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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官媒崔姑姑-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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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二日,崔世君一大早就上了清华山,昨日下山时,她已从阿杏口中得知,老侯爷与她置气,全因她托负妹夫置办私宅,而未曾知应他一声,崔世君先是觉得诧异,而后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夜,崔世君辗转难眠,直到天快亮,她迷迷糊糊梦到头一回见到老侯爷的情形,那时老侯爷身穿灰色的道袍立在梅树底下,整个人优雅高贵,却又显得清冷高傲,她心想,这人一定很孤寂,要是与他说说话,能抚慰他心里的不平就好了。
  梦醒时分,崔世君心头一阵怅然若失,却又说不出为何如此。
  到了清华观,崔世君来到宁国老侯爷的住处,天色尚早,火华正蹲在院门口吃早饭,他看到崔世君远远走来,三两口趴完碗里的饭菜,站起来冲着崔世君笑嘻嘻的问了一声安,说道:“姑姑来了,可吃过早饭不曾?”
  崔世君含笑着点头,她问道:“老侯爷呢,可用了饭?”
  火华连忙点头,回道:“用了,早上端过去的一碗米粥和两个豆腐皮儿包子都吃了。”
  崔世君又问道:“药呢,也用了?”
  “都用了。”火华简直对崔世君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果然没看走眼,只有这位姑姑才能治得住他家老侯爷。
  听说霍云已经不闹别扭了,崔世君放下心,也难得跟火华开起玩笑,她道:“你们老侯爷兴许是怕我跟昨日一样,抢了他的早饭,这才趁我来之前,赶紧先吃完。”
  她的话音刚落,从院里传来一声轻咳,崔世君跑进院门,只见霍云站在廊下,院浅屋矮,她刚才说的话,他尽听在耳中呢。
  崔世君走到霍云的跟前,先细细的打量他几眼,说道:“老侯爷的气色瞧着好多了。”
  霍云觑了她一眼,没作声,崔世君心知他是拉不下脸面,耐心说道:“今日天气不错老侯爷在屋里闷了好些时日,何不出去走走,就当是散心呢。”
  霍云懒洋洋的回道:“不去。”
  崔世君并不气馁,她想了一下,说道:“老侯爷身上发懒,不愿出门也罢,不过我听观里的小道士说后山的桃花开了,正想摘些花瓣做胭脂膏,要不老侯爷把火华借给我,我们三个人去摘花,要是有多的桃花,还能给老侯爷酿些桃花酒。”
  霍云在清华观住了多年,后山那几株野桃树品相不好,能做甚么胭脂?不过想到崔世君难得上山一趟,竟要撇下他去后山摘桃花,顿时有些不乐意。
  崔世君暗中看他神色,她原本不是为桃花而来,只想寻个借口叫霍云出门走动,眼见他已有些意动,便道:“老侯爷,你放心罢,我们三个人动作快得很,下午就能回观里,我再叫火华去跟厨房里的小道士打声招呼,给他中午记得给你送饭。”
  霍云皱起眉头,抬着下巴矜持的回道:“罢了,我就陪你走走吧,反正闲着也无事。”
  崔世君抿嘴一笑,招手叫火华来,吩咐他去找个小篮子等会儿装花。
  火华嘻皮笑脸的说道:“姑姑,前几日下雨,只怕山路不好走,你若要桃花做胭脂,不如等过些日子,我寻好的给你摘一大篮子,包你用不完,你要是想和老侯爷散步,往山门那条路好走,景致还更好一些呢。”
  霍云瞪他一眼,嘴里呵斥道:“混账东西,越发会躲懒,明日打发你回府,再换勤快的小厮来服侍。”
  火华被骂得像霜打的茄子,崔世君温婉可亲,火华向来不怕她,不过他们家老侯爷说一不二,火华岂敢再讨价还价,赶紧溜出门找篮子去了。
