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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婀娜王朝-第53章

小说: 婀娜王朝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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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来太遥远了,谁知道呢。她摇摇头,没回答,视线也没从那轮明月上移开。

    太子发现这么下去不行了,他一百年不开口,她就一百年装糊涂。其实她未必不明白他的心,只是背后有整个宿家,她不是不爱,是爱不起。横竖这就要到年关了,正月里人的精神头也松散,他干脆想个辙,挑明了得了。

    思及这个,太子又想叹气,要说坐实,前朝内朝哪天不见宿寓今,先和丈人爹通个气儿,比什么都强。可是这宿大学士脑后有反骨,他支持霍青鸾,支持霍青霄,对他一向阳奉阴违。毕竟不是蠢人,知道落进他手里不得活,他也确实不待见那家子。这种野心勃勃的外戚,留着是隐患,就算本朝不敢如何,将来到了他儿子执掌天下时,这外家必然要吞吃社稷的。既要留下星河,又要压制宿家,事儿棘手,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他微微错后一点儿,“星啊,过年我陪你回家吧。”

    星河愕然转过头来,“陪我回家?”

    “你不是十来年没回过家了吗,不想家去瞧瞧?瞧瞧爹妈,还有那两个侄儿。”

    星河自然是想的,回去一趟原本也容易,可在家过节,那就太难了。她说:“我能在家住一晚吗?”

    太子点点头,“随你高兴。”

    “说准了不许反悔。”她觑他脸色,“谁反悔谁是王八。”

    太子不大高兴,“你怎么老是王八王八的,骂爷们儿王八好听来着?”

    她憨憨一笑道:“不过是个说头儿,您不反悔,想当也当不成不是?”

    他白了她一眼,这滚刀肉,有时候真让人招架不住。既然好处许了,接下来该谈条件了,“往后没什么要紧事儿别见霍焰,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招惹。”

    星河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是默然看他。太子有些不悦了,“怎么,这点要求很难做到?”

    她摇摇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您非不让我见霍焰呢。官场上来往多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要同枢密院打交道?”

    如果他能大声说出来,害怕霍焰把她骗走,害怕她会喜欢上他,也许好多事儿就迎刃而解了。可是不能,在没有解决宿家这个难题前,他说的一切话都是白搭。以她的脾气,会毫不犹豫选择宿家,他的死活,远远比不上她家族的兴亡。

    太子爷高深一笑,“他毕竟是族亲,大胤三军都以他为楷模,我不愿意他晚节不保,往后议着事儿忽然笑起来,那多败名声……”

    其实那个败过了名声的人是他,他曾经在两仪殿的内朝上,当着皇父和臣工们的面傻笑。所幸都是过来人,年长的见了他这模样,大家都心领神会。所以后来皇父毫不怀疑他和她是一对儿,催着生孩子,对象也只限于她。

    可惜那些她都不知道,她对他以外的男人个个挺有热情,唯独对他,像山珍海味吃久了,味如嚼蜡。他知道,不睡上一睡,她心里永远绷不起那根弦儿。可睡又不能白睡,他虽然也渴切,却绝不会像外头泼皮似的乱来,他是大胤的储君,他有他的底线和尊严。

    两个人静静站着,站了许久,晚风拂面,寒气依旧未散。发热的脑袋需要冷却,他在这时候也很愿意同她谈一谈朝中的局势,“朝廷财政,我一向是不监管的,原以为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库应当很充盈,没想到南北战事一出,才知道花架子摆了那么久,丁吃卯粮,越吃越空。如今要打仗了,老三负责征集粮草,举荐他的人不知是保他还是坑他,成了虽然立功,败了却是贻误战事,少不得要吃挂落儿。他出去了七八天,今儿收着了他的请安折子和陈条,据说奔忙了这些天,只筹得了三万石粮食。”

    三万石确实是杯水车薪,他这些意有所指的话,听上去也不甚中听。内阁对敏郡王的推举原本是她父亲促成的,敏郡王办事欠火候,办不成实在是他无能。不说外埠,就说承德、怀来那一线,多少的佃农和富户,石头里也能榨二两油出来,他却不能,怨得了谁?

