要互助友爱嘛。对了,罗老师,你也画一张嘛。阿峰收便宜点,四块一张好不好,你坐下来呀。”
  罗美娟见蹲在地上的少年又黑又瘦,因为长期的睡眠和营养不足,两个眼眶陷得很深很深,他开始长胡子了,没剃,邋里邋遢的,像个少年犯。这一分神去想,她语塞了,任飘飘已经拉她坐下了:“老师照顾下生意嘛。”
  罗美娟说“好吧”。何玉峰低着头,手里转着炭笔,不肯画,任飘飘踢他腿,他不理,再踢,他“唉”了一声,烦躁的扯了张纸出来。
  任飘飘比划ok的手势,说:“罗老师,你笑一个,很快的,十分钟就好。”
  罗美娟僵着笑坐在那里,任飘飘站在何玉峰后头,不时点头:“嗯,就是有天赋,画得真不错。”
  画着画着,任飘飘就凑何玉峰耳朵边,小声的说:“奇怪,罗老师明明是左手在上面。你干吗画成右手在上面。”
  何玉峰白了她一眼,低低狠狠的说:“你傻啊,那样画才有问题,这样画才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两人交流完,回头看罗美娟。罗美娟装着找包里的零钱,没听见。她问:“你这样一天挣多少钱?”
  “也就二三十块钱一天。”
  罗美娟摩挲着手绢上的花纹:“找你有事。本来应该和你爸爸讲的,但我找不到他,得送奶奶去医院,她不舒服好几天了。”
  风一下子就静止了。何玉峰的手也停顿在画板上。几秒钟,十几秒钟,他平静的把炭笔收进木盒子里:“这张不画了。”收好后,他在原地坐了一会,然后背上东西,骑自行车走了。任飘飘也跨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回头说了一句:“罗老师,那我也走了。”








☆、第12章

  罗美娟在门口看见了何玉峰的自行车,她穿过堂屋,推开楼梯下的门,何奶奶的屋子里有一股奇怪的酸臭味。其实昨天晚上,她和秋桂秋琼才刚把奶奶的床单被褥和衣服给换下,拿去洗了。但这臭似乎是从奶奶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比玉沙河的臭更甚。
  何玉峰在喂奶奶喝蜂蜜水,她撑着坐起来,看见罗美娟,指了指床头跟前的塑料袋,那里有七八块的散装蛋糕,她含糊着说:“罗老师买的。”她要何玉峰谢谢罗老师。
  何玉峰问:“她病了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