  不久,火华找观里的道士借了一个篮子,篮子是用来装菜的,结实耐用,只是用来装花有些不趁手,霍云恼火华不会办事,不悦得看了他几眼,火华不敢吱声,拉着火华躲到远处。
  锁了院门,一行四人沿着山路往后山走去,走了半日,火华和阿杏远远的落在后头,经过一处山坡,霍云见坡上长着不少野藤,他停下来,用匕首割了几根藤条,说道:“我给你编个花篮。”
  说罢,他嫌弃的看了崔世君手里提的菜篮:“你手里那个破筐快些丢了吧,提着还不够费力的。”
  崔世君看他动作熟稔,饶有兴趣的说道:“老侯爷还会这个手艺呢。”
  霍云回道:“这有甚么难的,看别人编就学会了。”
  他寻了一块石头坐下,选了柔韧的藤条,不过三五下就编好了底筐,却看他十指翻飞,不多时就编好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花篮,编好后,霍云从怀里取出一方素白的手帕垫在篮里,然后递给崔世君。
  崔世君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笑眯眯的说道:“老侯爷,多谢你,我很喜欢这个花篮。”
  “甚么大不了的东西,也值得你道谢。”霍云嘴里轻哼。
  他二人耽误了小半日,等再起身时,日头已高高升起,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春回大地,路边的野草冒出点点绿意,让人见了心情畅快。崔世君不紧不慢的跟在霍云身旁,他因病体未愈,出门时披着一领风衣,此时走热了,便解下风衣,顺手递给崔世君,崔世君接过来搭在臂弯里,问道:“老侯爷,你不问我置业的事?”
  提起此事,霍云脸色一沉,冷笑说道:“你自己的事,问我做甚么?横竖我知不知道,你哪里会放在心上。”
  话刚出口,他又不禁有几分悔意,他俩刚刚和好,这人百般的赔罪,若是再端着架子,把她气跑了可怎生是好?
  这么一想,霍云慢慢立住脚步,崔世君亦停下来,她轻声叹气说道:“老侯爷可冤死我了,我何曾不把你放在心上?”
  霍云问道:“既是如此,你为甚么不先告诉我,倒托付给那外三路的亲戚,我难道还比不得他?”
  崔世君听了他的话,一时好笑,一时又心口酸疼,笑的是她和妹妹正经的亲戚,在他嘴里倒成了外三路,心酸的则是这人痴惯了,他把她放在心上第一位,她却遇事不先想着他,还叫他白生了这场闲气,枉费他素日待她的一片心意。
  怔了一怔,崔世君说道:“老侯爷,并非我与你见外,你为我好,我全都明白,只是我自觉已经亏欠你太多,纵然是想还,也不知该从何还起,如何再叫我心安理得的受你的好?”
  霍云听了这话,越发的不自在,他说道:“我问你,我可曾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
  “自然不是。”崔世君答道。
  霍云迈着步子往前走,崔世君跟在他身旁,只听他轻声说道:“我这辈子养尊处优,却任性妄为,身为男儿,与国与家都无一丝用处,别人评价我,也多半没有一句好话。”
  崔世君不忍听他贬低自己,便道:“老侯爷何需妄自菲薄?”
  霍云双手负于身后,他看着远方,说道:“并非我妄自菲薄,事实正是如此,我少年时家逢巨变,随着先皇隐居清华观,成人后也一味的贪图安逸,逃避自己应尽的责任,嘉儿刚刚长到十五岁,我这当父亲的就迫不及待将诺大一个宁国侯府丢给他,说起来,我比你那个父亲还不如,好歹他还教养你们一场。”
  崔世君默默不语,霍云又道:“别人都道我是生性洒脱,仔细一想,我活了这大半辈子,都不知自己想要些甚么。”
  一时,二人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崔世君开口说道:“老侯爷不是这样的人?”
  霍云失笑一声,说道:“我都不知自己是甚么样的人,你倒说说我是甚么样的人?”