    星河低着头,筹粮的事绕开了说,只道:“既然军需不足,南边已经开始征调的军队不能停了,北边还没开战,实在没法子,想个辙退而求其次嘛。”

    他望着那一轮月颔首,“退而求其次……说说你的想法。”

    星河冲他一笑,“我的法子很好,可就怕皇上要骂娘。”

    太子纳罕了,“你八成又想出什么缺德的馊主意来了。”

    什么叫缺德呢,能解朝廷的燃眉之急就是好辙,“我的主意堪称一举两得,乌达汗王不是想求娶□□公主么,这儿有位新寡的公主,那位汗王要是不嫌弃,把她娶到草原上去得了,也省得星海那头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太子长长哦了声,“原来说的是暇龄,她瞧上你哥哥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按说一位公主这么自降身份,真是不应该,可情字最难断,她要是甘愿给你哥子做妾,也是件光耀门楣的事儿……”一壁说,一壁笑,“谁让你宿家的儿女都妖精似的,招人爱呢。”

    星河嗔起来,“什么时候啦,您还打趣。星海上回和我说起这事儿,我看他愁眉苦脸的,公主赖在咱们家,我爹连上报皇上都不敢,唯恐皇上索性来个玉成,那家里就真乱套了。”

    太子倒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当初不是和简郡王那头交好吗,这回暇龄干得漂亮,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主儿要是盯上谁,大家都别想安生,皇父虽反感她下降后的作为,但毕竟打头上起就疼爱到今天,即便她再出格,事到临头也不能看着她自生自灭。

    星河还在盼着他回话,“您说我的法子成不成?我瞧就挺好。”

    “好什么,让暇龄嫁到草原上去,配那些半开化的野人,皇上必定是不答应的。”说着转过眼来一瞥她,“如今我没监国,你的那些馊主意没法畅行无阻。等将来吧,将来你瞧谁不顺眼,都给送到外埠去,成不成?”

    这就没什么可商议的了,星海自己招惹的桃花儿,自己想辙摆脱吧。星河有气无力地应了,兜了一圈,话又说回来,“敏郡王筹粮的事儿可怎么处置,他不成就重派一个精干人儿去,没的延误了时机。”

    太子倒是很笃定,“老三是老实人啊,老实人办事不知道动脑子。我给他想了个法子,好歹先应付了眼前的难题。”

    他能那么好心?他们兄弟乌眼鸡似的,敏郡王一直跟在简郡王屁股后头打转,太子和那两兄弟不对付由来已久,要紧时候不坑一把就不错了。

    星河欲问是什么法子,又怕招他怀疑,想想还是忍住了。盒子里的西瓜皮,看来他是不稀罕,也是的,贵人们就尝个鲜罢了,这东西毕竟没有海参鱼肚那么叫人舒衬。于是她上前收拾,仔细盖好了盖子,打算带回去。刚要拿着退出去,他出声把她叫住了:“你干什么?放下。”

    星河为难地说:“搁在您这儿别浪费了,还是便宜我吧。”

    “送了人的东西兴要回去的么?”他指了指炕桌,“你给我放下,半夜里传粳米粥来,我下粥吃。”

    总算是领情的,没枉费她从北军长途跋涉带回城。她讪讪又放了回去,不过他说半夜传粥,奇道:“主子今儿夜里还熬通宵么?这么着人会垮的,歇歇吧。”

    他摇头,攒起的眉峰如剑,有了重任在肩的压迫感,长舒一口气道:“回来就是换身衣裳,过会儿还要上嘉德殿去。将近年关了,一大摊子事儿要处理。”

    太子不易做,目下不过寻常政务,要是哪天监了国,那更是堆山积海的文书奏折,看都看不完。星河知道机务忙起来是什么样的,不会像一般女人似的,什么都不管,一味地劝多作养身子。她琢磨了下,“前儿夜里赶了个通宵,昨儿应该睡过囫囵觉了。那您去吧,回头我嘱咐典膳厨,把粳米粥和瓜条儿都送过去。”

    太子没好说,他昨晚为了琢磨她的行径,又是一夜没合眼。等将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北边典膳厨鸡笼子里的鸡叫了,得挣扎着爬起来,应付隔三差五的经筵日讲。当太子是件吃力的买卖,就拿出阁读书来说,先上昭德殿升座,跟着一帮子侍班、侍读一起开嗓子念《四书》,然后听侍讲讲解内阁再三复议书目的内容,接下去就是没完没了的练字。他的一天,简直就是水深火热的一天,只有晚上才余一点儿闲暇逗逗她。可逗也不是单纯的逗,又得使着心眼子,不停地相互算计,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还要同他闹,一头说着“我叫人进来伺候主子换衣裳”,一头覥着脸问:“您先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太子一脑门子官司,随口问:“什么话?”

    “就是把我配霍焰那事儿啊。”她嘻嘻笑着,“说了半截又改口他年纪大,您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太子面对朝政的时候是八风不动的,为帝王者喜怒不形于色,这是皇父早就给他定下的教条,他在那些臣工们面前也确实做到了。可面对她,他就能经常被气得肝儿疼肺也疼。

    之前说的那些不就是存心试探吗,能答应才出鬼了。她那么聪明个人儿,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太子说你还在琢磨呢,“我顺嘴一说,你当真了,不是个傻子是什么?还想嫁人?有我在你嫁得了吗?”

    星河开始气血上涌,“有您这样的发小吗?不盼着我点儿好,让我陪您一辈子不成?”

    他说是啊,“别人想干干不了的,我就能。既然是发小,就该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长大后半道上遇见的人,怎及老相好靠谱。你就消停点儿吧,别说霍焰,就算是冰棱子、冰棍儿,也不能嫁。”转过身去解领上的金扣,嘀咕着,“前脚主子长主子短,后脚出我东宫大门就想当我长辈儿?琢磨什么呢!”

    于是太子顺利地又赢了一回,自觉很满意。把他想表达的都表达清楚了,她要是识得眉眼高低,就应该老实着点儿,别出幺蛾子。看着星河垂头丧气去外间了,他觉得刚萌芽的爱情,就该这么无情地掐灭。只要星河站定了不动摇,霍焰那老房子想烧,也缺火捻子,总不能自己想着,就自燃了吧。

    太子心满意足,换上了石青的云纹团花燕服,带上了他的瓜条儿,摇摆着两袖,上前面嘉德殿去了。后来和詹事府议完了事已至子夜时分了,典膳厨送粥来,他们是各色酱菜、各色点心,他就揽着他的瓜条儿,一个人较劲似的嚼着。

    少詹事很好奇,探过脑袋来看了一眼,“太子爷,您吃什么呢?”

    这个少詹事和他差不多年纪,以前的侍读封了官儿,在詹事府供职,本来也有些交情。这主儿,对吃有研究,进宫当值褡裢里也揣两截芦粟,进讲当间儿有了空闲,一个人躲在假山后头,吃得满地渣滓。今天瞧见他的小食盒了,一拍腿:“西瓜皮!”

    太子吓一跳,怕他引得众人侧目,赶紧让他噤声。为了堵住他的嘴,不情不愿在里头挑拣,筷子头拨过来拨过去,挑出了一块最小的,搁进了他碗里。

    少詹事是牛嚼牡丹,一口就吃完了。太子眼巴巴瞧着他,嫌他不知道珍惜,还问他:“好吃么?”

    少詹事说:“就那味儿。您怎么想起来吃这个了?这可是不入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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