  崔世君细索片刻,认真的说道:“我只知在我最难的时候,最先想要求助的人是老侯爷,老侯爷不惧旁人眼光施以援手,这几年跟着老侯爷云游四方,我不光增长了见识,就连心境也变得开阔豁达,这一切全因老侯爷。”
  她的声音舒缓温柔,让人听了好似如沐春风,霍云道:“那你可知并非所有人都能叫我心甘情愿做善事。”
  崔世君点心说道:“我知道。”
  霍云说道:“我活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一件想做的事,先前我向你求亲,你因种种顾虑不肯答应,我也并未真心恼你,何况我二人像如今这样也很好。”
  他的话说完,崔世君张了张嘴,到底又闭上,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果然看到几株野桃树,这些野桃树无人打理,花开得稀稀疏疏,颜色倒还算艳丽。霍云和崔世君走到树下,她弯膝拾花,霍云亦在一旁帮忙,崔世君捡起一捧花,忽然抬头,她望着霍云,说道:“老侯爷,能和你在这山中悠闲自得的拾花,我也觉得很好呢。”
  霍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没有回话,崔世君目光直视他,又道:“若是你再跟我求一次亲,我是必定答应的。”
  霍云眼神柔软,却心口不一的说道:“你让我求我就求么,我这堂堂宁国老侯爷的脸面往哪里搁?”


第102章 
  宁国侯府,霍嘉自打接到清华观里送来的信,便在书房里独坐,话也不说一句,服侍他的小厮见他脸色阴沉,悄没声儿的候在一旁,生怕被煞气扫到。
  生了半日闷气,霍嘉拿着信往内宅去了,进到东院,却见莫婉正在和丫头描花样,他四处望了一眼,没看到善哥儿,便道:“善哥儿哪里去了?”
  莫婉见他脸上隐隐带着怒色,于是打发丫头倒茶,笑道:“这孩子听说马厩里新生了一匹小马驹,定要嚷着去看,我被他闹的头疼,叫小厮领着他去看了。”
  平时白日里,霍嘉无事等闲不来内宅,这不早不晚的时候过来,必定有话要说,莫婉请他坐下,出声问道:“侯爷可是有事?”
  霍嘉默不作声的把信递给她,说道:“这是今早父亲差人送来的。”
  莫婉展信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老侯爷的来信也算简短明了,只说了一件事,他要和崔世君成亲,叫府里请官媒择个好日子,信中又谈及婚礼不必大操大办,只是一应的礼节不可或缺。
  莫婉看完之后,默默的把信还给霍嘉,说道:“侯爷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父亲要续弦,我这做儿子的总不能拦着。”霍嘉皱着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不快。
  真要说起来,宁国老侯爷青年丧妻,做了这么多年的鳏夫,便是放在寻常百姓家,也实属难得,这会儿他要续弦,霍嘉还真不好拦着,只不过想到续娶的是崔氏那个官媒婆子,霍嘉难免有些心气不畅。
  莫婉笑了笑,说道:“侯爷,你是在恼老侯爷娶妻呢,还是在恼老侯爷娶的是崔氏?”
  说话时,丫鬟送茶进来,霍嘉挥手让她退下,说道:“父亲虽是续弦,可这崔家的家世也太低了,况且崔氏名声不佳,亲生的父亲都和她断绝关系,几年前要不是父亲护着她,长安城岂有她容身之地。”
  停顿片刻,他看了莫婉一眼,说道:“你和她有几分交情我是知道的,我说你明说吧,我素来不喜这妇人,她借着你我做亲之事,不知使了甚么手段入了父亲的眼,三年前更是引得父亲不顾名节,带着她离京云游,可见这人城府极深,实乃趋炎附势之辈。”
  莫婉自问有几分识人的眼色,崔世君为人厚道,断然不是夫君口中所说的小人,眼下他心里着恼,她也犯不着与夫君唱反调,便道:“侯爷何必介意她这女流之辈,纵然崔氏城府再深,又能如何呢,终归不过是个内宅妇人罢了。”
  她走了过去,坐在他身旁,耐心劝道:“倒不是我为崔氏说话,老侯爷的性子,只怕侯爷比我更清楚,劝是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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